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野龙-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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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上口,将整个酒棚飘满,飘到路上,让路上的行人驻足聆听。
我看到独孤庆没有离去,在远处的一棵树下对我注目而望,也为我的歌所感染。我却嘻嘻哈哈,只当是一种消遣,只当是一种游戏,一如歌中所唱,是在得意地笑,将这纷繁的世界,只当作我一笑了之的戏剧罢了。
路旁有一人骑马走过,停在那里,我感觉得到那马上的人也正在欣赏我的歌唱,直到歌声停止,良久了也未听到那马蹄声。我向那边望去,却见是个白衣少年刚刚回过神来,正扭转头去,一催坐骑,那匹白马驮着它的主人“哒哒”地走了。
独孤庆这一回是真地离去了,我望了望王不安,刚才在我的歌声里他似乎感到了什么,眼光闪烁,随着我的歌点着头,直到歌声渐断,他才停下动作,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此刻是酒劲上来了,伏在桌上“呼呼”地睡去。
我自然不能丢下这个昏睡的人不管,也不可能带着这个昏睡的人上路,只好在这处酒棚里等待,等待他醒来。好在我还有酒,用淳于烈的话来说,只要有酒,有美人英雄便不会感到寂寞。我的身边也有美人,但我只在乎酒。
南宫雁与忘翩翩都没有催我上路,她们坐在旁边,眼睛看着我和对面的王不安,看着我的酒。我不知喝了多少,只觉得迷糊起来,越饮越想饮,心里也在自问,我是不是醉了?但又笑了起来,想起那日与淳于烈对着牛饮,几大坛酒都下了肚也未见任何异常,今日只这两坛酒又能耐我何?
我只顾痛饮,哪里注意路上又有人来。
一位粉衣少女走进,一眼便看到了我,从她那高挽的青丝以及眉间的梅花痣,我已认出来她是峨眉的辛梅娘。不过出现在我的眼前的却是她的两个身影,我暗算纳闷,再看看周围的物事,都变成了两个影子。我想,这一回我难道真是醉了吗?
梅娘并没有说话,一个劲儿地向我挤着眼睛,作着手势。我懵懵懂懂,哪里明白她的苦心。这时,她的身后有个威严的声音在问:“梅娘,你在那里作什么?”“没没什么,师父!”梅娘说着连忙走了出去道:“师父,里面有两个喝醉的醉鬼脱光了衣服,我们还是不要在这时歇脚,到前面去吧,免得诸位师妹不好看。”“嗯!”我听到横眉老尼答应了一声,正准备走开,却又传来了她那个傻弟子云英的尖叫:“哎呀,师父,王大哥在里面,还有南宫家的妹妹。”“哦?”横眉老尼马上来了兴趣,讥讽道:“我倒要看一看哪个醉鬼脱光了衣服。”说着已走了进来。我看到了那个令人厌恶的老巫婆冷无情,但依然是两个影子。
“是你?”冷无情惊讶地紧紧盯住我,又笑了起来:“嘿嘿,小黑魔喝醉了,今日却是活该落到我的手里。”
“你要怎样?”不等我答话,翩翩已经挡在了我的前面。
“哼,还有个七杀门的人!”冷无情冷冷地道:“人都说小黑魔是七杀门下的人,却与七杀门反目成仇,今日看来,你们之间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罢,今日我峨眉派便与你七杀门作个对头,倒要看看七杀门到底有多么厉害。”
“好,我便让你看一看。”翩翩答着已经首先发难,手中的排箫一吹,三个孔中喷出来黑黄红三种颜色的烟雾,向冷无情而去。
“三煞风烟?”冷无情惊叫一声,早已闭气,闪身躲过,那三股烟雾只在空中残存了片刻便消散而去。冷冷无情却讥讽着道:“你这点微末之技也想害人吗?”说着已施展开了身形,翩翩忙举剑相迎。虽说翩翩也是个武林高手,但她充其量也只斗得过梅娘、南宫雁等人,却如何也斗不过象冷无情这样的一派之长。也只有十余个回合,便被冷无情一掌将剑打飞,已然被那些弟子一拥而上,捆住了手脚。
我心里明白,要挣扎着去救,却觉得手脚发软,头重脚轻,只想昏睡,哪里还有战斗力,只能心中后悔,不该好酒贪杯,今日果然误了大事。我只有强睁着眼,把持住醉意,生怕自己睡去。
冷无情已经一步步地向我走近,南宫雁一跃而起,也不答话,已经举剑刺向她的前心。冷无情冷哼了一声,挥手间已夺过她的剑,扼住了她的双腕,嘲笑着:“南宫家的小丫头也怀了春,喜欢上这个小黑魔了。”雁儿高骂道:“老虔婆,放开我,不许你碰我月哥哥。”冷无情只一指,点中了她的哑穴,骂道:“不要脸的小妮子,我倒要把你交与南宫长胜,看看他是如何教养了一个好女儿。”说着将她推到身后,就这样,南宫雁也被她的弟子捆住了。
我看到了梅娘的脸变得刷白,一言不发地站在最后面看着自己的师父行事。冷无情并没有先向我下手,而是抓起了王不安,将他如拖死狗一样扔到地上,讥讽着:“这些丢人现眼的名门子弟,难怪六大门派后继无人。我把他交与广禅僧,倒要听听他如何训斥他的弟子。”
最后一个终于轮到了我,冷无情冷若冰霜的眼睛直盯着我,我也愤怒地盯紧了她。我们注视了良久,她似乎发现我在暗暗地运气逼酒,吩咐道:“云英,拿剑刺穿他的双眼!”“是!”云英答着,颤微微地举起剑对准了我。我紧紧地盯住她,拧起了眉头。云英浑身一颤,那剑倏然跌落,脸涨得通红,哆嗦着道:“师父,我下不了手。”“啪”地一声,冷无情挥了她一个耳光。云英似乎是被打惯了,一丝反应也没有。“蠢才!”冷无情骂着,看了看我,道:“你便是没有见过男人吗?要你这般卖清,滚开。梅娘,你过来。”
“是!”梅娘低声答着走到我的面前,面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举起剑来随便向我一刺。看到剑头直指我的咽喉,一急之间,我的手掌已然挥出,也不知如何出的手,迷醉间已夺过了那把剑,梅娘却被弹出老远。原来这冷无情不怀好意,让她的弟子只不过是为了试探我的功力如何,她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却把她的弟子拿来送死。见我一动,她已瞅准了机会,一掌打在我的背上,那掌力足足贯了十成。但我这历经磨难、如今又烂醉如泥的身体,只觉得被人狠撞了一下,体内立即有一股强大的气流自然而然地掀起,却将冷无情反弹着震飞出去,摔出酒棚,摔到了大路之上。
“你”冷无情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她显然是被自己的掌力所震伤了,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却将手中的剑掷了出去,那剑如一道闪电直贯入了道旁的一棵大树之中,直剩个把柄在外。“我们走!”冷无情命令着,盯视着我,带着她的弟子,拖着三个俘虏,一步步地退了下去。
我看着翩翩、雁儿与王不安的被擒,心急如焚,只是腿贯不上一丝力气。见她们走远,这沉重的大脑顿时松懈下来,一头伏在桌上昏睡了起来。
第十五章河北道上(三)
我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了,忽得发现已剩下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翩翩、南宫雁以及王不安都不在了。我只觉得头还有昏,仿佛是作了个梦,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梦里的情景。
这酒棚的小二一直眼巴巴地等我醒来,我怀疑地问他缘由,他惊颤地把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我这才相信。
我不担心冷无情会对王不安、南宫雁做些什么,只是担心翩翩的安危,那个老巫婆是个没有人性的,谁能担保她不受伤害呢?而现在,她对我来说已不是原来的妖女了,成了我应该保护的女人。我再不犹豫,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去救回翩翩。
当我要结账时才发现已是身无分文了,这一路上所有的开销都是翩翩与雁儿掌握着,虽说手里有把价值连城的剑,却不是我的。我只有厚着脸皮向那小二解释,并答应很快将钱送来。那小二似乎被今日所发生的事惊吓了,只盼着我赶快离开,哪敢得罪,如恭送佛爷一样将我送出门来,根本不提那酒账之事。
我默默地在大路上行走,不知道该往何处寻找。天已然黑了,我也知道没有钱是住不得店的,好在从来我便在随遇而安的习惯,只拣了一棵大树,跳上去躺在枝杈间,也当个卧铺,等到明日天亮沿途打听了。本已睡了一日,躺下来还是很快进入了梦乡,想来这酒果然是解乏的。
直到天光大亮我才醒来,浑身被秋天的霜露打湿,并不觉得很冷,看来,那酒还是消寒的。一路走来直奔西南,打听那群女尼很是容易,可是到了中午,这肚子便咕噜噜叫了起来,饥饿象瘟疫一样传遍全身,使人浑身乏力,不想再走动。闻着饭香我来到一座酒楼前,明知兜里无钱,还是摸了一摸,这肌肠越发饿了,心想:“便走将进去先吃了再说,我堂堂绿林帮主,还找不到一顿饭吗?实在不行还有手中这把剑,暂压在这里换几两银子,到时再回来赎。”
走进酒楼,我一眼便看到了墙角一位白衣少年正坐在那里用饭,心中一动,马上认出这正是那个在路边听我唱歌的骑马少年。我走了过去,看到这少年的相貌,不由得暗暗喝采,他丹唇皓齿,剑眉虎目,鼻直口阔,英姿飒爽,一看便知是一位名门世家子弟。他头戴着紫金公子冠,发髻整齐地梳拢飘在脑后,那皮肤柔嫩如三月的桃花,若不看模样,只看皮肤,我真要以为这是个少女了,与他相比我不免显得有些黑粗了。他的脸也粉扑扑的,仿佛是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他的坐姿。神态,举头投足无不稳稳当当,讲究非常。那股贵族的气质也不是谁能学到的。再看看他的桌前放着把剑,剑鞘镶银嵌金,虽不如我手上的剑豪华富丽,但也是金光灿灿,绚人耳目。从他傲然的神情,挺拔的身姿,我不难看出他也是个习武之人。不过,我更赞叹的是他的英俊,足可将独孤庆比下去,如果淳于烈碰上,又要大增酒量了。但是这位公子也有一个最大的缺陷,那便是眉目之间,总带着一股令人生厌的傲气。
不管这位公子如何骄傲,我还是坐在了他的对面。我也喜欢长得好看,英气勃发的同龄人,便学会了淳于烈的那套本领,想要与他交个朋友,这也许就叫作惺惺相惜吧。其实更主要的目的却是想从这里混上一顿饭。他不是听了我的歌吗?我深信他不会拒绝于我的。后来想起真有些害臊,什么时候我也学会了淳于烈的厚脸皮?这让我大吃一惊。
这位公子也许是初入江湖,竟不知江湖上的规矩,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我,仿佛要看透我的心。我笑了笑,有意无意地扫了扫他的碗,笑道:“你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他摇了摇头,继续吃他的面条,这位高贵的公子出门,原来也吃面条。我拍了拍手,唤过跑堂的,告诉他:“给我来与这位分公子一样的。”那跑堂应了一声便下去了。对面的公子瞟了我一眼,又继续吃他的面,那一大海碗连汤带面被他挟到小碗里,吃得一本正经,慢条斯理,就象是在读书,斯文之极,果然是大家子弟。我舔了舔嘴唇,等跑堂将面条放下,便抱起大海碗,也不去注意自己的形象,狼吞虎咽、汤汁飞溅已吃了起来。这公子放下小碗,望了望我皱了皱眉,立起身来,他是吃完要付账了。不等跑堂离去,我便喊道:“伙计,我没带钱,今日估且将这把剑压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