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千秋1-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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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惊呼,顿时噤若寒蝉,这是不是可以定罪为触犯天威。用韦小宝的话来说就是我碰了皇上的龙身,还脏了皇上的龙袍。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皇上。”我的眼泪扑哧扑哧的就下来了。我真的真的不想死。
“别哭,没事的。一件衣服而已。”皇帝居然掏出块手帕,小心翼翼地拭我的泪水,可是我吓的更加厉害了,泪水竟源源不断。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全是鬼话,活着才是唯一的真理。
“别哭别哭,你一哭,朕的心里就觉得乱。”他把我揽进怀里,轻轻抚着我的头,温柔的像是对自己的女儿,“没事了。再哭就没力气写字了。”
我依言乖乖地坐下,他有一种使人安定的气质。也许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有了他决不怪罪的承诺,我心里头就安定多了。经验教训告诉我们,难缠的是小鬼,钟馗铜子反倒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可怕。
“这个‘心’字用力不对,久疏笔墨,手也生了吧。”他指着我写的字,不厌其烦地教导我,搞的我越发手足无措,干脆连字也不会写了。纸也被我揉乱了好几张。ND,照他大爷这么吹毛求疵下去,我猴年马月才能抄好啊。
“怎么还是写不好?”皇帝皱眉,干脆抓着我的手写起来。我承认,字确实好看,也很有王者之风,可他抓的不是笔,而是本姑娘的手,我简直又想哭了。可惜无论我如何坐如针毡,皇帝老儿都似浑然不觉,继续兴致盎然地写下去。
“原来皇上在这里。臣妾给皇上请安。”
上帝真主我的佛主,我居然忘了关房门。
门口,太后居中,旁立一中年美妇,二者表情各异,甚是古怪。后面一群久经沙场的宫中老人全都难掩震惊之色。香兰更是用手捂住了嘴巴,只怕一不小心就惊呼出身。
而此刻,皇帝大人正站在我的身后,手把手的教我写字。暧昧的姿势更像是我被他圈在怀里。
“儿臣来给母后请安,不想竟扑了个空。”皇帝直起身,若无其事地从我身后踱开,“母后近来身体可好?”
“黄土里埋了半截子的人了,有什么好不好。”太后高深莫测的表情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慈祥的目光,“倒是皇上你要多注意身体,不要操劳过度。国家大事固然重要,可皇上的身体更加要紧。”
“儿臣谨记母后的教诲。”
“就知道说‘记住了’,转眼就忘了个精光,阿昊也是这样,父子俩都只会敷衍我这个老婆子。”太后不满地埋怨,“看看你,几日不见,又瘦了好多。”
“皇上!你的龙袍?!”妃子突然惊诧地拿手指着龙袍上的那团墨渍。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到上面,反应迅速地已经开始用狐疑的眼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企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刚才不小心沾到了,回头朕就换下,一点墨汁而已,不值得这么大惊小怪。——母后,朕来一是给母后请安,二来是就母后寿辰的事情征询您的意见。云妃,你身为皇贵妃,又是太后的亲侄女,相当于半个国母,后宫的担子也要帮着母后分担。正好,你也在这里,就仔细听着,下去要用心的办。”皇帝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
“皇上的动静可有点大。”太后微微一笑,“倒让哀家惊喜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移驾正殿,剩下我呆若木鸡。
用力掐自己一把,很痛。这不是噩梦,我欲哭无泪。
预想中的山雨并没有如期而至,所有人都默契地对那天的事三缄其口。太后更是提也不曾提,事实上,自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召见过我。伺候我的宫女换成了一个叫平儿的小丫头,我不知道坠儿是不是还在凤仪宫,没人告诉过我,我也没有问过任何人。反正这个有着一双美丽的单凤眼的少女在我的穿越故事中悄无声息地登场,又静静地离去。有多少人在意过她的存在了。她就像那宫廷花园中无数姹紫嫣红里的一朵,娇艳是娇艳,可惜没有谁会真正为一朵花的凋零而落泪。
我也是。
各人抄写的经书陆续呈了上来,大家的动作要比预期的快,我肩上的担子也轻了许多,不再那么心急火燎地死赶活赶。平儿更加不爱说话,我也无意从她口中旁敲侧击什么,这样子甚好,相安无事。香兰的态度比较令人费解,基本上现在她躲我的劲头决不亚于我当日躲他。有时候在太后房里请安撞上了,她也是头一低,假装没看见。后来老太后吩咐我不必去请安了,省却了大家的尴尬。
我只求太后的寿诞早点过,我能早日缩回听风斋去。
皇宫里的女人 ↑回顶部↑
凤仪宫平静的诡异,要不是皇帝的墨宝由张牙舞爪地咆哮于纸端,我简直怀疑这个人是否真的出现过,还是仅仅存在于我的幻象之中。他写的字我是不敢留在我抄写的经书里头的,仔细地抽出来放好。可惜却连累我为了那区区几个字,又得把那一页再重抄一遍。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我坐在这里,回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陪伴在我身侧的朋友,当时的时日或许比现在艰难,但却没有现在孤单。尝过温暖滋味的人更加害怕寒冷,当我开始习惯美好时,丑陋就会让我无法忍受。人果然是惰性动物,不能对自己太好。
天气已经很暖和了,我从暖阁挪了出来。因为经书已快完工,就暂且在右手的小套间里落脚。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明媚的春光,熏香的气息也淡,倒叫人精神为之一振,先前的惫懒倦怠也一扫而空。鸟语花香是个了无新意的词,形容这大好的春光却是最为妥切。
满眼皆市是青翠欲滴的绿意,反倒称着已过花期的桃杏成了点缀。白石嶙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旁有大株梨花兼着枇杷。甚是浓烈。花木繁盛间忽开一隙;得泉一派,水声潺沅,曲折泻于石隙之下。盘旋竹下而出。落花浮荡,萝薜倒垂。中国的古典建筑最讲究的就是将自然融于生活,可惜岁月蹉跎,历历辗转,等到数千年以后,这样的美景皆成了古迹;放眼四下,只有泊来的喷泉还在不知疲命地怒放。
仙袂乍飘,馥郁麝兰;云堆翠髻,环佩铿锵;玉钗歪坠,珠翠生辉。明艳动人的中年贵妇是这幅画中最美丽的风景。四目交对,我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她,原来倾城倾国过虚,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却真的是有可能。黑漆漆的一双眸子似曾相识,宛如墨点。
忽而一笑,美目中三分威仪,三分讥诮,剩余的四分皆是冷酷的寒意,生生破坏了她柔媚的面容。
我来不及感慨,只有在心里叹息,可惜了,空有美的姿态。
“奴婢叩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平儿捧着一个白瓷的盅进来,猛然看见站在窗外的云妃,慌忙跪下。
我骤然一惊,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跳起,诚惶诚恐地匍匐在地上。
“奴婢该死,唐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云妃皮笑肉不笑,只拿眼睛盯着我,“怎么现在知道行礼了。”
我心惊胆战,冷汗淋漓,结结巴巴地回应;“启禀娘娘,奴婢心思粗鄙,人又驽拙,见着娘娘生的极美,痴劲儿就犯了,看的挪不开眼,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责罚。”
云妃身旁的宫女抿嘴一笑,她自己倒波澜不惊。
“噢,本宫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春桃见我也没有呆住,难不成小蹄子你觉得本宫不美。”云妃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的贴身宫女。
“不是的,娘娘。”美丽的宫女连忙辩解,“在春桃眼里,后宫佳丽,论容貌论气度,无人可出娘娘左右。奴婢只是”她咬住下唇,“只是”
“春桃姐姐只是没有奴婢这么呆头呆脑的罢了。娘娘贤良淑德,睿智过人;身边的姐姐自然也是冰雪聪明。要是换成奴婢这样的榆木脑袋,天天看着娘娘都痴头呆脑,又怎么能够给娘娘办事呢。”
“对,奴婢只是不像她这般傻而已。”春桃连忙接过我的话茬。死女人,怎么着我也算救了你一命,居然看我的眼神还这样鄙夷。
“行了,沐猴而冠就当自己真的是人呢?你就别叫人笑话了。”云妃淡淡地斜了她一眼,“驽不可及。”
抬脚离开窗子,我们赶紧去外面接驾,少不得三叩九拜,太后正在里头假寐,云妃不便打扰,就在外头等。有大宫女奉上上好的普洱茶,笑着对云妃道:“这是南方新贡上来的,太后知道娘娘喜欢这股子清香,特意嘱咐奴婢们,只要娘娘过来,就给您奉上。”
“有劳姑妈费心了,我这个做侄女的身无长物,倒常倒她老人家这里来浑吃浑喝。”云妃玩着碗上的青鼬盘凤小盖,抿了一口,“好茶,雪影,你烹茶的技艺倒是越来月高妙了。”
“娘娘过奖了,奴婢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娘娘先在这候着,老祖宗身边不能没人,奴婢先进去伺候了。”
“你去忙你的吧,我进了凤仪宫还有把自己当外人的道理吗?”云妃笑道。
大宫女轻捷伶俐的身影消失在五彩线络盘花帘后头。我恭敬地站在下手,娘娘不发话,我也不敢躲回房去。
“这春天还没过,怎么身子就这般躁的慌,你们端个椅子到廊子里,那里风道凉快。”云妃忽然放下茶碗,平板地发话。
几个小太监连忙掇了张雕花黄杨木椅出来。
“不要你们动手,仔细痷臢了东西。”春桃眼波横流,桃花眼盯着我,“劳烦妹妹动一下手了。”
“这是自然。”我不动声色,“我原就是做惯粗活的人。”
吭哧吭哧地把椅子搬出去,古人没事把椅子做这么沉干吗,既浪费木料,又用的不方便。
“身上倒不热了,心里头却烧的慌,你去拿茶来。——算了,茶一过味就不能入口。弄一碗冰镇的酸梅汤过来吧。”
“是。”我领命退下,依言去准备她钦点的酸梅汤,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至于食大寒伤身之类的劝戒,她又没聘我当她的保健医生,跟我有什么关系。
问了好多人跑了N多冤枉路才弄来冰,整个皇宫也就两个藏冰室,偏偏离太后的寝宫都不近。因为没有上头的指令,管理的太监又不认识我,我求爹爹告奶奶几乎都要哭了。守卫的不堪其扰,才施舍了一点给我。终于明白那个女人没安什么好心,故意在整我。
我捧着一碗冰,一路小跑回凤仪宫,日头不小,它可别娇贵的化了。
越忙越乱,迎头就撞上一人。
“我的冰!”我一声哀号,恶从胆边生,顾不得自己是皇宫里身份最低微的奴才之一,随便哪个路人甲都可以像捏死只蚂蚁一样要了我的命。狠狠地,哀怨地,怒气冲冲地瞪他,越想越郁闷,恨不得踹他一脚才解气;转念想到,踹死他也没用,更加觉得委屈。
“你赔我冰!你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望着地上的碎瓷片间那一小滩水渍,泫然欲泣。
“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污了我的衣裳,不责罚你,你应当庆幸。”罪魁祸首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抬脚就要走。
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哀求道:“你别走啊,皇宫地头谁都应当比我熟,你帮我再弄一碗冰来好不好。”看他就知道不是太监,也皇宫里头的男人,咳,确切点讲是非女人的人,除了太监就是侍卫。这二者没有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