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第4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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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琅送了一块鱼肉进嘴;他蘸的芥菜有些多;长大嘴巴呼气;好半天才恢复过来;惊问:“顾叔对航道这么熟悉?”他是无法从这么模糊的场景判断现在到了哪里。
“这么大的事情;能不上心吗?”顾三麻子远眺;“北伐之战啊”
施琅又塞了一块鱼肉入嘴;听见顾三麻子的后半截话;忍不住问道:“顾叔;您说摄政王会让我大明王师在哪里登陆?”
顾三麻子想了想;说:“无论哪里都一样”他们沿途特意查探了清廷沿海的防御;水师的战力与海盗相差无几
“您说;摄政王会不会直接打到辽东去?”施琅双眼发光。北伐是大明武将梦寐以求立功的机会;他很庆幸;能赶上这个时机。
顾三麻子立刻摇头;回答的很于脆:“不会那里冬天太冷了;只有**两个月合适的航行季节;南方人在那里熬不下去。”
不管在那里登陆;想想都让人心潮澎湃。施琅很快换了一个他更关心的话题:“顾叔说;王爷会派谁为水师统帅
顾三麻子回到案台;用尖刀刺取一块鲜红的鱼肉放进嘴里;边嚼边说:“回到南直隶后;你自己去问摄政王吧
施琅撇撇嘴;“我哪里敢”
摄政王准备让水师参与北伐;知道的人不多。但顾三麻子听说;在他们出发查探航线前;水师中的几个顶级人物;就已经在为此事争斗了。
年初;施福受郑芝龙委托;奉摄政王命北上;接管了长江防线。摄政王会让一个闽粤人担任水师主将吗?顾三麻子认为不可能。南直隶和浙江水师不是没人。
施福和眼前这个年轻的施琅;都以为施福坐稳了北伐水师统帅之位。
过了扬州地界;前面就是长江口;海面上的船只立刻多了起来。顾三麻子命水手挂上大明的旗帜。
往前行驶一个时辰;两艘巨大的水师海船迎面而来。
施琅看出那是福建水师的战船;走到船头兴奋的挥舞手臂。在闽地;每艘出海安全返回船只都有一个兴奋的理由;无论是渔船还是商船。
大船与小船上的水手交换旗语;最后像两只大鹰护送小鸡;在两侧陪着五艘小船南行。
战船到崇明岛时已是下半夜;码头上点燃了无数篝火。施福得到消息;早就在码头守候。他不是来接侄子;是来接顾三麻子的。
木船靠岸;施琅跟在顾三麻子身后跳下船;呼吸了一口带有青草味的空气。
“施总兵”
“顾副将”
顾三麻子虽是副将;但他才是崇明岛真正的管事;施福的水师不过是被临时安排在此地驻扎。
两人见礼;并肩走向水师卫所;顾三麻子的义兄顾标率亲兵在码头外等着。
施福道:“顾副将;摄政王十天前传来命令;让你回来后立刻前去扬州觐见。”他有些羡慕和嫉妒;他身为总兵统领一万多水师;在摄政王眼里比不上这个满脸麻子的副将。
“啊;估计让王爷等急了”顾三麻子揉揉眼睛。
“辛苦顾副将了;沿途都顺利吗?小侄没给你添麻烦吧”
施琅跟在两人身后;竖起耳朵偷听叔叔与顾三麻子在说些什么。
顾三麻子称赞道:“你有个好侄子;有他显身手的时候”
“王爷急着召大人;只怕是北伐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我叔侄从闽地千里迢迢而来;是想北伐为国效力;请顾副将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施福拱手;眼神被身后的火把还要炙热;“事成;在下必有厚谢”
第714章 海路(二)
崇明县令深夜打开城门;迎顾三麻子等人进城。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夜晚不开城门的规矩也是人定的。
顾标率一帮兵丁把他送到门口各自散去;经常出海的人上岸后最需求是什么;他们都曾深有体会。
顾三麻子走进家门;与迎面过来的夫人说了几句话;就要往小妾屋里钻。妻不如妾;他现在见到女人眼睛都在发光。
“老爷;且站住”顾夫人脸色不好看。
顾三麻子停下步子;不解的回头;夫人平日不敢逆着他意思。顾夫人指着堂屋里:“请老爷去看几样东西”
顾夫人从侍女手中接过灯笼照着路;请顾三麻子在前走。走过堂屋;里面是一个小院子;两人把仆从和侍女都丢在外面。顾夫人左手推开里面右侧厢房的房门;微弱的黄光中;顾三麻子看见地上摆放了三个箱子。
顾夫人指着箱子:“这是下午施总兵送来的”
顾三麻子上前拉开挂在箱子上的锁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排列了一排银元宝。
“这么多银子”他倒吸一口冷气。
“我看银子太多;不敢做主;本不要收;但施家管家说老爷就要回来了。我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一点也没动;等老爷回来做决定”
顾三麻子把三座箱子都打开;敞开箱子口看了一会;慢慢的依次关上。
“都上门来到东西;何必要退回去”
当过海盗的人;没有善男信女。如果有机会;他会为施福说几句话;但成与不成;与他说的那些话估计也没什么关系。
浙江防倭总兵陈虎威对统军北上虎视眈眈;陈虎威那个人可是得罪不起的;他就是给施福说几句话也是担着风险
顾三麻子在家住了一天;把小妾折腾的到大中午都起不来床。
午后;他换了一身衣服;命人找来施琅;命水师战船护送二人前往扬州。他昨夜没想着带施琅同行;这是看在那些银子的份上。
战船一天一夜到达扬州地界;顾三麻子入扬州城;到了摄政王行宫才知道摄政王往淮安城外的大营去了。
他不敢在扬州城傻等;与运送粮草的府兵队伍同行;前往淮安。
矮小的帐篷里散发着恶臭;翟哲忍受着恶心的气息。
眼前这个瘫软在地;双目无神的男人就是大清的猛将鳌拜了。
鳌拜嗫嚅问:“你真是摄政王?”
“谁还敢冒充我不成?”翟哲低头看看鳌拜的腿;“你两条腿都断了?”
鳌拜神色黯然:“是啊;唯求速死望摄政王能成全。”
翟哲转身掀开帐篷的门帘;一缕细风吹进来;搅乱了里面浑浊的空气。近处的侍卫看见;连忙过来拉着门帘。
“死是最简单的事情”翟哲转身走回来;“你打了败仗;济尔哈朗在淮安城呆不了多久吧不知你们两黄旗还有什么本钱。”
“王爷是什么意思?”鳌拜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两黄旗的事情还不容王爷操心”
“本王是想与满清议和的;”翟哲双手放在背后俯视鳌拜;“实话告诉你吧;本王与大清的议和条件不是要河南和陕西;那些只是本王对多尔衮的试探;没想到多尔衮没有一点诚意。本王一定要恢复大明旧日的疆土;直至山海关一线。”
鳌拜嗅到了一点特别味道;问:“王爷为何要告诉我这些o”
“多尔衮在摄政王位上;大明与满清之间的战争就不会结束。本王的仇敌是杀了无数汉人;强令汉人剃发的多尔衮;本王杀了多铎;但不会杀你。”
“呸”鳌拜狠狠的啐骂;“我虽然被俘了;但我是大清的巴图鲁;王爷想让我投降;那是痴心妄想了。王爷放我回去;我还会与汉人在战场上见的。”
骂声传入翟哲的耳朵;他脸上的表情硬如石刻;纹丝不动;淡淡的说:“你的两条腿至少要休养半年才能上马打仗;这半年;你就呆在我营中;我会让你看看多尔衮是怎么废除福临;自己坐上皇位的。”
“放屁;多尔衮不会这么做的他也不敢”鳌拜咆哮的声音有多大;说明他心里有多惶恐。
翟哲给了个笑脸:“也许;你还是希望多尔衮会这么做比较好”
他转身走出帐篷;留下一个痛苦又纠结的鳌拜。
鳌拜会明白他意思
他从来没指望把女真人招揽到帐中。女真人在塞内的日子不会长久了。塞外白山黑水;漫长的补给线;不熟悉的地形和不和善的百姓;都是明军出塞作战的障碍。皇太极曾经给他示范过;仅凭杀戮征服不了塞外的部落。
不远处炮声隆隆;听久了会觉得耳朵里一直有“嗡嗡嗡”声音。
明军在淮安城外布置了五十门红夷大炮;其他小型攻城炮有三百多门。每日从辰时起;炮声不断;直到申时终止
他回到中军时;逢勤召集的诸位武将都到齐了。中军大帐中诸将分两侧站立;都在等着摄政王的到来。
方进护送翟哲径直走到虎皮大座前。
“参见摄政王”雄壮的声音像一波汹涌的浪潮;连平日看上去无精打采的逢勤充满了活力。
翟哲伸出双臂:“诸将免礼”
虎皮的毛柔滑;翟哲坐下。
逢勤出列禀告:“启禀王爷;三天前本军与济尔哈朗在淮安城外大战一场;共斩首女真鞑虏四千八百人;俘虏女真人二百二十人;汉人一千人。”
明军抓到女真俘虏一律斩首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后;抓女真人越来越难。
翟哲抚掌称赞;大笑道:“从明日起;遣步卒攻城;一月之内;取下淮安城”
他不是皇帝;但离皇帝也只有一步之遥。说出去的每一句不说金口玉言;但没有特别的理由;容不得旁人商议或反驳。
逢勤脸色微变;道:“战场瞬息万变;清虏损失不小;但主力未乱。淮安城虽小;经多尔衮和济尔哈朗数年修筑;非常坚固;淮河水路畅通;清廷可从水路往城内输送补给。要等候战机;才能在一个月内破城。”
在军事上的事情;他有什么说什么。摄政王以为这场胜利来得容易;其实双方在城外已经僵持了一个月。鳌拜不知为何冒然进攻李志安军;又像飞蛾扑火般杀向逢勤军;才得此大胜。说到底;这场胜利是建立在鳌拜的愚蠢上;摄政王要求一个月攻破淮安城;太苛刻了。
“怎么;逢将军没有信心吗?”
翟哲的问话让帐中诸将默默紧张。
逢勤坚持道:“王爷要一月之内破城;末将怕将士逼迫过紧;让满清骑兵觅得机会。”
翟哲语气不悦道:“本王要一月破城;逢将军按本王的想法去做便可;都想等机会;要等到何时”
“末将遵命”逢勤咬着嘴唇退下。
“诸将都听清楚了?一月之内;要南下淮安城;兵进徐州”
“遵命”
帐中诸将的吼声如城外的炮声。
走出帐篷;熟悉的将领间议论纷纷。
“一个月之内破城;王爷来淮安;原来不是为庆贺大胜;是对我大军进展很不满啊”
逢勤走在最前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的背影上。前几天最光鲜的人现在要承受最大的压力。
几个总兵走出中军营地;李志安忍不住道:“从前次大战看;清虏也没什么了不起;逢将军太谨慎了;如果早日与清虏接战;我们早就能攻打淮安城了”
他本部兵马损失过半;虽说能补充府兵;但要恢复到往日的战力至少需要两三年战场的磨炼。逢勤对他本次在战场的表现不满意;只给他记了第三功。
“也是”元启洲咧着嘴附和;“清虏不过如此”
方元科一路沉思;道:“是不是各处战场都有了进展;摄政王对淮安的战事不满意;才亲自来督战。李来亨刚刚攻下庐州;萧将军收复了大半河南;左将军在陕西进展好像也不错;我等虽然打了个胜仗;与各路大军形势相比;已经落后了。”
“早该与清虏大战的”李志安还在惋惜。
当日;翟哲在中军留宿。第二天大清早;他亲自率亲兵卫到淮安城下督各军攻城。
明军铁炮轰击了整整一天;府兵和民夫扛着沙袋填护城河。这里邻近黄河;地下水暗流密布;不能挖掘地道攻城
四城城门前都进行了一天昏天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