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袖玉花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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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拢了拢衣服,指了指一旁道:“贝萝树不见了。”想起凤晞大约不晓得那是贝萝,再从头解释:“我方才做了个梦,呃,但直觉那不是梦,挺真切的。梦里是子诚与慕蝶初遇那会儿,呃,还有,子诚是韩钰的表字。”她这样兴冲冲爆料,他却面色平静,恬不知怪了如指掌道:“我晓得,卫国公子钰,姓韩,表字子诚。”
玉袖反被他的惮定惊落下巴,蓦地恼羞成怒:“你既然晓得,为甚么不告诉我!”他简明扼要:“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见她立时要火山爆发,当即转了话题:“你方才说那树不见了?去哪儿了?”她果然被带了去,心火被不留活口地被熄灭:“我晓得他们在哪儿。”
树杈上的夜莺敦厚地咕咕了两声,穿过层层疏繁叶枝,幽幽绿瞳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追忆似水流年(二)
月色朦胧,河风凄寒。栒树树杈上,依旧是夜莺的敦厚声,并着这洧水也生得不大安宁。水里的鳠鱼同黾蛙都没歇,将眼珠子瞪得老大,巴巴地瞧着两人的身影没入后山,兴奋异常。
待近了后山,点点绿光宛若上千只萤火虫,替芍药花也镀上了一层,妖冶至极,就像被投了毒
光从山洞里飘转出来,甫一入绿芒顿时放亮了百儿八十倍。玉袖伸手搭在眉骨上挡一挡,眯着眼看去。贝萝树稳稳移到了中央,半空中,腾着位绿油油的精灵。其下站着的便是子诚,只是瞧他那神情,似乎不大对头,且呆且木,似乎是嗯,傻了。
绿灵见旁人竟闯了进来,有些吃惊,见了玉袖后便将这个惊吃的更大了,打住仙法,甚知窍地腾到她面前,打千儿做个恭敬的拜谒,糯糯唤了声上仙。
乍一看,绿莹莹的眼,绿莹莹的长发,绿莹莹的面容,全身这么个绿法,便猜得他是小珠儿灵化而来的。她瞧了瞧木在一旁的韩钰,问道:“他怎么了,你方才要对他做甚么,还有位姑娘哪儿去了?”
绿灵慨然道:“他阳寿已尽,执念却重。前些日我到了绣山,闻得这股莫大的执念,寻到他后,略略施法,令他一缕游丝归来。并施了叠忆咒,一消其念。上仙说的姑娘,是他自行念想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玉袖才从脑子里将这个咒法搜刮出来。咒如其名,无非将一人的记忆重复一日或多日,且要看施法者的法力。以他为半径,方圆十里,甚或百里的人皆会受到影响。
她默了默道:“你不惜违拗天纲伦常,唤他一缕游丝。”凑过去笑了笑:“嘿嘿嘿,是甚么执念?”
他一张绿油油的脸僵了僵:“咳,上仙想看不难,我拉出张幻境教上仙看个满足。倘若上仙看得惆怅,有心相助却不行。”
玉袖将脑袋点地十二万分诚恳。
凤晞却负手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底不动声色地翻涌着,看了玉袖发簪上的玉钗,不动声色地思索着。
绿灵腾到当空,绿莹莹的光斑也随之一动,对着叔诚吐了口飘渺的青气,瞬间弥漫,溢满犄角旮旯,构成银河璀璨。种种前尘,点点往事,似云似雾。四周晕开了斑斓色彩,一幕幕如同回忆再现。
缘来这宗掌故的伊始,并不是玉袖梦见的洛水,还要从西方七宝金门皓灵皇老君坐下的学徒说起。
皓灵皇老君,通常称白帝神君。白帝偶时游历南荒,歘忽闻鲛婴之泣,行至南蛮之地,得见鲛婴。但鲛人这类种族,大多在东海,却出现在南荒,白帝觉得是同她有缘分,便将她带回门中,起名蝶童。
蝶童只是普通的鲛人,没甚么仙法。在白帝坐下修炼百年后,终不忍平淡无味的修仙之路,下凡历红尘。下凡前为保不被她师父捉回去,特特废了修炼百年的仙力。
那时,恰卫国慕恪将军的女儿夭折。她寻个适当的契机,成了慕家的么女,慕蝶。这便真正当了回凡人,品了回红尘。
因是鲛人的缘故,慕蝶从小就妍丽塞仙。但慕恪长得魁梧,面相趋于严谨,与英俊不沾。两房夫人皆是长年随征女子,又与端庄秀丽差了那么一截。而其父的优点又在其兄身上发扬光大,导致整个慕家长相平庸。
这样平庸的他们,却生出慕蝶这么个美人胚子,着实不可思议。起初她爹还错以为他的二夫人红杏出了墙,否则如何解释以平庸的基因,却能生出倾国倾城的下一代。后来又多番查证,自嫁了他之后,他的二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府邸的仆人较之他还逊色多分,更加不可能。且除去慕蝶出落亭亭,标致可人外,还是慕家的运符,携着她出战,定是大获全胜,频频告捷。慕恪一乐,便不再追跟究底。是以这件事就被列为基因突变的典型遗传病例。
慕蝶的娘生她时,恰同慕恪行卫晋战役在外,一打便是三年之久,致使慕蝶在襁褓里时便已随军四处征战。慕蝶在其父的教导下,右手的一套六合剑法已登峰造极。
九州诸国崇尚武力,即便连妻女,也希望能有一武技傍身。一来不用自己操心,二来能替自己搭把手,三来大家觉得这样带出去很有面子。嗯,那时的男人们都爱强势的女子,上演一出河东狮吼的旷古绝恋。
慕家有许多公子上门求亲,将门槛儿也踏破得彻底,慕恪愣是没应。他是个开明的好父亲,觉得婚事应该由儿女自行决定。倘若儿女不喜欢对方,那么强扭的瓜不甜。倘若双方对上眼了,即便是庶农佃户,那也心甘情愿。这便有了她与韩钰的一段恋情。
但玉袖晓得,河东狮吼的旷古绝恋是喜剧,可这一出的结局是悲剧。慕蝶死了,韩钰也死了,中间有怎样的隐情,她暂时猜不到。倘若慕蝶死了,韩钰却还活着,这样的天人永隔,能虐死一片人;倘若两人都死了,顶多唏嘘片刻,大家会感概万分,起码他们的灵魂总算死到了一块儿。
玉袖拍拍左胸,觉得自己真是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能将人间悲欢离合分析得这样透彻,委实英明。
故事的梗概不若是男女一见钟情的戏码,那便是玉袖梦见的,他们在洛水的初见。
而后便是他们定情的一日。
繁华的街头市集,人车熙攘,络绎不绝。正值春柳摆腰,绿榴裙下拜倒一片才子佳人。小贩颇懂得跟风,在那翠柳下行着各色的书画歌辞之商,特特供那些爱卖弄酸诗骚文的人聊以遣怀。
韩钰同慕蝶不期而遇于顾此失彼,席地不容间之时。
九州向来民风开放,丫鬟小姐在外头抛头露面卖头卖脚,皆是情理之事。这厢,慕蝶正同婢子在逛街。不愧是豪将之女,举止端庄之外,行迈间暇中略带些豪爽大气。
市集颇热闹,她左顾右盼瞧着新鲜,生出了几分顽色。踱着踱着,便到了个贩卖画扇的铺子前,拾起一把前后把玩。
慕蝶黛眉如画,一脸清淡加一袭暖海棠,并着认真的添缀,便越发迷人。小贩见了发起愣,忘了他是个行贩的,手上的活计也跟着打住,涎色一目了然。
婢子的发髻垂了两丝绦,微微荡着,杏眼弹出,死死盯着那贩子,怒意顿生。却因慕蝶没搭理人家,她也只好把一腔怒火给憋下去。
慕蝶老僧入定般挑拣着折扇。清风乍起,柳香四溢,恰一肌理白皙,骨络修长的手伸了进来。她看完一把,放下,那玉手便会拾走,再看完一把,放下,又被拾走。
她不免有些生疑,抬眼略略瞥了一眼。蓝锻儒衫,怀中揣着她适才挑的扇子,发冠上横了支嵌了翡翠的金簪,荧光下浓眉修长,轻轻一弯,倜傥一笑,正是多日前有拾伞之缘的韩钰。
慕蝶默默看着他,似乎吃了个小惊。
小贩一见到风流倜傥的韩钰,将他去了一半的魂魄给转传回来,笑呵呵地对着他俩道:“这位姑娘同这位公子皆是好眼色,小铺的扇画虽则不是名家所作,也上得了台面,若姑娘公子瞧得上,小铺便与姑娘公子个折让。”
韩钰益发倜傥笑道:“那我手里这几把都要了罢,你替我装点装点,送到这位姑娘府上。”
这句话何其妙,既显得他爽快,留了个他觉得不错的印象,又讨得佳人居所。一箭双雕,盘算得委实好。
小贩乐哉乐哉地装点十来把折扇,心想这地头果然好,生意是一等一的好做,俊男靓女是一等一的好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诓。
一番装点毕,他欲问府邸处,眼见某人的盘算将行成功,不想中间落了一个堵石,被慕蝶捏断。她淡淡瞟了韩钰一眼,眉梢一微颤,淡笑道:“不劳费心,与了我家婢子便是。”
小贩子木木樗樗,手没抓稳,便被抢了去。小婢子把眼一横,低低嗤了他一声。
料想是今日风头不大顺,出师未捷,遭了闭门羹。韩钰并未有兴味索然失望之色,倒是不以为忤再复倜傥一笑,以昭大度。
但凡人总是越挫越勇,一般来说这种人分两种。一种譬如愚公,他的前路有一方恶山,介于没有第二条路可选,而他又非要走下去,此山便是心头大患,废寝忘食都要将这恶山连根拔起,这种人被誉为勇士。另一种譬如韩钰。凡世的酸诗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大多数人都晓得的理。姑娘越是不搭理他们,他们就越要去搭一搭。姑娘越是冷着脸,他们就越是拿热屁股去贴一帖。倘若姑娘们搭理了他们,他们便觉得无比自豪,无比有成就感,这种人被称为无赖。而无赖之所以称之为无赖,是因则他们将无聊进行到了底。
慕蝶收了扇,并着婢子继续闲逛,只是后头多了条涂了强力胶水的尾巴。是以他俩便于饭楼,再度不期巧遇。
慕蝶挑拣了一张靠在墙旮旯的桌子,点了几样小菜并着一壶小伙计推的杏花酿。韩钰坐在她对桌,那张桌子就比较显眼了。
风从洛水吹来,迎面凉爽,他便神清气爽地端着酒杯,三步并两向对桌走去,欲要来个天涯何处不相逢的戏码时,却撞上个人。杯里的酒微微洒了些许,有几滴蛮不讲理地贴上衣衫上的柳叶绣纹。
韩钰抬头一瞧。锦缎荣华,身高八尺,体态丰腴,略有微醺。大约喝高了便不大认路,他不欲与此人多有纠缠,拂了拂洒到身前的酒渍,继续向前,却被拦住。
作者有话要说:
☆、追忆似水流年(三)
那位,唔,颇富态的公子,将手拦在他面前,那双迷离的眼,迷离地盯着他,盯出他一阵恶寒,推了推道:“这位公子,你将酒翻撒于我,我不同你计较,你这厢拦着我,是甚么意思?”
富态公子忽一涎笑,捉住他的手,顺带摸了几把:“这位小官长得真俏,不如随了本公子,本公子定好生待你。”话落,一张泛着口水渍的嘴,就要压上。
韩钰急齁齁挡住,颇嫌弃地扇了那公子一嘴巴子,怒道:“本少正常的很,岂受尔等鼠辈折辱。”说完他还踹了人家一脚,决不摧眉折腰的做派。
富态公子遭此恶待,焉能罢休,喊了身旁两家丁,架起韩钰就往楼外走。
他使出吃奶儿的力道却也挣不开,脚在空中瞪了数下,焦急之色溢于言表。端端被架到门槛前两寸,身后却飞掷出了两双竹筷,将那两个家丁生生定住。
韩钰这厢立刻抽回了手臂,跳开三尺。富态公子愠色,对着里头十多位食客瞎嚷嚷,略结巴道:“谁谁谁,谁干的,本公子要的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