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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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不出来?”骆氏仿佛早有预料,只是恍惚的笑笑,“我虽与那孩子分开了近十几年,但他毕竟是我怀胎十月所生的孩子,那个孩子,他的心被仇恨蒙住,或许连他自己也看不清,但他若真当你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当初,又何必抛开一切去卿华山找你?”
“他的心里是有你的,对不对?”骆氏慢慢靠近宝龄,目光栖息着一种冰冷的专注,仿佛要将人看透,“你并不是一个盲目,愚笨的孩子,若非你也感到了这一点,又怎会一头陷进去?只是,你无法确定,所以才会犹豫,会矛盾,会痛苦罢了。”
骆氏的话仿佛隐含着一种蛊惑的魔力,直刺人心,宝龄抿着唇,呼吸起伏。
是这样的么?是因为她也隐约有所感觉,所以才会慢慢陷进去吗?每当她遇险狼狈落魄时,他总会出现;山顶,他抱着她说会永远陪在她身边;她离开顾府,他却找到了她,将她安置在莫园。。。。。。他的笑,他的温柔,他一次次的相救,她便真的没有误会过?
倘若那些相救只是另有目的,但平日的相处呢?
正如骆氏所说,倘若她真的没有一丝一号的感觉,她不会如此。至少,就算单方面有意,也早已如同阮素臣那般划清界限。
君若无情我便休。她是个现代女子,这一点,她很清楚。然而,他却一次次在她决定放弃时出现,卿华山那一次,他不顾腰间的旧伤紧紧拉住她,倘若不是他,她或许不只是脚部受伤而已。
只是。。。。。。纵然有那一切又能如何?他的心从来都在她难以触摸的地方,他所做的一切,焉能知道不是他计划中的一步?虽然似乎根本没有必要,但却不是没有可能。
如潮的思绪慢慢冷却,宝龄抬起头,平静的道:“三夫人是过来人,应知感情是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况且,此刻我也不想去想那些。”
仿佛触到了骆氏心底最忌讳之处,骆氏身子微微一僵,但下一秒,她眼底便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只是那丝神情稍纵即逝,不易察觉。
虽然只不过短短一刻,但她已从宝龄的神态中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边够了。她似乎不想在纠缠于这个话题,无力的一笑道:“罢了,此刻说这些的确没用,我只是心中太多事,想找个人说说罢了。这些天你住在永安阁还习惯吗?”
骆氏忽然转移了话题,宝龄微微一怔,却还是道:“很好。”
“出了那样的大事,下人们难免疏于照顾,前些日子我叫人采办了一些滋补的汤料,天气干燥,我已叫人炖了端来,你喝一些,咱们这些女人,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
骆氏站起来,门口有人端了些汤汁进来,汤汁浓而金黄,冒着热气,宝龄看了一眼骆氏,骆氏笑得温和:“喝吧,提提神。”
宝龄迟疑了一下,拿起调羹喝了几口,骆氏看着她,等她再一次拿起调羹时才推开门走出去,被屋檐遮挡的长廊上,他的神色晦暗不清。
待骆氏的脚步声远去,宝龄才折回目光,或是汤汁太浓郁了些,噎着了喉咙,她募得咳嗽一声,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按着嘴。雪白的丝帕上被汤汁浸染呈金黄一片,宝龄微微有些走神。
南京城被笼罩在一片白雾中,层层黑瓦白墙伸展出去的天空中,成片的灰色云朵迅速而诡异的聚集,接着是几个闷雷,四周的空气沉闷而压抑。这一场前奏直到了黄昏时分才结束,一道闪电划过,大滴如黄豆般的雨滴坠落下来,落在屋檐,树枝,青石板路上,落在小河中,花开一圈圈的涟漪,本就稀稀落落的街道上显得更为冷清。
嗖的一声,一缕青烟自雨幕中迅速弥漫天空。城南军防里,阮素臣心头陡然间一跳。
那是前方告急的信号。
死死压在桌沿的手,指节慢慢翻起清白,下一刻,他看到楚白匆匆推门进来。楚白浑身湿透,神情狼狈不堪,一进屋已顾不得行礼,开门见山的道:“大帅,城门告急!”
阮素臣缩紧了下颌。拉响警报那日,便全城戒严,封锁了城门,北地军一路打来,在城门外驻扎。而此刻,已然已兵临城下。就再同党被拖住,危及性命时,身边的人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极有秩序的各自隐退。他很清楚,他此刻只有一只护卫军,这样的情形看似是无形中给他喘息的机会,但他的心情却更为沉重。
他没有办法拿那批人怎么样,虽然他没有抓到一个可以逼问口供的人,但答案已很明显,城南仓库的爆炸,与那群人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但他居然抓不到一个活口!堂堂一支阮系军的护卫军,虽只是驻守军营,不如三军饶勇,但亦是百里挑一的勇士,然而,居然对一群身份不明的人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密林里。
原本城南军防选择在这一片密林中,也是为了更隐蔽而安全,未想到此时竟是给了敌人顺利脱逃的条件。
阮素臣的指节发出咯咯的声音,下一秒,他猛地站起来,冷冷的道:“回军营!我要亲自下令三军出兵!”
“大帅。。。。。。”楚白惊住,城外已蓄势待发,倘若城门失守,很快南京城便会陷入一片血雨腥风,何况,昨日离开的那群人此刻是否还隐藏在某个角落谁也不得而知,军防四周有护卫还好些,但出了军防,一路上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如何担当得起?
“去苏州的人很快便会有消息,马副官一向对大帅忠心耿耿,绝不会坐视不理,大帅可否等前方有了消息再作打算?”
阮素臣眼底浮动着一丝古怪的神情,淡淡道:“城南军防爆炸,北地军兵临城下,何等的大事,马副官纵然身在苏州岂有不知之理?为何到了此刻却连一个口信都未传来?”
楚白只觉得冷汗顺着额头淌下,与雨水混杂在一起,冰冷一片。这个道理他不是没有想到,但他却如何也想不通,从来忠于阮家的恩师马副官为何到了此刻却要置身事外?在他思索之际,却见年轻的大帅已走出门外。
“大帅!”楚白连忙站起来跟了上去。
南京城此刻笼罩在一片凄风苦雨中,汽车在泥泞的道路上颠簸,楚白一颗心都是悬着的,毫不同意看到灯火通明的阮系军的大本营,才算松了口气。
军中此刻也是人心惶惶,耕地赶来的人聚集在中央的大厅里议论着南京城外的兵变,却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见了阮素臣,统统涌上来。
“大帅可安好?”
“大帅,城外。。。。。。”
“大帅。。。。。。”
那群人中,有的是真心担心此刻的局面,而更多的,却是抱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更有一部分人,是军中颇有势力的党羽,此刻在探寻之际,心中另有更深层的打算。
各怀鬼胎。
“三军将领何在?”在一片嘈杂声与各方不同的心思中,只听大帅的声音缓缓响起。
一人一身戎装,上前一步:“末将在。”
“立刻召集三军,一军驻守本部,其余两军出兵护城,立刻!”阮素臣一字一字的道。
那人姓盛名庭,是马副官的直系部下,此刻微微一怔,才道:“大帅可有虎符?”
阮素臣缓缓从怀里拿出一枚玉质虎符,只是,却只有右侧半块。
盛庭眉头锁住:“另一半。。。。。。”
阮素臣冷冷的望着他,“你我都清楚,马副官告病回乡,另一半就算连夜兼程送来,也需在几日之后。”
盛庭深吸一口气,直直的跪拜下去:“老帅当日下令,三军由马副官统帅,虎符有军帅与马副官各自保管,若需调动军队,需两方验核之后,方能生效。故,请恕卑职——恕难从命!”
话音刚落,一些心怀异思的人脸上已不觉露出冷笑,一人道:“盛庭,你好大的胆子,若是老帅在世,你也敢如此说么!恐怕就算是少帅,当初,你也不敢如此出言不逊吧?”
这番话听起来是斥责盛庭以下犯上,但真正的意思却是:四公子啊四公子,你终究不是你父亲,在军中,你连你兄长的威望都不及!你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从未立过功,又凭什么坐上今时今日的位子?
此刻三军中已有许多士兵守候在厅外待命,听到厅内的动静,一一朝里张望。阮素臣又岂会听不懂话中隐藏的含义?他却只是盯着盛庭,忽然转向那些士兵:“你们从军是为何?”
那些士兵不妨大帅突然向他们发问,一是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大一些的道:“禀大帅,是为了守卫国土国家!”
“很好。”阮素臣唇角微微撩起,“你们的家园在华夏的土地上,你们一代代的子孙在这片土地上孕育,生来病死,代代相传,而如今,这片土地就要被人践踏,侵占,你们的家园即将面临着生死的抉择,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个时候,你们该做的,是什么?”
“抛头颅洒热血,誓死捍卫国家!”仿佛是阮素臣低缓的话语一字字的击中了人心,士兵们心头各个热血涌动,本是一个两个的声音,到最后渐渐聚拢成磅礴的呐喊。
“盛将军,”阮素臣转向盛庭,“他们都明白的道理,盛将军不会不懂。盛将军为马副官的手下,马副官是开国的元帅,立下过汗马功劳,这片江山,有一半是马副官打下来的,故此,当日我父亲才会放心将兵符交给他,他此刻病重,你身为他的部下,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华夏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让马副官愧疚终身?”
“只是。。。。。。”盛庭方才听到那群士兵的呐喊,心中一起伏不定,此刻,听罢阮素臣的一番话,不觉更是动摇。
“兵符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若在这个时候,还要拘泥于那些死物,那么,之后便有更多活生生的人要死去,那里面,或许有你的家人,朋友,有无辜的老百姓,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阮素臣不懂出兵打仗,但,他从小饱读诗书,他很清楚,哪些话,能鼓动人心,至此,他也只有这么一个方法。他这番话,是对盛庭说的,又何尝不是对底下那群士兵说的?底下的人一时群情激奋,热血膨胀。
“好!”盛庭大喝一声,“盛某与三军,听候大帅差遣!”
阮素臣长长地舒了口气。回首窗外,密织的雨丝将天地间唯一一丝光亮吞没,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贰佰肆拾叁、荒唐的念头
几乎是同一时间,马俊国站在窗前,回首床榻上神色凝重的老者,开口道:“伯父,三军出兵了。”
马副官神色不动,良久幽幽地叹口气:“我早已料到四公子能说动三军出兵。”
阮家的两位公子,与两位早已出嫁的小姐,也算是马副官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他不能说绝对了解,却也知道几分。阮文臣较之阮素臣,更为像阮克,因为常年位居人上,所以养成了脾气火爆、骄傲自负的性格,但也正是如此,勇猛有余却计谋不足。而阮素臣——阮素臣是一汪湖水,在无风无浪、风和日丽的日子,看起来平静无波、温润见底,但一旦暗流涌动,却又无可估量的潜力。他看似并未领过军打过仗,但他的大将之风,在此刻华夏陷入一片危机之际,却慢慢浮现出来。
治国平天下,不止是靠武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