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时空-中华再起-第6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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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们连还好,像你们排亡两人,伤五人。全连也不过亡七人,伤十九人。隔壁四连就惨了,他们连冲的时候跑的太远,人家炮火一轰,整个连出击的只回来了五成,还多数带了伤,其他人都交代在路上了。这仗要这样打,我们可坚持不了几天。”王江林上尉愁眉不展,小声道。
“是啊,这场战争和我们印象中的菲律宾战争、漠北战争完全不同了,说是这里老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可百姓都在什么地方?带路的向导找不到,抬担架的也找不到,人生地不熟,加上我们初次参加战斗,伤亡大一些是可以理解的。……唉,要是有百姓帮忙就好了!四连赵连长现在如何了?他这么大的伤亡,团长恐怕不会放过他。”
王江林挥了挥手,轻叹一声:“有什么放过放不过的?赵连长在敌人第一轮轰击时就被炸死了,不然他们连也不会为了替连长报仇跑的那么远,最后想回都回不来。他们连军官在战斗中打的没几个了,要追究责任也无从追起。”
“啊?赵连长战死了?”三排长在战斗结束后一直留在阵地伤督促部下巩固阵地,对周围情况并不了解,一听说阵亡了一个连长,三排长一脸不能置信。“我们还要在这里坚持多久?”
“谁知道,反正上级没说,我们就要在这里坚持下去,直到要么上级让其他部队来接替我们,要么咱们全员战死在这儿。”说到这儿,王江林看了看战壕两边,那些接受了战火洗礼的战士除了观察外面情况的,其他人现在抱着枪正酣睡在战壕里。王江林有意将声音压的很低,用蚊吟般声音对三排长说道:“土耳其人在撤离法奥港口时将港口设施破坏,咱们部队登陆实在太慢了,到现在二十旅的两个团还没有下完,不过师属野炮团在昨天上午已经登陆,估计今天天亮前就可以在我们后面展开投入战斗。如果飞行大队能将敌人炮兵阵地找出来,我们野炮团一定能给敌人好看!只要有炮火压制,今天的战斗应该不会太艰难。”
一九一四年三月二十日是农历甲寅年二月二十四日,星期五。美索不达米亚上空没有一丝云彩,如果这样的天气在中国,人们会欣赏到一轮弯弯的娥眉月,可在迈阿米尔战壕里的人们却见不到月亮,也见不到满天繁星。看到的只有灰暗的烟尘,红的、白的、绿的照明弹时不时从地平线升上半空,代替了月亮和星星,在高空慢慢移动着。一个照明弹升起,将大地照的雪亮,混乱的隆隆声在中国军队防线上响起,天空被许多蓝色的闪光照亮。中国军队炮兵部队自然不甘示弱,于是一串串红光从天空掠过,飞到对面土耳其军队阵地中,爆炸成红色和绿色的火球,雷鸣电闪,天空时明时暗,如同烟火和雨点般的金色火光在土耳其阵地上闪现。
昨天下午的战斗中,铁血青年团二营阵地是土耳其人主要进攻方向,全营八百多人中,阵亡四十一人,负伤一百四十七人,伤员中部分是土耳其军队发射毒气弹时,一时没防备,熏倒了。根据俘虏交代,他们正面是土耳其在美索不达米亚军队领导人凯利尔帕夏亲自指挥的一万两千军队,他们拥有十六门八八口径大炮,同时还拥有三十来门迫击炮。中国人在解放战争中发明的迫击炮现在反过来对付发明他的祖宗,说起来让人觉得十分具有讽刺意味,更讽刺的是这些迫击炮是战争爆发后,土耳其商人从中国购买的,连打过来的炮弹都是中国制造,中国的钢铁用来杀伤中国人。在二营阵地前面,进攻的土耳其人丢弃了三百多具尸体,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黄棕色卧倒死人,土耳其军服与泥土颜色相近,不仔细看,地上如同鼓起了无数的小土包。那些土包仿佛将整个大地都铺满了,粗略打量一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仔细数数,实际数字与估量的差距极为明显。二营除了打死的土耳其人,还抓了一百多土耳其俘虏。缴获了一批步枪——和缴获他们军人所有完全一样的一八九零式步枪,这些武器也是战争爆发前后卖给土耳其的。在愤怒声讨黑心商人一门心思只想捞钱,而不管将这些杀人利器卖给谁同时,战士们对弹药补给放下一半心。同样的武器使用的弹药也是一样,战斗中大量消耗的弹药通过缴获弥补了一小部分,要知道,在催促了无数遍后,后方补给对前线需要来说还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那些船卸人还来不及,那有那么多时间把所有弹药卸下来?
徐永晋瞪着血红的眼睛,目无表情地抱着步枪坐在战壕里,仰面看着天空,冉冉升起的照明弹照亮了徐永晋那张年轻的面庞。以前富有青春活力的那张红润的面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疲惫不堪的、苍白的、被硝烟熏黑的、胡子拉杂茬沮丧的脸。
在昨天下午冲锋时,他还为自己捅死了一个土耳其士兵觉得自己成了杀人犯,仇视自己,现在的徐永晋却恨不得杀尽所有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土耳其人,为此哪怕死后下地狱他也不在乎。
迪迪死了,就死在徐永晋怀中。
昨天下午迪迪在撤回阵地时被土耳其人操纵的机枪扫中胸口,后来检查发现他身中三发七点九二毫米机枪弹,子弹从后背打进,前胸钻出。当徐永晋和连长将迪迪拉进战壕,卫生员还没有过来,迪迪就已经在徐永晋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当卫生员过来翻了翻眼帘,摸了下脉搏告诉徐永晋迪迪已经死了,徐永晋死活不肯相信。迪迪在学校就是运动尖子,跑跳哪样不是拔尖的?那力气大的看起来好象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篮球场上矫健的身躯,任何人也比不上,如此魁梧的人居然被几颗细小的子弹夺去生命,徐永晋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么大的一个活人怎么就死了?
作为迪迪朋友,徐永晋知道迪迪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赣江大学,进入赣大的长臂猿篮球队,为此在学校里每天他都练的特别辛苦。进了部队,迪迪又想加入军队篮球队,休息时别的战士因为青春期冲动,高谈阔论什么小姑娘、大媳妇,而迪迪不是在单杠那边引体向上就是跑到健身房举杠铃,或者一个人围着操场跑个不停。这么一个人现在却走了,他的理想随着三颗机枪子弹永远无法实现。徐永晋曾经见过迪迪父母,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回去应该如何面对痛失亲儿的老人。
“哎……永晋,来一点儿吧,这是我在离开家乡时偷偷带上的二锅头,喝一口提提神。……唉,人已经死了,你也别太难过。”睡意惺忪的孔敬恭那张黑红的面庞在徐永晋视线中出现,上士半睁着布满血丝的眼,手拿着一个酒瓶递到徐永晋鼻子底下。“曹操怎么说着?何以解忧惟有杜康……不对,应该是何以解愁惟有杜康……也不对,…唉反正差不多就是了,你还是喝一口吧。”
徐永晋轻轻推开孔班长递过来的酒瓶,落寞地说道:“谢谢班长,我不想喝。”
徐永晋以前在家的时候,因为是学生,什么酒也没喝过,当进入军队后,部队里喝酒是可以的,不过为了避免酒后破坏军纪,大家只能喝啤酒,而且每天还限量供应,不能多喝。徐永晋在学校时是个好学生,进了部队是个听话的好兵,既然上级说只能喝啤酒,他也不会和一些特别调皮捣蛋的家伙学习,非要偷偷喝其他酒不可。到现在他也只会喝啤酒,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喝醉过。
孔敬恭旋开瓶盖,仰脖灌了一口,抹了下嘴唇,再次将酒瓶强递了过来:“男子汉哪有不喝酒的?在我的老家三岁儿童都能喝两斤,不然也太没出息了。喝吧,喝一口会好受的多。”
随着班长递过来的酒瓶,徐永晋嗅到空气中混合的气味——血、燃烧的木柴、二锅头,刹那间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让徐永晋体会。一颗雪白的照明弹升到高空,照明弹发出的强烈白光照亮了一切,当他缓缓落下时,周围天际间形成奇怪的阴影,然后黑暗降临回到大地。
“谢谢。”徐永晋伸出手,接过酒瓶,学着班长的样子灌了一口,马上,一股古怪的辛辣气味从喉咙里窜了上来,呛的徐永晋弯下腰不停地咳嗽,眼泪也呛了出来。
孔敬恭生怕二锅头被徐永晋丢掉,连忙接过他手中酒瓶,另外一只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打着,嘿嘿笑道:“甭怕,第一次喝酒都是这样,习惯就好了。”
“好难喝啊。”稍微好受些,徐永晋苦笑地说道。不过是喝了一口酒,徐永晋就觉得自己脑袋一阵晕眩,面庞发烧,人有些头重脚轻,眼皮子不自觉地要合起来了。
“呵呵,你酒量还小……没关系,以后多喝两回就不会这样了。”
喝了口酒,徐永晋觉得自己舌头长了不少,一直不敢提的问题也说了出来:“班长,头一回听到炮声你害不害怕?”班长反问道:“怎么?害怕打仗了是吗?”
徐永晋轻轻摇了摇头,迟疑一会儿,又对班长点了下头,视线投向外面时而升起的照明弹,嘴里嘟囔着喃喃道:“刚开始听到炮声时,我倒并不紧张,掩体里摇晃的再厉害,只要没用重磅炮弹直接命中,我们总死不了,何况掩体里有那么多兄弟,人一多胆子就大了不少,可当我看到迪迪在我眼皮子底下中弹,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儿害怕。子弹又不长眼睛,打着谁没打着谁,天才晓得。前一分钟他还和我有说有笑,下一分钟任凭你怎么叫,他也再说不出话来了。枪林弹雨中,生命真的很脆弱。我不知道下一分钟倒下的是谁,也许就是我自己。”
“别想的这么多,迪迪阵亡完全是一场意外。咱们排打了那么长时间,不就只阵亡了俩人吗?我数过了,倒在咱们排前面的敌人可是有五十来个敌人呢!……对迪迪阵亡我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自己班里的战士,作为带领你们上战场的我,看到迪迪没了,心里又怎么可能好受得了?”
下午的战斗中,三排正面被炮弹炸死的,子弹打死的,刺刀捅死的足有五十来个土耳其人,当然,被步枪打死,刺刀捅死的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土耳其人都是在冲锋时候被炮弹炸死,机枪扫射时打倒在地的。冲锋的时候,三排还俘虏了十多个土耳其人——如果当时大家喊土耳其语,而不是用中国话喊缴枪不杀的话,他们俘虏的土耳其人还要多。孔班长抓了两个俘虏,只是他抓的俘虏在土耳其炮兵拦截时一个被当场炸死了,还有一个趁着炮击时现场慌乱,孔班长急切地要跑回战壕,逃之夭夭。最后孔班长成了竹篮打水,统计中没有他的战果,这是让他很丢面子的事。
孔敬恭往嘴里倒了一口酒,陪着徐永晋坐了下来,俩人并肩坐在战壕里看着外面五彩缤纷的照明弹、信号弹、炮弹爆炸闪动的火光。“你是第一次上战场,我这个当班长的也和你一样,对我来说,只不过比你们这些新兵多站了两年稍息、立正而已。打仗?春节放炮仗我见过,这种能打死人的炮战我是有听过没见识过,不光是我,咱们排长、连长这些军校毕业的军官在战斗经验上跟咱们一样,都是新手。相信我,害怕的不光是你,大家都害怕。”
“连长也害怕吗?不会罢?敌人炮火最猛烈的时候,我看到连长直着腰在战壕里走来走去,一点儿都不怕炮弹炸到他。”听班长说连长在战斗打响后也害怕,徐永晋想起下午见到连长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