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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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左边飞出一刀击中他的左膝,女真人跪倒在地面,
才放完铳的壮士上前一步,将三眼铳抡圆了砸中他的后脑勺,在那女真人直
往上翻白眼,在他上半身还没落地的功夫,施铳的壮士丢弃火铳左手一把揪
住女真热后脑勺的上鼠尾辫,右手拔出腰间弯刀狠狠的砍在脖子上。那女真
人脖子甚粗,一刀竟然不能断,再补一刀,一颗脑袋终于落在他手中,脖腔
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壮士的胸口。
杨国柱心意余悸,见那人并不是自己亲兵,问:“你是何人?”
“我乃督抚营守备元启洲,特奉大人之命前来督战!”元启洲一边答复
一边将那女真人的脑袋抛向城下。
杨国柱这才看见从自己身后上来三四十身穿皂色衣服的兵士,想是督抚
营的督战团。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元启洲一路高喝,率督战团在宣府城头巡梭
,胸口染上的鲜血一路往下滴,沿途留下一条血迹。
看着元启洲的背影杨国柱知道自己再没有退路,连连调集士卒将伤兵和
尸体运到城下。城头的战况更加焦灼,被城下弓箭手压制的守兵无法阻断顺
云梯不断登城的女真人。
守军渐渐生出溃败之势,元启洲以身作则,冲杀在前也难激发士卒血战
之心。对宣府守军来说,今日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他们终于能鼓起勇
气与清虏对面一战,不是一触及逃。
每个人都可能是勇士,每个人也可能是懦夫,关键是那一刻你心中的哪
颗种子发了芽。
火铳的巨响掩盖了墙下城门发出干涩的摩擦声。正在杨国柱感觉回天乏
术时,空中飞舞的长箭突然间消失了,随后城头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叫。元启
洲捶打着胸口高喊:“杀敌!督师大人在城下!”
杨国柱大着胆子探出头去,见一列骑兵从城门中飞驰而出,为首一匹白龙驹
快若闪电。铁骑冲入松散的女真弓箭手营地,卢象升长刀飞舞,刀刃触及,血
花飞溅,沿途脑袋胳膊洒落一地。血是热的,但他的心若冷冰,无论是流贼还
是清虏,只要大明的敌人都将在他的刀下化为面齑粉。
“杀敌!为督师战!”元启洲挺着胸膛迎向女真人厚刀。
城下“卢”字旗迎风招展,那是冲杀在清虏万军中的大明督师,杨国柱
一腔热血涌上心头,拔刀冲向最近的女真人,“为督师战!”他征战数十年
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督师,文官一向视武将为奴仆,何曾有人来并肩杀敌,为
这样的督师值得付出生命。
“为督师战!”城头的呼声响彻云霄。
懦弱的士卒为刚才心中生出的恐瞑羞愧不已,仿佛只有更勇猛的杀敌才
能洗清自己的耻辱。元启洲上半身被全被染红,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
的血,看见对面女真人畏缩后退,他露出轻蔑之色。
“你也知道害怕吗?”火铳头迎面砸过去。
城下的弓箭手溃不成军,谁也没想到一向懦弱的宣大边军竟然敢出城野
战。卢象升率督抚营的一千骑兵来回穿插,将弓箭手想羊群般驱赶向草原,
没有保护的弓箭手碰见骑兵只能引颈待戳,乱军中卢象升没有失去冷静,十
分警惕,一直密切注意在五六里外炮阵之后蠢蠢欲动的女真骑兵。
城头的战局瞬间被逆转,守军本就是攻上城头女真人的数倍,悍勇之气
被激发后不可抵挡,城头的女真人的尸首像石块一样被抛落城下,杀光城头
敌人的宣府守军意犹未尽,拍打胸口在城呼喊:“督师威武!为督师战!”
眼见女真人已到了两里之外,卢象升举刀下令:“退!”一千骑兵调转
方向如流水般穿过城门。
紧追而来的女真骑兵被溃逃的弓箭手挡住去路,等得到了离城门两三百
步远,城头早已按捺不住的守军铳矢起飞。骑兵头领眼见铁门闭上最后一点
缝隙,恨恨下令:“撤!”(未完待续)
第246 僵局
白龙驹冲出城楼,卢象升横刀而立,鲜血落在战马雪白的鬃毛上,像绣
上朵朵红梅,城墙上下欢呼声此起彼伏:“督师威武!”
城墙上的元启洲挥舞手臂鼓动众军的情绪,仿佛刚才冲出城门杀阵是他
自己;半个时辰前城头还想逃走的士卒士气高涨,元启洲不会嘲笑他们,因
为他也是从这条道路上走过来。
“在督师身边,你会慢慢淡忘恐瞑!”元启洲喃喃自语。六年前在大名
府面对数倍的流贼,卢公的天雄军初战,竟然只有十几骑随卢公冲阵,他吓
的连刀都举不起来,但六年后的今天,天雄军可为卢公赴汤蹈火。他清楚记
得三年前在郧阳深山绝谷中追剿流贼时,军中断粮三日,只有野菜山泉充饥
,他亲身经历卢公与士卒同吃同住,从那时起他的这条命就是卢公的了。
卢象升摆手示意众军安静,呼喊:“为大明战!”他必须要纠正那个口
号,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身处高位要更加小心,尤其是某些错误,前
车之鉴尤未远矣。
“为大明战!”亲兵营呼喊,带动漫山遍野的明军。
卢象升催马返回兵营,身为一阵督师,他本不该以身犯险,但宣大军镇
疲弱已久,时局不等人,留给他的时间太少了,所以才不得不如此激励士卒。宣大镇经他去年冬天整顿,宣府有健壮士卒六千人,大同有能战之兵七千
人,山西镇有能战之兵八千人,其他老弱病残均被淘汰编入辎重营。新募集
的两万士卒现在和农民没什么区别,这些士卒守城尚可一战,与东虏野战一
点机会也没有。到了宣大镇后,他才明白为何梁廷桢和张风翼宁愿自杀也不
敢与东虏一战,因为毫无胜算!
将是军中胆,要想迅速培养出宣大镇强军之心,唯有以严治军,以身示
范,振作众将。守住宣府长城能给他留下喘息之机,若如他所愿下一个战场
将在大同。
长城外,女真骑兵退回营地,多尔衮目睹遍布四野狼狈不堪的弓箭手
心中既怒又悔。
首此攻城没能如愿取下城墙,反而被明军冲杀了一阵,折损了三百多人。明军竟然敢出塞野战,听喊叫声好像是宣大总督亲自出城,“大明又出了
个敢上阵的总督了吗?”多尔衮的记忆中只有那个死在北京城的袁祟焕曾经
披甲上阵,但远比不上卢象升这般悍勇。
“这场战争可能比自己想象中要麻烦!”多尔衮祛除之前轻视的念头,
重新思考宣大的战局。大清在漠南多次失手后无法再承受一次失败,尤其这
是给岳托的复仇之战,事关大清的威望。只要大清露出虚弱之态,蒙古各部
立刻从驯服的牧羊犬变成凶残的野狼。
第一天的攻势就此结束,清军和明军都在重新估量这个对手。
当日夜晚,卢象升调离一半的守城士卒,命驰援的山西镇兵马替代,他
要让宣大所有的兵马都能与清虏交手,唯有血能让健卒变成悍卒。
次日朝阳初起之时,草原雾气朦胧,多尔衮命各营兵马早早埋锅做饭。
明军在城墙眺望张家口方向缕缕炊烟,一边啃着干饼,弓箭手、盾牌兵
、火铳兵、甲士各就各位,昨日的战斗让他们学会了如何面对清虏的攻势,
杨国柱一夜没睡,与军中将领商讨对策。
辰时过去,长城下清虏甲士抬云梯到达城墙五百步外停下脚步候命,弓
箭手成四个方形队列缓步上前,阵脚后方是黑甲骑兵,多尔衮亲自在其中压
阵,清虏兵势远胜昨日。炮阵中,孔有德看多尔衮的背影又抹一把额头。昨日战败,多尔衮的脸
色让他大气也不敢出,睿亲王若有怒气一定会先发在他们这些汉将身上。大
清各贝勒旗主,除圣上外只有死去的岳托对汉人最和善,多尔衮对汉人从不
假以辞色。
骑兵举着三角令旗飞驰而来,传令:“开炮!”
“开炮!”孑l有德挺起胸膛,挥旗下令,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底气十足。
他以汉人的身份投入大清,唯有尽力效忠卖命,奋勇杀敌,才能保住自己的
身份地位。
“开炮!”
铁球拖着白色的烟尘砸向城头,砸中墙体声势惊人,但砸在墙头的铁球
远没有像昨日那样令城头的守军混乱。
砸在城头的铁球发出的声音沉闷,不像昨日那般清脆,原来杨国柱连夜
令士卒找来棉被浸水包在城头的砖石上,虽然挡不住铁球,但可避免飞起的
碎石伤人。
城头守兵不多,多数士卒藏在城墙背面台阶下候命。
炮声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结束,多尔衮挥手,“出击!”弓箭手和士卒健
步如飞,骑兵缓缓移动,面向紧闭的城门。
“清虏攻城了!”城头元启洲第一声高喊,石阶下盾牌兵排成一纵列踏
小碎步奔上墙头,掩护弓箭手射击。经历了昨日守城战的士卒成了老手,督
促同伴搬运木石,小心不靠近墙头。
元启洲从垛口孔往下看,今日攻城的清虏远多过昨日,云梯比昨日多了
一倍,弓箭手也更密集。
“杨总兵,制台大人有令,城头的兵士皆归你指挥!”一个红脸汉子站
在杨国柱右手,正是山西镇副将万昌,城头半数士卒来自山西镇。
“好!”杨国柱吸了一口气,都准各好了。
从第一支长箭集中铁盾发出“当”的一声响,城下的铁箭像被捅了窝的马蜂
一般追蜇不息,女真弓箭手一排排依次上前射箭压制城头,只留少数神射手
自由攻击。
“木石准备!”城头身穿铁甲的力士将滚木推向城墙边缘。
连吃城下弓箭手的亏,明军弓箭手远比不上清虏精准,火铳射击的距离
有限,其他如突火箭等火器准星奇差,库房也没多少储备,杨国柱索性将仅
有的重甲集中在城头。
城头的守军不再慌于施放火铳,有条不紊的砸下滚木。
“闪开,闪开!”元启洲一路高呼,领一帮士卒开辟道路。城头各处架
起了十几口大铁锅,浑浊的菜油倒入其中,其下点燃木柴,不一会功夫锅内
的油开始冒青烟。元启洲咧嘴大笑,舀上一瓢顺着云梯倒下去,伴随惨叫声
好像有一股蒸汽冒上来,竟然有一股熟肉的香味。
多尔衮看了一个时辰,冷脸下令:“撤军!”
守军士气正盛,强攻宣府长城得不偿失,宣大这么长的边境线,他没必
要死死在这里纠缠,毕竟只有一个卢象升。(未完待续)
第247章 诱敌
多尔衮从不将从登州叛逃来大清汉人的火炮营当回事,有了这些火炮大
清还是无法攻破宁锦防线和山海关天险,有了这些火炮他们也无法攻破像宣
府长城、大同城那些的雄关峻城,至于野战,大清无需这些铁炮也能将明军
杀的屁滚尿流。
但得胜堡一战稍稍改变了他的看法。
三天前,他从宣府城下调集一半火炮穿过草原到达大同境外的草原,为
防止卢象升折返大同,他一日也没放松过对宣府长城的攻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