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第6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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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土之情难以割舍的现在,辽阳各地不论是城市或是屯堡,都是努力兴造成这般模样,也是正如惟功曾经在各司会议上所说的:叫人来了,就走不脱。
这自然是笑谈,但也确有奇效,辽阳的新移民中,不乏有一些想在外地流落一段时间,凭着辛苦攒一些钱,打听好家乡已经恢复正常的消息后,就立刻举家返回的打算。
要知道“落叶归根”,坟墓要安在祖先坟场之中这是一种很难破解的执念,很多人流落异乡不得返回,最终死在外地,但都是安在棺木之中不愿下葬,需得一直等到有机会入葬家乡为止。
新移民从开始时的抵触到自愿留下,辽阳下的功夫当然不可谓不大了。
“由此看起来,长春已经初具规模了。”
看着眼前斯景,惟功的心里也颇为欣慰,这座城池虽然不是他亲手参与兴修建筑,但如果没有他,想等到清末再设城最少还得几百年光景,清末设城不久就易为民国,老实说对清季的东北发展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清季几百年一直以东北是“龙兴之地”,设柳条边拒绝叫汉人进入,到清末才逐渐放开,不过那个时候,“外东北”已经全部落到俄罗斯人的手里去了。
在惟功手中,绝不会叫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兴修长春,下一步就是吉林,再继续往北,一个接一个的坚城修筑起来,叫汉人的脚步,一步步的走的格外坚实!
第七百八十八章 临机
惟功等人,就在长春城北门的方向,寻了一个小食摊子,几人毫无形象的坐在小凳子上,等着店家捞一碗杂烩面来吃。
他们是昨个傍晚抵达,长春城现在商业还并不发达,中高档的客栈还没有建筑,城中只有几个供工人居住的大通铺,高级工程人员和各司的官员都有公用的驿站当住所,惟功这等身份,和一群粗使汉子挤了一夜,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第二天绝早起来洗了手脸,涮了牙,在城中晃了一圈后打算出城去看长春北边的屯堡,走到这城门处时感觉腹中饥饿,三人便坐定了,叫了面来吃,惟功和唐瑞年都是一碗,独独额亦都一人便叫了三碗。
“这女真人必是海西部的,两位叫了来当保镖?嗯,别部女真信不得,海西女真尚算恭顺,用着还算放心。”
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的是建筑司的服饰,似乎还是一个官员,不过也没有什么架子,撩着衣袍下摆束在腰间的革带上,自己也盘腿坐着,面前也是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稀里哗啦的吃的甚是热闹。
惟功见这人年在四十以上,一脸的精干之色,心知这没准是个辽阳诸司的高层,反正他看着有些眼熟,估计是个建筑司的中层管理,当下借着等面的当口,笑着攀谈道:“看老哥这模样怕是一个官人?我等是打口外过来,在铁岭那里雇了这个女真蛮子当护卫,俺们好歹也带了几千斤上好白蘑过来,不是吹牛,虽说辽东这里地广人稀,人参,松子,蘑菇也并不缺,但要说是好,还得是咱口外白蘑!”
那汉子一边吃着面,一边笑道:“不要官人不官人的,俺就是个带队修房造路的匠人头儿,叫官人,叫折了我的寿。倒是你们,日后可常来常往,俺们辽阳镇下的地界富裕,人们吃的也讲究了,说句不怕你们笑的话,十年前我等还为三餐发愁,不知道下顿吃的是杂粮还是野菜,哪天能叫小娃子吃顿精粮细面,什么关内关外的口蘑,谁去管他?要说能吃的起上等野货的,非富即贵,不是卫指挥以上的世袭将门,哪家能吃得起这等玩意?”
这话说的深沉,虽然有浓浓的自豪感,但也有相当多的顿挫沉郁,提起当年之事是这般模样,可想而知,过去的岁月给这个汉子留下多么不好的回忆。
“是,我等自会常来常往。”惟功也变的有些深沉,看看唐瑞年,估计唐胖子也想起过去之事,脸上的腮肉都是一抖一抖的,只有额亦都一脸的无所谓,这个女真人也是族中的贵族出身,虽然女真经济远不及汉人发达,但冻饿之事在普通部民身上都是少有,象他这种有点身份的贵族家庭,论享乐和器玩珍美当然不及汉人的贵人,不过要说衣食无忧,倒还是没有问题,这汉子的话,在他这里,自然是引不起共鸣了。
“俺一时胡咧咧,倒叫客人们笑话了。”
这会子各人的面都端上来,汉子举筷让众人一起吃,店家又端了几碟小菜上来,白萝卜丝配黄色的姜丝和绿葱丝,用自己家酿的酱一混,用来拌面倒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众人一时吃的甚是热闹,这面条当然是上等精面所制,汤头亦是在大锅里常年熬着,是以吃起来又有嚼头,面汤亦是鲜美之极,一时间各人大快朵颐,间或聊上几名长春一带的风土人情,这般情形,自是叫惟功觉得十分愉快。
他闷在辽阳已经又是不短时日,在去年大战之前,更是一心专理内务,连宽甸一带一年也最多去两三回,再去一两回中左所,别的地方就去不得了。以自己的性格,这般委屈亦是无可奈何之事,现在辽阳发展到了这般景像,地盘扩大数倍,可供他跑的地方自然多起来,心情当然是十分愉快。
众人酣畅淋漓吃完,五月的天出了太阳就变的十分热燥,额亦都三碗面下肚,额角脸颊都是汗水淋漓,那汉子看的大笑,众人畅谈过一会之后,彼此留了姓名,这时惟功才知道眼前这个是加了六品官衔的建筑司中层,姓杜名忠,住在城北定辽右卫的槐花百户巷旧地,与李达这个营官相交莫逆,其弟杜礼则是京城文官中有名的张党,现在是户部的员外郎,也是官居五品,再上一步,就是四品京堂。
惟功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真实姓名说出,当下只含笑道:“令弟我听说过,我等以前常跑京城,令弟杜员外和李景元李拾遗听说都是辽阳出身,行事大方有度,官声很好,与柏台中的梅大人和工部的吕部堂都是与辽阳关系极好的,以前尚不明所以,见了大老爷你,才知端底。”
杜忠听着,连连摆手,一迭声道:“莫要以老爷大人什么的相称,听的我燥的慌,我在辽阳就是个工匠头儿,就算给我加了太子少保,我还是个瓦匠头儿,什么老爷,大人,没得来燥死人。倒是我家那弟弟,确实也长进了,说句叫客人笑的话,当初我们平虏将爷过来的时候,我那不成器的族弟还和一帮秀才一起鼓噪闹事来着,说起来,也是不少年前的旧事了。”
他的弟弟杜礼确实曾经闹过事,侥幸没有被追责,后来一路连捷到京当了官,阴差阳错之下却又成了张党中坚,在京城中青年的官员中算是一个有官声的,常跑京城的人,听闻过杜员外的名头,也并不奇怪。
至于李景元当然是李甲,风头更盛,所谓“拾遗”就是给事中的别称,虽然官职只是正七品,实际的权力却不在京堂之下,而且几年清流干过之后,直接外放分巡道或是升佥都御史,仕途之顺,仅在翰林之下。
柏台的梅大人便是梅国桢,现在已经是左副都御史,再进一步就是国朝大佬顶级的都御史,与各部尚书齐平,论实际的影响力,还在户、工、刑等部尚书之上。
吕绅则是今年刚升了工部尚书,原工部尚书石星其实也是张党,只是石星不算嫡系,只能在重要事情上提供帮助而已,石星有顶撞张居正的过往,在万历朝这就是升官的金字招牌,吕绅接任之后,石星转任兵部,虽然还是尚书,不过兵部的重要性比起工部来不知道高了多少,所以也算是升官了。
众人又聊了几句京城官场的事,杜忠所知不多,只是以辽阳人的角度谈了一些辽阳籍官员在京中的表现,倒也算是对惟功有不小的帮助。
谈的入港之时,几个传骑纵马而来,得得马蹄声中,马上骑士放声叫道:“我部郭千总奉命收复黄龙府,此番直捣黄龙走的是辽金故道,年久失修甚是难行,我辽阳镇军的辎重营车马很难随行,今在城中内外召集有马夫子,每日给银一两,豆料由本军负责!”
每日一两银子,确实是难得的大手笔,一趟来回几十天跑下来,怕是几十两银子入帐,纵然兵凶战危,可能有性命之忧,但有这样的回报代价,亦是足够了。
长春附近,除了建筑司在内的各司官吏和工人之外,尚有不少从开原铁岭附近过来的小行商,也有不少跑来揽活的役夫,多半是汉民,也有一小半是打开原东边过来的女真人,不论是汉民还是女真,这些人多半都赶着骡马,若是空身出关,断然没有办法轻易到得长春,毕竟边墙外的条件还远不能和边墙之内相比。
城中想来还有不少这样的传骑,不一会功夫,仿佛整个长春城都喧闹了起来,不少行商和骡夫赶着自己的骡马,开始往北门方向赶过来。
惟功不禁点头暗赞,郭宇这厮在他身边也没少受调教,当时就觉得这黑大个胆大心细,尚算可教之材,不过也没有费太多的心思,毕竟侍从之中,颇多英才,能挑到他身边的,无不是一时俊杰,郭宇比起朱尚骏这样的侍从来就感觉差的远了,在对方面前,也就是一个身大力不亏的傻大个,另外就是胆气过人罢了。
不料过得这些年,郭宇这个千总当的有声有色,这一次直捣黄龙的任务还是去年当着惟功的面腆着脸要来的,从长春到黄龙府路途并不算远,但这几百里之遥的距离补给却颇有些困难,辽阳的兵马不能和北虏相比,马吃草人吃干酪或喝马奶,要么就是切点薄肉片垫在屁股底下,一天跑下来肉也磨熟了就这样吃,补给对北虏来说向来不是什么大问题,辽阳镇兵却不能这般打仗,别的不说,就算自己能吃的俭省些,战马却是必须得喂精豆料,辽阳的马养的很好,骠肥体壮,普遍比北虏的马要高一头出来,辽阳几个大马场的马养的越来越好,放在北虏那边都是顶级战马了,在辽阳这里却是很普通的战马,马匹高壮,对豆料要求和标准自然就高的多,而猎骑兵们的武器也需要时不时的补充,还有弹丸,火药,各种后勤所需的物品都需要强力补充,往黄龙府的道路车马难行,郭宇看样又打算轻兵猛进,他能想起这个召集长春等地有骡马的民夫的办法,也算是颇有急智了。
每个千总部都有自己的公使费,只要郭宇能自己填上这笔开销,他上头的营本部自然也不会来拘管他,事后上报备案便可。
第七百八十九章 火耗
眼看不少人牵着自己的骡马去应征,惟功大为意动。
因为岳飞的关系,所谓“直捣黄龙”大约是每个武人的梦想。郭宇也是厚着脸皮,强争到的这个差事,看城门口的动静,不少辽阳镇的军官和士兵脸上都露出十分羡慕的表情这个任务,真的是人人都想的最顶级的好任务了。
所谓青史留名,不就是眼前这样的事么?
惟功十分心动,他此次出巡,打的就是融入各地体系之中,了解辽阳各司和军中的运作情形,目前已经出来这二十来天各地的情都叫他十分满意,若是能与郭宇这一千总部的猎骑兵一起直捣黄龙,相信这是一次足以平生回味的妙事了。
但他看向唐瑞年时,向来嘻嘻哈哈的唐胖子却是坚决摇头,口中道:“绝不可以。”
再看额亦都,对方亦是点头道:“俺的意思和唐胖子一样,绝对不行。”
惟功还想再争取一下,笑着道:“此行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