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卫公子-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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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就怨在他根基被卫宁险恶的连根拔起。恨便恨郭嘉的暗度陈仓,将他军心地最后信念给彻底撕扯支离破碎。
他被河东借刀杀人。杀了马腾,虽然是心甘情愿,但恍然大悟后,却才终究明白,凉州不仅仅容不下马腾,同样也是无法容忍他韩遂继续存在去。卫宁选择的是马超来控制凉州。而不是他韩遂,也不是马腾!而要得马超效忠,他韩遂就必须,死!
从他被卫宁打上反贼地烙印开始……他韩遂的未来便只能战死,而不是会如同昔日投降董卓一般以图东山再起……
一个枭雄,被逼迫走到了穷途末路,必然会是歇斯底里的疯狂,河东杀他之心已经没了寰转余地,杨秋的背叛。对马腾旧部的不信任,让他越发疑神疑鬼,甚至,连平日里城府极深的冷静,也霎时间千疮百孔。
事实上,这三日内,战死地三千凉州军,有近一千五百人。便是他可以派遣上去的马腾旧部。
他无法再忍受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就在身边。尤其在对面军中,还有马腾的长子马超在的此时此刻。
暗流越发澎湃流淌。马腾旧部不少人已经看出了韩遂的险恶用心。他们毕竟出身还是马家军,马腾被杀,是韩遂亲自操刀,怨怒自然埋在心中,但前有韩遂控制局势,使他们不能发难,而如今河东围城,又有了如此强猛攻势,又如何能再忍受韩遂的压迫?
从小规模的冲突开始,马腾旧部与韩遂部曲之间的不合越发扩散开去。**
而这一切,实际上还有个暗中煽风点火的手在刻意操纵。
这便庞德!
马腾对庞德地杀心,并没有流露出来,也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之前,便被韩遂入主了长安。至始至终,庞德也只认为是马腾失子而愤怒,而将他暂时下狱,忠厚的他,没有想过马腾会因为他在军中声望,而对他有杀心,自然,到现在为止,庞德依旧对马家还是忠心耿耿。
答应韩遂出面稳住马腾旧部,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迎回马超的虚与委蛇。而如今马超既然已经投奔了河东,庞德自然也不会有所抵触。
虽然有些伤感自己跟随马腾打下来的功业就这般付之东流,但河东的强大已经是有目共睹,凉州的乱局他也算知道,马腾死了,以马超的威望在短时间内是决然难以拉扯出一批强大的羌氐之军。
凭借马超地武艺,若能在河东得个一席之地,也未尝不可。
庞德固然是诈降,韩遂多疑之心也未尝有所减弱,而前者一直小心谨慎,却也未被韩遂看破端倪,反而在亲自处死了数十名,聚众要反韩遂地马腾旧部而减弱了韩遂的几丝猜忌。
在韩遂眼中,河东军以自损一万地打法让他心寒,也自然认为河东高层也必然痛心疾首。
却是不知道,如今河东军人人笑吟吟外,那些伤亡根本就没有对河东,伤筋动骨。只有一人脸色铁青苍白,充满了苦涩。
那战死的所谓一万河东军,大半皆是他原本的部曲,并不是河东军固有的体系。
这个人,自然便是樊惆,而那战死的一万人,赫然便有六七千是他所带来的庸南兵马。
在郭嘉的刻意宽慰下,樊惆从蓝田一路向北汇合徐荣听从调遣,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待他的部曲,皆没有半分歧视,与河东军一视同仁,让樊惆心中安稳,本以为河东军仁义不会让真让他伤筋动骨。
却是不知道,郭嘉的仁义,只是为了让他樊惆能够成仁,但是却必然是要舍身。
徐荣调度兵马,以四面围城强攻,其中一面,自然便是樊惆混合赵云负责。他却不知道,另外三面不过只是诈攻,而他这面才是真正的主攻手。
在其余三面城墙,试探性的狂猛攻击几波后,韩遂察觉不对,当即便调拨了主力来防守樊惆的攻击。
韩遂让马腾旧部当炮灰,河东何尝不也是让樊惆来充当马前卒?
两方厮杀了许久,等樊惆发觉不对的时候,也已经在没了寰转抗命的余地。身后是河东数万大军的掠阵,他若稍有意动,必然便会被格杀当场,更别提身边还有赵云这等猛将督战在旁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心中滴血的被河东军利用,懦弱的性格终究没有反抗的勇气,甚至害怕露出稍微不满,便会被河东军那些火眼如炬的怪物们给寻个借口斩了。
所以,说道底,河东军嫡系的伤亡并非不可承受,而先前郭嘉对樊惆所做的宽慰和礼待,徐荣对樊惆降军的一视同仁,决然不会被其余投降的兵马当作借刀杀人,同样,河东军那数千的尸体放在那,也不会让其余人心寒。
唯有樊惆本部人马只剩下两千来人,有苦自知。他领兵北上,可是带了八千兵马啊!
当然,樊惆的心痛,却也并非没有回报,万事不会做绝,徐荣联名郭嘉等人,共同上书,为樊惆请功,不消几日,一道圣旨下来,当即封樊惆为襄城侯,加封食邑两百户,领射声校尉衔。
他当初与李郭回攻长安,本该是浑身污名,投降河东洗脱罪孽,却也被免去了官职,侯爵,如今河东这道封赏下来,比起他们当初胁迫小皇帝来分封的虚名来说,才可谓实打实的。
樊惆本便是懦弱之人,能走到这一步却也算是运气,但眼光毕竟也不算太差,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河东如日中天,未必没有一统天下的可能。那么他这个县侯身份,便才是真正实打实的爵位了。
河东下达的封赏,稍微平复了一下樊惆苦闷的心情,但一想到,自己的前程,便是用以前跟随自己兄弟的性命换来,终究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郭嘉抽空,也便不再忌讳,暗中与樊惆密谈许久,开门见山了断一切。有了郭嘉的坦诚布公,又貌似诚恳的歉意,还是终于压下了樊惆的不满和怨念。
而就在这个时候,城外巡游的探马赫然带回了一道消息,却也是郭嘉徐荣等人等候已久的福音!
探马游走监视,顺便抓捕从长安城中逃出投降的士卒,却正好听辨出城楼阴暗处射出了一枚信箭,那一箭硬弓赫然射出了三百步之远,虽是失了准头,但那探马好奇将信捡了回来,才发现是军机重情,大功一件。
写书者,正是庞德。
第三百八十一章
郭嘉,徐荣大喜,当即便叫来马超,让他辨认书信字迹,等到马超一口认定是庞德所书,郭嘉和徐荣才相视一笑。
前三日的强攻,不正是为了乱敌军心?而劝降马超,不仅仅是为了代其父安顿凉州,同样也是为了攻打长安来个助力。
显然,马超的出现,终于使得长安城中的马腾旧部好不容易压下的不满,重新反弹起了投降的心思。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这份信笺的真伪程度,但在如今这个局势下,韩遂和马腾旧部的矛盾几乎是河东连环布计一手施为激化的,若是不信,那么以前的布置不正是自打嘴巴?而且数月来,从河东开始布局的时候开始,一切情况变化表示,马腾旧部和韩遂部曲的矛盾日益激化,自然是没有逃出所有人的眼中。
对这个信笺的真伪程度,徐荣,郭嘉,陈宫等人皆没有半分怀疑。
庞德的信很简单,便是次日,天黑三更,举火为号,打开城门迎入河东军。
届时占了城门,大军一涌而上,长安取之,便是大功告成。
次日,河东军依旧还是保持一场强大的攻城战,但相对于前三日,攻势明显便弱了许多。韩遂自以为河东军是承受不住损伤,开始收弱攻击了,心中也算松了口气。
只是局势已经糜烂至此,孤城一座,即便有粮。有财,军心低迷不振。也是铁板上的事实。
韩遂也知道,如今守城不过只是一场垂死挣扎而已,倘若长安久攻不下,河东再增援兵马前来,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只图的是个死得壮烈。死得不让河东安生。甚至连他这个一城主帅都开始战意消溃,更别提其余地麾下部曲了。
借酒消愁愁更愁,从一时枭雄。顿时跌落凡尘,成了他人脚下可以肆意践踏的虫子,当初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地人物,看上去哪还有半点风华?
长安城中暗潮汹涌,韩遂的斗志丧失,无疑便飞速的扩散开去。
而次日三更,长安城上三明三暗的***点亮。东门口处,庞德亲自领了上千马腾旧部从内里蓦然杀奔出来。当日镇守东门的乃是八部将之一李堪,眼看城中蓦然杀出一彪兵马,大惊失色,慌忙调集人马上去阻截。
看清是庞德后,李堪大骇喝道,“庞德!你引兵来此何干!?意欲反乎!?”
庞德地目标便是打开城门,不想李堪反应如此迅速,大急道。“韩遂不自量力抵挡天兵,我等本就是少将军旧部,岂能与反贼同流合污!?李堪,韩遂灭亡不过旦夕之间,你若想活命,还是好好斟酌!”李堪脸色微变,提着的长枪,赫然微微发抖。
韩遂的丧志以及因为穷境而开始越发猜疑地心思。使得他们这些昔日的心腹旧部。也越发难以揣摩。城外六万河东军兵围长安,城中若反了那数千马腾旧部。兵力更是捉襟见肘,正如庞德所言,韩遂要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他们这些旧部呢?又是生是死,何去何从?
庞德那咋呼一问,反让李堪并麾下部曲人人面有悲戚挣扎。
半晌,李堪终究颓然长叹一声,对死的恐惧终究胜过了忠义,一扬长枪,李堪勒马闪到一边,道,“开城门吧……!”
庞德大喜,他是知道韩遂这些部曲的士气已经低迷不振到极点了,却是不知道韩遂的颓丧早便感染了大多数人,如今那一声咋呼,却是真真实实的将人最后挣扎摇摇欲坠的信念给轻而易举所敲破。
长安东门大开……
“将军门开了!”早埋伏在东门外的河东兵马有探子大喜慌忙禀报。
“韩遂老匹夫……!”得到探马回报,马超两眼泛红,握紧长枪瑟瑟发抖,咬牙切齿怒声道,“传我军令,全军攻城!”
马超抢过战马爬上,一提马腹,却是因为激动用力过甚,战马一声嘶吠,撒开马蹄便狂猛冲将上去,一马当先。
而在同时四野中,各部主将,领了部曲一纷纷吹起了号角。
战鼓争鸣,响天彻地。
“庞德何在!?”马超一马当先,领着以前跟随他一同被俘地凉州兵马,冲到最前头,大声断喝道。
河东并没有刻意将他的部曲打散,作为宽厚依旧让他统领,与马超一样,这些士兵们对韩遂也是愤恨无比,气势汹汹冲将到最前头。
庞德占死城门,看得对面那熟悉的一抹矫健身影,大喜慌忙道,“少将军!罪将庞德在此!”
马超抢进城门,看了庞德一眼,一时间感慨万千,便就是自己不听眼前这员大将,才至自己兵败被擒,就是因为自己兵败被擒,而致使马腾陷入险境,终究因为他的自大,而让马腾失去了一切,包括他父亲的性命,以及马氏一族的根基。
“你无罪,有罪是我!”马超两眼泛红,嘶哑的喉咙终究因为渐渐成熟而抽咽起来,数息间,才咬牙切齿道,“庞德,率领父亲旧部,随我去杀韩遂,为我父亲报仇!”
马超的服软认错,反而让庞德不知所措,半晌此反应过来,涩声道,“少将军心性能有成熟,主公牺牲,也便是有价值了!”
说道此处,庞德当即一扬大刀,厉声做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