明朝第一国师-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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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兄此话怎讲?”
梁萧摇头晃脑的说道:“其实啊,他们两个的才学还是有的,本也该有金榜题名之份。可惜他们心机不正,平白葬送了大好机缘,可怜,可叹啊!”
“竟是这样!”刚才还心灰意冷的一群人,一下子〖兴〗奋起来了。自己悲催不要紧,只要有比自己更倒霉的。就能找到心理安慰。
黄、王二人明显比自家倒霉多了,自己这些人原本就没机会中彩,日前又摇摆过一次,希望就更渺茫了。那俩人可是本来应该中,结果自己给搞丢了的啊!
“回头是岸的人,机会还是有的,关键还是要看自己争取……”
梁萧依然滔滔不绝的说着,刘同寿却已经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致,他有些明白了,嘉靖为什么不喜欢别人看透自己的心思,却又喜欢那些善于奉迎的近臣,这种人实在太好用了,梁萧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随口的敷衍,被梁萧把每个字眼都扣出来发挥了一遍,有眉有眼的说的头头是道。其实刘同寿连彭大有这个人都记不得,又哪里会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中进士,具体的名次如何呢?
韩应龙和孙升那是特例,余姚一县差点包揽三甲,这是很值得大书特书的光荣,刘同寿听过并不稀奇。每一届会试三百多人,他要是都能记住才奇怪了呢。
因为记不得,他就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以免自己砸招牌,但梁萧说就没问题了。事后出了问题,大可把责任推到老梁身上;蒙中了更好,小仙师的名声更上层楼,连风险都不用冒。
这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弄臣们的作用了,皇帝怎么会不喜欢这种人?
三人行必有我师,看来,今后自己要向梁叔多多请教呢。刘同寿点点头,就要离开,正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大呼小叫着就跑了进来。
“各位,各位,最新消息,皇上下旨申斥了孙翥,措辞非常严厉……会试名次,乃是圣意定夺,岂能轻易质疑?皇上训诫群臣,不可因为嫉贤妒能,干涉国家抡才大典,违者将重惩不怠!此次念在孙翥初犯,故而暂且姑息之,下不为例!”
“哗!”众皆哗然。
原来还有些半信半疑的人,这下也是疑虑尽消了。众士子兴高采烈的议论着,连带着梁萧刚刚说的话也是被反复提起。
过不多久,其他地方的士子也有闻讯而来的,消息不胫而走,象长了脚似的飞遍了全京城,城西的谢家别院也是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孽……”王之臣愣愣的看着报信之人,直勾勾的样子让那人一阵心虚,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其实他的两眼根本没有焦距,眼神早已涣散掉了。
“别听梁萧胡扯,又不是那刘……道长亲口说的,谁信他?再说了,礼部尚书是素有直名的夏大人,焉能受了他的摆布?”黄齐贤犹自嘴硬,但心下早已经虚了。
“那边还说了,早先回去的那些人,还有希望,咱们……咱们这些人算是彻底完了……”说着,报信者不顾形象的往地上一坐,放声大哭。哭声引起了共鸣,转眼间,院落里就哭成了一片,十年寒窗,落得场空,这是人间最大的悲剧之一啊。
“哭什么哭?不到考完,谁能知道结果?就算他预测得准,可他也说过我和王贤弟会中,现在怎么可能又有反复,难道他真有操纵圣心的本事?不可能啊,不可能!”黄齐贤声嘶力竭的喊着,想鼓舞起同伴的士气来。
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但效果却微乎其微,或者说适得其反才对。
将他的话听在耳中,一直僵立的王之臣突然有了动作,只见他连哭带笑,惨声道:“咎由自取,葬送前程,悔不当初……啊!”
说话间,一缕鲜血乍现,顺着嘴角流淌而下,滴滴溅在地上的白雪上,触目惊心。最后一声悲嚎,王之臣仰天而倒,就此没了声息。
众人大惊,上去七手八脚的救治,总算还有口气在,但看他那气息奄奄的模样,显然一条命已经去了大半条。
望着一片狼藉的景象,黄齐贤欲哭无泪,跟神棍作对这种事,果然不能做啊!明明自己就说中了关窍,可就是没人信,自己又上哪儿说理去?
第147章 有进无退的赌博
宫中惊变的消息,刘同寿当晚就知道了,带给他消息的是张孚敬。
虽说宫里做了保密工作,但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毕竟瞒不过人,以张孚敬的地位,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当然,是经过删节的版本。
张孚敬的阅历何等老辣,这些信息足够他判明形势,并且向刘同寿剖析一番利弊了。他说的大致意思,跟黄锦对冯保说辞差不多,由此可见,至少在政治智慧上,太监和大学士是没有本质性的差别的。
“老师的意思是,让我静观待变?”刘同寿紧紧皱着眉头,这个提议让他很是踌躇。
这个意外的时机太糟了,刚好赶在他勘查现场之前。若是已经勘查过了,那他心里就会有个底,以此来决定进退。
他更喜欢谋定后动,可现在面对的,却是一场赌博。
“不然。”张孚敬轻轻摇头。
“老夫告诉你的,是常识,不管最后如何选择,你都必须对此有所了解,并根据这个,推测你的对手,盟友,乃至旁观者的思路和动态。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若是世事都和常理一样,又怎么会有朝堂上的起起落落?衮衮诸公哪个又是易与的?”
若是用回答做比较,张孚敬和黄锦的差别就体现出来了。
黄锦只是告诉冯保要如何去做,因为他没把小宦官当做成年人,所以,他关心的方式是手把手式的。
而张孚敬则是将刘同寿看做了平等的存在,他认为小道士的手段和心思更在他之上,只是某些方面有短板,他要做的。只是帮对方弥补这些短处。名分虽是师生,但两人的关系其实更接近后世的那种师生关系。而非天地君亲师的纲常下的师生关系。
“什么都不做,等着坐收渔利,看似没有风险,可老师有没有想过,万一陶仲文解决了问题怎么办?弥补错误,可错误又不是他造成的,只要邵元节向皇上坦言,自承其短,陶仲文不就立了大功吗?而邵元节那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反正。他本来就是要告老的。”
张孚敬摆出了一副互相探讨的架势。刘同寿也是畅所欲言。
“道理不错,静观待变可以规避风险,同时,也失去了机会。不过,同寿。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对仲文很了解,对他的能力也很认可啊?”张孚敬颔首微笑,目光中流露出的,尽是鼓励的意味。
“了解倒说不上……”刘同寿这话半真半假。
史书上对于陶仲文的记载不多,刘同寿也没怎么留意过,对其人其事,都是一知半解,比如那先天铅丹的事情。他就一无所知。
不过,不知道过程,并不代表不知道结果。
老陶入京之后,很快就混得风生水起,风光的时间,比他的前任邵元节还长。足足有二十多年!
这说明,即便没有自己这只蝴蝶,宫中闹鬼的事情也会慢慢平息,而且,很可能就是出自陶仲文的手笔。
得知邵元节早就怀疑过乾清宫之后,刘同寿警惕心更高了。古人小觑不得,尽管没有后世那些系统化的自然科学知识,但长期浸淫此道,对各种灵异事件的了解和探知,邵、陶两人都不会少了。
对方已经占据了先手,静观待变,很可能意味着坐失良机。
陶仲文现在可能出于某些顾虑,还在瞻前顾后,等到被逼得没有退路,只能殊死一搏的时候,没准儿就会让他打开一片生天。等到一切都成定局,自己就悔之晚矣了。
“老师明鉴,学生一向认为,对敌时,要在战略上重视敌人,战术上藐视敌人。陶仲文先前虽默默无闻,不为世人所知,但邵元节却是成名已久,他不顾亲疏之别,一力举荐仲文为后继,又岂能无因?”
刘同寿换了个说法,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如此重视陶仲文,然后做出了结论:“所以,本着料敌从宽的原则,学生以为,坐视乃是下策,主动进取才能赢得机会。”
“好一个料敌从宽,好一个积极进取。”张孚敬抚掌而笑,丝毫不以刘同寿的质疑态度为忤。
笑罢,他的神色又凝重起来,只听他沉声说道:“不过,同寿你应该清楚,一旦入了局,就只能是有进无退,你,可要想清楚了。”
“尽力而为。”刘同寿郑重点头。他知道张孚敬在提醒他,他年纪还轻,有的是时间等。但他做不到,因为有着太多不能退却的理由。
“嗯。”张孚敬点点头,果真保持了无条件的支持,“元节正焦头烂额,巴不得你入局,其他人为了推卸责任,肯定也是乐见其成,你入宫应该不会有什么阻力。外朝这边,却是可虑,不过,也无妨,左右赶在了这个节骨眼上,老夫与你配合一下好了。”
“劳烦老师了。”刘同寿拱手称谢。
嘉靖申斥孙翥,固然重新巩固了他的威望,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本来他的身份就容易遭人诟病,同仇敌忾之下,绝大多数的言官都成了他的对头。
别的掣肘方式且不提,单是这些言官最拿手的舆潮,就非常可怕了,如果他真的功败垂成,这玩意很可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谈不上劳烦,因缘际会罢了。”张孚敬摆摆手,呵呵笑道:“若是事有不谐,老夫不过帮你略略挽回一二;如果你成功了,那就是你帮老夫消除后患了。”
随着他二人这场谈话的结束,一场席卷京城的风暴,正式酝酿成型了。
最先被震到的,是冯保。
“什么?你要入宫!这种时候?你以为爹他老人家会骗你吗?就算你自己不怕死,也不要连累我啊!”
冯保起了个大早,一待宫城开了门,他就急忙忙的奔刘同寿来了,本以为将那番颇为高深莫测的理论一说,至少也能震得刘同寿抖上两抖,顺便着对他这个便宜兄长多几分敬仰。
可谁想到,他刚说了个开头,小道士就把剩下的内容都给分析出来了,说的比黄锦还要清楚几分,冯保这个转述者就只能瞠乎其后了。
单是这样倒没啥,反正小道士身上的特异之处甚多,冯保已经逐渐开始习惯了。
可问题是,刘同寿把道理分析的很透彻,但做出的决定却是南辕北辙,这就由不得冯保不跳脚了。
“冯兄,你别激动,这可是个好机会!你想想,皇上刚刚出了事,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的人,会给他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啊!还有咱们那个计划,在这么紧急的时候,咱们还能既解决麻烦,还给皇上留台阶下,他又岂能不重视咱们?”
刘同寿的安慰充满了诱惑力,冯保的情绪平复了些,可他并没有被美好的愿景蒙住眼。
他忧心忡忡的说道:“兄弟你说的倒是不错,但问题是,这得是你成功了之后才有的好处,可要是失败了呢?我知道兄弟你手段高超,可邵真人忙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成事,你这一时三刻的……你自己也说了,事态紧急!”
“冯兄,请你相信我!”刘同寿也不多解释,他郑重其事的一拱手,把冯保后面的担忧都给堵了回去,“冯兄你只帮忙传话,纵然事有不谐,小弟也不会连累于你,如何?对了,皇上已经醒了吗?”
“……”
冯保被震住了,顺着刘同寿的意思,喃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