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袖玉花开-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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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要的人还从未得不到过!”
嗓门倒挺亮。
慕蝶将一口酒饮罢,施施然站起来,再施施然踱过来道:“你说的那个人,大概是我。”
韩钰双眼似涂了一层蜜,几步蹿到她跟前,道了声答。
慕蝶看了他眼,略略点首,眼底晕开笑意。
富态公子瞧见这出美女救英雄的戏码,又瞧见这美女委实够美,便笑道:“小娘子也想跟着本公子罢,何必做这出戏引我注意,只要小娘子开口,本公子岂会不应。”说着,伸手走向俩人,将贪婪颜色表起。
慕蝶挑了眉,拎起那壶杏花酿,朝地上一扔,撩开裙摆,折起的海棠骤然绽放,瞪着锦绣繁花的步履,截住杏花酿,再复一踮一踢,酒壶朝富态公子的面上招呼过去。砰的一声,他昏然倒地,头上蓦地肿了一大脓包。
好俊的功夫。玉袖看着张了张嘴,心里赞了两声。缘以为鲛人在水里头比较矫健,不想踏上黄土坡,也老矫健的嘛。
神仙惊了一惊,韩钰自然也要做番惊讶之姿。他滑了滑喉,对着慕蝶灿灿一笑:“姑娘武艺非常,教在下眼前一亮,别作一眼。”
慕蝶从袖口中揣出一串金铢,扔在桌角上,携了小婢子就要离去。踏过地上的堵物,伸手解了俩家丁的定身。他们惊慌异常,将地上晕了的富态公子拽起,一溜烟地跑了。
慕蝶对呆若木鸡的韩钰回眸一笑:“你还不走?”他呆致致片刻,欢喜顿生,提起脚追去。
出了饭楼,夕阳西下,洛水金波粼粼,太阳红彤彤如枚咸鸭蛋。清风一吹,翠柳微摆,慕蝶的秀发轻轻扬起,脚步颇轻盈。身后的韩钰一路尾随,登上一叶扁舟。
水纹如帘两边开,小伙摇橹慢游。便是贩夫走卒之流也晓得,有道日久深情日久深情,时间越是久,情越是深。
小伙的几分眼色之足,见才子佳人一道上了船,万万不能利索地将船开到对岸,再立时利索地将船开回来。那是要多短的时间让他们生情,必然是将船摇到正当中前后开工。这件精细的活计也必然是要有些技巧的。小伙的眼力到了火候,技巧也到了火候,这厢不偏左也不偏右地摇橹,摇来摇去摇在原地半圈没有动。
慕蝶的小婢子踩着吱呀的木板,望着河间的鲤鱼,觉得自己真是盏黯淡的白灯笼。她缩着脑瓜,向开始对白的两人望去。
慕蝶站在船尾,眺望远方的眼,山明水净,背着韩钰道:“你总跟着我是为甚么。”鹅黄的长衫在风中扬起,海棠花大片绽开。慕蝶在风中转身,一瀑青丝自脑后抚上脸庞。
韩钰走了几步,站到她面前,“如果说,我喜欢姑娘呢。”
玉袖想,韩钰是聪明人,晓得太婉转含蓄的文艺性表白,有些姑娘,特别是习武姑娘,普遍不能理解。为了防止姑娘曲解或者不能理解话的要领,便索性直白些。但,这也忒直白了,他难道不怕姑娘心脏不好,受了表白后激动不住一命呜呼了呢。可想想慕蝶若是心脏不好,早在战场上那会儿就一命呜呼了。
她伸手按住乱舞的发丝,淡淡道:“哦,一眼便喜欢了?”
韩钰摇头,看向她的目光,浮沉中掩着一丝慌乱,抿着双唇,似乎在说与不说之间进行拔河赛,最终还是开口:“如果我说,从很久前便关注你了呢。”
慕蝶微微抬了眉,大约在思索,他说的从前,是哪门子的从前。是何时何地,见过韩钰,她却不晓得。
眼见金日被海吞没,摇橹的小伙终于发觉这艘船没前进半分,讪讪打了个转,向岸驶去。慕蝶一个没站稳,身子向前晃了晃,被韩钰接住。温香软玉在怀,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放手。经鉴定,韩钰确实是个正常的男人。
慕蝶挣了挣,却没挣出他的胸怀,索性趴他胸口上伏息。但以慕蝶的身手,别说挣脱轻佻色徒,打死他都是易如反掌,可见她对韩钰并不无意。
远处青山渐渐染黑,渔船争渡,惊了一滩欧鹭成群结队飞离。韩钰淡淡道:“你的名声远播海外,慕恪的女儿,能文能武,歌舞并济。一把白玉剑,一套六合剑法,即便是以十围一,都抵不过她百招。”他低低笑了声:“你想挣开我,甚至赏我一剑都不是问题,你是不是也喜欢我?是不是那日,我替你捡了伞,你就喜欢我了呢。”
慕蝶抬起头,对上韩钰探究的眼,正想回答,却被他抢去:“可我喜欢你很久了,自从听得你的逸闻,便一直关注着。你难得能回家,常年征战四方,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你的婚事了呢,是不是该选一个丈夫,生一个孩子了呢。”
慕蝶又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那绽满香的海棠,于微风的助纣为虐下,将他们层层围住。她点了点头道:“近日我接了一战,倘若我活着回来,你便来娶我。”
韩钰僵直了片刻,几乎不敢轻信耳朵,生怕它会背叛。半晌后,才发觉它的诚实,眉梢攒满笑意,“倘若你没能回来,我就携着你的牌位,进韩家的祠堂。”
漆黑的轻雾一层层漫下来,渔船漾起暗黄的油灯。一时间,洛水满是从九重天上衰落的星子,绘成了一幅人间的银河逼肖画。就着星星落落的灯火,慕蝶吻上韩钰的唇角,轻轻道:“我没甚么优点,但倘若你爱我一分,我便爱你十分,韩钰,不要让我失望。”
万千星火的背景前,他们如同许多戏本子上说的情侣,在曼妙浪漫的一刻,相拥相吻。但美好的事物,总有终结的一日,感情也不例外。玉袖猜得到结局,却猜不到过程,他们的缘分并不仅仅是一世牵,早在万八千年之前,便情牵一线,纠缠万年。
作者有话要说:
☆、相见争如不见(一)
于子夜已过了一个时辰。凉夜如墨漆黑,洞壁中绿光编织着夕阳金像,刚落幕。
事情的前因尚算交代了个开头,玉袖看的兴味盎然。凤晞将视线落到韩钰呆滞的面容,木讷的眼中似乎有些许微微的波澜。
半空中,绿灵手一挥,画面一转,时光跳转到几个月后。
正是秋风和煦,黄叶散落,漫山遍野的金盏菊一层层铺下来。山腰间数千马蹄稳健,鼻息贲张。百人军戎,成一字排开,搭弓对准青山头。千百骐骥居后,手持长枪,军姿俨然。其首,座下白驹,身披红胄,脚蹬金履,青光剑喧嚣着泛光。此番戎装乃是一军将领方能有的行头,朝她面上一看,便是慕蝶无二。恁的这般看她,不同淑宛红妆般的飒爽英姿,果然是要教人别做青眼的。
依这阵容,再看巍峨的青葱山头,正杵着一窝寇匪,此番应是剿匪的差事。
匪贼约莫也有上千号人,衣着五花八门,临危不乱地持刀搭箭。双双对峙间,氛围甚是凝重。然则慕蝶带的军队决然不是一般的军队,也耗过七七八八的年岁,便冲着他们对着寇窝歇斯底里大嚎的那副好嗓子便可知其毅猛。
随一声清脆号令,众将士卯足劲燕跃鹄踊而出。一时间兵器的铿锵声、千军万马竭尽全力地怒吼嘶鸣声,交织奏成一曲颇有节奏的战歌。
慕蝶带了一千兵马,可匪贼在人头上却不算落十分劣势,尚能在时间上撑一撑。倘或他们身手矫健些,兵器精良些,保不准演变成一场持久的拉锯战也莫可知。
玉袖看着烽火狼烟在眼前灼烧,将眼皮牢牢撑住,哈欠巡礼了两回。他们这一皇匪之战果然耗了约莫两三局手谈的时辰。
初初那会儿,慕家军各个是骁勇非常,砍人就同切白菜似得,胜负已定胸有成竹。匪贼犹如七颠八倒的团团棉线球,看似阵法凌乱,轻而易举便能拿下这些胡搅蛮缠。但时间一久,原本挺快捷的战事,却迟迟未了。慕蝶初想这是个小战,便没太上心,这厢才暗暗察觉到不对头,可为时已晚。
寇匪七颠八倒的阵法,打起来却颇有章法。不晓得他们是临场发挥,还是本就晓得些□,竟将慕家军的阵法参得通透,逐个击破。结果于这烽火狼烟,遍地哀鸿,白骨累累之上,慕家败了,败的可耻。军里恐出了细作,才将此番剿匪的一切细算给出卖了。
又是傍晚,夕阳把金盏菊照的萎靡,秋风拂过,轻轻摇了两摇,悲秋得很。青山头上一片焦荒,方才一战的红莲业火还焦灼的噼啪着。慕家军生生被杀剩一百来号人,皆被扣下,慕蝶首当其冲成为祭品。
山大王身披黄黑虎皮,腰胯凿了洞、串了环的铁刀,一步一踏,泠泠作响。站到慕蝶跟前,俯身打量。看着美娇娘竟生不出一丝的怜香惜玉要纳为山寨夫人的意愿,将大手一挥,朝天一震吼:“晚上,煮了吃!。”
这就忒不厚道了
吃人这种事,遇上一般人,怕早已吓得哭爹喊娘。可慕蝶不是一般人,虽则毁去了一身修为,但活了百年来头的身子骨也分外硬朗,大约是那种砍上几刀都不见红的。
可玉袖想了想,她的身子骨自小便上过刀山下过火海,几处火山爷爷哪儿的岩浆里头她还淌过。凡间那捆死囚的地牢,她也住过。那时,她因紫微斗数频频拿丁等分级,便约了同样这个等级的同窗,下凡化个仙道替凡人推演做练习,欲将亏欠的功课补上来。不承想没将丢在脖子后头的课业扭正,却扭来个凡世的王爷。当时大家随意择了处凡世便下了届,不晓得这处凡世甚不安稳,皇孙贵胄间不是斗鸡走马便是问柳寻芳,索性见了好面色的仙道也不撂开手。
同窗美人儿表示覅同凡人计较,便没用仙法难一难这位王爷。王爷便支派了人将她捆在地牢里几日。几日后她都快发霉长蘑菇了,才被她急疯了的大哥和三舅舅找回去。
咳,听说那位同窗美人儿终究不忍被调戏,将王爷耍了一顿。
但他将玉袖给忘了,亏得她在牢里还时时想着,等他甚么时候说要同凡人计上一较,她好出去耍耍威风。
后来美人儿自去大哥哪儿领了一顿教训。嗯,那时她觉得原来大哥也有能担当的一面嘛。
现在想来,当初历尽种种艰辛,涉过宗宗危难,千锤百炼后她如今依然没能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跳个崖都能摔断条腿,真是愧对那些曾经想整死她,或正想整死她的人。
再看慕蝶那张清冷的面容,正是应了鲛人冷心冷血的气性。但没了仙术便没有仙障护体,那具凡胎容易折挫得很。慕蝶端着一颗平淡的心,临危不乱地任由贼人欢呼着将她同一扎人绑到一处堆着。
看着慕蝶那张临危不乱的脸,玉袖忍不住揣摩,她的骨子里究竟确然是一位士可杀不可辱的女中豪杰呢,还是说,她根本是被吓傻了呢
入夜,秋风抖起,彻凉入骨。山寨中,篝火烧红了天,匪贼喝高了便开始手舞足蹈,舞到最后直接抱着树干亲起来了,其他人全凭意识在乱踩脚。一旁的磨刀声,锵锵锵地刺耳。
而扎堆处,却窸窸窣窣,嘀嘀咕咕。数位小将作好作歹,劝慕蝶寻个空档子便逃出去搬救兵。一番唇干舌裂后,她愣是没将一个字听进去,誓要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甚么甚么的。
但慕蝶的坚持却没错。只要细细敁敠一回,便晓得小将们的说法不妥。首先此处僻壤,搬个救兵是要搬到猴年马月。倘若慕蝶一走,这些将士必是被啃得骨头渣都没了。再者慕恪威风八面,早有朝堂之人看不大爽快,多次暗里头企图按个叛国的罪名于他,都未成事。此次战役军中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