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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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正经名门的小姐,受着传统教育,对那些致使国家沦亡的女人必然看不上眼。
更何况女人嘛,总是仇视被人津津乐道的漂亮女人。
皇帝将她的粥端到旁边去,让她够不到手,就跟在猫儿眼前钓了条鱼一样,诱骗:“先说了才能吃——朕怎么看着你不是为朕着想,是自己饿了?”
“臣妾确实饿了。”她在他一瞪之下乖乖地缩回手,认真道,“皇上要是想听假话呢,臣妾觉得皇上那番话说得极好。”
她在皇帝动怒之前紧跟着道:“但若是想听真话,臣妾以为事无绝对。并不是所有的祸国之相都与女子相关,也不是所有传闻中的祸水红颜,都立身正,无差错。若她有媚上之嫌,又岂能与国乱无关、无错?”
身在古代,朝臣们拿皇帝没办法,却不等于拿她也没办法。如果她为了讨好皇帝高度赞扬这番论调,那就铁板钉钉地要被冠上“狐媚惑主”之名了。
但她的话虽说会被人疑心讨巧,里头的论点却是站得住脚的。
行事不能一概而论,以偏概全,这点谁也反驳不了。而且显得仔细,言之有物,于皇上而言,也算新奇。并不是万事逢迎就是好。
皇帝琢磨了一下,果然觉得不错。
他不是那种独断专行的皇帝,只要建议提得合理,道理说得通,自有一番衡量。
“你说得也有理。”他赞同道。
主要是这态度,比谢婕妤那皱着眉,正正经经和他说大道理的古板样子不知要好多少。宫里头死物太多了,活泼鲜活的,他看着才顺眼。
他于心的郁结去了,还真感到几分饥肠辘辘。
因是夜半,小米粥盛得不多,浅黄颜色盛在白玉的碗里,颜色清新,虽然口感微糙,嚼起来倒也有劲。他不知不觉就吃了个干净。
不是最热的时候,妃嫔的寝殿夜里是不放冰的。云露后头没再用粥,只是手里握了竹作柄的扇,偎近坐了,手腕轻摇,替皇帝打着扇儿。
粥的温度适宜,又有凉风袭人,皇帝倒没有出汗,依旧清爽。
他着眼看依在自己身边的她,灯火冉冉,映得她肤色玉腻,宛如鹅脂,翘弯弯一双红唇描在上面,说不出的娇艳夺目。
“不是饿了,怎么不喝?”
他和她说话,眼睛却看着那双唇,见她微微一张,仿佛就有珠光流动。又像是嫩生生地红枣儿,教他忍不住想去摩挲捻来,尝一尝味道好坏。
“若不是见臣妾吃得香,皇上怎么肯用?”她毫不遮掩地说出自己的用意,视线也并不是含情脉脉地腻人,而是再自然不过的态度,仿佛非是才起的意,而是一贯如此。
皇帝反倒有微微失神,于他而言,觉得她像妙妙,称她为妙妙,都不过是给日子里添一点乐趣。她真的是,假的是,又有什么相干?
他也没闲功夫去探究。
但她确实有让他喜欢的地方,便是再宠一宠也无妨。
翌日,皇帝穿戴好后,心情愉快地吩咐宫人:“不要吵醒妙小仪。”
云岫阁的宫人一听,喜不自胜,或捧衣裳,或呈细盐地都停了手,当即无声跪地磕了头。
皇上这是要升主子的分位啊!
“爷。”福禄候在门边,见皇帝走出来,上前一步笑嘻嘻磕头行礼,又麻溜儿站起来,做出当差的架势。
皇帝一笑,背手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他几眼:“回来了?”
“都是爷的恩典,曲公公知道福寿不得爷的意,就将奴才先派回来,哄爷高兴高兴再说。”
“正好,去替朕传个旨。”
随后,后宫诸人便知,妙承徵昨日在皇上盛怒后,不止抚平了皇上的怒气,还讨得了他喜欢。连晋两级,成了正六品小仪。
这比进宫后一直恩宠不断,排在新人最高位的宁承徵还要来得出众。
虽让被宁子漱压久了的某些人感到一阵痛快,但也让一些人的目光,放到了这位妙小仪身上。
她失宠再获宠就已是新鲜,而后晋升的速度飞快。虽然比锦昭容当初进宫时要慢一些,但若是每回都连跳两级,也了不得。
“主子,看样子妙承……妙小仪颇得圣宠,咱们若想要依计而行,也不知她肯不肯掉进这个陷阱里?”
被称作主子的女子咬了咬唇,过了片刻后。
“再等一等……如果她不肯,我就再推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被称作主子的女子咬了咬唇,过了片刻后。
“再等一等……如果她不肯,我就再推一把。”
☆、33闹剧
夏日的芙蓉池里生机盎然;池底连腮红、琥珀眼、七星纹等朱鱼游耍嬉戏;池面莲叶碧翠亭亭如盖;倾露而动,小荷如香包破线;溢开清芬,招展着瓣叶。
云露沿池缓缓而行,手摇扇动;风吹鬓凉。
“这两日主子总觉得身子乏软;想是那会儿吃得营养不足;近来又常歪在寝殿不动的缘故。还是走一走好。”良辰替她将垂柳揽向一边,殷殷说道。
她深以为然。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古人诚不欺她。后宫里色/色事儿都别人弄好了;她只用做到享受服务和争得圣宠,照拂他们即可。
就是现代科技便捷,也不会让她懒到这程度。
不过这小日子过得当真是舒服又悠哉。
她想起做宫女那会儿,虽都是为后宫服务,照顾宠物和照顾妃嫔又大相径庭,那是个把女人当男人使唤,男人当畜生使唤的地方。若是后面没因妙妙被皇帝选走,照那身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大概三十多岁就要被人看作老妪了。
女人谁没个爱美的心思,一旦起了这念头,不免让人后怕。
这么一对比,就算有个勾心斗角,绵里藏针,也不那么糟心了。当作生活调剂品也不错。
她正想着人物是非,立在池边的谢婕妤就撞进她眼里。
对方一袭月白素衫,被风吹得翩然而动,她卷书抵在心口,眺着池面眼神渺远,原先的刻板端正,磨开了棱角,很有些书香之气。
云露挑了挑眉,有点好奇。
不过几日光景,谁将这位谢婕妤教成了这副模样?
对方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微微一偏首,疏离礼貌的点头:“妙小仪。”
她既然看见了,云露也不能躲开来,便安然上前行了礼道:“见过谢婕妤。”
两人静了片刻,谢婕妤将手里书册交予一旁的宫女,沿池而行。边侧首去问:“听人说,妙小仪近来喜爱种菊?”
像这些书香世家出身的女子,所喜花草总跳不开“梅、兰、竹、菊”四君子,她有此一问,应是喜欢菊花。
云露因要答话,也跟上了她的步伐,“倒不图花好看与否,贪得不过是菊花浸的潭水。”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百花中。”
她吟咏了一句,没有后文,神情有些怔怔地。
云露跟在后面,脸蛋儿一苦,顿觉亚历山大。
无论对方是真触景生情,还是刻意做出这副模样,她都不是很受得住。而且她记得原句是“吹落北风中”,她改成“百花”,是说不想和她们一样落入淤泥刻意争宠?
……清高的女子,你的归宿是尼姑庵。
话说回来,皇帝那日从东明苑跑到云岫阁,该不会是她不乐意了,特意来膈应自己?
两人话不投机,却还是一路慢慢就走到了池子尽头,另又走过绕过绿茂依依的柳树,走向青葱蓊霭挨着的假山。
等看见孙朝思的那一刻,云露才发现,真正的是非来了。
她忽而有些警觉起来,这个谢婕妤,是有意还是无意?
“是不是你。”孙朝思的脸色不像从前那样红润,反是苍白,突出的五官便被衬得尖刻了许多。此刻眼锋蓦地刺过来,咄咄逼人。
因她直冲着云露来,谢婕妤便朝旁边让了一让,也看向她。
云露笑笑:“谢姐姐好性儿不怪罪你不守规矩,我却不然。但念在孙才人大病初愈的份上,饶你一遭也无妨。”
她这话一出,立时就压住了气势迫人的孙朝思,让对方变得有些尖酸小性儿了。
谢婕妤也莫名觉得有些尴尬,退开一射之地,把位置让给她们。
孙朝思大恨。
“何必绕圈,你只说,到底是不是你?”
“孙才人这词儿也该换换了,自永福宫起就是这一句,听得人耳朵生茧。”云露随性搭在假山一块平滑的小石头上,忽而想见什么,撤回手又笑,“何况你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平白无故地,什么东西是不是我?”
孙朝思冷哼一声:“你心知肚明。”
“想是你因避孕汤一事心里有了怨,无事时就糊涂起来,什么风儿影儿的事都捉住了不肯撒手。”云露漫不经心地道。
她见对方面带急色,又笑:“好赖我曾经也称你一声姐姐,你心里要是烦闷,我开解开解也无妨。那儿空气新鲜,咱们去那里说?”
她扇头一指,正是三面环水,一面连曲桥接平地的水阁。
水阁因这独特地位置,视野宽敞,不容易遭人窃听,是谈话的好地方。
孙朝思又是一声冷哼,但却点了点头。
云露见她答应得如此轻易,面上轻松含笑,心里却又是一番计较。
两人走后,假山后又走出两人,其一身穿明黄龙袍,赫然是当今皇帝,伴在他左右的,则是清秀宁雅的宁承徵。
“皇上。”宁子漱的声音里含了几分无奈。
才刚自己陪他在另一处荷塘钓鱼,远远地见到那边走来的妙小仪和谢婕妤,再看见在假山边徘徊的孙才人,她直觉要生事,不想凑这热闹。但皇上好像来了兴致,拉着她躲进假山背阴处。
两人对峙的话,也尽听见了。
“她倒是会挑好地方,那里朕就不好听了。”皇帝趣味盎然,挑了挑眉,继而视线随处一转,待看见不远处的临天楼,吩咐了李明胜几句,侧首对她道,“走,我们去看看热闹。”
这边观众还没入席,那边戏却已经开场了。
孙朝思自入了水阁就好像休养了回来,看着云露目光阴沉、凶狠,又变成那咄咄逼人的样子,一句逼一句的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姚芳蕊再蠢也不会在自己熬药的时候下毒,韦良人?嗤,我和她有什么旧隙,因我和卫良人不对付,她和卫良人交好,我和她就有仇了?她和你有旧隙,当了你的替罪羊才是真。”
“你可以不承认,只是别逼的我翻脸,大家不好看。”
云露身高不如她,仰着脖子颇是难受,果断后退了两步,正退到栏杆边上。她扶着朱漆红柱,顿了顿,才挑了眼尾,笑调侃她:“大家如今都还好看,最难看的当要属孙才人了,若是翻张脸,说不得还能变好看起来。”
“你!”孙朝思气急,她从没见过这样油盐不进的人。
当即一咬牙,给沉香打了暗号,又往前迫了两步,却做出被云露绊倒的样子,摔在栏杆上。那栏杆围不过腰高,眼看着就要跌进湖里去。
云露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却听旁边沉香煽风点火地高声瞎喊:“妙小仪你做什么,就算你与我家主子不合,也不能把她推到水里啊!主子病才刚好,你怎么这么歹毒!”
良辰本是在帮自家主子拽着人,闻言气得脸通红,一边狠命地把孙才人往阁子里扯,直扯得孙朝思口鼻撞在石基上,撞得青紫,一边唾沉香:“你主子还没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