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第4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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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辽阔的战场;是为自己寻找一片更大的舞台。
大将军府军令非常详细;每日行军到何处驻扎都有限制;这也是为沿途府县准备粮草提供方便。
大军行进十日到达长沙城外。
长沙东城门外营帐连绵;喊声阵阵。
这些日子;李定国也打听了不少大明朝廷和军中的人物和关系;驻守在长沙的总兵许义阳是被提及次数最多的人物之一。
长沙知府袁长才命两个府兵千总来安排驻地。李定国才投入朝廷;行事小心谨慎;亲自指挥士卒布置营地;
营地尚未布置完毕;一队两百多人的骑兵从东城方向疾驰而来。
守在白文选看见来人旗号;马上命人通知李定国;自己先迎上去。
他带来二三十个步卒一路小跑;直到与来骑相距三四十步远;他单膝跪地;拱手道:“末将白文选参见许总兵
骑兵队列缓下脚步;一个年轻的武将出列;道:“起来吧;李将军何在?”
礼多人不怪;许义阳对这个中年武将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白文选回头看;营寨门口一行人往这边走过来。
大西军当年从四川逃向云南时;如丧家之犬;丢失盔甲、马匹和兵仗无数;李定**本就没多少战马。罗雄州被孙可望偷袭后;军中为数不多的战马全被掳走;孙可望给他放回来三千来人;战马一匹也没归还。
李定国现在穷得很;军中没有骑兵;只能步行来见许义阳。
白文选指着来人道:“李将军来了”
许义阳下马;把缰绳交给身后的张二武;两队人步行靠近。
“许总兵”
“李将军”
两个人相处抱拳招呼;都在小心翼翼打量对方。许义阳对李定国很陌生;李定国对许义阳很熟悉。
虽然有心里准备;李定国还是很诧异许义阳的年轻;他在许义阳的这个年纪;还在义父帐前当亲兵吧。他抬手道:“久仰许总兵大名;请到营寨内说话”
许义阳给出一个年轻又灿烂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双手呈上;道:“李将军远来辛苦;我本不该来催促;但军情紧急;大将军命我等明日出发;从水路北上。”
李定国奉军令到达长沙原本以为要休整几天;没想到这么火急火燎就要上战场。他在与云南消息闭塞;只知道左若去年率军挺进陕西;攻下西安;对今年的战局变化一无所知。
“这么急吗?”他感慨问了一句。他军中有三千人是孙可望二十天前才释放的;号服、盔甲和兵器等一于装备尚未配齐。柳随风急匆匆离开后;他就像失去了引路人;没有人替他向南京城的兵部和大将军府上书。
许义阳点头道:“很急;水师船只前日到达湘江;大将军命你我两军同时北上樊城;袁知府早已准备好了粮草补给。”
湖南道等于他半个老家;长沙府上上下下对他如对贵宾。相比之下;李定国虽然官职高一级;但在大明的朝中还是个新人。
李定国见许义阳说话形态不像是量小苛刻的人;把心一横;吐苦水道:“不满许总兵;我军中尚有半数士卒没有兵甲;别到了河南耽误了军中大事。”
许义阳诧异道:“怎会如此”
朝政文臣武将都知道摄政王要栽培他;他独筹一军后;兵部给他批复了充足的兵甲和火器;短短一个月内便送到长沙。像他这样的红人;无法理解大将军府竟然派一批手无寸铁的士卒上战场。
两人并行走入喧闹的营寨
李定国为难的把此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许义阳听完后当即拍着胸脯道:“你给大将军府上一封公文;我再给兵部写封信;等到了樊城一定给你把兵甲配齐。”
李定国抱拳;道:“多谢许总兵”
许义阳道:“莫要谢我;都是为朝廷效力;此次朝廷要在河南发动的攻势于系重大;若是在兵甲上出了纰漏;摄政王是要杀人的。”
李定国听许义阳的言辞慎重;隐隐猜到江北形势一定发生了剧变。
第661章 联军
冬天已经远去。
陕北高原上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这里没有春花烂漫;也没有绿树成荫;只有单调的黄色;起起伏伏的黄土地在灰色的天空下延伸;好像永无尽头。
尼兰在一队雄壮的甲士环绕下前行;再往前三十里就是青石峪了;那是一条延伸十几里路的大山沟;穿过那道山沟再往前便是延安城。
西北极少下雨;土地于燥;士卒们走过的道路上空飘起一层淡淡的灰尘。
青石峪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三天;明军在那里布置了重兵;他连斩杀了两个汉人参将;也无济于事;不得不亲自率女真甲士上阵。
女真入关以来征战不休;八旗甲士死伤惨重;摄政王多次下令;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再上八旗士卒上阵。只是这几年;万不得已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多。
“报报”一个骑兵从后方疾驰而来;骑兵扯着嗓子喊叫;声音嘶哑。
尼兰勒住马。
那斥候来到尼兰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面色惊恐;道:“启禀贝子;西北方向出现了大队蒙古人。”
尼兰策马上前;取下皮鞭狠狠的抽在那斥候的头上;喝道:“不过是些蒙古人;乱叫什么”
东路军在陕西的战事进展极为不顺;汉人百姓悍不畏死;每攻打一座县城几乎要损失三千士卒。在青石峪遇阻后;军中汉人士卒士气低落;尼兰最恨这种遇事慌张;扰乱军心的人。
那斥候脸上瞬间多了一道血印。他咽了口吐沫;眼中惊恐之色不退;似乎在回忆刚才见到的场景;嚅嚅道:“好多蒙古人杀过来了”
尼兰皱眉问:“多少人?”
“漫山遍野;足有万骑”
尼兰脑中“嗡”的一声响;后背冒出一层冷汗;蒙古人派出这么多骑兵入塞了吗?此时汉卒军心已散;他们要是进了青石峪被蒙古人把后路堵住;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传令;命大军停止前进”尼兰环视左右;这里地形狭窄;不利于防御。他回想刚刚进过的地形;又改口道:“大军退回黑虎山。”
大军调转方向往来时的道路退去。黑虎山离此地不远;这山的名字听到响亮;其实只是一座顶部平坦的山坡。
一个时辰后;尼兰在正红旗骑兵到达簇拥下登上黑虎山顶;
西北方向的山岭上烟尘弥漫;好像来了一场沙尘暴;骑兵万马奔腾;席卷而至。
尼兰毫无惧色;骂道:“蒙古人也敢来自寻死路”
“迎敌;迎敌”传令兵在山坡见奔走呼叫。
汉人士卒拿起长枪在山脚下列阵;铳手紧随其后;猫着腰举鸟铳指向长枪兵队列的空隙间。女真甲士在阵型中间布阵;弓箭手取下背上的长弓;稍作拉伸;然后从箭壶中拿出一根长箭搭在弓弦上。
蒙古人在七八里外停下脚步;两队兵马遥相对峙;浓厚的烟尘升空渐渐变得稀薄。尼兰看清楚迎面密集的骑兵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有万骑。
土默特和察哈尔一共也只有三万骑兵;听说陇西有三千蒙古骑兵;难道这两部敢把半数骑兵都派到关内来了吗?他们不怕漠东蒙古联军突破河套防御;荡平他们的老巢吗?
蒙古人给了尼兰充足的思考时间。
格日勒图指挥两队轻骑去女真阵前骚扰挑衅;但大队骑兵列阵不动。
七八里的山路对蒙古骑兵几乎就是一个冲刺的距离;女真弓箭手挽弓搭箭指向天空;做好迎敌的准备。
格日勒图令旗招摆;几百蒙古轻骑呼啸从女真阵前掠过;三三两两的长箭飞上空中;落在汉人长枪手几十步之外
这个距离抛射根本不可能射中对手;蒙古骑兵发出放肆的笑声;渐渐远去。
尼兰右手握住刀柄;强自压住怒火。蒙古人在挑衅;他们在引诱我们出击
两列大军中的士卒拔刀搭箭;严阵以待;但都不越雷池一步。几百蒙古轻骑像讨厌的苍蝇在两军之间狭窄的空间中穿梭。有时用弓箭;有时用骂声;尽一切可能引诱对手出击。
尼兰不怕蒙古人;即使有万骑。蒙古人没有盔甲;没有锋利的长刀;有些人甚至没有能穿透盔甲的箭头。
等待了小半个时辰;士卒们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尼兰仍然没能等到蒙古人冲锋。
他强忍住命女真骑兵出击的**;因为;骑术也许是女真人对蒙古人唯一的劣势。此地离青石峪不远;他觉得今日之事透着诡异;蒙古人战又不战;走又不走。关键时刻突然出现在延安城北;一定与明军早有勾结。
他叫来斥候营千户下令:“你速派人去查探青石峪方向的动静。”
明军没有骑兵;即使有阴谋;也不会来的这么快。
半个时辰后;蒙古人似乎也忍受不了这么紧张的情绪;格日勒图率军稍作后撤;但仍然十几里外盘桓。
尼兰下马找侍卫要了一壶水。他才喝上几口;斥候营统领前来禀告:“报;贝子料敌如神;明军万人出青石峪;正在朝本阵方向而来。”
尼兰扔下水壶;骂道:“果然不假;明贼与蒙古人勾结想伏击我;幸亏你们发现的早。”
一万五千大军应对一万明军和一万蒙古人的夹击;尼兰权衡片刻;觉得自己不能冒这个险。他们在这荒山野岭已经行走两天;明军和蒙古人明显是养精蓄锐而来。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撤兵”
传令兵挥舞旗帜。
“撤兵”“撤兵”
清兵阵脚移动;外围的汉人步卒先撤;阵中的女真骑兵弓箭手和四千正红旗骑兵岿然不动;
蒙古骑兵呼啸而上;女真弓箭手开始射箭。
女真人的厚甲被西北的灰尘遮挡住了光芒;但格日勒图很清楚迎面那些八旗甲士的厉害;不敢指挥蒙古骑兵扑上去短兵交接。这一仗即使有胜利的希望;他也不会冒险;土默特的精锐都在这里;打一场惨胜的战争只会为别人做嫁衣。
两队骑兵且战且退;沿途不断留下三三两两的尸首——马尸或者人尸。
一直等清兵推入宜川县境内;蒙古人掉头远去。
尼兰没有因为这次出击的半途而废感到失望;他觉得自己急需把这里的军情送到塞外。他亲眼目睹了一万蒙古骑兵出现在延安城。那么;他现在继续弄清楚榆林卫还有多少蒙古骑兵?难道蒙古人准备全部入塞吗?他甚至有些担心自己这支东路军的处境。
阿济格在丢了西安城;又奉命放弃了汉中城;数万大军围攻西安城半年不下;没有受到责罚。但尼兰不是阿济格;他没有一个当摄政王的亲兄弟。
蒙古骑兵得寸进尺;在宜川县边境附近骚扰清兵;尼兰竟然被逼得做出守势;同时加紧打听河套的消息。
左若返回西安;这是他近一个月来第三次返回西安
阿济格的兵马不足以包围西安这座大城;延安府有数万明军;阿济格也不敢分散兵马看守西安四面城门。
冬天过后;清兵加紧攻打西安的南城门和东城门。铁炮轰击、挖掘地道、冲车撞城门以及云梯登城墙;等各式方法都用尽了;西安城内的义军日益应付自如;但也死伤惨重。
左若留了一万正兵在西安城中当预备队。
每当清虏攻入城内;形势危急上;正兵如狼似虎杀向最危险的地方;无论是火器覆盖;还是短兵相接;强悍如女真人也被杀的胆寒。次数多了;义军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慢慢改掉了局势不利立刻脚底抹油的坏习气。
在四面城门公然巡视一圈;安抚诸将后;左若返回提督府召见梁成宝。
义军诸将对左若畏惧心大于崇敬心;左若也不期望那些人把他当做大救星。陕西义军派系足有数百;他无意面面俱到;只通过梁成宝等几位将领来控制义军诸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