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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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先生,若是旁的事儿,下官倒是不敢胡言,可说到工部么,下官手中还是有些材料的,嘿,就萨穆哈那刚愎自用之性子,此番丢了颜面,势必要找回个场子,一待其与弘晴世子斗上了,下官大可借机将材料递给那弘晴,想来会有一场好戏可看的。”
陆纯彦的话说得很隐晦,可一众阿哥们大多是心思灵巧之辈,自是皆听出了几分的真意,尽皆沉思了起来,倒是赫申看似精明过人,实则就一半吊子水平,浑然不知个中之蹊跷,一派自得状地便从旁插了一句道。
“也对,老赫手中的料子不错,若是真撒了出去,该是够萨老儿喝上一壶的了,爷还就不信弘晴小儿不上钩!”
老十的心机远比不上其余三位兄弟,虽也隐约察觉到了陆纯彦此言背后的一些蹊跷,可到底还是没完全搞懂,本还想着细细琢磨一二,被赫申这么一打岔,琢磨的心思也就淡了去,倒是对赫申的提议大为动心,一拍大腿,迫不及待地便呼喝了一嗓子。
“先生,您看此事试探一下可成?”
八爷可不是粗鄙少文的十爷能比得了的,他只一听,便已明了陆纯彦此番言语背后的真实含义之所在,心里头自是颇为的振奋,此无它,只要能过了山东那一关,后头的事情可就大有作为了,太子一旦倒了台,他八爷还真不怕三爷能翻出甚大浪来,对于赫申的提议,自不免有些心动,只是兹事体大,他也不敢遂决,这便沉吟着发问道。
“赫大人既是有心,那便去试试水也好。”
陆纯彦本心是不想在此际有所动作的,概因他直觉认定康熙老爷子既然将弘晴派出,必然会时刻关注,在其中弄手脚,实有弄险之虞,此等时分一动当真不若一静,待得等阿哥们全都下了部之后,再行出手,获利自然更大,奈何八爷都已是如此问法了,显见心意已动,身为谋士,陆纯彦还真不好直言反对的,也就只能是委婉地给出了建议。
“唔,也罢,赫申,此事便由尔办了去,无论成与不成,脱身为第一要务。”
陆纯彦的话尽自委婉,可八爷却是一听便已明了,左右不过是在拐着弯子说事,大体上是不愿众阿哥们伸手其中,只是明了归明了,八爷却不想放过这等推波助澜的大好机会,细细地想了想之后,这便面色凝重地吩咐了赫申一番,言下之意便是此事由赫申自己看着办,他八爷是不打算管了的。
“主子放心,奴才知道如何做了。”
赫申哪知晓八爷心中的弯弯绕,一门心思就想着扳倒了萨穆哈,他也好趁势扶正,此时听得八爷开了金口,自是大包大揽地打起了包票,那副自得的样子,就宛若已然胜券在握一般
“孩儿叩见父王。”
弘晴从工部衙门出来后,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又进了宫,但并未见着康熙老爷子,只是将自己已报到的事儿禀明了当值大学士熊赐履,备好了案,又去了趟“麒麟商号”,跟老十五、老十六哥俩个瞎侃了一气,直到天快黑了,这才尽兴而归,方才到了府门口,就得了墨雨的禀报,说是三爷有请,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到了内院书房,入眼便见三爷独自做在文案后头,手捧着本书,似乎看得很入神,可眉宇间却浮着层淡淡的阴霾,显然心思并不在书本上,一见及此,弘晴心中立马便是一动,隐隐然已看破了三爷的忧虑之所在,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疾步抢到了近前,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嗯,免了。”
听得响动,三爷抬起了头来,见来者是弘晴,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一皱,可也没急着说事,而是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谢父王。”
弘晴规规矩矩地谢了一声之后,便即起了身,垂手而立,一派恭听训示之状。
“听闻你今日与萨尚书闹了些不愉快,可有此事?”
三爷是一早就得知了弘晴今日在工部闹出的事儿,大笑了一场之余,也不禁有些担心,怕的便是弘晴不知轻重地胡来一气,倒不是担心弘晴斗不过萨穆哈,而是担心此际与太子一方起冲突不太合时宜,概因三爷到了这会儿还没放弃一举击垮八爷的想头,哪怕他已是跟八爷一方达成了协议,自己不方便出手,却还指望着太子那头能有所建树,这等心思显然不足为外人道哉,这会儿面对着弘晴那诚挚的脸庞,三爷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没直接叱责,而是语气淡然地问了一句道。
第九十九章谁比谁傻多少(二)
得,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才多久啊,老爹就知道了,嘿,看样子,不消隔夜,这事儿指不定已传得个满城风雨了,回头萨老儿怕不得跟咱再好生磕上几番,接下来该是有得扯了!
三爷的问话的语气虽是平静如常,看不出有甚不对之处,可弘晴却是瞬间便了悟出了不少的信息,不止是事情本身,更已猜到了三爷内心里的隐秘思忖,然则弘晴却并未说破,而是恭谨地行了个礼道:“回父王的话,确有其事。”
“唔,那萨穆哈虽是跋扈了些,可毕竟是多年的老工部了,经营日久,已是根深蒂固,让着其一些也未为不可,如此顶撞于其,你可想到后头如何收场么?”
若是旁的儿子犯下了这等“错误”,三爷早就拿家法出来使了,可面对着的是弘晴这个妖孽般的儿子,三爷还真不好直接叱责的,更不好说出自个儿内心的真实想法,也就只能是眉头一皱,略带一丝不悦意味地发问道。
“父王可是担心有小人从中挑拨,以离间父王与太子之关系么?”
弘晴实在是不想跟三爷多绕弯子,这便淡然一笑,将三爷担心之处直接指了出来。
“嗯,是有此担心,怎么,晴儿可是已有了应对之策么,且说来与阿玛听听。”
三爷早知弘晴精明过人,自不会因被点破了心思而惊异,反倒是来了精神,目光炯然地看着弘晴,接着往下追问道。
“父王明鉴,皇玛法既是让孩儿去了工部,自不会任由孩儿在那儿自生自灭,关照之心必存,倘若旁人要敢胡乱伸手,倒霉的只会是自己,八叔又非蠢人,定不会算不到此点,想来是不敢有甚大动作的,至少在山东一案平息前,他是断不敢如此的,若不然,父王只消手缝稍稍一漏,八叔怕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当然了,派手下奴才挑拨一下怕还是会的,而这,却正是孩儿求之不得之事。”
弘晴原本就没打算瞒着三爷行事,本来么,就算三爷不闻不问,弘晴也会找个机会跟三爷交个底,概因真正要去夺嫡的人可是三爷来着,弘晴自然不能啥事儿都包办到底,万一要是三爷一时犯了浑,那乐子可就闹大了去了,眼下三爷既然问了,弘晴自不会有所隐瞒,这便笑着分析了一番。
“哦?此话怎讲?”
三爷就一不肯吃亏的主儿,这一听弘晴如此说法,似乎有便宜可占,精神顿时更盛了几分,只是一时间还真就参不透弘晴打算如何做了去,这便眉头一扬,狐疑地追问道。
“好叫父王得知,前日朝议之事,孩儿本也颇为茫然,实不知皇玛法之用心何在,后,经夫子一语点醒,这才明了个中之蹊跷,敢情皇玛法这是将孩儿当成了探路石了,无论孩儿在部里是成是败,皇玛法都能顺理成章地将阿哥们尽皆往各部里派了去,一者可断太子之根基,二来也可赛马选马,既如此,孩儿便是如何闹腾,皇玛法都断然不会真心见怪的,倘若能有成,甚或还另有嘉奖,此便是孩儿不惧事之根本,八叔既是要派人来送礼,孩儿便笑纳了又何妨?”
既已知晓了圣意之所在,弘晴的底气自是足得很,分析起来自也就头头是道得很,一番长篇大论下来,直听得三爷颇有些头晕目眩之感。
“嗯,晴儿言之虽是有理,只是眼下山东一案尚在审理中,若是节外生枝,怕有不妥罢?”
三爷乃是精明人,而今弘晴都已将道理分析得如此透彻了,他自是能明了个中之蹊跷,只是还记挂着山东一案,却并不想看到工部在此际出乱子,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以疑问的口吻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父王说的是,然则孩儿以为有人要送礼,孩儿只管接着就好,至于发挥与否,却须得由孩儿说了算,旁人就算再急,那也是枉然。”
弘晴早就看透了三爷心底里的野望,但并不打算再往深里说了去,这便笑了笑,给出了个自信无比的答案。
“如此也好,时辰不早了,晴儿且道乏罢。”
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三爷自是不好再喋喋不休个没完,默默地寻思了片刻之后,略有些勉强地同意了弘晴的处置办法。
“是,孩儿告退。”
一整天忙活下来,弘晴早已是又累又饿,自是不想再多逗留,这便紧赶着应了一声,自行回转“翠山居”不提。
“唉,多事之秋啊!”
尽管已然不怎么担心弘晴会惹出甚祸端,可三爷却依旧开心不起来,不为别的,只因老爷子一旦将阿哥们都往各部里派了去,他三爷眼下所握有的优势也就基本消失殆尽了去,更令三爷郁闷在心的是——他三爷都已为朝廷立下了如此多的功劳,一直以来的表现也可以用“优越”一词来加以形容,可显然还是没能完全打动老爷子的心,若不然,也就无须再来上赛马这么一手了,一念及此,三爷心中的感慨也就再也憋不住了
“哟,小王爷,您来啦,小的们给您请安了。”
工部帮办的差使虽已在手,然则弘晴却并未因此而耽搁了学业,尽管对上书房侍讲们所教的儒学经典不甚感冒,可该上的课,弘晴却是不肯有缺,照老例又是下了课,方才往工部衙门里赶,这才刚出**呢,大老远就见梁萌赞领着几名差役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地打着招呼。
“免了,萨大人可在衙内?”
尽管看梁萌赞不怎么顺眼,可以弘晴的身份,自然不会跟其一般见识,面对着梁萌赞等人的大礼,弘晴也就只是淡淡地虚抬了下手,随口问了一句道。
“哟,小王爷您来得不巧,萨大人先前刚走,说是通惠河出了点事,得去看看,今儿个怕是不会回衙了。”
梁萌赞昨日可是见识过弘晴的狠辣了,这会儿自然不敢再有甚放肆之举,一听弘晴见问,赶忙陪着笑脸地应答道。
不回衙?呵,这老东西还真是不识趣,跟小爷玩躲猫猫,得,看你躲到何时!
弘晴昨日那一闹腾虽说算是报过到了,也勉强可以算是跟萨穆哈谈过了分工一事,然则没有萨穆哈亲自带着去都水清使司露面,弘晴想要接管该司的业务显然不合规矩,此际一听萨穆哈早不去,晚不去,偏偏估算到自个儿要来之际,才跑去了工地,这岂不是明摆着要好生晾弘晴一回么?以弘晴的智商,自是一眼便看穿了个中之蹊跷,心中不爽之意顿起,可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也没管梁萌赞是何等表情,施施然地领着刘三儿等人便行进了衙门口。
“厄”
梁萌赞本以为弘晴听闻萨穆哈不在,定会改日再来的,却没想到弘晴居然无事人一般地便进了衙,正笑得妩媚的脸色瞬间便是一僵,嘴角抽搐着,似乎打算出言阻止弘晴的入内,可话到了嘴边,却愣是没那个胆子,也就只是发出了一声有若鸡被勒断了脖子般的怪音。
“哟,小王爷来啦,下官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