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英雄-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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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思邺虚晃一枪，拨马就走，朱珍把镔铁笔管枪一举，数千唐兵呐喊着杀向大齐运粮兵士，大齐兵士只有数百人，而且大多是步兵，尽管奋勇厮杀，终于被唐军杀散。朱珍、庞师古抢了大部分的粮车，没有恋战，带兵迅速离去。

黄思邺见状，气得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飞，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唐军把很多粮车抢走了。

黄思邺没精打采地押着余下的粮车来到了浦津桥大齐第一军指挥部，面见了孟楷，把朱珍抢夺粮车一事简述了一下。

孟楷大惊，站起身来，在帐内焦躁不安地走动。

过了好久，孟楷停下脚步，对黄思邺说道：“思邺，大齐东征军虽然重新夺回了浦津桥，可是王重荣、朱温敛兵死守蒲州、同州各个要害之处。不管我军怎样谩骂挑战，唐军就是不出来应战。如今军中粮草不多了，你这次押粮，大部分粮车被唐军抢走了，形势就更加不妙了！”

大齐第一军文书许成插话了：“孟将军、王将军，我刚刚听到军中传言，说不久前李克用带着沙陀军离开代州，向河中开拔。我看李克用的战略意图很明显，就是和王重荣合兵一处，攻击大齐第一军！”

孟楷点点头，仰天长叹：“近来大齐各地战事虽多，但捷报少了，败报多了。大齐第一军战力并不低于沙陀军，但如今第一军师老兵疲，沙陀军则有备而来。第一军想夺取河中，看来希望不大了！”

部将张归霸进言：“孟将军，既然敌我双方的力量发生了变化，第一军粮草一时又接济不上，我看见好就收，撤兵回华州吧！等李唐和沙陀这二条恶狗发生了矛盾，互相撕咬了，第一军再出师讨伐，这样稳妥些！”

孟楷拍了拍张归霸的肩膀，哈哈大笑：“归霸分析得有道理，第一军将士是大齐精华，不能盲目作战。如今敌我力量变得不平衡了，那我们就应该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术，以退为进。”

接着，孟楷、黄思邺与众将进行了详细的研究，明确了撤兵路线。数日后，大齐第一军主动弃守浦津桥，仅用了一个晚上，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撤离了营地，向华州开拔了。

王重荣得知孟楷退兵的消息后，以手拊额：“我的天啊，孟楷终于离开浦津桥了。自从大齐第一军兵进浦津，我晚上睡不好觉，害怕孟楷袭占我的风水宝地蒲州。蒲州在我眼里，那是和爹妈一样亲啊！如果蒲州被孟楷占领了，那我也就去跳崖了！”

第十九章　沙陀兵南下（1）

王重荣获悉孟楷从浦津桥撤兵的消息后，欣喜若狂，手舞足蹈。

王重盈说道：“重荣，孟楷用兵灵活多变，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啊！”

王重荣见他的亲哥哥当着诸将的面这样提醒他，心里那个气啊，就甭提了。

“重盈哥，孟楷撤兵了，蒲州安全了，我们应该高兴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王重荣眼睛望着屋顶，一脸得意之色。

王重盈了解这个弟弟，虽然有股机灵劲，但性情冷酷，动辄打骂将士，只信奉霸道，不相信王道。上次王重荣与常行儒打赌“敲冰块摸鱼”，结果孟楷撤兵了，常行儒输了，王重荣硬是陪常行儒来到郃水边，看着常行儒用铁镐敲开一大片冰块。当王重荣看到常行儒纵身跃进冰冷的郃水摸鱼时，笑得前仰后合！后经诸将苦劝，王重荣才命令亲兵驾船去救嘴唇冻得发紫的常行儒。常行儒做了回傻哥，一条鱼也没摸到，到地府里却转了一圈。

“重荣，凡事要看得远一点，处事须谨慎有加，这样才有长时间的安宁啊！如今李克用率领的沙陀兵已经抵达桑泉了，离蒲州只有数日路程了，你的劳军物资准备好了吗？”王重盈缓缓说道。

王重荣听了，用手一摸后脑勺：“重盈哥，你这一提醒，让我想起了朱阿三。我上次已经下令让朱温在同州准备好劳军物资，犒赏沙陀军，现在我派人到同州催促朱温赶快运来！”

朱温收到王重荣催要劳军物资的信件后，召集诸将到同州府衙讨论此事。诸将来齐后，朱温愤然道：“我投奔王重荣前说好的，我归顺李唐，李儇必须授予我同华节度使，我才离开大齐。王重荣当时满口答应，谁知我归唐后，李唐诏书里，只授予我河中行营副招讨的职务。诏书里赐给我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朱全忠！’”

谢瞳在一旁说道：“朱将军，封这封那其实都是神马浮云！在这乱世之中，要想称雄争霸，让世人重视你，惟一的办法就是要有兵权。只要你管控住了一支强大的军队，才能拥有实实在在的地盘，你才不被人家欺凌。李儇现在算什么？不过是李唐的逃亡之君！说得难听点，有可能是亡国之君！黄巢起兵前，裘甫在浙地聚众反唐；十几年后，庞勋在桂州指挥戍卒反唐。这二次反唐，虽然都只有一年多就被李唐朝廷弹压下去，但唐王朝元气大伤，成了一个真正的大病之人，再也不可能出现贞观、开元这样的盛世了。如今黄巢反唐，竟打进了二京，建立了大齐政权。老夫敢预言，李唐和沙陀的联手攻齐，只是暂时的，一旦打败了大齐，李克用必然野心膨胀，李唐朝廷根本无法节制沙陀军。届时群雄必然纷争，为了争夺统治的地盘而大打出手。朱将军，你如果要做一个成功的霸主，总体规划就必须从现在开始！”

朱温听了，如醍醐灌顶：“谢先生，你的一席话，真是让我有一种胜读十年书的感觉！你目光深远，分析事理深刻到位，真是我的良师益友啊！阿三佩服之至！”

谢瞳诡秘一笑：“朱将军，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要在将来成为霸主，现在必须低调行事！你现在的身份是李唐河中行营副招讨，是属于王重荣的副手，因此王重荣的命令，你在表面上必须服从，而且要认真地去履行。取得王重荣信任是第一步，取得李儇信任是第二步。你做好这二步，才有时间发展你的军队。等将来兵势强盛了，你可以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成为李唐的顶层领导人物，那时候你方能呼风唤雨，笑傲群雄，说一定哪一天你就能撕了遮羞布，成为真正的皇帝了！”

朱温和他的心腹将领们听了谢瞳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里夹杂着凶悍之气，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且说李克用收到王重荣的求援信后，连忙召集诸将商议此事。沙陀将领们来到代州府衙后，纷纷落座。

李克用说道：“诸位，大齐第一军孟楷部攻打蒲州、同州，王重荣来信求援，大家说说各自意见吧！”

李克修（李克用堂弟）站起身来，大声说：“王重荣心狠手辣，反复无常。黄巢带兵占领二京后，他连忙向黄巢示好，投降了大齐。现在见大齐势力衰落，就又归顺了李唐。沙陀人一向爱憎分明，我们和李唐有很多仇怨，现在起兵助唐，我实在想不通！”

李克用听了，沉吟不语。

诸将七嘴八舌，有的主张助唐，有的认为助齐。

就这样争论了好长时间，众人累得口干舌燥，决议依然没有达成。

一个亲兵来报：“李将军，你爹来了！”

亲兵话音刚落，李国昌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爹爹请坐！”李克用见亲爹前来，连忙起身离座。

李克用捋着黑里透白的髭须，紧盯着李克用，缓缓说道：“克用啊，你想不想让咱们沙陀立国啊？”

“立国？想啊，孩儿做梦也想！”

“可你知道沙陀在天下人眼里是什么名分吗？”

“名分？就是沙陀呗！人家怕沙陀兵，因为沙陀兵厉害！”

“我的儿啊，你这样回答，就说明不懂什么叫名分。你的部将和你一样，现在也不懂！”

第二十章　沙陀兵南下（2）

李克用与沙陀诸将在“助齐”与“助唐”问题上争执不休，一时难以决断。在这关键时刻，李国昌来到代州府衙，老头子开口说话了，一下子就破解了这道难题。

李国昌抬起布满皱纹的国字脸，一字一顿：“人生之道，名分最重。何为名分？就是公、侯、卿、大夫等官爵。这名分是谁赏赐的？就是君王！各位好好用脑子想一想，李唐立国多少年了？近三百年了！沙陀存在多少年了？沙陀人在世人眼里，不过是北方的一支游牧部落，成天像叫花子一样生活，所以华夏正统人士一向认为沙陀人是野蛮人。如今李唐久战大齐不下，请我们出兵相助，这给了我们崛起的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我们朱邪氏世代是李唐管辖的一个部落，如果助齐，那就变成了叛逆部落。沙陀一旦被定性为叛逆部落，将永无出头之日！”

朱邪沙剌说道：“国昌哥说得有道理，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认为沙陀应该助唐！”

李国昌点点头：“沙剌兄弟的分析正合我意，大家再想一想，就个人来说，李儇厉害还是黄巢厉害？”

李克用脱口而出：“这还用问，当然是黄巢厉害了！黄巢文武全才，是中华罕见的大英雄，黄巢仅用了八年时间，就组建出了一支百万雄师；而李儇，只是一个败家子，只知游乐，在军政能力方面还不如我呢！”

李国昌听了，轻轻拍了拍李克用的肩膀：“克用啊，爹为有你这样的儿子而骄傲！不错，沙陀和李唐是有不少过节，但这是小事。沙陀要生存，将来要立国，就必须帮助李唐平灭大齐。如果我们帮助大齐，黄巢一旦统一华夏，沙陀肯定立不了国，到时只能乖乖地成为大齐的一个部落。你们要沙陀独立建国还是要受大齐的管辖呀？”

“我们要独立！”

“沙陀要立国！”

“沙陀抛弃小怨，必须助唐！”

“我们听族长的！”

……

诸将纷纷发言，支持李国昌的“助唐”主张。

李国昌“腾”地起立，声如洪钟：“大家既然都同意助唐攻齐了，那就赶快行动吧。兵贵神速，我军经过改编休整，如今兵势强盛。而大齐军因连年征战，粮草不济，其战力呈不断下降之势。现在出兵助唐攻齐，乃千载难逢之良机。我在代北负责大军的后勤给养，克用率沙陀精锐之师迅速南进，沿路须向李唐各方镇索要军饷，要尽量多要一些。在与大齐军作战时，要尽量让唐军先打，沙陀军做预备队，理由么，就是我们兵少，如果打败了，就没有沙陀人肯当兵帮助李唐打仗了，都明白了吗？”

诸将齐呼：“明白了！”

李国昌盯着李克用，吩咐道：“克用啊，你现在立即做这二件事，一是斩了那个浑进通，逐回大齐使者；二是将沙陀军精锐集中起来，我拨给你四万精兵，你可以自由挑选。我们沙陀兵数量不多，你带着这四万将士南下，北归时要把幸存的将士带回来，缺胳膊断腿的也要带回来！负了重伤，不能当兵打仗的，还可以繁衍后代嘛！为了沙陀的生存、立国，朱邪赤心拜托诸位了！”

且说大齐使者携带了很多奇珍异宝，在浑进通的引见下，与李克用见了几次。李克用迟迟不表态与大齐共同对抗李唐，只是好酒好肉招待大齐使者，大齐使者只得在代州馆驿焦急等待。

浑进通的日子比大齐使者更糟，终日在李克用府中坐卧不宁，因为心细如发的浑进通发现，李克用府上的人员对他的态度一日冷似一日。

一天傍晚，浑进通刚刚从大齐使者居住的驿馆回来，正在街上行走呢，突然，前面来了一个车队，当头一员大将，胯下银合马，手绰熟铜棍，威风凛凛，旁若无人。

浑进通仔细一瞧，终于认出了这个将军，乃是李克用麾下大将康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