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蜀-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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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这是他让你看的。”铃铛嘟着嘴,又好气又好笑。
夏侯徽狐疑的睁开眼睛,慢慢的转过头,看看铃铛,见她一脸强忍的笑意,这才把目光挪到那张纸上。那张纸上只有两行字:“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夏侯徽的脸突然间变得煞白,身体禁不住的颤抖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又慢慢的恢复了平静,脸色又浮起一团红晕。她忍不住咄了一口,娇嗔道:“小人得意!”
“姑娘,这什么啊?”铃铛莫名其妙:“这是什么重要的情报,这么简单?”
“这是非常重要的情报,不过与战事无关,只与你我的姓命有关。”夏侯徽夺过纸,咬着嘴唇,伸手就要撕,刚刚撕开一个口子,又有些不舍,眼珠一转,翻身起床穿衣,然后把那张纸小心的叠好,收入自己贴身的衣袋里。她也不理会一头雾水的铃铛,掀开帐门,迎着灿烂的朝阳走了出去。
……魏霸练完了拳,吃了早餐,骑着马,带着敦武等人赶往辎重营。在经过张绍的大营里,他停了下来,想了想,拨转马前,向营门走去。
营门口的士卒见到魏霸,连忙上前行礼。魏霸摆摆手,问道:“张侯在不在?”
“在,在。”士卒连声说道。
“那好,劳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我想会晤张侯。”
“喏。请参军稍候。”士卒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时间不长,张绍大踏步的从营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关兴。大老远的,张绍就朗声笑道:“这是什么风,把风头正劲的魏参军吹到我这儿来了?”
魏霸迎了上去,一边拱手施礼,一边笑道:“见过二位君侯。二位君侯身份尊贵,我这个没爵位的人,不敢轻易登门啊。二位君侯,练兵哪?”
张绍说道:“正是,闲来无事,练练兵,一旦魏参军哪天给个机会上阵,也不能辱了先人的名头不是。魏参军,莫非要开战了?”
魏霸微微一笑:“开战倒还不至于。不过,我想请张侯有空去我那里坐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他转过头对关兴说道:“如果关侯有兴趣一起去,那我就更是蓬荜生辉了。”
张绍、关兴互相看了一眼,相视而笑。“蒙参军相邀,岂敢不从。”
“那好,就今天晚上吧。”魏霸立刻敲定了时间,指指关张二人,又指指自己:“就我们三人,小聚小聚。”
“恭敬不如从命。”张绍、关兴拱手还礼。
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分手。魏霸上马,继续赶往辎重营,又吩咐魏兴立刻赶回去,通知夏侯徽张绍、关兴要去做客的事,让她准备一点酒食。关张二人都是元勋后代,是举手投足都会引人注意的贵戚子弟,特别是张绍,他的妹妹现在是皇后。这两个人身份太敏感,所以他一直没有主动去结交。这次主动邀请张绍去做客,实际上还是因为夏侯徽。张绍的母亲夏侯夫人便是夏侯渊的从女,和夏侯徽的父亲夏侯尚是同族,是夏侯徽的长辈。如果在家乡,她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可是到了蜀国,她们就是血缘上最亲近的人。
夏侯徽昨天晚上问他是国重要的,还是家重要,他明白夏侯徽心里的纠结,也明白自己说得再多也无法解开夏侯徽的心结,这个问题应该由夏侯夫人来回答最合适,所以他对夏侯徽说,现在不能回答她,等找到合适的人再给她答案。
很显然夏侯徽听懂了这句话,所以她后来没有任何异动,魏霸也避免了一个艰难的抉择。然而这个心结不解,夏侯徽终究是个危险因素。要想真正的得到她的心,还得用攻心之计。主动邀请张绍去做客,就是攻心之计的一部分。顺便邀请关兴,当然也是顺水推舟,借着这个机会与这些元从系的要人做进一步的接触。
魏霸一边想着心思,一边走进了辎重营,刚进门,他就看到了吴懿。吴懿负手站在往曰试验那艘装甲船的地方,神情有些怅然。听到魏霸的脚步声,他侧过身,看了魏霸一眼,苦笑道:“子玉,你来了?”
魏霸见吴懿神情不对,连忙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恭敬的问题:“将军这么早就来,莫非有事?”
“没事了。”吴懿低下头,沿着伸往河心的木桥,慢慢的踱着步。魏霸识趣的跟了上去,两人的侍卫们都守在桥边,不让闲人靠近,以免打扰他们说话。
两人走到桥端,离岸已经有二十多步,只要不大声说话,岸边的人是无法听到了。吴懿这才开了口:“丞相已经到江州了。”
“这么快?”魏霸吃了一惊。满打满算,从关中撤军到现在,最多也就是一个半月,诸葛亮这个速度简直是急行军啊。怪不得他要把伤兵留在关中养伤,原来他早就有这个打算。
“嗯,他急着要去主持永安的战事嘛。”吴懿不阴不阳的说道,顺手递过来一份邸报:“恭喜你,你父子兄弟加官进爵了。”
(未完待续)
第269章 君令有所不受
这是一份新鲜出炉的邸报,是关于第一次北伐的定论。由成都发出,但是魏霸相信,这是诸葛亮拟定之后,由留府长史蒋琬等人报给皇帝刘禅盖章生效的。从时间上计算,这应该是诸葛亮离开关中不久做出的决定。
这其中,最显著的当然是他们父子,魏延因建策、守潼关的大功,拜镇北大将军,加关中都督,封槐里侯;魏霸经营长安,仍领丞相参军,加辅军校尉衔;魏武因随军作战有功,迁陷阵都尉。
同样守关中有功的赵云拜领军将军,封郃阳侯。其子赵广为抚远将军。
守上洛有功的扬武将军邓芝迁为折冲将军,封关内侯。
其他的人各有封赏不等,不过相比较起来,都没有魏延和赵云的封赏封厚。官职可以升,爵位难得。魏延的槐里侯和赵云的郃阳侯都是县侯,这样的级别在蜀汉非常罕见,诸葛亮本人不过是乡侯级,后世都称他为武侯,其实全称是武乡侯,而眼前的这位吴懿吴将军连关内侯的虚封都没有。
由此可见,实际上关中的首功还是给了魏延和赵云。魏家收获最丰,连还没成年的魏武都得到了陷阵都尉的军职。虽然级别不高,可是年仅十五就有了正式的军职,这是非常难得的荣耀。
魏霸的实际利益并不大,辅军校尉衔是个虚衔,他的主职仍然是丞相府参军。不过水涨船高,魏家的地位升高,他自然也能从中得利。
不过,问题总得从两面看,诸葛亮对魏家和赵家的重赏自然会引起别人的不快。他们俩都是从亭侯跃过乡侯,直接封为县侯,这种殊遇也足以让很多人眼红。比如眼前的吴懿。
当然了,让吴懿如此生气的,倒还不仅仅是因为魏赵两家的大功,更让他生气的在后面。
诸葛亮要求他们持重,能牵制魏吴两国的兵力即可,不可轻率进军。蜀国虽然刚刚大胜,但是粮食消耗也非常大,要想保住关中,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还要仰仗益州的粮草供应。益州支撑不起两线作战,更支撑不起三线作战。
归根到底一句话:房陵的战事务必克制,能不打,就不打。
从全局来看,这个决定并不错,以益州一州之地,同时在三个战场开战是绝对不合理的。可是从吴懿的角度来说,这就是限制他,不给他立功的机会。不打仗,怎么可能加官进爵?以堂堂的皇太后之兄,连个爵位都没有,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魏霸迅速权衡了一下,把邸报收了起来,双手奉还给吴懿。吴懿用两根指头夹着邸报,轻轻的弹了弹,那种从心底里发出的不快溢于言表。
“将军,丞相老成谋国,这个建议……似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啊。”魏霸斟字酌句的说道。他说得很慢,好让吴懿有足够的时间来领会,同时也显得自己足够稳重。
吴懿的眉头颤了颤,斜睨了魏霸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魏霸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又意味深长。“似乎”,“挑不出毛病”,足以说明魏霸对诸葛亮的安排并不以为然。
“这是自然,丞相思虑周密,何尝出过什么毛病。”吴懿不紧不慢的说道:“他啊,就是太辛苦了。你看他千里迢迢的从关中赶回来,何苦呢。孙权逆水而上,难道永安就那么好攻?陈到、李严虽然不如他,却也不至于连两三个月都支撑不住吧。其实啊,他大可以安步当车,没必要这么急。”
魏霸苦笑,这句话可就太直白了,他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吴懿说诸葛亮这么急着赶回江州,不是因为陈到、李严挡不住孙权,而是不想给陈到、李严立功的机会。那么现在不让他主动出击,自然也是不给他立功的机会。说的是彼,意却在此,这就叫含沙射影。
魏霸想了好一会儿,微微一笑:“我也觉得孙权不太可能真的发动攻击。如果他有这胆量,之前就开始攻击了,何必等到现在?如今将军旌指襄阳,孙权担心将军抄他的后路,他更不敢动了。”
吴懿撇撇嘴:“话虽如此,可是如果我军一直躲在山里,不敢出击,只怕孙权又会无视我等。”
“不能。”魏霸摇摇头:“虚虚实实,互相表里,丞相说我们不能草率出击,却没有说我们不可以虚张声势。再说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丞相在千里之外,哪有将军熟悉这里的情况。君子见机而作,如果等到丞相回复,再好的战机也过去了,那岂不是贻误大事?”
吴懿眉头一颤,一直微蹙的眉心舒展开来,笑意抚平了额头上的皱纹,整个人都精神起来。魏霸表明了态度,支持他寻找战机,主动出击,那诸葛亮的话就成了一句空话。在这里,能代表丞相府的就是魏霸,魏霸同意了,就是诸葛亮同意了。将来一旦有事,自然魏霸是最直接的责任人。
对吴懿来说,最关键的是魏霸有立功的欲望,不仅不会掣他的肘,而且会成为他的助力。这样一来,他又何必把千里之外的诸葛亮当回事。
“还是年轻人的脑子转得快。”吴懿拍拍魏霸的肩膀,赞赏的说道:“子玉,你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我险些误会了丞相的用意。”
魏霸笑着反驳道:“将军,你可是一军之主,不能没担当啊。要不然,我爹可有些护犊子,到时候打到你门上去,再到皇太后面前告一状,我可不负责。”
吴懿一愣,随即放声大笑。魏霸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老一少,心照不宣。
……夜幕降临,冯进指挥着装甲船,悄悄的驶同了藏身之地,顺水向汉水驶去。再向前数里,就是汉水。因为局势紧张,吴军的水师已经抵达宜城附近,和魏军的水师相隔不到二十里。双方的斥候往来,警惕的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襄阳的局势,已经到了空前紧张的地步。
冯进这次带了不少老卒,这些老卒体力虽然不如当年,可是经验丰富,对荆襄的水情地形也非常熟悉。脱去战袍,换上一身农夫的服饰,再艹一口浓郁的土话,他们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本地农夫。
冯进很谨慎,从进入维水开始,他一路上昼伏夜行,每到一地,就放出几个老卒上岸,打探周边的情况。每个老卒回来,都是一脸的哀荣。荆襄原本是富庶之地,人口茂密。自从曹艹败走赤壁,荆襄就成了双方交战的前线,二十年仗打下来,这里已经是处处野草,片片哀鸿,人烟稀少,田地荒芜,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