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屠-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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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有别人的帮忙,长远来说,寨主也都不过王庆的。”周秃子说:“你想想,咱们这几年都是在吃老本,也不见得有壮大的机会,但王庆那边却是一天一个样子!我看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五年,庆华祥那边就会大到能随时捏死我们!”
“就算如此,那也是三五年后的事吧。”李椰壳说。
“不是眼前的事,但也得防着!”周秃子说:“要等到火烧眉毛才找水,那时就迟了!”
李椰壳听了这话,怀疑地说:“你想干什么?起事,还是去暗投王庆?”
“都不好。起事太危险,许栋把权抓得太紧,连他儿子都防,咱们成算不大;至于投靠外人,咱们和王庆交情不深,不知道能不能攀上他呢!”周秃子说:“我有第三条路子,比这两条都安全,你跟不跟我干?”李椰壳想不出来,周秃子说:“还记得吗,当初王庆才从大小甘岛出发时,那真是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他是怎么能出海的?”
李椰壳道:“听说是小尾老帮了他的忙。”
“不止如此啊。”周秃子说:“我事后细细查过了,少寨主也暗中资助了他不少,但这事少寨主从来没跟我们,甚至没跟寨主提起!”
李椰壳听了这话有些吃惊了,隐隐想到了什么:“你是说,少寨主一直就和王庆私通?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周秃子冷笑道:“你忘了当年的事情了?许栋可不是许朝光亲生老子!”
“你是说……”李椰壳压低了声音:“他知道了?”
周秃子道:“我看像!”
李椰壳的眼睛眯了起来,若许朝光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么这一切就值得细细玩味了。如果许朝光和王庆之前已经达成秘密盟约,那么王庆便不是许朝光的外敌而是强援了。而李椰壳也明白了周秃子的第三条路子:不是起事,不是通敌,而是去辅佐许朝光。这条路子,无论成算还是安全系数都大得多。
粤东海面的明争暗斗继续持续着,原本作为斗争焦点之一的张月娥,却因为这个消息而逐步被人剔出重要棋子的行列之中。
但对张月娥来说,她并不在乎自己对海上豪强们重不重要,她在意的是自己对王庆来说重不重要!
当有多事的人跑来跟她说余姚成亲的事情时,张月娥感到天都塌了!
以前,她虽然是人质,可大家顾忌着她有个厉害的丈夫在外头,凡事都给三分颜面,但现在他丈夫不要她了,这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在众人的眼里,就像一件被扔掉的旧衣服。身边的人看她的眼光,议论她的话,都像针一般从她的耳目一直扎到她心里去!这时唯一还对她好的只有许夫人!
许夫人虽然也很震惊,但见到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却还是打起精神来劝道:“别相信这些!一个过路和尚的风言***罢了!大海上这种谣言多了去!比这更荒唐的事,我这二十多年来也听过几万种!”
可是对一个女人来说,丈夫长期不在身边本身就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更何况张月娥的丈夫是那样的风流,那样的出众!当他还很落魄的时候,张月娥也觉得丈夫是那样的魅力四射,何况现在他发达了!
她想起了丈夫出海前夕的那句话:
“咱们家大着呢!”
对啊,他是大家族的子弟,他的家族,会承认自己这个浪荡无依的海上弱女吗?
张月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痛哭起来。若是她能保住这一胎,若是她能给东门庆生下一个儿子,那么她对自己的前途就会更有把握一些,可是现在……
现在她只能期盼这个消息是假的!
但是很快她便绝望了。有人证实了这个传闻是真的,这个人,就是许栋!
许栋这回出外“打鱼”没什么收获,却带回来了一个消息:王庆果然在余姚成亲了!
这件事是庆华祥的喜事,澎湖方面、月港方面都老早就得到了通知,虽然没有大肆宣传,但像牛家浦这样的友好势力还是知道了。更何况澎湖和南澳之间渊源深远,两岛海贼之间本来就多有私下的联系,许栋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经过多方打听,终于确证无疑!
“这……这是真的吗?”许夫人还抱着万一的希望,但当她望向许朝光时,却见儿子点了点头。
张月娥整个人晃了两晃,终于跌倒在地。
第二零四章 张月娥营救计划之三
许栋变起脸来,比他杀人还快!
张月娥是许夫人的干女儿,但许栋一直当她是丫鬟,等到王庆发迹,才容她以半个女儿的身份呆在府中,这时余姚方面的消息传来,他以己度人,便判定王庆已经抛弃发妻,这个张月娥已经毫无利用价值。对于这样一个女人,他连杀人都不屑,便下令将她赶回竹寮去。
许夫人要求情时,又怕自己过分担心这个“干女儿”的表现会惹许栋起疑,只好忍住!张月娥那边自听许栋证实了那个消息后,已经整个人都垮塌了。许栋要怎么对她她都无所谓了。
看着女儿行尸走肉般被押解出去,许夫人暗暗心焦,忖道:“竹寮那破地方,如何住得人?”
东门庆等才到南澳时,是大伙儿一起住在那里,地方虽破,但人气够旺,便不觉得辛苦。这时再让张月娥孤零零到那种冷清清的地方去,那实是将她往火坑冰窖里推!
到了傍晚,许夫人怕女儿想不开,便寻了个由头,带了小红,偷偷出来,到竹寮外,让小红在外头等着,自己走了进去,张月娥却不在外间,正要掀开里屋的布幕,忽听一个男子声音道:“嫂子赶快!别等许栋转了念头,那就迟了!”
许夫人吃了一惊,便见竹寮里转出一个和尚来,见到自己只呆了那么一瞬,便扑了过来,一手叉住自己的喉咙,一手抓起匕首就要插下!
张月娥惊叫道:“住手!”匕首离许夫人的心脏已不到半寸!
小红听到声音跑进来看,张月娥怕她高叫,忙道:“大家别慌!都是自己人!”
原来徐海自听说了张月娥的事情后,便想出一个主意,要趁机将东门庆的这个发妻救出来,水鱼蔡水虾蔡等一听都赞成,又跑去找周大富让他拿主意。
周大富觉得徐海的计划太过大胆,担心救人不成,反而危及张月娥。徐海当时道:“我是生面孔,南澳的人不认得我。若是事情败露,我就招供说是洪迪珍那边的人,要劫嫂子回去做奇货,这样就算失败也不会害到嫂子了。”周大富等想想觉得可行,又想反正是你去冒险,万一出什么差错就全推到你头上,因此才答应配合。
徐海得到他们的支持后,便带了几个信得过的手下——都是从双屿跟他来的人,澎湖众与庆华祥的人一个不用,自己又剃了光头,披上缁衣,将船驶到南澳附近假装搁浅,之后的事,便如上回所述。
许栋的府内,本来有两个已被周大富买通了的下人,一个是门子,一个是烧火夫,都不算寨中的要紧人,只能打探一些外围的事情,但这回刚好用上了——张月娥一被赶出来,门子便通知了徐海。
果如许夫人所料,张月娥在接连的打击下承受不住,被轰到竹寮时她已心灰意冷,这竹寮又是她和东门庆的洞房故地,到此更增伤感,竟起了自尽之心!就在她想不开时,门外一声佛号,却是徐海到了。
许夫人听到这里,心中窃喜,道:“那莫非所谓的余姚成亲,都是庆官的计谋?”
徐海心道:“现在跟他们解释,多费口舌,而且她们听说这个消息是真的,说不定还要另生枝节!”便道:“是!”又道:“这些话等逃出去后再说吧!可别等许栋反应过来,那就糟了!”
张月娥人比较简单,听到他那个“是”字已重新点燃了希望,人也有了力量,道:“对!快走快走!”
许夫人微一沉吟,便猜徐海言语间有所保留,却道:“好!我来带路!”又道:“只是我调不动船只,得先去寻我儿朝光才行。”
徐海忙道:“船我们早准备好了!”又说了方位。
许夫人喜道:“那就好!”
这竹寮的所在地非要冲,否则当初东门庆等也不会被扔到这里。许夫人在南澳又住了大半辈子,大小道路了如指掌,带着他们绕开守卫,走一条比徐海来时更偏僻的道路,顺利到达海边——这也是许栋已撤了张月娥身边的监视,否则许夫人要带张月娥到这里也非易事。
张月娥见到了船,想想又要和母亲道别,心中感伤,没想到许夫人脚一抬,竟也上了船,徐海一呆,许夫人已对张月娥道:“孩子,我跟你去!”又对徐海道:“待会要是遇到什么阻滞,你拿我当人质,兴许能化险为夷。”
徐海喜道:“若是这样那就更好了!”这时他只知道这许夫人是许栋的老婆,却还不知道许夫人是张月娥的生母,因此对她如此热心不免有些诧异。
小红也要上来时,许夫人却止住了,道:“你不要上船!待会我们走后,你就去报知朝光,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你让他转告许栋,就说我和月娥被人劫持走了,接下来你就听他的吩咐行事。”小红一听急得哭了,道:“我服侍了夫人一辈子,舍不得夫人!”
许夫人道:“这个容易!我被‘劫持’到澎湖后,许栋和朝光少不得要派人来过问,你就告诉朝光,说你愿意入虎穴来服侍我,让他把你也送过来就可。”又对徐海道:“把我的侍女小红痛打一顿。”
徐海一点就透,下船扯住了小红就往死里打,又摸出匕首来,割破了她的衣服,伤了她的手脚,吓得小红以为徐海真要杀她,拼命挣扎了一会,徐海一笑,已放开了她跳回舟中,下令开船。
徐海痛打小红时虽是做戏,却做得极真,张月娥讶异得差点就要出声阻止,但许夫人却不动声色,徐海见了心道:“总舶主的这个大老婆心机一般,许栋的这个老婆却是个厉害人物!***,这两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艘小船趁着黄昏,驶向东南,只被一条正在回航的渔船瞧见,但那渔船见到后也没什么反应,多半以为是南澳水寨正常派出的船只。
入夜后不久到达外平,这是南澳岛东南不远处的一组小岛,有两艘双桅帆船已在此等待,为首的正是周大富!见到了张月娥,水鱼蔡、水虾蔡等都欢呼起来,张月娥见到了他们也是热泪盈眶,这是她丈夫的兄弟们,是一群会热切叫她大嫂的兄弟!见到了他们,张月娥便觉得自己不再孤零零了。
徐海听他们在那里啰里啰嗦地叙旧,提醒道:“这些话等到了澎湖再说!小心南澳的人追上来!”
周大富等醒悟过来,赶紧开船。
这一夜风向不顺,得到天亮,仍在大海之中,四下无一陆地,火长正在那里计算离澎湖还有多少水程,忽然水鱼蔡指着西面叫道:“不好!船!船!”
水蛇蔡跑到后头,一望之下认了出来:“是南澳的人!***!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原来许栋发现许夫人久久不归,便派人出来寻找,他派出的人没见到许夫人,却先找到了小红,小红原本是想先去找许朝光,不意被他们撞见,先吃了一惊,还好她也算有两分机智,忙按照许夫人的计策,谎称许夫人和张月娥一起被人劫持走了!
许栋听到消息之后,大叫一声:“中计!”便亲率三条轻便的战船,扬帆摇橹,向西拼命追来。他在这一带海域折腾了一辈子,就算是夜里行船也不会迷路,又推算澎湖的人在这等情形之下若要到南澳当走什么路线,回去又当走什么路线,推算的结果竟与周大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