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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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苦头吃的。
“阿玛,您怎么”
穆宁方才刚转过后堂,还没迈过甬道,入眼便见其父一身官服整洁无比地正站在甬道口上,不由地便是一愣。
“嗯!”
荣柱其实早就出来了,一直就躲在前后堂甬道处听着其子与弘晴的交谈,为的便是能探出弘晴此来的用意,奈何穆宁压根儿就不是弘晴的对手,只一个挤兑而已,穆宁便已是吃不住劲了,这等结果当真令荣柱颇为失望的,自也就懒得多啰唣,只是冷着脸一摆手,止住了穆宁的话头,伸手掸了掸身上的官袍,而后一抖大袖子,缓步便行进了二门厅堂中。
嗯哼,来得如此之快?这老骨头先前十有**就在后堂猫着罢,还真是有够谨慎的!
荣柱方才从后堂转将出来,弘晴已是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但却故作不知,依旧端坐如仪,不紧不慢地品着茶,此无它,就是俗称的端架子,当然了,弘晴的身份摆在那儿,正儿八经的钦差贝勒爷,确实也有着端架子的足够资格。
“下官叩见小王爷!”
弘晴端着架子不动,荣柱可就没了招,只能是悻悻然地抢到近前,有些个不甚情愿地大礼参拜不迭。
“哟,荣大人来了,本贝勒不曾瞅见,失礼,失礼了,您且请起罢。”
架子可以端,但却不能过分了去,毕竟此行是来与人谈合作的,该给的体面,还是得给上一些的,面对着荣柱的大礼,弘晴假作刚瞅见一般,笑呵呵地起了身,虚抬了下手,很是客气地叫了起。
“谢小王爷隆恩。”
尽管弘晴话语客气得很,可其实上位者的姿态却是毕露无遗,这一点荣柱自是心知肚明,尽自不爽,却也没辙,也就只能是规规矩矩地谢恩了事。
“本贝勒听闻荣大人病了,心甚惶恐,而今黄河决口未堵,灾情严峻依旧,若无荣大人主持大局,事恐难为啊,这便冒然前来探访,有冒昧处,还请荣大人多多包涵则个。”
架子摆也摆了,上位者的姿态也已是做足,过了自是不好,这一点,弘晴拿捏起来自是熟稔得很,卜一落座,立马便嘘寒问暖了起来,顺带着将荣柱狠捧了一把。
“小王爷客气了,客气了,下官只是偶染风寒而已,将养了几日,也已是大好了,自不敢误了小王爷的大事,您有甚吩咐,且就直说,下官能办的,定不敢辞。”
荣柱素来好体面,这一听弘晴话说得如此动听,心中原本的块垒顿时烟消云散了去,笑呵呵地一捋胸前的长须,投桃报李地表了态,只是话却并未说满,还留了一些转圜的余地。
老梆子还真有够精的么,啥叫能办的?那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我勒个去的!
弘晴多精明的个人,又怎可能听不出荣柱话里暗藏的潜台词,忍不住便在心里头狠狠地鄙夷了其一把,不过么,脸上却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一击掌道:“有荣大人这句话,本贝勒可就安心了,今儿个本贝勒前来,还真就有一事须得荣大人鼎力支持的。”
“哦?”
荣柱的话其实不过是句客气的场面话而已,可被弘晴这么顺杆子一爬,登时便有些个下不了台阶了,这一听弘晴如此说法,心底里可就立马警醒了起来,自不敢急着往下追问,只是狐疑地轻吭了一声。
“好叫荣大人得知,本贝勒此番受皇玛法旨意,来河南便是为了治河一事,为便宜行事,皇玛法特准了本贝勒节制河南一地之权限,只是本贝勒年岁尚小,实难服众啊,还须得荣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论及谈判,弘晴可是个中之顶尖好手来着,自不会急着将事情合盘托出,而是先摆出大义名分来压荣柱,为的便是抢占道德之制高点,不给荣柱留下推脱的借口。
“小王爷过谦了,陛下乃圣明之君也,既是敢以如此大事交小王爷打理,自然是对小王爷之能有信心,小王爷放心,下官深受皇恩,自当竭尽全力以报,还请小王爷明示行止,能有商榷处的,下官当竭力而为之。”
荣柱原本担心的是弘晴死揪住白莲教一事,毕竟那伪圣女陆嫣然可是从他荣柱治下越狱而逃的,这都已过了十天了,河南方面都还没能给出个解释,确实是有些交待不过去的,可这一听弘晴是为治河而来,荣柱安心之余,兴致还真就起了,不为别的,只因黄河一直是河南一地的心腹大患,自开朝以来,就没少溃决,而今的河南之所以贫困不堪皆因黄河而起,若是真能将黄河治好了,这可是件了不得的伟业,也可算是他荣柱在河南任上最为耀眼的一笔,他自是没有不动心的理儿,这一回答起话来,显然就比先前少了些保留。
“嗯,荣大人能如此说,本贝勒自无不放心之理,此处有份章程,是本贝勒与新任北河总督陈大人商榷之所得,还请荣大人先行过目了,我等再议好了。”
嘴皮子功夫可以耍,可到底还是得章程上见高低,否则的话,纵使说得个天花乱坠,荣柱不认可,那也都是瞎掰,这一点,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自不会多啰唣,洒脱地一笑,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一叠厚厚的文档,递到了荣柱的面前。
“小王爷且请稍候,容下官先详阅一二。”
谈到了具体之事,荣柱可就不敢随便表态了,伸出双手,恭谨地接过了弘晴递过来的文档,谨慎地告了个罪之后,便即细细地研读了起来,神情肃然而又专一。
嗯哼,看样子是个懂行的!
荣柱翻阅得很慢,看得极为的细致,显然是对治河有着一定的了解,这一点,弘晴从其翻阅的速度以及眼中不断闪过的精芒便可以判断得出其真要阅完整份文档的话,所需的时间少说也得一个时辰上下,不过么,弘晴却是一点都不介意,很有耐心地细品着香茶,默默地等待着。
“小王爷,请恕下官直言,若是依此治河,可行倒是可行,却有数碍难处怕是不好解决啊。”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荣柱整整看了近一个时辰,方才将文档过了一遍,又闭目沉思了良久之后,这才面色凝重地给出了个判断。
“哦?还请荣大人详述,本贝勒洗耳恭听便是了。”
这份文档可是弘晴与陈启栋的呕心沥血之作,内里的碍难之处,弘晴自是清楚得很,不过么,他却是不打算自己来说,而是带着考校意味地发问道。
“唔”荣柱在河南巡抚任上三年,大多的精力都花在了防范黄河一事上,对治河一事还真就下过苦功,自是清楚弘晴给出的这份折子之高明,也是真心想配合弘晴行事的,奈何河南就一穷省,人倒是不少,钱粮却匮乏得可以,人穷志短之下,一时间还真有些个不好开口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分赃协定(三)
来之前弘晴便已预算过了荣柱的可能之反应,自是理解其缺钱的苦痛之处,不过么,弘晴却是没打算点破,也不急着将解决之道说将出来,而是要以之为谈判的价码,自是乐得让荣柱多烦恼上一阵,这便不动声色地将了荣柱一军。
“这,也罢,那下官就直言了,此份治河条陈计划详实,气概恢弘,实是下官平生仅见,依此行了去,当可保得黄河数十年不失,只是一者所须动用之劳力众多,虽我河南不缺人手,然,大灾之年,人心惶惶,若无资粮,百姓恐无心为此;再,所需之银两数以百万计,纵使小王爷有着河漕衙门带来的百万银两,也不敷使用,而我河南一地素穷苦,亦难有大作为,若真欲行,恐还须得朝廷再追加数百万银两之多,此一条,若是小王爷能办到,或许可行也;其三,兴修水利,掘湖蓄水固然可治河,却恐运河那头缺水,漕运若是受阻,朝廷责罚必重,须不是耍的,不知小王爷可有应对之策否?”
荣柱到底是懂治河之人,所言尽皆说到了点子上,还真就不是餐位素食之辈。
“荣大人所虑甚是,只是这三条都不是克服不了之困难,荣大人既言河南人口众多,若是本贝勒可请来三年之免税,而后以工代赈,以工抵税,人手想必不成问题了罢?”
弘晴早就料到了荣柱会提出这三条缺失之处,自是不以为意,淡然一笑,随口便给出了第一条的解决方案。
“唔,若是如此,倒是可行,只是资银差距过大,恐还是难为啊。”
荣柱历任地方官多年,于政务之道,自是熟稔得很,略一盘算,便已知弘晴这等调度人手的法子确实可行——分段治理黄河,行包干之责,自当可以在农闲时调度出大量的人手来参与治河,这原本就是荣柱为弘晴此策暗自准备的应对之道,只是不等其说出,弘晴已然点破,荣柱暗自心惊之余,自不会否认此策的可行。
“资银方面么,也不是甚难事,此番我父子受皇玛法嘱托,前来赈灾兼治河,户部那头批了一百二十万两,再加上本贝勒从河漕衙门带来的一百万两,这便有了两百二十万两之数,所差着不过八十万两左右罢了,而今户部吃紧,欲从朝廷处要追加已是不可能,然,却可从治河一事上做些文章。”
八十万两之数虽然不多,可也不算少,若是往昔,弘晴还有把握从老爷子处要到追加,可眼下么,有四爷那主儿蹲在户部,这指望么,不说没有,也绝对多不到哪去,弘晴自不会去考虑这方面的来路,一句话便已堵死了追加治河资金的可能性。
“从治河上着手?这,下官实是不明,还请小王爷指教。”
一听朝廷不可能追加拨款,荣柱的心便已是凉了半截,至于弘晴所言的从治河上做文章么,荣柱其实是不信的,要知道自古以来,治河就是个赔钱的勾当,所谓花钱买平安就是这么个道理,还真就没听说治河能掏来钱的,除非是偷工减料,否则的话,哪有这等可能性,说破了天,荣柱也是不相信的,可这一见弘晴那认真的神色不像是在说假话,好奇心还真就起了,愣了愣之后,便即紧赶着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荣大人不是细看过条陈了么,怎地忘了沿河两岸那二十余万顷之荒地还有治河所围堰而成的四大湖泊?”
弘晴自信地一笑,随口便道破了治河来钱的路子。
“二十余万顷之地?小王爷是说”
荣柱先前看条陈之际,倒是曾看到水利建设与围堰成湖的办法,可心思却压根儿没往沿河土地上去考虑,概因黄河每每泛滥,沿河两岸的土地自是无人愿意耕作,哪怕那些地的土壤都相当之肥沃,却也无人愿去冒被大水冲得一无所有之风险,自唐朝末年以来,那些地就一直荒芜着,全是些无主之地,真若是能全换成钱,别说八十万两了,八百万两都不在话下,一念及此,荣柱的心可就狂动了起来。
“呵,其实真能用以为良田者,并无二十余万顷那么多,扣除水利所需以及围堰之用外,真能倒腾出来的也就十余万顷罢了,换成银两,约莫三百九十万两左右罢,再算上所造之湖亦可租售为养鱼种藕之塘,所得之数四百万两该是有的,有此打底,何愁治河无钱可用哉。”
弘晴笑着点了点头,将预算之结果道了出来,给了荣柱一个确凿无比的答案。
“小王爷果然高明,有了这许多银两,治河确是不难,只是,呵呵,只是这土地”
四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河南这么个穷省一年到头的税赋才不过可怜兮兮的八十万两不到,压根儿就不够支撑本省官府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