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旅人·怀人-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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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是从腐朽中生长起来。
“呀。”四月忽然叫了一声。
界明城的手腕不由抖了一下,几个错误的音符不安地跳了出来。“怎么啦?”他放下琴,纵身跃向帐幕,就是对敌的时候他的身手也不过如此吧?
“嗯,没什么。”四月的语调瞬间又恢复了从容,把界明城惊慌的步履牢牢刹在帐幕之外。“什么叫西安邦多得来思啊?”
“哦,这个。”界明城摸了摸耳朵,觉得有点害臊,“这个我可不知道。就是这么唱的吧?老师那么教我的。”他停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回答实在不怎么像样,“嗯,藏书是一条活了那么久的龙,他知道那么多的知识,会那么多的语言,也许他是想到了某个重生的咒语吧?”
界明城咽下了下面的话,心头忽然一亮,他知道四月刚才为什么会惊呼了。如果有一个咒语可以让人重生这咒语听起来好象跟河洛语有点接近,说不定真有什么渊源。毕竟河洛是九州三陆最早启蒙的文明了。只是,就算是阿洛卡,也没有听说是会复活的呀!
“有重生的咒语吗?”四月一定猜到了界明城的念头,“那世界上应该有很多不老不死的生命了。”
“那也未可知”界明城讪讪地说,才点燃的热情被四月的这一盆冷水给泼得乌烟瘴气,“总之呢”
“总之呢,要是这个传颂了许多许多代的故事没有出错的话,我们可以念一念这个咒语,看看会不会从死里复活。”四月的话语是戏谑的,可她真得大声地开始念:“西安邦多得来思!”
界明城被她逗乐了:“那得先死才行啊!”
四月没有回答。界明城笑呵呵的,手指轻轻在琴弦上跳动。那是一首调皮的歌,是他从兰泥的猎人们那里学来的,据说澜州人都知道这首斗嘴般的小曲。但四月始终没有响应。界明城的心中渐渐不安起来。四月不是个小气的女子,不至于为他的玩笑生气的。可是,她为什么忽然不出声了呢?
“四月!”界明城轻声喊,还是没有回音。“四月!”他的声调急躁了起来,人也紧紧地贴着帐幕,。
“喊什么呀!”四月忽然出现在他的鼻尖下,“凑那么近,是不是有什么坏念头啊!”
界明城应该要脸红一下,可他甚至还没有顾得上害臊,目光就锁定在四月身上。湿润的银发歇在她的肩头,眼睛亮得象暗夜里的灯火。她换了一身白色的袍子,不知道是什么质地,松松软软的,剪裁得很是贴身。
“哎!”四月用力推他,脸上有点点发红,“你看什么呀!靠得那么近。”
界明城慌忙后退了一步,别转脸去,抱歉地说:“对不起,四月姑娘,就是觉得你真好看。就像我刚看见你的时候一样。”
“你还记得么?”四月那熟悉的戏谑的目光又回来了。
“记得,”界明城咧嘴一笑,“你穿得就是这件白色的袍子。”他的眼神有点茫然。
“胡说!”四月又露出了深深的酒窝,“我穿得明明是灰色的鼠皮马甲啦!你这个没记性的。”她不满地嘟着嘴敲着界明城害羞得发红了的脑壳。
“我先回去了。我去给你煮饭吧!这两天你煮的饭实在是吃腻了。”她头也不回地朝大树走去。
这俨然就是当初的那个四月了。过了好一阵子,界明城才恍然地想起她在不久前还是病怏怏的。难道真的是那个咒语发生作用了?他默默地重复了一遍那咒语,却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变化。转身眺望四月已经逐渐远去了的身影,她走得挺快,但是脚下步子还是虚浮,显然并没有完全康复。界明城跪在温泉边上,把手探进了水里。水其实不热,只能说是温和的,在他的手指间柔软地流动着。
“或者是四月汤的作用也说不定,”界明城笑了起来,夜北的温泉向来就有很多神奇的名声,要是这口四月汤真有什么疗伤的功效也不奇怪。
四月就算没有完全好起来,可她脸上的神气和前两日很不相同,界明城知道这是个好兆头。在心头压了那么久的一块大石头豁然移去,他觉得自己几乎轻松的要飞起来了。箭伤的膀臂按上去还是一阵阵发痛。“也许我也该泡泡这四月汤。”他想。这个念头于是变得越来越大。
片刻之后,界明城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完全埋到泉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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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搜狐小纸条开聊! ( 2007…07…02 18:41 )
四十
枝叶这样的密,偶然穿过来的阳光好像萤火虫一样忽明忽灭地落在地面上。四月的脸上也有这些金色的斑点在跳动,那散碎阳光里的肌肤白得好像透明一样。界明城坐在四月的身边呆呆地看她,侧面可以看见她脸上很淡很淡的绒毛,特别温柔的感觉。
“看什么呀?!”四月嗔怪地说,没有回头也知道界明城在盯着她看。她的动作挺麻利,不一会儿,淡淡的蓝烟就顺着大树粗壮的板状根飘了出去,红彤彤的火苗舔着乌黑的锅底。
“嗯,”
界明城愣了一下,“我在想你好像恢复地很快呢?”
他说得有点言不由衷。“是不是是不是那口温泉的”
四月转过脸来了,嘴角弯弯的,眼睛也是弯弯的。她看着界明城的目光分明是洞悉了他的心思。
界明城有点害臊,终于老老实实地说:“嗯,你很好看呐!”
“说了很多遍啦!”
四月笑吟吟地说,“连个新花样都没有。”
界明城被她堵了一下,脸上又有些发热,想要辩解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好脾气地安静着。四月不再理会他,顾自忙碌着,过了一会儿,把手伸了过来:“接着。”
那是几粒香草籽,熏制干肉时候用的香料。界明城慌忙伸出手去接,四月时不时地从干肉中挑出几粒香草籽放在他的手上。他那么托着香菜籽,也不敢收回去。原来她是不喜欢香菜籽的味道的,界明城先前就发现了,总是在煮汤之前先把香菜籽挑出来扔掉。他不太明白四月为什么要把这些菜籽留着。
“好了。”
四月满意地说,她把挑干净了的干肉都倒到锅里去,然后扳着界明城的手开始一粒一粒地数:“十五,十六,十七”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界明城掌中的菜籽,一粒一粒把它们拨到一遍。一共有三十一粒香菜籽,界明城早就数过了一遍,可是他没有说,四月扳着他的手数菜籽的样子让他从心底觉得暖暖的,软软的。
“三十一粒!那么多啊!”
四月高兴地放下界明城的手,不再理会他,回头去弄汤了。界明城啼笑皆非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那些菜籽。被四月握过的地方好像还停留着那种温暖的感觉,四月的手是热的。
自从那次沐浴以后,四月每天都在好转,几乎快要恢复初遇时候的光彩了。界明城猜想这一定是那口温泉的力量。他轻轻摸了摸箭创,那伤口也已经完全愈合。是倏马的功劳呢!日子还是一样的过,每天是四月和他轮流做饭;陪着四月围着那棵巨大的树散步,四月说那是羽人带来的年木,九州最大最长寿的树;在四月泡在四月汤里的时候,他就弹起七弦琴为她歌唱。可是一丝焦躁在他的心中酝酿,他不愿意去探寻那焦躁的来源,也许是因为日子有如丝绸一般的滑爽。
界明城以为四月煮的东西会好吃一些,四月是个那么精致的女孩子,做的饭也应该会精致一些,起码他有这样的期许,但这几天他始终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界明城看着专注的四月,抽了抽鼻子,不知道该不该说。
“水,干饼和肉干。”
四月居然猜到了界明城的念头,她显然觉得界明城很不领情,“你说还能煮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呢?”
说到这里,她忽然转开了话题,“我好啦!我们明天就继续赶路吧。到了朱颜海,我就可以煮好吃的东西了。”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好像想起了什么。
“是啊,该赶路了。”
界明城看着瘪了一半的干粮口袋点了点头。那口袋平日就堆放在那里,这时候忽然变得刺目了起来。他恍然地想到,原来心底的那一丝焦躁是因为在等待这个时刻的到来。在这个地方的停留本来是个意外,却几乎让他把龙渊阁都抛在脑后。他敲敲自己的脑袋,对自己的迟钝和痴迷颇有些吃惊,然而心底,究竟是有些隐隐的痛意。四月似乎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界明城强打精神地笑了笑:“在想怎么走啊!倏马带的路,我都转向了。”
四月“扑哧”
一声笑出声来:“就你知道怎么走啊?”
她指着东边,“很近了,天气要是好的话,都能直接看见若感峰顶的白雪呢!快些走,有个三四天就到了。”
“是我糊涂了,”界明城也笑了起来,“都忘记你是朱颜海的人。”
他这样笑着,不知怎么地却觉得四月的面容陌生了些,似乎只有那个病怏怏的要依赖他的四月才是他一直以来所认识的。界明城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个奇怪的念头清除出去。
听见界明城的话,四月眨了眨眼睛,想说什么似的。她的手指捻着一缕银色的长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粒俏皮的虎牙微微咬着下唇。但是在界明城注意到她之前,她又笑得好像画儿那么灿烂了。“汤好了呀!”
她用马勺搅着浓浓的汤对界明城说,把扑鼻的香气打到他的脸上来。
天气还是老样子,早上出一阵子的太阳,近午时分就开始起雾。界明城极目远眺,希望能看见若感峰的踪迹。有一阵子他以为自己看见了,但是不能肯定。
“没错,”
四月对他说,“就是那个亮亮的,那是若感峰的峰巅。”
界明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是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四月的坚定没有让他觉得安心,倒是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在心底翻腾。就像他不愿意去清点干粮一样,他也不愿意去清点那些感觉。四月走在前面,才恢复的身子勉强适应着倏马的颠簸,让界明城看得一阵阵揪心。可是四月一点不在乎,她很明白界明城的白马为什么靠得那么近。对于他的维护,她报以一个鬼脸。
经过四月汤的时候,四月停了一下。白茫茫的雾气在空中飘荡,看不见泉水。他们对视了一眼,界明城的心里动了一下,四月的目光里满是亲昵和留恋。这个看似明朗的女孩子,把最细致的感情都掩埋在她醉人的笑容下面了。
“这口泉水,夜北人管它叫无忧泉,很有名的。”
四月指着那泉水说,“可以治病啊。”
“哦”
界明城应了一声,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当。
“但是我觉得四月汤也很好听的。”
四月说,她闪烁的目光让界明城那个转动的念头顿然迷失了方向,“我们就管它叫四月汤好不好??”
她望着界明城,脸上尽是孩子般的期冀。
“好。当然好。”
界明城想说,本来不就是叫四月汤嘛?但他把话咽了下去,四月的眼神让他觉得四月说的不是泉水的名字,而是一个约定。他的心震动了一下,尝到了某种陌生的渴望,那渴望是甜的。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