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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风宪名臣传-第6部分

小说: 风宪名臣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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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欠身回答:“闻陛下意,臣当遵奉。”
  沉默,无尽的沉默
  
  江蕴月忽然顿悟,高手过招,一招变化出了一个万舆气象。
  
  “如此甚好”皇帝还是轻轻浅浅的一句话。
  
  看吧,有人给台阶下这就是好的啦,不然还得自己找!江蕴月心里华丽丽的嘲笑皇帝,实在其心可诛!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内侍在长长的一阵沉默之后尖声唱到。
  
  
  
  这样的朝堂,实在乏善可陈。众人一旦恭送了皇帝,忙不迭闪人。
  
  左一天、右一天,不学无术也一天。江蕴月踢踢踏,落在众人后面缓缓挪出宫门。
  
  三三两两的绯色衣裳里面点缀着紫色,红配紫,一坨屎。没由来,蕴月想起了绿衣阿姆的这句名言。
  
  突然背后一重,回头一看,大老板喂,你没事落在我后面干什么~~~~~
  
  “大凉城眼下了无音讯,小江相公另有看法也未可知?”邓老儿压低声音,笑嘻嘻却阴恻恻问道。
  
  下意识左右环顾,亲娘喂!旁边不仅孙驴子、张挺在,还有柴郁林,不远处赫然还有袁天良,江蕴月彻底呆掉。没等蕴月接招,邓老儿的连环腿杀到:“前日祝御史还夸景怡王带得好兵,江大人不也在场。”
  
  江蕴月这回真是大冷天被人彻底灌了一碗冰水,来了个透心凉。话说邓老儿真是技术,声音压得低沉,音调却是一高一低,貌似悄悄话,却只怕周围的人只字片语的听了去。
  
  一出招就是必杀技,邓老儿直接把祝酋英和江蕴月一枚竹签穿心签了起来,明晃晃的烤去喽!
  
  江蕴月硬着脸皮,撤出皮笑肉不笑,心里面咣当开骂:死老爹!你踢我出来料到今日没?
  
  就顷刻间蕴月心里转过无数种回答,却也立即否决,无论什么答案,都坐实邓老儿的话,他和祝酋英估计哎,不用想象了:“什么?邓大人,您说什么?”蕴月直接从人进化成沙堆里的鸵鸟。
  
  邓老儿嘿嘿一笑,用力一拍,飞了一个眼神,掠身而过。
  
  好半天蕴月才伸出手来使劲在脸上拧出点表情,几乎没一声哀嚎!邓老儿,你岂止不是善茬,简直奸过奸人他老爹。
  
  才没几天,他的小日子宣告结束,连他都知道挂名老爹正值壮年却一直赋闲在家,肯定是红果果的不招待见嘛!这些就不提了,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关键是明知道不招人疼,干嘛还抛他这么块热辣辣的小脸蛋出来,去贴人家冷冰冰的大屁股?现在好了吧,这绿衣小吏才上任没几天吧,脊梁骨人家刚刚戳腻了,估计着又开始八卦他和他挂名老爹了。
  
  真是衰到家,祝小儿说错话干他江蕴月啥事~~~~~~咦,不对啊,其实祝小儿就是没说错话,他江蕴月好像也会中招
  
  带着红一块白一块的一张小脸,江蕴月龟速爬回御史台。
  
  迎面而来的祝酋英再次恢复了一脸便秘模样,江蕴月刚扯出一抹苦笑,却转瞬被祝酋英拉到角落。
  
  “方才张大人话里话外警告下官,说什么新党之祸不远,切勿重蹈覆辙,这、这,从何而来?”祝酋英一脸的莫名又带了几分着急。
  
  这倒叫小江相公不知从何解释,憋了半天,憋出个屁:“姥姥 的邓老儿,算计咱们!”
  
  祝酋英脸登时涨了个通红,伸着脖子说不出话来,看着蕴月的眼神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江蕴月翻白眼,心里说,你就君子吧!我这明面上出口气那叫明枪易挡,邓老儿无影连环腿那才叫暗箭难防。一甩手,蕴月赖皮了两分,斜睨着祝酋英:“祝御史多买个枕头回家垫高了仔细想去吧,小爷我好心着呢!”说着一拱手,走人。
  
  祝酋英眼睛跟着江蕴月一路远去,头一回觉得自己学的那些策论,成了狗屎一堆。
  
  那边江蕴月连衙门都懒得进,便左一个死老爹,右一个死老爹!一路骂了出去。气哄哄,摆着一张臭脸,上轿,吩咐回家。
  
  偏今日豆子偷懒不跟着,轿夫见江蕴月闹脾气,也不敢多话,只把轿子抬得又快又稳,回到蕴月园。
  
  江蕴月一进门就直闯赵怡书房,连绿衣阿姆都没搭理。
  
  赵怡对气的上跳下窜的蕴月不以为然,只抬了抬眉,便继续做他的画。
  
  江小爷还没大胆到去和老爹动手,只好甩了官靴,四仰八叉的瘫在塌上。
  
  书房里温暖如春,隐约有着萱草的香气,展眼望去帐幔显得陈旧,却纤尘不染,一切井井有条。然而江小爷心里犹如怒江奔吼,火气越是酝酿的高涨:景怡王爷二十年前北伐,确实一战功成,但也为此获罪,一度身陷囹圄,至今赋闲。这些事情萧老头虽没有一五一十的对他江小爷说,但天下皆知。
  
  往日江小爷没怎么往心里去,但看来朝上并不因为时过境迁而放松警惕,现在想来老爹这样推他出去,不只是居心叵测,而是用心险恶!
  
  不多时,赵怡画毕,放下毛笔,接过内侍递来的帕子,净了净手,才问:“下朝了?想是朝上有事发生?”
  
  “哼!”,眼下的江蕴月像只吹足气的气球,只等着一根小针轻轻一刺,就立即满屋乱飞的喷气。
  
  “不爱说?无妨,蕴月,你来看看这幅画如何?”赵怡深谙对付江蕴月的手段。
  
  江蕴月一个鲤鱼打挺,逞得坐起来,咬牙切齿道:“你们都出去!今日我要与挂名老爹好好切磋画技!”
  
  赵怡嘴角扯开,手一挥:“便听小爷的,出去吧。”
  
  江蕴月怒目而视,一张脸涨得通红。赵怡知道终于针刺到肉,蕴月这回点点刺痛,已经是怒极,便只轻轻说道:“你这脾气,真像你娘。”八个字说下来,不自觉心软了八分。
  
  江蕴月肩膀垮了下来,瓮声瓮气:“天知道我娘是谁!”
  
  赵怡不置可否,也在塌上侧身坐下:“你细想想,除非你冻死在我这蕴月园外,不然你就注定是我景怡王的儿子。”
  
  “可也不是非得混官当”蕴月不服气。
  
  说话间,萧子轩也进来了:“不当官你做什么?王爷叫你学武艺,你使劲偷懒,你同豆子混账,可你有豆子那匪气?吃不得苦,使不了力气,除了你那脑袋瓜子还能凑合着用,你还能有什么用?”
  
  蕴月搪塞,一肚子的气变成了一肚子的脓水,应声吞下去,臭了个天翻地覆。
  
  赵怡拍拍他,也没再说什么便站起来:“等画干了,裱起来,挂到房里面去。”
  
  江蕴月扁着嘴,又成了一个受气小媳妇。萧子轩举着拐杖,敲了敲:“蕴月你可曾忘记我的话?你若能在御史台屹立不倒,那你这辈子去到哪里都能站住脚。”
  
  “萧先生,王爷那是太惯着他!”绿衣阿姆带着丫头一把把蕴月扫开,干手净脚把塌收拾干净,嘴里碎碎念:“小时候小屁股说撒尿就撒尿,当了官也没收拾齐整些,瞧把这塌子蹬了个乱七八糟!”
  
  呃~看着旁边的丫头开始窃笑,江蕴月一头黑线,兔子都没跑那么快。
  
  才奔出门,迎面撞来豆子:“小爷,走,豆子带你去看好东西!”
  
  “蕴月兵败如山倒,任是谁,只有你自己能周全你自己。”。话语悠悠传来,蕴月回头看去,萧子轩双手撑着拐杖,声音低沉,却结结实实鞭在心上。
  
  蕴月动了动嘴角,满是不情愿,却还是点了点头。
  

☆、花布姑娘

  
  蕴月骑在马背上,任由身下的小母马一上一下颠着自己的屁股,神情有些发愣。
  
  豆子在前面引着他,压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豆子这种人,不是拿来交心的,蕴月也没这个指望。
  
  但蕴月不能不去想眼下的情形。祝酋英前两日便秘,今天要轮到他小江相公了,哦,不,是两人一起便秘。这真是报应循环不爽!
  
  他是景怡王的养子,若是王爷自己的亲儿子,这倒好办了,弄个封号,做个闲散宗室拉倒。但他江蕴月不同,没那个命,不做官嘛,真就如萧老头说的未必有那个能耐混口饭吃。
  
  本来做官也没什么,天底下人谁不是浑浑噩噩又一天?就是御史台里的老好人张挺,不也挺滋润?可问题他又是景怡王的养子。他老爹以前太风光,风光到据说前一刻钟王爷作画,后一刻钟太皇太后就知道他画了什么,第二日市坊间又流出王爷怀念王妃的传言。就为这一层关系,江蕴月小尾巴稍微一翘,大家伙就等着看他那红扑扑的猴子屁 股。
  
  眼下邓老儿先试探他不成,反倒把祝酋英这个愣头青砸了出来,这回好了,两个人穿成一串,正好料理。他摆明车马要看他们俩小心小肝里头到底什么阿堵物,是不是他邓老儿的人
  
  可到底这还是内部矛盾,按说,内部敲打敲打,不行再摆到台面上晾着吧,那他今天耍这等把戏,不是很奇怪吗?
  
  想不明白
  
  不觉间豆子走过来让他下马。
  
  蕴月回神一看,不禁眉头大皱,这是什么破地方?
  
  只见满地的残雪,混着泥浆,裹着冰粒子,脏的没处下脚。两边一溜参差茅棚,间或零星伫着光秃秃的槐树,暮霭沉沉之下,说不出的衰败。偏这样子下却还人声鼎沸,不少穿着老旧棉袄的男人女人欢天喜地来回奔走着。
  
  正奇怪着,江蕴月便听见身后“扑通”一声响,他赶紧回头。却是看见一位老人家,灰黑色的棉袍,已经破絮缕缕,腰间一根麻绳系着,也是看不出颜色。老人家推一辆独轮车,上面堆着几匹绢并一袋谷子,想是雪天路滑,老人家推着推着就结结实实滑了一跤,挣扎半天爬不起来。
  
  蕴月也连忙上去扶,这还没碰着人,一股子腌臜气已经冲鼻而来,熏得蕴月手上一停,还没来得及再伸手上去,一道花影闯了过来,一伸手就掺住老人的手臂,欢欢快快就扶了起来。
  
  蕴月张了嘴,才看清一面蓝底白花布巾绾住了蓬蓬乱发,脸上分不清雪还是汗的几道痕迹,只有葡萄般黑泽的眼睛睁得老大。
  
  “你这人!伸手便伸手,做什么伸了又缩回去?你没瞧见大爷身子不便爬不起来么!”
  
  这姑娘家,口气不善,但却是脆生生的娇叱,身上同样的蓝底白花布襦衣,地下的裙子早脏的不知道原来的颜色。
  
  蕴月简直有理说不清,便也不解释,不理会姑娘家,上前一步问道:“大爷,怎么官府发东西?你们这等高兴。”
  
  老人家呵呵一笑,看了姑娘家一眼,刚想对蕴月说话,却被姑娘截住:
  
  “白食的公子哥哟,官府只管摊徭役;
  “光鲜的小相公哟,大爷无运得参军;
  “辛苦撒汗耕田地,种的二两米和面;
  “一两三分上岁贡,余下七分度一年;
  “天寒地冻顾不得,喜帮军士运军饷;
  “换得区区钱几百,扯布买花笑开颜。
  
  花布姑娘一面横了蕴月一眼,不再搭话,搀着老人,一起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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