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升龙3 by 张大牛-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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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去看看吧,我还要做事。过一会等我吃饭。妙舞推了我一把,跑开了。我定了定神,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这个车库,大概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停着的多是轿车,总有几十辆。想来那时候丧尸忽起,商厦里面人来不及取车便遭了变故。我们一百来人坐这些车,倒也有些宽余。
看周围的人,正用铁条焊死车窗,开了射击孔;又有人一辆一辆检查发动机。有不堪使用的车辆,就拆开零件来补到别的车上。众人心情放松,活计做得很是利落。
展定鸿、雷雄、李真几人正围在车库中间,对着一张市区地图讨论明天的突围路线。我走上前去打了招呼,道: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展定鸿点头道: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说明天的事情。那边有两辆加固封闭的运钞车,我们正进行改装,准备明天用来打头冲锋。你的驾驶技术我知道的,来开一辆怎么样?
银瑞大厦的旁边,紧靠着大汉工商银行临州分行,两家共用一个停车场的。停着两辆运钞车,这也不奇怪。
我心里一热,点头道:那没问题,我先过去看看。
那两辆车表面黑漆漆的没有窗户,十分显眼。阎真光着膀子,脸上带着墨镜,正用气焊机切割窗口。一见我来,高兴道:方小哥,咱们这回又得并肩作战啦。明天你就开这辆车,没什么问题吧?
我往车前窗里瞧了瞧,随口道:你在搞些什么名堂?不要把车搞坏了,明天发动不起来。
怎么会!我也不改动力系统,就在表面作作文章你看。他来了兴趣,把焊枪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道:两排一共八个射击孔,顶上开活动天窗,四壁加厚钢板,前脸焊上十根铁刺。不要说射杀,撞都得撞烂它十几二十个!
这车看上去和一头野象差不多大小,说不定真能冲撞出去。我心里稍稍有了些底,又问道:你们上午进来的时候,里面有僵尸没有?
怎么没有?不过也没多少因为车库大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两辆撞在一起的车堵上了,僵尸想要进来也不容易。那车还没有拿掉,明早叫几个人拖开就是了。现在有人守着呢。
那,这些车又没有钥匙,怎么开得起来呢?
他耸着鼻子笑了起来,似在说我无知:方哥儿,咱是干什么的?堂堂洪升泰,连个车都发动不了,那可真不用在黑道上混啦!
他这一笑,旁边听着的几名帮众也一道笑了起来。笑声和恐惧一样好像是会传染的,一会儿功夫,周围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天花板上纷纷扬扬撒下一层层灰尘来。
困兽犹斗 第十节
在车库里做了一会儿生活,差不多装备齐整,我和展定鸿告了假,便爬上一楼来找妙舞。周边人却说她被叫去主控制室了。那里是操作整个大厦电路系统的所在,除了她之外,没有别的人会操作的。
楼层间多是些老弱妇孺,哪里知道前路艰难?只道有了车,明天便可径直开出城去,一派欢天喜地的模样,把大厦里的商品吃的吃穿的穿拿的拿,一边口里叫嚷:与其便宜僵尸,不如便宜咱们!甚至还有直接砸开收银柜抢钱的。
前两日受着死亡的煎熬,没人想到這些事;现在情势稍缓,人类的贪欲便激发出来。
旁边只站着一名警员,也不知该不该阻止,只是红着脸不住叫道:不要拿,不要拿!就算拿了出去,也要被政府收走的!
这当然只是吓唬吓唬人的,东西上面也没记号,说是自家逃难带出来的也无不可。只要不是电视机电脑之类的大件,放在身上也不一定有人搜查。
当然这是要能够逃出去才说的后话,这时候想它,却太早了些。
我叹了口气,装作没有看到。才走几步,却见前面几名妇女正围着白颖薇,要她把什么枺鹘怀隼础N艺斐趺窗阉歉峡纤且患轿遥煤敖衅鹄矗耗侨死蠢玻∫皇本棺吡烁鼍狻
这大概便是杀出尸群带来的后遗症吧?
白颖薇好似没有看到我,先把怀里护着的东西取出来左右端详,发觉没有坏的样子,脸上有了笑容,这才抬头朝我致谢。
进了大厦以来,一直没有见过她。我对她其实也不太熟,不过想想城里还活着的朋友当中,也就只剩这几个了,不免又是一阵惆怅。
他们要来抢你的东西?
白颖薇摇了摇头道:他们在抢东西,被我拍了几张照片,想来抢我的照相机。
出去好指证他们么?
不是的。她喘了口气,正色道:只是职业病。我有幸面对这场瘟疫,总得给以后的人留下一点什么来。要不然的话,前进党有本事叫人在十年之内就忘记这场瘟疫,忘记病毒,你信不信?
这话题未免太大了,我笑了笑,道:不知道,光是能逃出去,就阿弥陀佛了,没想过这些问题。
她摸了摸怀间的相机,喃喃道:总得记得这些的,否则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发生新的瘟疫。。。。。。
我心中一动,道:你记录了多少照片?
多多少少总有上千张了吧。你们的职责是战斗,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算不枉了。
能看看吗?
当然。
我随她来到九楼的房间,那里有一台图像放映机可用,白颖薇把相机接到放映机上,道:随便放几张看看吧。唉,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出去以后能够以这些素材集结出版一本《瘟疫亲历》,可是在大汉,这却是痴心妄想了。。。。。。方平,明天要是我不能冲出去,你能把这只相机帮我带出去吗?
不要说傻话!大汉出版不了,还不能在别的国家出版吗?这些第一手资料,价值只怕不小。
亲历瘟疫的人们不能看到,那又有什么意思?外国出版,不要扣我个‘恶毒攻击政府'的罪名,就算不错。算了,不说这些了,看照片吧。
图像放映机把照片投射到前方的白色幕墙上。头一张是从上方往下拍摄的大街,街上熙熙攘攘,好像没有什么异状。我仔细看去,才看清人群当中有个人弯着腰,正在呕吐。
这是我拍摄的第一张照片,你看到了,一个感染者。在自己家拍摄的。
第二张照片恐怖得多。还是同一个地方,那感染者已经暴起伤人,跳到旁边一路人的身上,一口咬在他喉管处,射出一道鲜血。
接下来的几张大同小异人们四散而逃,奔走间挤撞踩踏,不知伤了多少。纵使没有声音,我似乎也能听见他们的惊叫。
七八张照片之后,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感染者旁若无人地吞食受害人的内脏。
接着一张照片,两辆警车出现在画面中,之后是感染者被射成肉酱的瞬间。
再下一张,警车已经被推翻在地,一辆已经爆炸,变成一块黑铁。两头穿着警察制服的丧尸在路边幽游、徘徊。
街上遍地都是残肢。
从第一张照片到现在這張,时间跨度是七小时。老雷他,他叫我在家待着别出去,他说他会来救我。后一张照片里,雷雄果然出现了,满身是血,死尸的血。
再后来是在一辆车里拍的,车窗被血抹了个遍,所以拍出来的就是个血色的世界。
丧尸的世界。
雷雄带我去了城郊一处特警大队。他们商议准备再回城救一些人,他叫我和另外一名特警出城向外界报告的,我后来偷偷地藏在他的警车后备箱里了,呵呵。
照片上出现雷雄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他发现躲在后备箱里的白颖薇了。
然后是远处一个孩子的照片,那孩子穿戴得很整齐,手里还抱着一只玩具熊,朝照相机的方向走过来。
他在下一张照片里被爆头。
白颖薇吞了口口水,道:我到现在还是不能确定,这孩子是僵尸,或者只是被吓坏了。但是雷雄他,他没有问一句,就开枪杀了他。。。。。。方平,你看他像僵尸吗?
我有心安慰她,道:一个孩子是没有本领自己在大街上走动的,应该是僵尸吧。
她点点头,有些相信了。后面的照片里,日光越来越黯淡,城市越来越破落,街道上的血和肢体越来越多,丧尸在每一张照片里呆滞地望着前方,看得人头皮一阵发麻。
到了我熟悉的朝晖消防局,一张照片里跳出了特警大队孙副队长敬礼的英姿。当时还没有觉得,现在看這張照片里的男人,鼻间只是一阵发酸。
只要还有这样的汉子,人总是有希望的。
后面,我也出现了,照得正是我提斧砍杀丧尸时的模样,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那样凶恶的,简直好像刚从地狱放出来的恶犬。难怪那些妇人见了我便逃呢。
我有些尴尬,白颖薇笑了笑,道:那个时候,你吓了我好一大跳!
那,那没什么,只是。。。。。。只是。。。。。。我挠挠头皮,自己也有些想笑。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我们随着照片,重新走过了这段从消防局到银瑞大厦的路程。重新回忆了那些惊险、恐怖、痛苦、压抑的时刻,也见识了一个个或悲壮或惨烈或平庸的人物,经历了种种苦难的场面。现在回想起来,我们这些人能够在危城当中坚持这么久,好像一个奇迹。
最后几张照片里,有一张是在高处拍的。在参天大厦组成的城市丛林当中,远处一座只露出半个塔尖的高塔。在朝霞的映衬下,显得无比美丽。
那座塔,就是浙水娱乐电台。幸存的主持人坚持的地方。
我心里无语。那座电台,那位主持和其他工作人员是一种象征,是这座城市里当之无愧的英雄。人类总有遇到危难的时候,也有在危难中死去的,可并非所有人都在死亡面前缴械投降。他们必得尽全力抗争,直到精疲力竭,也不愿倒下。这些人是真正的人,真正的万物之灵。
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这样的人。
※※※
照片看罢,已经是夜间七点多钟。我想到榊原秀夫的实验室就在楼下,顺道去看看也好。
实验室门口站了两名持枪警卫,都是洪升泰手下。其实根本不用这么谨慎,那头丧尸除非下辈子才可能再伤人了。
推门进去,便听到丧尸撕心裂肺的惨叫它被六条皮带捆在手术台上。榊原秀夫手里拿着一杯液体,用吸液管吸了,小心地滴在丧尸身上。被滴着的地方居然冒出一阵白烟,发出嗤一声响。好像把鲜肉置于烧红的铁板上烧烤一样。顿时散发出一股焦肉的香味。
丧尸把皮带绷得吱吱作响,表情极为痛苦。
榊原院长。。。。。。榊原院长?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溶液,又不好意思打搅他,小声叫道。
他却无知无觉,在台子前面走来走去,口中不时说些我听不懂的东瀛话,忽然又放下杯子。我道他要和我说话,却见他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取了办公桌上一本医术来看,竟似完全没有我这个人存在!
我悄悄退了出去,对这人的敬意更深。
困兽犹斗 第十一节
今晚是个好天气,我把窗口的木板微微拔开,朝外望去,呼吸不由一窒,脑门好似给锤子猛得砸了一下,嗡嗡作响。
浩瀚广阔的天盖无比深邃,似要将人的魂魄都吸了进去。整片天空中挂着无数星群,就像月光下大海中闪闪的鱼鳞,星群如小溪渐渐汇聚,在南方汇成了一条浩浩荡荡雄浑激荡的银河。那种囊括宇宙的气魄,叫人浑然忘却了小小地球上一切凡尘俗事。
这样的景致,平常日子是见不到的,只有现在这样,白天没有工厂汽车污染空气,夜间没有灯光眩目,宇宙才显现出不经意的美。无怪乎古往今来,多少名士高人立志修仙登天;也不怪西哲修学,往往以感受星空作为入门的第一课。
对我而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