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是采花贼-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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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只要能呆在他身边,在他身边就好。”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伏在容玉的胸前,颤抖着,嘤嘤哭泣。
流泪的美人,哭起来让人的心湖泛起波澜,唏嘘不已。
可是她的师傅呢?她的师傅此刻躺在地上,冰冷而又荒凉。那些过去的时光,像是突然打上了暗影,刹那间失去明亮的光泽。
小春缓缓抬起软剑。
“姑娘……”容玉搂着怀中的冬阳,面露哀求。
小春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蒸融成岩浆,炙热愤怒的咆哮。哈。哀求?他怀中的女人杀了她的师傅,他竟哀求她放过那示弱的女子?可谁来放过她师傅?!
小春一手抚上胸口,眉间冷淡:“容玉,我这里,有一道伤口,伤及心肝。”
容玉猛然一震。
小春继续道:“这道伤口是你怀中的美人亲手刻下。容玉你还记得那几枚淬毒的袖箭吗?”
容玉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向小春。
小春又道:“容玉,那日,正是因为我受伤,你才能和冬阳全身而退。容玉,你说过你会来救我。可我却没有等来你。”
容玉张了张唇,想解释什么,但他终是低眉扫到怀中的女子,再不做声。当日的确是他食言,纵使冬阳设计阻拦,结果却是他明明白白的食言,置小春于不顾。
容玉抬眼,茫然的看着眼前眉眼凌厉的女子,她的脸色雪白,尖尖的鼻子,小小的唇,可全都是没有颜色的,她握着软剑,手指纤细无骨,赤红的软剑上血珠顺着剑锋滚下来,宛如落下的雨滴。这一刻,他竟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刚从血色中走出来的女子竟然是无比的单薄,风一吹就要倒下。
脑海中不知是谁长长的叹气,空蒙的大脑,叹息声百转千回。容玉道:“姑娘的仇是杀母之仇,必然是要报的。只是容玉不知廉耻,还请姑娘放过冬阳,容玉愿意以命抵命,以血洗刷她犯下的罪孽,无怨无悔!”
小春觉得好笑:“我若说不呢?”
容玉还没有回答,倒是他怀中的冬阳跳将起来,搂住容玉的脖颈,咧嘴大笑:“对啊,我还有容玉!”她回头,得意的瞥着小春:“你想杀我?来啊。我不怕,我还有容玉。”她把容玉搂的更紧,念叨道:“容玉对我最好了,从小到大,就容玉对我最好。”她突然掩住唇,吃吃笑道:“容玉小时候可难缠了,瘫着一张脸,从来都不笑。我拿着省下来的银子买了桂花糕哄你,你都不笑。”
容玉理顺她的鬓角,用袖口擦干她脸上的泪痕,挂着笑轻声道:“我笑给冬阳看。”
冬阳拉住他的袖口,瘪嘴委屈道:“我为了给你买桂花糖,偷了红袖的银子,被妈妈抓住摁住头打了一通。好容易买了桂花糖还被那死龟公克扣了一半。我巴巴的给你吃,你还丢到湖里。”
容玉抿起唇,笑的温柔:“是我不好,下次我再也不丢了。”
冬阳眸中闪着希夷,盯着他道:“真的?”
“真的。”
小春只差鼓掌,这一桩郎情妾意委实动人,可郎怀中的妾,她实在是想要手刃她的性命。
“姑娘,你心软了。”
小春猛的抬头,瞪向容玉。
容玉惨然一笑,道:“姑娘,我是个杀手,一路踏着无数人的血迹过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杀人时一瞬间升起的心软。姑娘,你现在不想动手,这次杀人恐怕也是姑娘生平第一遭。姑娘一直是良善的人,我和冬阳比起你,云泥之别。”
小春抬起剑,向冬阳刺去:“心软和动手是两回事。”
剑插进容玉的左边臂膀。
小春眸光一闪,拔出软剑,任血流的愈发快活。
“姑娘,你心软了。依你的武功,若你真心要刺,刚才这一剑,我必然躲不过去。”容玉揽住冬阳的胳膊微微颤抖,两处伤口留出的血粘在冬阳发间,容玉慌张的去擦冬阳的黑发,抬手间,掌心一片鲜红。
小春道:“我刺了你两剑,我们之间两清。接下来,我要算一算冬阳与我之间的帐。”
容玉揪住袖口,不停的擦拭冬阳发上他的血迹。冬阳呆愣着眼睛瞧着他,笑嘻嘻的去摸他的脸,容玉不躲不避,任她摸着说:“和小时候一样,就是肉少很多,你得多吃。”
容玉道:“姑娘可否听我讲个故事?”
小春掀起眼帘:“我从来不爱听别人的故事。”
容玉却径自讲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虽然字数不少,但是情节不够多,咱慢慢来。这一段得持续一点。还有别的事情要发生呢。
我在写第二更。写完就发。今天应该双更,但是可能会晚点。十一点左右吧。小唯,俺都是为了乃。
TAT。
☆、容玉的过往
容玉用平平淡淡的语调和词语讲诉着好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
故事说来简单,甚至狗血。无非就是因着功高震主的名堂,九州忠臣一家被扣了谋反的帽子,帝座上龙颜大怒,降旨株连九族,镇国的将军被凌迟处死,其妻妾不堪狱卒侮辱以头撞墙自尽而亡。镇国将军的遗孤被老仆用自己儿子换出来,千辛万苦送出去。遗孤几经周折,躲过几次追杀,最后流落到永吉的一家青楼,饥寒交迫时遇见小楼一夜春风的一个小丫头。
容玉平铺直叙的讲,声音无波无澜,但是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七岁的孩童,身无分文,从九州辗转逃到永吉,期间的血泪唯有他知道,因着那遗孤正是他。
容玉讲到初遇那十一岁的少女,突然展开笑颜,他平时极少笑,这一笑竟如阳光乍然冲破云层铺撒大地。他看向冬阳,似有千言万语:“我第一次看见冬阳的时候,她穿着鹅黄的裙子,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不知她犯了什么错,老鸨抽起鸡毛掸子狠狠的抽她,她紧闭着嘴不跑也不吭气。我躲在后院的马圈里,心想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倔,讨饶一下又能如何?老鸨走后,她理了理衣裙,朝我走来,笑嘻嘻的说我早看见你了,别躲了,快出来。我躲避追兵的路上见过心怀不轨的人很多,但独独对首次见面的她没有防备心。我从马圈里出来的时候,身上膻腥难闻衣服也脏乱不堪,她却没有避讳,上来拉我的袖子,问我饿不饿。再后来她叮嘱我不要动,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个白面馍馍。”
容玉的胳膊愈发颤抖,他换了右肩揽住冬阳,轻笑道:“那是我这生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小春握着软剑冷笑。她此生吃过最美味的东西是不吃师傅亲手做的清汤,几乎能映出人影的汤,即使滋味平平,可吃下去,暖人心脾。
“后来我住在城里的乞丐窝,冬阳不时来看我,给我送些吃的,送些银两。我知道她独身一人在青楼非常不易,可她总是微笑着说她一切都好。我九岁的时候,冬阳带我见了一名锦衣公子,正是我家主子苏暮,后来我随苏暮而去,跟随师傅学武。我自小呆笨,资质平平,但我却是所有人中最让师傅满意的。我身上不单有弑父辱母的血海深仇,我还得保护冬阳,不能让她一直在烟花之地呆着。”所以他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花比别人多许多倍的力气去习武练剑,酷暑寒冬,踏月而归。
容玉顿了顿,眉头拧紧似是抚不平,他的声音沉下去:“我十一岁的时候,师傅第一次派我执行任务。我在路上听说,小楼一夜春风的红牌当月十五开苞,那人□着说那红牌长的玲珑有致玉面生香,睡一下别说是一掷千金,就死了也愿意。邻桌有人笑着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又问他红牌的名字。他说叫冬阳。我当时只觉得七月的天仿佛寒冬腊月一般冷。我十万火急的赶过去,却已经迟了。冬阳捧出她为我做的新衣,任我怎么问都只字不提,反而催我快走。怎么可能没事,我知道冬阳爱慕王爷,她委身于那长相粗鄙已过五旬的胖子怎么会没事。”
小春垂眸笑道:“容玉,你怎么知道冬阳存了和你一样的想法?方才你来之前,她同我说,她十一岁自甘堕入青楼从不悔,从来没有后悔。”
容玉的身子颤了一下,遮下眼帘,继续道:“后来我被冬阳赶走执行任务。我杀那县令时,剑刃早在路上被我砍的钝了,我掩住他的嘴,在他脖子上划拉了二十多下才把他弄死。那个时候,他的血淌了满满的一地,腥臭难闻。我却什么都想不起,只觉得麻木。”
小春打断他的话:“容玉,你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冬阳是你一生的温暖,你要想法设法保护。我来问你,如果有一天,有人杀了冬阳,你会怎么做?”
容玉挺拔如松的身姿一震,快速的抬眼看了小春一眼,他的眸色不若苏暮的幽深,是浅淡的琥珀色,这一眼,那眼珠的光泽细细碎碎,反射出许多微小的光柱。
小春低声道:“我的师傅,也是我一生最大的温暖。”所以,无论他说什么原因,她怎么会放过冬阳?
容玉的肩上的血一直没有止住,又怀抱着冬阳,听闻小春的话,他心知无望,竟踉踉跄跄的朝前走了两步跪倒在地上。他这一跌身子往前倾,怀中的冬阳却稳当当的没有甩出去。
“姑娘,我愿意以命抵命。”
一直没有开口的冬阳此时却道:“容玉,你又是何苦?”她好像回到现实,泫然欲泣,撕扯下袖口,拿着去摁容玉的伤口。
容玉接过她手中的布条,自己按住伤口,柔声道:“我没事。”
小春只想笑,一来二去,她倒像棒打鸳鸯的那只大棒了。
冬阳的眼泪簌簌落下,哽咽道:“容玉,你真傻。”她捧上容玉的脸,道:“我早已经背叛了王爷,容玉若救了我,也就成了叛徒,如何还能报仇雪恨?”
容玉猛然一震,眸中闪过惊愕,但他很快的敛下,低声道:“你不要多想,别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我吞了闻人泽的毒药伤筋,这天下的至毒,除了他无人可解。他让我拿了谈家的玉佩前来五山寻谈家的宝库。若是成功,他便给我解药。”
容玉急道:“你怎么这么傻?闻人泽那人狡诈如狐,既然得了玉佩,他为何不亲自派人前来,反而让你来?这其中必然有所算计。”
“我管他什么算计。自从主子知道……”冬阳瞥了小春一眼,咽下“小贱人”三个字:“她落水,再见主子时,他与我说主仆缘分已尽,念在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份上,将永吉梁城的一座私人宅院赐予我,说是再不相见。若我寻得谈家宝库,主子会不会念着我的功劳,再见我一面?”
容玉暗自握紧了拳,却又无力的松开。
小春问道:“你可寻得谈家的宝库?”
冬阳冷硬道:“不曾。我派人在这破山上搜了五日,没有发现宝库的任何迹象。”转身对容玉道:“我既然服了毒,得不到伤筋的解药,活不过三个月,容玉不要管我,快走吧。我既然算计落空,虽不甘愿死在小贱……她手中,但成王败寇,我也无话可说。你以后好生为他做事,他身子不好,你要时刻让人好生照料着。”末了,她低声道:“容玉,我……真正对不起你。”
容玉止住她,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带你走,解药我会找到。”
“容玉,你……”冬阳压低了声音,吐出几个字来:“你还要跟在王爷身边,报仇雪恨。”
容玉顿了顿,然后抱着她站起来,侧了目光,没有回答。
八戒在小春身后吱吱大叫,一声比一声凄厉。
小春横了软剑,脸色意外的笑盈盈但声音却阴冷无比道:“好戏看完。容玉,或者你走,或者你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