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枪-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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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作仁不顾团丁的拉扯,强跪下来,跟吕庆林磕头:“吕团长,我可没有得罪您呀,您怎么能这样呢!”
常庆嫂哭道:“天啦,这是那门子的祸掉下来了哟。。。。。。”
吕庆林说:“你勾结风荷峡的土匪帮,给他们提供资助,而风荷峡的土匪有通共之嫌,那么你就有通共之嫌,这是你的罪状之一;你作为共党分子革命的对象,却不思与共党分子作斗争,叫你挑选青壮年加入民团,你却借故推托,实则是对抗清剿工会农会与清除共党活动,这是你的罪状之二!你将你的一双儿女一个送到北平闹革命,一个送到上海从事反国民政府活动,纵恿儿女跟国军和国民政府作对,是你的罪状之三,就冲着你三大罪状,立即枪毙你,没收你全部家财,都是你罪该应得!”
余作仁哀求说:“吕团长,我哪里是给土匪提供资助啊,他们分明是威胁我全家人的生命,我是迫不得已才给他们提供了一点大洋,您老人家如果不信,可以叫我的长工小六六作证;您叫我挑选青壮年加入民团,您老人家是知道的,这西荷湾的人,个个对我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哪个肯听我的话?我一直在寻思要搬起走,惹不起他们我还躲不起他们吗?长住下去,我生家性命怕是难保。。。。。。”
“废话!”吕庆林喝道,“你知道我民团的人,有没有你西荷湾的人吗?”
“着实不知道,吕团长, 我着实不知道呀!”余作仁不住地磕着头。余作仁深知,如今的吕庆林,不是昨天的豪绅地主了,现在可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民团团长,杀个人是太容易的事情,不用任何理由,不用办任何手续,就安一个通共通匪的名头,手指头一勾,看哪个倒霉。也绝没有一个人说他个不是。所以千万不能跟他抗,只管给他装孙子,说好话,喊冤叫屈都可以。
吕庆林忽然笑道:“我说呢,余作仁,你也犯不着跟我一个劲的磕头,我知道你是个滑头,处处搞明哲保身。在西荷湾,你说一湾子人都恨你,据我所知,你一不欺压西荷湾的人,二不薄待跟你打长短工的人,三不讹诈别人的钱财,四你还帮一些困难的人过活,西荷湾的农会组织把你作为可以团结争取的对象,要帮助你认请形势,站到他们所谓的革命的阵营里去。同作为地主豪绅,你的名声,在农会眼里,在泥脚杆子的眼里,你可比我好得多!西荷湾的人恨你,你骗谁呢?”
余作仁不住地磕头:“冤枉冤枉啊!”
常庆嫂也磕头:“就是呀就是呀,吕团长,我们可是处处遭人恨啊,我们晚上都不敢出门。。。。。。”
“得了!别他妈的一个个装龟孙子!”吕庆林哗啦一声,将手枪子弹上膛,吓得余作仁身子一抖,两眼惊恐无比。吕庆林走到余作仁跟前,枪口顶住余作仁的前额。余作仁两眼愣直,魂儿也不在身上,尿儿将裤子的淋湿一片。却听吕庆林说:“先把你这颗驴头寄在你的头上,明日中午以前,送一千大洋,五千斤粮食到风荷塘镇我的民团总部,超过了十二点,这颗子弹就该你吃了。”
余作仁吓得比杀他还恐惧,一下子瘫在地上,呐呐问:“不不不杀我吗?”
“老爷我刚才的话,你听清楚了?”吕庆林也不过是三十五六岁,有财有狠有枪有人,还有官,更有军队在跟他肩并肩站在一起,现在,除了他的靠山国军外,他在任何人面前,称一声老爷,没有谁不敢应承。
“是是,老爷,您的话,我们全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常庆嫂替余作仁答话,只是要钱粮,不要命,她听清楚了,她也放下心来。
吕庆林手一挥,带着人马一阵风一样出门而去。
常庆嫂吩咐长工小六六给他们解开绳子。
绳子被解开后,两个人怔怔坐在地上,惊魂噩梦一场,两个人就像两只曲着身的蔫了神的猴子,半天一动不动。小六六一会喊一声余大爷,一会儿喊一声常奶奶,其他几个长工也上前来喊的喊劝的劝,他们两个人全然不理睬。
良久,常庆嫂叹了一口气,看看那个被打死的长工,常庆嫂泪流满面。
余作仁忽然嚎陶大哭,只是一个劲的哭,什么苦话也没有,嗓子扯着,脸上的筋凸着,哭,干嚎,猛哭。
第四章(五)
五
吕庆林带着副团长魏向志及随从从余作仁家出来后,径直来到了西荷湾西头的稻场。稻场上挤站着二三百号人,团丁们围在四周,用轻重武器逼着他们。稻场东侧的一棵巨型皂夹树下,架了一堆干柴;西侧,则摆了一只铡刀。
吕庆林来到团丁们用砖码好的方方正正的台子上,看看场子上二三百号老老少少,老老少少也看着他,吕庆林看过后眉头紧皱着,脸皮拉歪。
在一旁的副团长魏向志看出吕庆林的不满的表情,立即走到他身边,低声问:“团长,有什么不对劲吗?”
吕庆林没有理会魏向志,而是对一个歪截着礼帽,身着黑色绸缎衣服的病猴子样的人喊道:“马条子,这就是你抓来的人吗?”指指场地上的老老少少。
马条子扶正礼帽,做了个报告姿势,但是难看极了,因为人太瘦,身子又有点长,看上去就像扭了几道弯似的,再加上又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举到眉头的手掌掌心差不多对着了吕庆林:“报告吕团长,就、就是抓来这么多、多人,呢!”好半天,他才崩出个“呢”。马条子平时有点口吃。
马条子目前是民团一营的营长,实际上就是第三号人物,魏向志副团长兼任二营营长,但魏向志目前跟着吕庆林的时候多,相当于吕庆林的警卫长官和贴身保镖,所以一营、二营冲锋陷阵时基本上都是马条子直接指挥。
“呢?你妈的个头呢!这西荷湾,一百多户人家,每户人家都会生儿育女,一户人家,少的四五口人,多的祖孙几代在内,达二十多口人,全湾子至少也有六七百号人,你看看,只抓了二三百人来,是不是没有抓全?还是放跑了人?”
马条子再次立正,吕庆林烦道:“别做鬼弄神了,你不是正规军,犯不着处处学敬礼报告的样子,说,什么情况?”
马条子放下手掌,但是身体还是几道弯扭着:“报报告,基基本本上是连锅端端,就是这么多多人了,呢!”
吕庆林对魏向志说:“魏副团长,把西荷湾的杜民生叫来!”
魏向志小声说:“吕团长,不是说不让他出面吗?”
“还管他个鸟?叫他来!”
魏向志唱道:“杜民生,出来!”
杜民生是西荷湾的一个二流子,平时好吃懒做,并仗着有点武艺功夫欺行霸市,西荷湾的人个个都讨厌他,但是又惹不起他,加上他是个孤儿,爹娘在战乱中先后丧身,兄弟姐妹也先后流离失所,不知去向,他是有一天没一天的过活,生和死在他身上像一回事儿,若是惹这样的人那也是跟自己找麻烦,所以没有人去惹他,任他胡作非为,逢上他了吃点哑巴亏拉倒。
风荷塘镇成立民团,杜民生立马报名参加,吕庆林知道他的底细,民团就是要用这样的不要命的敢欺压老百姓的老百姓也不敢缠的人,立即招纳了他,封他一个连长称号,但没有给他固定的兵带,反正是个连长,团丁见了他就喊他杜连长,比他小的团丁他可以随意调配。
进攻西荷湾可不是平时敲敲诈诈搞点钱粮穿衣糊口的事情,那是要真刀真枪的干,要杀人放火,杜民生向吕庆林请求,这个事儿他就在后面背着,不要让他在家乡人面前露脸了,毕竟,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湾人吧,抢点敲点诈点都可以,可是要杀他们,那还是背着点好,让其他的无缘无亲的人去干。吕庆林想想自己也要求避开打风荷湾的理由,基本上有同感,就同意了。但是,他命令杜民生必须随民团到西荷湾,只是不露头。
杜民生随民团到西荷湾后,的确没有露面,一直待在稻场一侧的林子里,身边跟着两个贴身,看吕庆林、魏向志、马条子怎么收拾西荷湾的人。
从马条子抓来的人来看,杜民生早就看出来,马条子没有抓着主要的人,尽是些老老少少,而且这些老老少少基本上是不参加尚未公开的农会组织及农民自卫军的活动,肯定不是吕庆林想要的人。杜民生在暗暗称奇,那些人跑了?他们怎么会跑了?难道他们事先已经得到消息,晓得刘九龄、吕庆林今晚要清剿他们吗?
现在,吕庆林、魏向志已经直呼其名,令他出来,他暗暗叫苦,但是不得不出来。
杜民生很别扭走到吕庆林、魏向志面前,点头哈腰说:“报告团长,我、我来了!”
“你说,杜连长,这西荷湾的人,就是这样一些无用之人吗?”
“这个这个。。。。。。”杜民生扭头看看老老少少,挠挠后脑壳,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说杜连长,你现在是民团的连长,民团是地方治安军,也是国军的组成部分,既然你成了国军的人,就犯不着讲什么情面,要称职尽责跟国军干事情!”吕庆林脸色很难看。
杜民生摇摇头:“不止这些人,主要的,都没有抓着!”
吕庆林看着马条子:“听听,听听,听清楚了吧?”
马条子脸气得像猪肝,看着杜民生:“杜连长,那你说,怎么怎么办,呢?”
“是呀,你说怎么办呢?”魏向志也问杜民生。
杜民生看着吕庆林说:“听听团长的指示!”
吕庆林对马条子歪歪嘴,马条子立即会意,走到人群面前,人群像避瘟神一样后退着,但是,后面有许多团丁堵着他们,退也退不动,只能在原地旋磨磨。
马条子拉出三个老人,被团丁逼着到前面的空地上。
马条子对杜民生说:“杜连长,这三个人、交、交给你了,看你能不能撬、撬开他们的嘴,说、说出其他的人是怎么跑、跑的,跑到哪里去、去了?”
杜民生面有难色:“报告马营长,我、我挺为难的!”
马条子拉长脸:“刚才吕团长的话你没有听、听听清楚吗?跟国军干、干事情,没有什么六亲可、可认,只有六亲不认!”
杜民生看看吕庆林,那表情像铁铸的,根本就没有通融余地。
“快,就、就看你的本事了!给你个、个连长当,你总总、得给民团做点像样的事来!”马条子把马民生挎在身上的盒子炮抽出来,咔嚓一声,给他上了膛,倒递给他,“这可不是烧火棍、棍,也不是打打、狗棍,要发、发挥点作用了!”
杜民生接过枪,走到三个老人面前,低声说:“刘大爷,孙大爷,秦大爷,您三老可别怪我,这都是形势逼迫!你们就说吧!你们年轻力壮的儿子到哪里去了?”
三个老人把脸扭向别处,不看杜民生。
人群里面有个老太婆的声音:“小杜子,你千万别干傻事情,他们可是你的爷字辈的长辈哟!”
“啪!”一声枪响,是魏向志放的,只见人群一阵骚动,惊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说话的老太婆已经倒在血泊中。
吕庆林朝天连放三枪,喝道:“不准哭,不准吵,不准动,否则,用机枪扫射你们!”
马条子气冲冲走到三个老人面前,恶狠狠喝道:“说,农农会组织的人,人,都跑跑跑到哪里去了?是谁给他们通风报报报报信的?”
吕庆林从台子上走下来,来到刘大爷面前:“老东西,你的儿子刘富源就是农民自卫军的人,你先说说他跑到哪里去了!”
刘大爷闭上眼睛,看都不想看吕庆林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