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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部分

夜明-第4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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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张的守在大帐门口;看老大夫眉头紧锁给昏迷中的多尔衮搭脉。把完脉之后;老大夫打开随身的匣子;取出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
    济尔哈朗手心捏着一把汗;直勾勾盯着老大夫把银针插在多尔衮的头上。
    半晌之后;老大夫走出来。
    “怎么样?”他殷切的迎上去。
    老大夫有些畏缩;小声道:“王爷身体极虚;连日疲乏;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今日有急怒攻心;心火上涌;吐血不止”
    济尔哈朗不为原因和病理;他只想知道结果;追问道:“有大碍吗?”
    “静心休养”老大夫回头看;病榻上多尔衮睁开了双目。他小声说:“王爷不可再劳心;不可再用力;不可再动怒;否则”
    济尔哈朗目光与多尔衮相接;他必须要考虑一个问题了:“如果多尔衮死了;八旗该怎么办?”

第723章 末路摄政王(中)
    老大夫离去;济尔哈朗站在多尔衮身前。
    白色的床单衬托着多尔衮苍白的面容;他的眼睛睁开又闭上;然后又猛然睁开;精光四射;犹如回光返照。
    “为何我会败在你手里”
    他初起事声调极高;声调一点点往下落;到最后已是全是粗重的喘息。他喘息着;嘴角又涌出一丝血迹。
    济尔哈朗神色慌乱;扭头朝大帐门口方向叫喊:“快叫大夫;叫大夫”
    多尔衮的脑袋在枕头上轻轻的晃了晃;用很虚弱的声音说:“不用了;本王没事”
    济尔哈朗担心的看着摄政王;大清现在还离不开他。
    “你以为我要死了吗?”多尔衮想笑;但他的脸部肌肉好像被冻住了;动弹不得。
    “你知道吗;当初在草原;在土默特;我本有机会杀了他;最终是岳托死在那个人的手里。”多尔衮像是在说给济尔哈朗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岳托想招揽土默特;像招揽那个人;可没想到他会成为我大清的宿敌;我和岳托都败在他手里;天下的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老天爷既然不让我大清得天下;又何必让我们看见希望。”
    那个时候;他把岳托看做自己在朝中的对手。
    他感觉到嘴角的腥味;伸出右手抹去嘴唇一角的鲜血。
    “你说;本王下剃发令是不是错了”他问出了满清朝堂中所有人忌讳莫深的问题。
    济尔哈朗依然不敢直言:“王爷;好生安歇;我大清尚有甲士十万;忍得一时;一定能重取天下”
    多尔衮摇头:“完了;我们要走了”
    “我们攻不下济南城;翟哲很快就攻破徐州了。到时候;我们在此地腹背受敌;别把八旗的勇士都折损在汉人的土地上。”
    济尔哈朗先是吃惊;听多尔衮说完后;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摄政王终于想通了吗?是形势逼人不得不如此吧。
    他没想到;多尔衮现在恨不得一刀斩去他的头颅。
    一万多甲士在济南城下眼睁睁看了三天;等着城内的明军加强城防;筹集补给;眼睁睁看着山东的义军和明年在城内聚集成坚不可摧的城防。
    “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多尔衮闭上双眼。
    “传令;命博洛和李成栋放弃徐州;沿运河北上”
    “命洪承畴和勒克德浑退到黄河以北”
    “命阿济格从陕西退回山西”
    “王爷”济尔哈朗没想到多尔衮一旦做出决定;竟然放弃的如此彻底。
    “徐州兵马皆是败兵;本王体虚无力;无力掌控大局。把今日看见我吐血的将士们都看住;决不能让消息走漏。翟哲集合淮扬军北上;庐州李来亨军五万人也已经渡过淮河;丢了济南后;山东守不住了”
    多尔衮首次感受到自己的虚弱;那种无力回天的虚弱。他摆摆手;示意济尔哈朗尽快去传令。
    直到大帐中空无一人;他右手揪住白色的床单;喃喃道:“让我们在北京城下决出胜负吧”
    因为兴奋;他的脸上稍微恢复了点血色。
    济南城外的清兵像是在表演一样;每天在济南城下列阵驰骋;再悠悠远去。
    孟康无聊的敲打着城墙上的砖石;发出“笃笃”的声音:“你说;多尔衮为什么不攻城”
    施琅也不解;细想一想;他迟疑的问:“不会是多尔衮真的中暑了吧”话一出口;他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笑。
    第一波清兵越过济南向北;兵士扛的战旗;像是被晒蔫吧的芭蕉叶片。
    济南城头炮响;十几个铁球在空中划过黑色的轨迹;落在距离撤退的清兵遥远的地方。明军像是在示威;也像是在欢送。其实;只是孟康忍受不了城外的沉寂。
    两日后;多尔衮仍然躺在大帐中。他可以起床站立行走;但动作稍大脑中就是一片眩晕。
    一个细长眼的汉子跪在他床前;他是多尔衮的近侍穆济伦;才从徐州来到济南城外。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短短数日;摄政王为何变成这等模样。
    “穆济伦;你接到军令了?”
    穆济伦满脸忧色;道:“奴才在途中遇见传令去的信使;王爷走后;徐州的形势很不好;大军连打败仗;军心涣散;将士都在嚷嚷着要退回塞外老家;徐州城外的明军又添了许多;徐州就快守不住了”
    病榻上许久没有传来回话;穆济伦抬起头;见多尔衮正在看着他;但眼神游离;正在发呆。
    “王爷”他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多尔衮面色阴沉;他不在徐州;也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本王一离开徐州;就有人敢出头惹事了吗?”
    穆济伦已经知道军令;大着胆子说:“没有;只是明军炮火猛烈;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死在城头;徐州的确守不住了”
    他是来求援的;济尔哈朗在淮安时;多提携两黄旗将士;多尔衮替换济尔哈朗后;又重新启用自己信任的正白旗侍卫。两黄旗和两白旗的矛盾已然势同水火。
    多尔衮当然知道穆济伦在撒谎;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一队又一队骑兵往北而去。
    许多山东的乡绅赶着大车夹杂在兵马当中同行。
    又过了两日;运河中木船相连;一眼看不见边际。女真人和汉人顶着头顶的烈日;拥挤在船头。
    正白旗侍卫穆济伦和苏克萨哈在沿途维护军纪;摄政王下令;再有胡言乱语蛊惑军心者立刻斩首。
    济南城头的义军每日紧张兮兮的看无数八旗兵北上。
    孟康手里拿着千里镜;瞄看一会;对身边的几个义军统领吹吹牛:“看见了没;这些都是被我大明的摄政王打败了逃回来的女真人”
    他摇头惋惜:“可惜啊;多尔衮没上当;不肯来攻打济南城;我们那些东西都白准备了”
    张调甫等几个义军统领不敢接话;根据他们为数不多的几年流荡经验;女真人要比汉军可怕的多。
    “要不然;我们出城去偷袭?”孟康突发奇想。
    张调甫等几人脸色都白了;他们不怕死;但看到城外女真人雄壮的战马;锃亮的盔甲;他们知道出城等同于送死
    施琅忍不住了;指着城下道:“大人;清虏早有防备;那边有几千骑兵一直在绕着济南城转。”
    “我早看见了”孟康嘟嘟嘴:“我也就是这么一说。”

第725章 末路摄政王(下)
    清虏骑兵依次远去。
    直到看见城外那比烈日还要灿烂的“明”字大旗;孟康仰天长啸。
    施琅振臂高呼:“大明威武;摄政王威武”许多人有意或者无意;都忘记了南京城的皇宫中还存在一位有隆武帝。
    金色的旗帜、红色的旗帜和青色的旗帜;遮挡的烈日的风采。漫天的尘土、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呼啸来回驰骋的传令兵;还有似含有吞噬力量的炮口;有些人的皮靴已被磨破;有些人战甲上有擦拭不净的血色;如林的长枪和鸟铳
    这是真正的王师
    济南的百姓从未看见过这样的大明军队;从来没有。
    “王师回来了”张调甫趴在墙头;泪水飞舞。他不是兴奋;是突然想起战死的兄弟。
    隆武六年;七月;大明摄政王率师北伐;收复济南;恢复山东全境。
    清贼多尔衮率师远遁。
    济南城门大开;翟哲跃马进城门;孟康和施琅晒义军诸将拜伏迎接。
    明军没有继续北上;而是在济南城外集结休整。一支又一支明军在济南城外集结;各位将军、总兵的旗号让人看花了眼。
    明年步兵多;火器多;大军所需补给极大。每日;运送物资的木船在运河水道中往返不停。
    兵部尚书柳随风、户部尚书宗茂和南直隶总督姚启圣尽全力调配物资。大军一路收复疆土;不但没得到多少缴获;还要从江南运送粮食救济各地灾民。朝廷北伐时已经昭告天下;免除江北各地三年的赋税;至少这三年;需要用江南的赋税背起江北的包袱;户部压力陡增。
    济南的每一点变化;都转化为密报送到多尔衮的案头。
    多尔衮是在躺在病榻上回到北京的;清虏骑兵在济南以北的平原警戒;做好与明军在京畿决一死战的准备。
    几日的静养;多尔衮的脸上稍稍恢复了点血色。但自家知道自家事;在无人知道的静夜;他想着大清内忧外患的局面;又吐了好几次血。
    除了穆济伦和苏克萨哈等几个亲信侍卫;外人概不知晓大清摄政王的身体还没有恢复。
    河南的清兵正在奉命退过黄河;山东失守后;他们失去了侧翼保护;再固守开封和洛阳等城池毫无意义。他要集结大军;静候翟哲从济南率军北上。
    北京城外的通州和归德等地都设立清兵大营;太后和皇帝连下几道旨意;多尔衮坚持没有入城。他身体虚弱;但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放下国事。
    就这样过了七天;辰时;阳气初起。
    多尔衮披着一件白色薄衣坐在大帐中;刚刚喝完一碗稀粥。
    大帐门帘晃动;苏克萨哈轻步走进来:“王爷;济尔哈朗前来拜见”
    “让他进来”
    不一会功夫;外面传来脚步声。济尔哈朗站在大帐门口;借着掀开帘子的阳光;仔细端详多尔衮片片刻;才迈步走进来。
    “拜见王爷”他自从随军退回北京后;便被剥夺了兵马指挥权;赶回北京城内。
    “你来的正好;太后和圣上传了好几道旨意过来;命我入城觐见;但现在军情紧急;各部兵马正在集结;你回去转告太后;把我的意思转达到;就说我在京畿击败明贼后;再入城觐见”
    多尔衮一口气说的话有些多;胸口轻微的起伏;喘息很重。
    “摄政王的病还没好啊”济尔哈朗心中暗自揣测;“不过给他看过病的大夫都说他只是急火攻心;为何这些天还没有痊愈。”
    他今日不是来为多尔衮和太后讨话的;而是带着任务来的。
    “王爷”济尔哈朗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对多尔衮的刺激会很大;低声说:“圣上的意思;关内我们守不住了
    这句话;就像一根针刺插入多尔衮的心脏。那深不见底的疼让他才恢复安宁的胸口再次翻腾。
    “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多尔衮脸色铁青;“这是太后的意思吗?”
    济尔哈朗弯腰:“这是陛下的意思”
    “济尔哈朗;你听清楚;我;爱新觉罗o多尔衮;死也不会退出山海关”一句话被切割成一个字一个字从多尔衮的唇间吐出来。
    “可是”
    多尔衮堵住了济尔哈朗下面的话:“本王现在还是大清的摄政王吗?”
    “当然是”
    “退下吧”
    济尔哈朗不敢再留。多尔衮看着他的背影;双手扶着桌子;侧身靠在椅子上。
    “如果我当初在草原不顾一切杀了你;也就没有了今日的困境了吧”这是他模模糊糊中最后的念头。从来;他不认为下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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