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1-3部全 by偷偷写文(古代 君臣 强强 虐恋)-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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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这个君也必须有相应的能力足够驾驭臣下,才能说是真正的盛事,否则便用不上这个词。
这一点上,陈则铭隐约地羡慕着杨如钦,从一见面,萧定便认可了他的才能,给予他足够的信任,而杨如钦也投桃报李地回报了这份知遇之恩,不顾生死地搭救萧定。
这种模式才是陈则铭心中最认可的君臣之交。
可他做不到,在萧定手下,他得不到信任,在萧谨身旁,他只能做权臣。
是什么时候,这份恨意开始变质,不再那样纯粹,他求而不得之后,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变化,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或者是将他挂念得太久,刻得太深,以至于混淆了爱恨。
他一面嘲弄和鄙视着这样轻易臣服的自己,另一面则不甘地竭力挣扎,试图摆脱在自己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一些东西。
他与自己作战,因此而筋疲力尽。
在泥塘中越挣扎的结果,通常都是陷得越深。
人一旦有了心结,非要大智慧不能看穿。何况他原就是纠于一己之恨才会步入今天这个状况,早已经俗根深种,尘缘重叠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朝夕间获得那种看破红尘的大智大勇呢。
他也清楚,这样的渴求,比起从前那种更加的遥不可及,更加的痴心妄想。
他太明白那个人,那种凉薄冷漠,他体会多年,同时他也无法说服自己,那些深刻的过往,哪可能一朝抹杀。
时至今日,他们之间已经只有一条路能走下去。
那么,还有什么好想呢。
天气温暖后,镇边的卢江平送来急报,似乎匈奴方面有异动,恐怕是要大举犯境。
萧谨听闻消息,异常重视。
他登位后,匈奴因为右贤王律延重病缠身,一直没有出现大规模进攻的行径,猛然间听说对方真开始举兵南下,竟然有些惊慌。
陈则铭道:“律延去年因病不曾出兵,实则已经错过最佳战机,而我为主他为客,虽然是不请自来,可分明又缺了地利,剩下的人和,黑衣旅与匈奴精骑也是伯仲之间,这一战如此想来,规模虽然大些,但未必有多难打。”
萧谨知道他与律延多年交战,能出此言必是心中有底,这才安心了。
几日后,又传来消息,此番领兵的却是律延长子乌子勒,率军二十万,虽然比之当年围困萧定时尚有不足,但也是浩浩荡荡了。而律延只是随军坐镇,似乎也是因为身体未痊愈,不得不如此。
陈则铭更是上书请命:“愿为陛下破之。”
萧谨原本不欲陈则铭离自己而去,然为保险起见,他下令出兵三十万,以求必胜之局,而这样大规模的战役,陈则铭不出,其下将领却无人可当此重任。只得答应他的请求。
陈则铭一再推辞,声称这一战用不了这许多人,然而萧谨固持己见,声称一定要保魏王安全,多出兵马并无关系。
陈则铭心中不禁感动,最后依然要求只领二十万兵马。
萧谨想想当年陈则铭盛名,只得罢手,写了圣旨。
出兵前,陈则铭终于又到萧定处,四下看了一遭,又与独孤航叮嘱了一番。
萧定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他在宫门前与独孤航交头接耳,神情间就颇有些不以为然,又含了些奇怪的笑意。
陈则铭远远看他一眼,很快便把目光调开。
萧定仰头闭目,似是要睡着了,可隔了片刻,又睁开眼转头看着他。
陈则铭踌躇半晌,终于走到对方跟前。阳光从他的发梢间漏下来,照着他面容,他多年征战,此时面貌与早年相比,端正俊朗中更多了许多干练之色。
萧定便这么仰靠在椅中,自下向上看他。
陈则铭立了片刻,被他的目不转睛看得有些冒汗。他自省也未露丝毫端倪,可被这么盯着到底难受,只得抬起头佯装扫视一周,立即转身退走。
却听萧定在身后道:“别忘记派人盯着姓杜的。”
陈则铭转过头,见萧定早闭上眼,面上一派惬意,似乎什么也不曾说过。
那口吻还真是半点居于人下的自觉也没有。
陈则铭微微皱眉,也不搭腔,大步而去。
事后,到底还是依萧定所言,安排了人手,暗中注意杜进澹言行。
到了出征日,祠兵之时,萧谨携众臣赶至城外,为陈则铭践行。
萧谨进酒,祝大军势如破竹旗开得胜。陈则铭甲胄在身,不能行跪礼,作揖谢过,接那酒杯一饮而尽。
见万岁亲来送行,众兵将士气大振,喝声震天。
萧谨不舍道:“魏王定要保重!”
陈则铭应道:“当不负陛下所托。”
正转身要走,萧谨突然扯住他战袍道:“朕昨夜看到一首诗,正是朕此刻心声,于是辗转半夜终不能眠,只望魏王此番大败匈奴,待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说完满身是汗,心中怦然。
陈则铭心中怔了一怔,面上却神色不改:“多谢陛下赠言,臣只感惶恐。”
萧谨忍不住松了口气,露出笑容,这才放了手,看着陈则铭往队列方向走去。却见那背影高大挺拔,行走带风,比平日在朝中更多了份笃定和霸气。
萧谨凝目注视,神情忙乱之余不觉带起一抹绯红。
陈则铭翻身上马,回头往京城方向看去,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停顿了片刻。
随后转过头来,沉声道:“出发!”
第六章
萧定总是起得极早,这是他执政多年留下的习惯。
光阴有限,不能白白糟蹋。哪怕此刻他被禁在此已经年余,却从没想过要改掉这样的旧习。
可起得早了,一天便很漫长,而除了读读那几本已经翻烂的佛经,他其实再没别的什么事情可做。
于是他爱上了打坐冥想,这在外人看来也许是他领悟禅意的开始,而对于他却是一个审视和谋划的过程。
百无聊赖的日子中,他想过的事情很多。
包括当年的杨梁,最初的陈则铭,当初的太后,后来的陈妃,到最终的政变,自己的失势,他试图从各个角度来看待这些。
思考总能让人收获些什么。
陈则铭已经在征途之上,眼下萧谨身边便只剩杜进澹,这老家伙此刻的权利可以说只手遮天,想必对眼中钉的自己不会放过,杨如钦如果还在京中,会在此刻进行第二次救援吗?
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杨如钦却突然出现了。
当他转头看见一身黑袍做兵士装扮的杨如钦站在屋门前时,很有种恍然的感觉,他玩味般瞥了杨如钦身旁那少年将军一眼。
独孤航马上觉察了,面上显出不自在的神情,皱眉踌躇片刻,返身退了出去。
萧定打量杨如钦一番:“多年不见,爱卿还是如此神出鬼没。”
杨如钦微微一笑,跪拜下来。
“此刻陛下还不能逃。”
听到这样的话,萧定也没太多意外,他想听听杨如钦的理由和他是否一致。
杨如钦道:“表面上看起来,此刻是出逃最好的时机,然而仔细分析一下,就会知道其实恰恰相反。”
萧定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杨如钦继续道:“一来是杜进澹也明白,这是个时机,他想必正守在洞边等着我们送死,一旦风吹草动,正可以借此斩草除根,连借口都不用再找。二来,之前陈则铭大刀阔斧,已经削去陛下太多实力,此刻真正忠于陛下的大臣被贬出京的,十有八九。如今便是救了陛下出宫,后继无力也难逃追捕。何况我们眼下能调动的人力有限,能否顺利将陛下救出冷宫都还不敢说。”
萧定冷冷笑了笑,回想起陈则铭掐着自己脖子说的那番话,忍不住道:“他倒真是说话算话。”
杨如钦看他一眼,不明所以,见萧定也没解释的举动,他也不能多问,只继续道:“综上所述,若是出逃,明枪暗箭皆至,必将我们扎成草垛。反倒是按兵不动,哪怕杜进澹暗箭袭来,独孤航那里奉了命的,也可以挡上一挡,其实生机更大。”
萧定颔首:“与我想的大体相似。”
杨如钦拱手请道:“臣请陛下忍辱负重,等上一段时间,杜陈二人必然内乱。届时才真是陛下重出之时。”
萧定道:“怎么说?”
杨如钦微笑:“如今陈则铭颇得圣宠,已大有盖过杜进澹的势头,杜进澹那老狐狸同为内乱之臣,怎么能甘心人下,简而言之,分赃不均定然反目。”
萧定笑道:“那是我的庙堂,你怎么能用个赃字。”
杨如钦道:“臣失言。”
萧定想想又道:“那陈余是什么人?”
杨如钦答:“多年前陛下所设影卫死士之一。”
萧定叹道:“我想着该是,你当初提出设这影卫,我想这太平盛世,也不曾多下功夫,哪里知道如今最可靠的反是那批人。”
杨如钦道:“如今朝中各臣辖下,依然有些,只是人数有限,要做大事恐怕不能。”
萧定道:“杜进澹身边呢?”
杨如钦郑重答:“有一人。”
萧定点头,突然笑起来:“这独孤小将跟你什么关系?”
杨如钦怔了怔:“朋友。”
萧定只笑一笑,分明不信,却也不多问,两人匆匆道别。
独孤航站在宫门前,见他出来,迎了上去。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一前一后往宫外走。待到无人僻静处,独孤航猛地停了下来,杨如钦正满腹心事,不曾留心,险些撞了上去。
独孤航低着头,随即转身过来,直视杨如钦:“你还想做什么?”
杨如钦吃惊,连忙道:“我得废帝知遇之恩,只是见他一面,聊表心意而已,其他的纵然有心也是无力啊。你也知道,魏王这清除党羽的事做得够干净你说这种情况下,我一介文士能做什么。”
独孤航听着不说话,面上冷冷地静了片刻,闷闷道:“总之此后,你再别提这样无理的要求!虽然你果然只看一看,可我却只觉得愧对大人。”
杨如钦知道他少年直率,安慰道:“不过是见一面,谁也不曾知道,与事全然无碍,你何必想得太多。”
独孤航露出些心烦意乱的无奈神色,微微叹息,突抬头逼视对方:“你立誓再不见他,否则你一旦开口,我便杀了你。”
杨如钦笑一笑:“好,我若再逼你带我入宫,必然死在你剑下,不得全尸。”
独孤航这才露出些许笑意,片刻后飞快地隐去。他从来少笑,只跟杨如钦一起时,才外露些,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杨如钦走了两步:“独孤你听过那句诗没?”
独孤航看他一眼,直接道:“我书读得少。”
杨如钦慢慢吟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独孤航不说话,脚步却停下来。
杨如钦笑道:“于我真是深有感触啊”说着往前行去,走了片刻,才觉察对方落在身后,不禁转头。
独孤航听了这话,心中隐约不安,他只是粗通文墨,这诗句浅显,倒还听得懂,但杨如钦言后的意思,他却有些琢磨不定起来。
正思忖间,见对方招手叫自己时身形修长,形容儒雅,与那身兵士装扮颇不合,突然想到,对方如此文弱,在自己手下三招也过不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