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君-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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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本是带着淡淡愁绪的曲调,人们却只听到了此志不渝的忠贞,曲里的情,干净、俏皮、温暖。
两个小小的娃娃,手牵着手,走过花开花落,走过风起云涌,走过山重水复,依旧微笑着,眸底只有彼此的影子。
落日长河下,两个小小的身影,相依相偎,定格成永恒的画卷。
接下来的那一幕,让人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一个由人创造的神迹。
鲜血染红的地面上,缓缓地抽出了两棵嫩苗,碧色的叶子泛着莹莹的光,它们迅速地生长着,每一寸的成长都清晰可见,最终,枝繁叶茂,高可参天。
两棵树,紧紧缠绕着,分不清彼此,犹如一对深情不移的情侣,以优雅而从容的姿态俯瞰红尘变迁。
慢慢地,树心开出了一朵花,花开五瓣,琉璃生肌,水晶作骨。
“般……般……般若琉璃花。”有人颤抖道。
花的中心,一颗红色的珠子璀璨生辉,虽是血的颜色,却让人觉不到半分的污浊,晶莹剔透,神圣高洁得似佛祖手中的念珠。
“菩提血玉果。”紫姬瑶也忍不住惊诧。
玉无瑕和雪沫微笑,笛音却不停。
若玉无瑕所寻的资料没错,此二者虽要历经百年风雨才能开花结果,可是早在几百年前便有人试过以内力催长之,如今看来,果然是真。
“误落尘网,瑶台双圣”,般若琉璃花可解百毒,菩提血玉果可固本培元。没有人会真正去相信这般虚幻的东西,所以这不过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便是完胜,败了便是全军覆没。
不过,老天向来待他们是不薄的,所以他们赌赢了。
度商转羽,随着曲调的骤然拔高,那五瓣花忽的动了起来,渐渐向四周散落,卧成莲的形状,血玉果在它的心中绽出五彩的霞光。
天边的黑云迅速消散,似是触到了某种禁忌,形状不规则的样子,更像是仓皇逃窜。
阳光从云间洒下,穿透琼玉的枝干,两棵树渐渐化为虚无,风来,散作点点星芒。霎时,整个山谷弥漫出一股醉人的芬芳。如梅般馥郁奇Qīsūu。сom书,如桂般甘甜,如兰般清雅……仿佛什么都沾了一些,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只是淡淡的纯粹的水一般的味道,可是若是水,又怎会如此得香,香得渗透了人的灵魂,让人忽的灵台一阵清明,连带心里的酸涩一扫而空。
黑衣人扯下黑巾,浑浊的眼渐渐有了焦距,望着对面的人,表情懵懂得像将将从梦中醒来,那个梦太可怕,以至于有人拉着对面的人,又笑又跳全无形象。
或许他们曾恨过彼此,算计过彼此,可是此刻,只剩下患难与共的情谊。也许,不久的将来,江湖会是另一番景象,而这一切,源于一场杀戮,一场救赎,一双儿女。
吭的一声,剩下六弦齐断,紫姬瑶被内力反噬,狠狠地摔倒在地。
原来楚落风虽偷袭不成,却还是在紫姬瑶大功告成之际搅乱了她的内息,不仅造成了她容貌骤变,更是在她浑厚的内力上打开了一个缺口,稍有不甚,走火入魔。
落风若是知道,应该能放下心结了吧。
真好,每个人都得到了圆满。
望着欢天喜地的人群,雪沫微笑,玉笛从指间滑落,支离破碎。
“白玉呆瓜,我好累,我想睡觉。”抱着玉无瑕的手臂,雪沫的身子渐渐下滑。
“不许睡!”玉无瑕吼道。
他已好久不曾这么大声地吼过她。好遥远的记忆,那时的白玉呆瓜真的很可爱呢……挑眉的模样,抱头鼠窜的模样,摇头晃脑读医书的模样,涨红着脸斥她的模样……有时候雪沫会想,要是那会儿没有遇到紫姬瑶,他们会是怎样?
大抵便不会如此相爱了吧。时光如流水,能把一块顽石磨成毫无棱角的鹅软石,爱若没有经历风雨,到老来便只是一杯淡淡的白开水,嗅之无味,食之空洞。想来想去,这一生,她是极幸运的,有白玉呆瓜这块顽石陪她慢慢磨着,磨着磨着成了玉石,初情不改,光华璀璨。
“沫儿,不要睡,不要睡……求求你了……”玉无瑕把头埋在她的肩窝,眼泪渗透肌肤流入了她心里,又酸又涩。
“好,我不睡我不睡,你不要害怕……”雪沫转身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拍着他的心口平息他的颤抖。
什么黄泉碧落,与君扣舷而歌,什么不要白头偕老,只需一生皆欢,能生着相守,谁愿死后同穴,终究他不过是个凡人罢了,会贪恋指尖的温存,会想和心爱的人手牵手一起走向地老天荒。
“老娘杀了你们!”
紫姬瑶忽的从地上弹起,长发散开,凌风乱舞,血红的唇,血色的眸,她像从地狱里来的魔鬼,张开锋利的爪子向两人扑来。
玉无瑕一惊,方才那一战,雪沫耗尽了心力,他也只余三层功力,万万无法接下那一掌,他一旋身,从崖上飘下,紫姬瑶的掌落在一棵桃树上,粗壮的桃树上,俨然五个指洞。
“沫儿!”鲜红的血从雪沫的嘴角流出,她的身体已承受不起一丝颠簸,玉无瑕立即凝神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
紫姬瑶足在另一棵桃树上一垫,再次袭来,玉无瑕却没有抬头,强劲的掌风将他的发髻震散,墨发飞舞中唯间一双眸温柔清澈,他一转身,将雪沫藏进怀里。
“沫儿,这一次,我要在前。”
远处的舒南翔赶之不及,只见红影一闪,他从不知这世上会有这样的高手,能一瞬间从另一座崖上落到这个崖的崖脚,其速之快,更似灵魂的转移。
那一掌,终究没有落到他们身上。
有一个人生生地用血肉之躯为他们接下了这致命的一击。那一袭红衣,那般艳丽,那般张扬,只欲把天地的光彩都掩去,不美个惊心动魄不罢休。
“弟弟!”佩月惊叫一声,发了疯一般向他奔来,腿伤未愈,落地的瞬间双膝重重地磕地,又添新伤,可是她浑然未觉,颤抖着手去抚摸那苍白如纸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弟弟,而当他睁眼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却忽的裂成了碎片。
多美的一双眼啊,桃红微阖,露水润泽,映着蓝天白云,氤氲得像一坛藏了千年万年的酒,一望,便醉了人心。
“姐姐哭的真难看……”萧君兮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
这句话,太过熟悉,记忆中那个孩子,伤痕累累,依旧微笑着一遍又一遍拭着她的泪:“姐姐不哭,君兮没事,君兮一点也不疼……姐姐再哭就成丑八怪了,君兮就不认姐姐了……”
佩月把头埋在他的心口,哭得声嘶力竭。
姐姐,你看那里有人在放风筝,他们笑得好开心……小时候没放成,等事情解决了我们一起去放好不好?就因为这样一句话,她转了头,她转了头,所以他才有机会去为他们挡下那一掌,明知道他最会骗人,她竟然信了。
天啊,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少时眼睁睁看着他被伤害无力阻止,长成了又因为怯懦刻意疏远,现在……现在……谁来救救她的弟弟,那么好的那么好的弟弟啊。
雪沫恍若从梦中醒来,瞪大眼看着躺在他们面前的人,心口五个大洞,深的仿佛能看到里面跳动着的心脏,然而,却是看不见血的,红衣多好啊,流血也看不出,雪沫想,这个人每次都有那么多红衣,是不是都是血染红的,那么那么多血。
哇的一口血涌出,玉无瑕被她带着跌倒在地。
“我们这是不是全军覆没?”萧君兮的目光扫过其余三人,忽的扬唇,眉眼弯弯,艳丽如初。
四个人,伤痕累累地倒在鲜血染红的大地上,望着彼此,笑得肆意张扬。
“萧君兮,你不许死,你要是死了我们就跟你绝交!”雪沫爬到萧君兮身边,用手捂住他的伤口,血没过她的手涌了出来,红的刺目,她用另一只手去捂,还是渗了出来,她是个医者,她知道有千万种止血的方法,可是现在只能想到这一种。血,血不要再流了,再流君兮就没了,君兮就没了……
“你不许死,不许死,死了我们就不要你了!”雪沫哭着喊了出来,“知道没有,不许死,不许死,不许死,白玉呆瓜,告诉他,他要是死了我们就真的不要他了,他没义气,他要抛下我们……”
“是。”玉无瑕点头,将手覆在雪沫手上,“朋友是一生一世的约定,你信誉实在不佳。”
佩月也伸出手来,萧君兮笑了笑,跟着伸手。
多傻人的人啊,竟然会相信,只要人多,便可以将血止住。
“那么,为了赎罪,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好么?”萧君兮的声音极轻,可是他笑的很用力,很灿烂。
“不好,你现在讲,大家都听见了,等你好了,我们醅壶酒边饮边听。”
萧君兮看雪沫一眼,摇了摇头开口:“舒雪沫,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胆小,别人的故事,你有何可怕……”顿了顿,转头望向呆滞在一边的紫姬瑶,“我告诉你们啊……我还有一个名字,叫……溪月……倚月楼的溪月,倚月楼的溪月……”
雪沫和玉无瑕一怔,只听他咯咯地笑:“倚月楼的溪月……呵,我这一生,都是别人的影子……”
他的叹息,化作雪沫心中刻骨的恨意!凭什么,她爱的,就要得到,得不到就毁灭?!凭什么,她痛苦,就要让所有人都痛苦?!凭什么,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要拉上全天下陪葬?!凭什么,生了君兮,就要操控他的一生?!凭什么,君兮那么好,她还忍心这么伤害?!凭什么!这个世界不公平,凭什么她还能活着?!她咬牙切齿,三枚银针从指间飞出。
同时,从玉无瑕袖里也飞出一瓣花。
然,萧君兮突然伸手,三枚银针,穿透他的指,一瓣花,透过他的掌心,只在紫姬瑶脸上落下三个叉,错,错,错。
面对玉无瑕和雪沫的惊诧,萧君兮只是轻轻地收了手,他的手上,已没有血可流了,苍白得近乎透明。
“我也会看人眼睛的,无瑕……”他笑,“你们会为了我而杀人,我很荣幸……可是,你们的手上是不该染上鲜血的……所有的罪孽都由我来背吧,你们答应我,你们为我报过仇了……”
“弟弟,你……”
“姐姐,你记得楚落风么?”萧君兮突然道,“你以为当初他如何能轻易闯入她练功的地方……是我暗中为他开了道……她说的其实没有全错,杀人便是杀人,没有对错,都是罪孽……我杀了这么多人,不是一句心有不忍便可以被饶恕的,而且,我还间接地弑母……这也是罪孽……我欠了她的……”
“可是我多么幸运,有多少人,终其一生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走……你们看我,一、二、三……有三个人陪着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萧君兮的脸色恢复了红润,桃花眼光彩夺目。
三人的心却跌落了谷底,人在临死之前都会回光返照的。他的心口已不再有血流出,一个人的血到底有多少,可以将脚下的每一瓣桃花染红。
雪沫拉着他的手,浑身颤抖:“君兮,君兮……”喃喃着他的名字,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有些话堵在心口,不能说,不敢说。
佩月抱着萧君兮的身子,明显觉到了他的身子在微微地抽搐,她急红了眼:“你快说啊,快说啊。”
“君兮……”雪沫被她一吼,话脱口而出,“君兮,我们约定来生……”这一句话,透露太多讯息,来生意味着死亡,约定意味着……她从来知道他的心意,是她太凉薄,太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