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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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点事都没有!”宝龄微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阮氏仿佛落了一桩心事,身子一软,竟昏了过去。
拾叁、遭人算计
正文 拾叁、遭人算计
“娘!”宝龄吓了一跳,正想将阮氏扶起来,身子忽地被人一撞,一抬头便看到贾妈妈冷冷地瞧了她一眼,飞快地从她怀里将阮氏扶了过去,吩咐下人扶阮氏回房,又叫人去请白朗大夫。
宝龄实在不明白贾妈妈为什么总对自己怀有莫名的抵触,转念一想,也许是下午宝婳落水的事让她老人家还耿耿于怀吧?她没时间关心贾妈妈的态度,因为祥福叔正蹲下身去,将手放到玉面虎鼻边,半响对顾老爷道:“老爷,还有气。”
顾老爷将宝龄揽入怀中,摆了摆手道:“先抬到一边去。”
几个伙计手忙脚乱地将玉面虎抬到一边,蒋氏才出了声:“老爷,依我看,外头的贼固然可恶,可家里的贼才是防不胜防。”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老爷挑了挑浓眉。
“老爷,我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蒋氏沉眉道,“那玉面虎虽是恶贯满盈的采花贼,可咱们顾家是什么地儿?莫说是个小毛贼,就算是江洋大盗也不得不给您几分面子!从前这十几年,家里头哪里出过这样的事儿?可您看那玉面虎,适才那模样简直是有恃无恐”
“你要说什么就直说,不需要拐弯抹角。”顾老爷稍显不耐地打断道。
蒋氏讪讪然地撇撇嘴:“依我看,那淫贼是仗着有后台!谁不知道他是青莲会的人?可青莲会十几年来与咱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突然我想着就觉得蹊跷”边说边观察顾老爷的神情。
顾老爷面无表情、并不做声。
蒋氏等了半响不见顾老爷有所反应,不觉提高了声音,“今儿老爷宴请商会的客人,咱们这些女眷不方便抛头露面,我便想着与老三一块儿去告诉宝龄夜里不必去前厅用饭,谁曾想,一进门便看到连生也在屋子里头。看到他我才想起来,这连生,说白了,不也是青莲会的人么?老爷您想,那玉面虎怎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连生进了咱们家门之后?我看哪,定是青莲会的人恼了咱们收留连生,才叫人害宝龄,想给咱们点厉害瞧瞧。说不定连生与那玉面虎根本就是一伙的,知道您平素最紧张宝龄,想从宝龄身上往咱们顾家捞好处!不然他一个下人好端端地跑到小姐的屋子里去,不是想跟那玉面虎里外呼应是什么?”
宝龄听蒋氏的这一番分析,心里的疑团却更多了。
玉面虎的确说过是青莲会的人为了警告顾家,才意图对她做些什么,可后来那人的一番话又证明,青莲帮似乎要抓的人是玉面虎而已,与顾家并无瓜葛。玉面虎虽只是个下三滥的采花贼,但若没几手功夫,也不敢隔三差五地潜入小姐闺房,如今他那么快便束手就擒,再看他刚才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宝龄隐约觉得他是受了莫大的惊吓,导致精神错乱。而那惊吓,她也可以确定,与救她那人说的那番话有关。虽然她对那人的身份一无所知,但若那人说的是谎话,玉面虎也不会像被踩着了尾巴一般惊恐莫名、夺门而出,被抓了还疯疯傻傻的。
既然此事与青莲会无关,青莲会为了连生而迁怒顾家之说当然也不复存在。那么,连生又来拂晓园做什么?虽然她告诉蒋氏是她叫他来的,可她自己也清楚,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满脑子疑惑,听得白氏“呀”了一声:“没想到这事儿还能这么复杂!老爷啊,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一个连生,还是二姐想得周到,将他关了起来。这样的人,无论如何,是万万不能留在家里头了,咱们担惊受怕倒也没什么,宝龄要是有个好歹,那可怎么是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不是真的也变作真的了。宝龄明白,此时若她不帮连生,连生的后果如何,难以想象。心念数转,她开口道:“爹,我想是二娘误会了。”
“哦?”顾老爷看宝龄的神情立刻柔和下来,“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儿那个时候正在洗澡,没想到那恶贼冲了进来,想对女儿”宝龄想起那毛茸茸的手又是一颤,“幸好连生经过,听到女儿的喊声便进来了,那恶贼一看有人,吓得慌不择路便跑了出去,女儿这才没事。”
“原来如此。”顾老爷仿佛信了,笑的很是安慰。
宝龄却觉得顾老爷的眼神别有深意,就如同她去求他收留连生那时一般,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她无从深究,此刻最要紧的是连生的安危。
蒋氏却忍不住道:“怎么那么巧?账房离拂晓园可不是一般的远,连生没事经过拂晓园做什么?”
宝龄正想着如何找个借口,却听得顾老爷道:“是我叫他去拂晓园的。”
一句话,蒋氏张大了嘴,白氏似乎本想接着蒋氏说些什么,但也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宝龄惊讶地望住顾老爷,若是如此,连生刚才为什么不说?
顾老爷拍拍宝龄的手,又转过脸朝蒋氏与白氏笑笑:“我同你们一样,正巧遇到连生,便叫他去拂晓园通知宝龄,晚饭不用来前厅用了。毕竟,都是些商场上的大老爷们,女儿家家的,总是要有所避讳,万一她莽莽撞撞地闯进来总归不太好。至于你们说的那些不过是无中生有的猜测。青莲会早已将玉面虎逐出帮中,前几日更下了格杀令,又怎会再叫他来做什么?你们大可不必杞人忧天。连生与此事无关,是你们都误会那年轻人了,他这次不但无罪还有功,要论功行赏。”
顾老爷说的倒与那人一般,看来玉面虎被青莲会追杀,并非是什么秘密。那么为何玉面虎听了那人的话那么大的反应?难道不是因为那番话、而是那个人本身?宝龄正思索着,却听蒋氏道:“老爷,你这般护着那小子,是不是因为宝龄?”
顾老爷浓眉一蹙:“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了。”蒋氏一鼓作气地道,“我是怕那小子来路不明,便叫人去查了,原来那小子是宝龄离家那些日子在外头包的小倌”
“够了。”顾老爷沉声道,“我讲过,从前的事不许再提!”
“我哪里是想提!”蒋氏一向刻板的脸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委屈来,“我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老爷将家事交给我,我总想着要好好操持,不叫人说了话去。如今他来路不正也就算了,还跟咱们大小姐扯上关系,要外头那些人怎么看怎么说?”
顾老爷眉宇间终是露出一丝柔和来:“秀屏,你呀就是想得太多。这家里的小事,你又何必亲力亲为,倒是有一件事,咱们不是每年都要向街坊邻舍布施,送些米粥衣裳什么的么?今年你就陪我一道去。”
听到这句话,蒋氏怔在那里,半响,本来委屈的脸立刻发了光,“老爷!您叫我一道去?”
顾老爷笑笑:“这么多年,家里的事一直由你掌持着,如今我年岁大了,你就多辛苦些。”
“不辛苦不辛苦!”蒋氏唇边难掩笑容,仿佛刚才的事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顾老爷已道,“祥福,去看看,若是白朗大夫看过了太太便叫他来这里,吊着这玉面虎一口气,明日送到青莲会去。就说,虎丘顾家越俎代庖替他们捉了逃犯,如今奉上,与他们讨一个人。用一个逃犯换一条无关紧要的性命,总是值了吧?青莲会何须再与我顾家过不去?”又道,“好了宝龄,你受了惊吓,也累了,早点回房歇息去吧。”
一场风波便在顾老爷三言两语中化作无形。顾老爷与宝龄走后,白氏与蒋氏也一起回屋。
“二姐,就这么算了?”白氏道。
蒋氏皱眉:“又能如何?亏我一探到连生的底细就弄了这么一出。知道宝龄下午浸了水,在屋里头洗澡,便叫人糊弄连生过去,还想寻准时机撞破他们,以为老爷不过是太宠宝龄那丫头,又见那丫头这几日有些悔过的样子,才会答应留下连生,毕竟那丫头包小倌的事家里没人知道。要是连生跑到小姐房里去被抓个正着,府里定会传的沸沸扬扬,说不定那事也会被人挖出来,老爷怎么着为了宝龄也会将连生撵出去。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如今倒好,连生反而立了功。”
“想想真是奇怪,怎么会突然来了个什么玉面虎?瞧他刚才那样子,倒跟活见了鬼似的,就算连生正巧那个时候进去,也犯不着吓成这样吧?不过是一个屁点大的孩子而已。听说还是个惯犯呢,真不知道从前那些案子是怎么犯的。”
“算了,要再纠缠在这事儿上,老爷就算没查出来连生是咱们叫去的,也烦了。”蒋氏摆摆手道,“老三,你还是去我房里替我选几匹绸缎吧,我好叫胡师傅给我做几件春衣。过几日布施,总要有件像样的衣裳,免得叫人笑话。”
白氏一愣,笑笑:“二姐这次跟着老爷一道去布施,外头的人可都晓得咱们顾家有位菩萨心肠的当家了。”白白的牙齿却抵住了红唇。
宝龄穿过一条长廊,正巧祥福叔领着连生出来。见了宝龄,祥福叔行了礼退到一边。连生也停下脚步,虽然并没有看宝龄,倒也没有避开的意思,只是望着别处。
宝龄知道若自己不先开口,这个别扭的少年更不会说什么,于是道:“连生,刚才,你到底为什么去我屋里?”
连生抿了抿唇道:“他们说,你有事找我。”不知想到什么,脸颊迅速飞起一片绯红。
宝龄却在想:原来真的并非顾老爷喊连生来,顾老爷那番话只是为她解围而已。这一切,好像是一个局。
她摇摇头:“我没有。”又想到什么,“既然你以为是我叫你来的,为什么刚才又说是你自己要来?”
“我不是帮你!”连生长长的睫毛覆盖眼帘,侧过脸,颇有几分不自然:“我只是见不得有人贼喊捉贼。”
宝龄观察了几次,连生在人前总是将脊背挺得很直,瘦削的身子如一座小小的山峰。不知是由于情绪紧绷还是防范心特别强。仔细一想,无论是谁,小小年纪便有他那样的经历,总是比同龄人更早熟些。只是没想到,他心思居然也很细腻,还颇有几分正义感。宝龄轻轻笑了:“这几日功课做得怎么样?”
连生大约没想到宝龄会突然转变话题,几乎想也不想便道:“在学珠算。”说完便飞快地抿了一下唇。
“珠算最关键是勤练。”宝龄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没事了,你早点睡觉,明天继续加油。”
连生或许听不懂“加油”是什么,但看到宝龄微微含笑的眼神,心头仿佛什么东西暖暖的,猛然别过头去。
良久,宝龄听到身后那少年仿佛低微地“嗯”了一声,从心底笑出来。那笑容片刻却又敛去。连连生也察觉的事,她心底怎会一点谱都没有?蒋氏与白氏冲进屋子那神态,分明是有备而来,何况,蒋氏本就极力反对将连生留在顾家,如今唱了这么一出,也并不在预料之外。只是,那玉面虎又是怎么回事?蒋氏若故意叫连生来她房里,不会再多此一举安排玉面虎。何况得知她屋里进贼时,蒋氏与白氏惊讶的神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玉面虎难道真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拾肆、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