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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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也是四更天就起来,洗漱之后,换上全套的冠冕祭服,全身纯黑的天子祭服,替他在今天格外增添了几分尊贵威严,十五岁的人,在这个时代已经接近成人,最少,他已经可以成婚,宣布自己迈出成人的序列之内了。
只是皇帝身形有些肥胖,身高也不高,只在一米六五高一些,可能万历自己还觉得身形不是很胖,而且还有长高的空间,不过他最终的身高就是定格在十五岁时,至于体重,根据后世的龙袍来推算,他的腰围达到了惊人的三尺八的尺度,可想而知,他会有多重。
有足疾,体重过二百斤,不良于行,受困于文官,也怪不得这个皇帝在统驭天下的后二十年间,根本不出宫门一步。
“皇爷,鸿胪寺太仆寺光禄寺等诸寺回报,各样事务都准备完毕,礼部并太常寺等诸衙门也等候多时,请皇爷口谕示下,是否起行?”
眼看就要到辰时,这会子宣谕起行,到出宫门,最少还得半个多时辰,再出大明门,出正阳门,一个时辰是最起码的,这样到南郊时已经快近午时了。
“起行!”
“是,皇爷。”
来请示的是司礼监的张诚,这个太监还算是老实,被笼罩在冯保的阴影之下,并不敢行差踏错,陪伴皇帝,提调各衙门和禁军京营前往城南祭天的这种杂活苦活,当然是张诚这种太监的差事。
得到万历的肯定之后,张诚匆忙而下,前去提调准备出宫的诸多事宜。
在路遇穿着甲胃武服,前来迎候皇帝的惟功时,张诚也是不忘微笑点头,只是笑容之中,隐藏着不少的东西。
万历看到英武之极的惟功时,也是眼神躲闪了一下,然后才笑道:“朕的子龙来了。”
到了万历六年,惟功的个头虽然没有再继续长高多少,但英武之气更足,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是显示着无与伦比的力量,皇帝面前,虽然站了好几排的武将,但论起这种气息来,不论是皇城禁军还是京营诸将,都是比惟功相差很远。
听着皇帝的话,惟功忙笑道:“臣如何敢当。”
“有你在朕身边,朕心中安然呢。”
万历缓缓道:“惟功,俟大祭过后,你到朕身边来,如何?”
“臣一切都是皇上赐给,皇上若要臣到禁中伺候,臣就到禁中来。”
惟功这样的态度,令得万历大为满意。
调惟功到禁中来,这是孙海和客用的主意,当然,张惟贤也在其中出力不少,万历不算软耳根,但他对惟功也有一些不满,正好借着此事,敲打一下惟功也好。
只是这件事做的不大地道,万历心中还是有点愧疚的,当下只笑道:“锦衣卫都指挥,府军前卫都指挥,随你挑。”
这样的荣宠,在别人来说是难得,在惟功来说,叫他将经营很久的舍人营交出来,再到锦衣卫或是府军前卫重新开始,这毫无疑问是皇帝在施展手段,对自己进行一种惩戒。
惟功心中,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和无力感。
好在,今天是开始,也是结束,从此以后,他希望把主动权抓在自己的手上。
“臣一切如皇上所愿。”
惟功屈下半膝,答应下来。
“你的舍人营,听说练的不坏。”万历开始走下云龙石阶,笑吟吟道:“你想叫他们随驾,朕允了。”
“是,臣多谢皇上。”
五军营原本出动的序列里是没有舍人营的,不过有惟功这个通天的臣子在,一切也不消说得,一道命令到营,允出动马军两个局随驾,全部由幼官组成,当然不准穿用自己在营中的衣服,由朝中派人过来,按武官勋臣中舍人一级的衣饰,发下布匹来,全部新做换上了,叫这些随驾的舍人们穿了,还警告御前诸多礼仪等诸事,闹腾了十来天,但皇帝这里没有准话,也就没有调过来,现在皇帝允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仪驾渐渐出了宫禁,穿着对襟铁甲或是鸳鸯罩甲的京营骑兵为先导,千百只马蹄踩踏在地上,威势自是骇人之极。
不过这些对见多识广的京城百姓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在京城,老辈人年纪大的,还能回忆起嘉靖皇帝当年还是亲王时入城时的情形,人瑞一级的,怕是连孝宗皇帝都见过,一朝朝一代代的皇帝都见多了,眼前这一点声势又算什么?
京营兵前导,然后是数不清的各色旗帜仪仗出来,那些懂行的便是指指点点,这是飞虎旗,那是清游旗,那又是什么旗,指点之余,也要教训,小子记住了,免得有外乡人问你时露怯!
京城百姓,天子脚下,就是有这么一点子傲气了。
仪幡之后,就是手持弓箭,戟、枪、斧、金瓜的御前卫士,也就是大汉将军,在外围,便是穿着铁甲,甚至是山文铁甲的皇城禁军护卫屏障了。
每个禁军,都是闪烁寒光的铁甲在身,每个人手中,多是一柄丈二长的纹眉长刀,每个人,都是戴着凤翅盔,身上的战袍,也是用上等丝绢制成!
大明二百余年天下,皇城禁军从上二十六卫中挑选出来,出警入卫,这些具装,也是这个庞大帝国的余荫和家底,光是看这些铁甲在身的禁军卫士,就能震慑的小人之辈,不敢有稍许的觊觎之心!
再加上外围的京营骑兵也渐次上来,数千兵马,排成铁马如龙般的长长队列,将一辆八马纯色拉的超大的马车,围在正中,护卫的水泄不通!
第二百二十章 乱起
南城之中,百姓们早就听到了消息,除了那些不方便出门的老弱病残,几乎就都是阖家出动的规模。
甚至就是老人和孩子,只要不是过于病弱或是太幼小的,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也肯定是扶老携幼,全家跑到御道两边瞧热闹去了。
这是一年一度的盛典,也是大明这种农耕社会难得的大事件之一,在十数年后,因为一次大旱,青年万历为了显示自己的祈雨心诚,一路步行祈雨,这也使得几十万京城军民大开了一次眼界,哪怕是隔着几十年后,仍然为人所津津乐道。
从宫禁之中延伸而出,一直出各门往南城的御道,平时封闭,防守特别森严,虽然这道路宽广坚实,但这是皇权的象征,不容践踏和丝毫的触犯,擅入御道者,必斩。
在严令之下,这条道路保存完好,除了天子郊祭之时,平时御道两边寂寂无人,百姓也是自觉离这条道路远一些。
今日的情形当然是与平时截然不同,御道两边,熙熙攘攘密密麻麻,全部是等着看仪仗和皇帝车驾的人群,人群四周,当然是蜂拥而至跑来做买卖的各色小生意人,这个时候,农田里还没活计,商业也不曾恢复活力,政务也不多,正是各阶层都很放松的时候,岁末时的那种窘迫也都熬过去了,但凡有点经济实力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小气,不舍得拿出几个小钱来,哄哄小孩子开心,顺道也犒劳一下自己。
皇帝祭祀天地的庄严大典,就是在热气腾腾的小食摊子和挑子之中,被弄的世俗化了。
朱国器的老巢就在御道西侧,顺字行的南城分店就在里许外的东侧,两边隔着这么近,最近打了这么多场,在今天这种时候,所有人都是相信两边都会偃旗息鼓,不会再出来打生打死了。
“朱岗那边有人递话来。”朱国器半躺在院子里,晒着还不怎么厉害的太阳,全身都是懒洋洋的,有人在这个大豪身边禀道:“说是两边一起发动,内城那些山西佬和抚宁侯府的人一起出动,把张惟功那小子的商行给全抄了,南城这边,由咱们发动,杀了这小子最好,至不济闹大了,将这小子吓住就成。两边一合力,声势一大,整个棋盘就活了。”
“哼,朱岗当我是傻子?”
朱国器眼中显露出明显的杀气,怒道:“咱们伏杀张惟功这样的朝廷武官,已经是犯了大忌,不过拼命是没法子,现在这厮滑溜的很,根本没找着机会,大驾一出来,他是随驾,咱们去伏击,那是袭击皇驾,朱岗嫌命长,老子还不想族诛呢。”
南城这边和内城的抚宁侯府,还有晋党,最近都有联系,除了朱国器的势力外,那些山西佬还找了不少内城的大豪出头,原本是准备约期而动,南城内城一起动手,将张惟功的势力连根拔起。
事情闹大了,朱国器会想办法顶起来,大明是没有刺杀文官的先例,不象前朝大宋,流放的官员经常莫名其妙丢了脑袋,但刺杀一个武职官员,倒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但最近张惟功不知道收了什么风声,虽然顺字行对朱国器的人步步紧逼,打压的十分凶狠,弄的朱国器元气大伤,但张惟功本人不出现在南城,朱国器也只能隐忍。
现在朱岗等人却是箭在弦上,动手在即,却又想诱使朱国器也一并动手朱国器脸上露出冷笑,吩咐道:“叫所有人都给我小心,不准擅自外出,不准惹事生非,有什么事,过了今天再说!”
墙角的金自鸣钟在皇宫大内都不多见,在万历年间这玩意还真稀罕,要到天启,崇祯年间,宫中才渐渐多起来,到清季就是花样出新,根本不稀奇了。
在顺字行中,自鸣钟却是标准的配给之一,脚行的各种业务,首要就是守时,顺字行送货发货的准点准时,也是当初立下根脚的重要原因之一了。
在钟声敲响九下,定格在罗马字表九的位置上的时候,王国峰霍然起身,吩咐道:“可以发动了。”
在他的四周,全部是打扮穿戴的十分利落的少年,一听到他的命令,便是全部昂然起身,应诺一声之后,便是全部迅捷而出。
每个人都有既定的目标,这是在事前就演练过多次,时间点都掐的很准,再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的。
万历在自己的御车之中,用闲适的心境看着窗外的风景。
沿途是山崩海啸一般的呼声,御辇之侧,则是穿着蓝袍和绯袍的朝中官员,随行官员,最少也是七品以上的常朝官,一眼看过去,或是清贵翰林,或是部堂大吏,在此时,都是亦步亦趋,跟随在自己的车驾之侧。
看着如风吹麦浪般起伏的百姓,他的心中,也是有着满满当当的自豪之感。
这就是帝王的尊严,哪怕是有张先生这样的存在,这个庞大的帝国始终是他的,他是万民之主,是天子,无人可以触犯他的威严,只要他一句话,千万甲士可以为了他出生入死,哪怕是尸山血海,也只是他心念之间。
这种惟我独尊的心思,倒不是他与生俱来,事实上,在万历元年之前,他只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少年,有父皇在,还有皇后,他的生母李选侍也不是善与之辈,给他强大的压迫感。那时候,所求的不过就是读书之余,能有一点闲暇时间玩玩蛐蛐,和小太监逗逗闷子,不要被管束的太严厉了少年的心思,无非也就是这样了。
一直到他父皇逝世,从他即位为君的那一天起,就是不停的有人在他耳边宣扬着他脑中所想的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底下,从日月星辰到万民苍生,不论你是多聪明的文曲星下凡的状元,翰林,或是武力过人,可以以一敌百,敌千的勇将,还不是为他这个天子所趋使,使唤?
就在万历心驰神摇,心情十分愉悦之时,在距离车驾不远处,一缕黑烟在半空中飘扬了起来,先是不起眼的一缕,接着就是扬起了漫天的烟雾!
万历两眼中瞳仁缩成针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