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昨天-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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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
“二十八。”
“职业。”
“摆鞋摊子。”
我一时之间不是很明白什么是鞋摊子,只能继续问:“我为什么在这?”
“晕倒,没地方送,只好弄家里。”
“目的呢?”
他迷惘地看着我,似乎很奇怪我为何问这个问题:“不能不管,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是外地人,没人管会出事的。”
我皱眉,问:“我的背包在哪?”
“在客厅里。”
“翻过吗?”
“翻了。”他老实地说。
“发现什么了?”
“你不是有钱人。”
我点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给他灌输说:“你记住,我是从外地来这探亲的学生,你跟我一见如故,对我印象很好,你觉得需要帮助我,并很乐意给我提供帮助……”
我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动静,不出片刻,一个肺活量大,穿透力甚强的男声嚷嚷说:“张哥,我来了啊,给你带了点吃的今晚加菜,哎你他妈的在哪啊,昨晚咱们带回来那孩子醒了没……”
我心里一惊,立即在张家涵耳边打了响指,他顿了顿,还没完全醒过来,房门外已经大踏步走进来一个庞然大物。
我一抬头,稍微一打量这个身形,立即涌起本能的警惕,原因无他,这个男人就外形而言实在太有威慑感。
很年轻,但如夜巡的豹子一般凶猛有力,明明如小山一样魁梧的体积,却在移动之间毫无障碍和笨拙,他只是抬起手臂我就知道此人于体能和格斗方面训练有素,因为这类男人我实在见多了,当初囚禁我的地下室外头,有整整一队类似他这种外形的雇佣兵。
只是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很多时候与移动的肉块无甚区别,但这个人看起来却精明许多,他只朝我们这扫了一眼,脸上笑容立即一凛,低喝一声:“你们在干嘛?”
我微微退缩了下,睁大眼睛看他,做出正常十八岁少年在这种力量悬殊面前应有的惧怕,一声不吭。
“干嘛?什么干嘛?”张家涵这时清醒了,站了起来,转身对那个年轻男人喝道:“我看这孩子醒了就过来问他感觉怎样,你干嘛呢,嚷嚷什么,小心吓到他。”
他转头冲我安抚地笑了笑,说:“别怕啊,这是我弟弟,袁牧之,很斯文的名字对吧,跟他的人一点不配,所以大家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袁大头,你以后也这么叫吧。”
大块头怪叫说:“张哥,没你这么在外人跟前损我的。”
“嘿,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你有几根□毛我都清楚,装什么,”张家涵笑骂他一句,换了个语气对我柔声说:“你还头晕吗?要头晕就再躺会,我去给你们弄饭,大头,你陪他唠唠嗑,温柔点,别吓到人家。”
他转身走出去,屋里登时只剩下我与袁牧之,我悄悄地又往床里缩了缩,冷眼观察这个大个子,他脸庞还带着少年的轮廓,但眼神已经锋利如刀刃,他同样在打量我,就如耐心捕食的豹子,等着对手松懈的一刻。我心里很警惕,因为我知道,这样的人内心远比外表要精明周密,心理防线也比一般人强,要控制他,必须取得他的信任,长时间一点一滴慢慢地给他心理暗示,我微眯了眼睛,也许这是一个很好的练习对象。
“你不简单。”他偏头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嚣张的笑容,重复说,“你来这干嘛?”
“我只是过路的,”我淡淡地回答,“来这探亲,找到人我就会走。”
“没找到人,也就说你并不清楚你的亲戚住哪。”
“是,”我点头,“但她确定无疑就在这座城市,我可以慢慢找。”
“找到之后呢?”他感兴趣地问,“你想干什么?”
“跟她谈谈。”我平静地回答他,“我所需要的,只是找到那个人然后跟她交谈而已。”
“只是谈谈?”他讥讽地笑了,“你在忽悠我吗?”
“我没必要忽悠你。”我看着他,放缓了语速,用诱导的口吻说,“我在跟你说实话,你要相信我。”
他有点上钩,但用不了两秒钟立即清醒,眼神锋利地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还是不能对这个人操之过急,于是我换了种口气,淡淡地说:“随便你信不信。”
他目光一转,直截了当地问:“我进来之前,你们在做什么?”
“我在跟张家涵聊天。”
“聊什么?”
我抬头:“这不是我需要回答的。也许你去问他本人更好。”
“张家涵是张哥的本名,这个名字他很少用,平时大家只管他叫张哥或发财哥,因为他想发财却老发不了,已然成了这一带的笑料,他怎么会跟你说他的本名?”
这种状况是我考虑不周,一般来说,催眠师问什么,病人都会如实回答。
但我没想过,真实的答案未必是正确的答案。
我避开对方咄咄逼人的视线,轻声说:“这个问题,你同样该去问他本人。”
大块头不动声色地靠近我,狠声说:“小子诶,我不管你来这办什么事,找什么人,我只警告你一次,张哥是我哥,你要敢利用他或是干点什么对不住他的,我保证让你后悔顶着这张漂亮脸蛋来到世上。”
我波澜不兴地回看他。
渐渐地,他目光中现出一丝迷茫的神色,伸出手想摸我的脸颊,手还没碰到我,却见刀光一闪,若不是他缩手锁得快,手指头都可能被我切下来。
我口袋里长年累月揣着一把Mad Dog ATAK 的 “疯狗” 高级战术突击刀,是我在地下室书库的抽屉中找到的,小巧便携,设计简洁实用,在角落里呆了几十年却无损它的锋利。
没办法,我不能只靠催眠术防身,在一个人的孤独而漫长的时间里,耍刀成了我唯一的游戏。
袁牧之脸上只有片刻的惊诧,随即换上狠厉和兴奋,邪笑说:“嘿,有点意思啊。”
我斜觑他,握着刀轻声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别人靠近。”
“还没什么人敢在我眼皮底下动刀子,小子,你有种。”他带着笑,准备伺机扑上来。
我却在这时把刀仔细收起来,对他微微一笑说:“我从十岁开始玩这把刀。”
“正好,我从十岁开始就知道怎么痛宰拿刀对着我的人。”
“诚然你无论从体格或力道上都远胜于我,但在你痛宰我之前,凭着我对这把刀的熟悉程度,我大概能同时割破你右上臂血管,”我淡淡地说,“你全身的血量最多只能支持两分钟,然后会有一地的血,我想那样的话,张先生收拾起来应该麻烦吧?”
袁牧之有这个顾虑,他微眯双眼,站起来点头笑了笑说:“小子,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这时房间外传来张家涵愉快的声音:“大头,叫客人出来吃饭。”
第 4 章
吃饭是件麻烦事。
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欧洲人,吃饭都很麻烦。
我不是很理解人为什么需要花很多时间换着花样和口味去烹饪食物,因为烹饪本身未必会提高食物的营养价值,相反却很有可能消减人体本该吸收的微量元素。查理解释说这是因为人类有天生追求口腹之欲的冲动,执着于美味的历史与地球上的文明史几乎一样漫长。这种无意义的追逐不但需要投入大量的物力人力,而且有时还得搭上生命危险——后者我尤其不能理解,既然手头已经有足够维持生命体所需能量的食物,为什么还需要为了片刻的口腹快感而舍近求远?事实证明,这又是一桩没必要的消耗和浪费,其本质大抵相当于消磨掉体内膨胀而无处发泄的力比多。
相比追逐美食的欲望,我更困惑于人为什么需要围在一处吃东西?而且喜欢边吃边说话,唾沫横飞,细菌滋生,到处充满交叉感染的可能性。而且饭桌上的话题通常都不是必须要在当时表达的,甚至不是必须要说出来的,如果说烹饪源于潜意识中的欲望,那么围桌吃饭到底源于什么?
特别是这种典型的中国小老百姓家庭饭桌,为什么他们拿各自的筷子伸进同一个盘子中夹菜,然后放进嘴里,再用沾染了自己唾沫和细菌的筷子又伸进那个盘子?
我对此有心理性抗拒。
而且我遇到真正的难题,我看过的所有的书,查理和我研究过的所有影像资料,都没告诉过我怎么使用那两根筷子。
我迟疑着捻起那两根细长的东西,观察了对面的张家涵一样,学着他把筷子置于拇指和食指之间,啪的一下,它们掉了。
我皱着眉严肃地盯着掉在桌面上的筷子,有一根还碰到桌底下,现在怎么办?难道我要捡起来把这样的东西放进自己嘴里?
大块头扑哧笑出声,连张家涵泛黄的脸也浮现出柔和的笑纹,我抬起头大惑不解,他们在笑什么?或者说,他们从没见过有人掉筷子,我的行为超出他们的理解范畴?
我弯腰将那根木质的细小棍子捡起,张家涵笑着说:“别管它了,大头,去厨房拿多双筷子来。”
我点头,这种做法是对的,至少确保了卫生。
人体很脆弱,在我所在的时代,又一种由禽鸟带来的不知名病毒肆虐亚非欧大陆,死人虽然不多,但造成极大恐慌,各种反政府组织趁机上街打砸抢,新闻上称之为历史上第二个“砸玻璃之夜”。
袁牧之冲我撇嘴,似乎不情愿,但还是起身去厨房重新给我拿了双这种小木棍。我接过,低头仔细研究它的构造,很简单,很普通,上面连纹样都没有,估计很廉价。我抬起头,看见袁牧之挥舞着筷子犹如上发条的机器人一样准确无误地伸进盘子里又飞快缩回去,不一会几个盘子里的菜都见少,粗壮的胳膊和手指做着这种灵活性极高的事毫无障碍。我再低头看看我的手指,规格上诚然比他的要小得多,目前为止也从未出现末端神经无感,手指运用不灵活的现象。
从理论上讲,用这个筷子我应该比他好才对。
我再一次尝试将两根小细棍子夹在右手食指和拇指之间,端起饭碗,试图往嘴里赶米饭,啪的一下,由于用力过度,饭粒拨起撒到我脸上,筷子狠狠地敲了碗壁,随即又拿捏不住,再次掉了一根到地上。
袁牧之像遇到什么高兴事似的指着我的脸哈哈大笑,张家涵试图板起脸让他别笑,但自己却忍不住笑开。
我面无表情,默默地将粘到脸上的饭粒一颗颗拿下。
“这里还有……”张家涵伸手过来,试图碰我,我往旁边一避,他尴尬了一下,缩回手,点点自己的唇边说:“这,这还有。”
我依着他的指示拿下唇边的饭粒,袁牧之放下吃光的饭碗笑哈哈地说:“哎呦张哥,这孩子可真逗,我还没见过这么大人连筷子都不会使的。”
张家涵转头斥责他:“这有什么,也许他从小在国外长大,不会使筷子也正常。对吗?”
最后两个字问的是我,我想了想,捷克的地下室确实算国外,于是点了点头。
“真的是这样啊,好可怜,你父母怎么也不教你?应该从小教你中国文化的嘛,不过你普通话说得还不错,”张家涵旁若无人地唠叨着,换上一种我不明白的温柔目光看我,然后亲自起身去厨房,拿了一把铁勺子递给我,柔声说,“不好意思啊,我原先不知道,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说啊,给,快吃吧,菜都凉了。”
我接过勺子,这是我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