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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特工到军旅-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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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L孩子般地笑,拍着手要再来,连续几次后L评论道:“第一次最响。” 


这一切结束后L握着我的手问:“什么是道学先生?” 

于是我告诉她WY山上就有朱熹的祠堂,可以去看看。然而L撇撇嘴问我:“那个朱熹没有太太吗?一个大太太?两个姨太太?还有一个通房——同房的丫鬟?有四个太太还是节欲的榜样?” 

我告诉L道学或者理学并不取决于行为而是取决于思想。比如有一个叫陈献章的,每天晚上临上床前都要跪在地上向我的寡妇母亲请示:“请批准我去生孩子” 于是L在铺上笑得滚来滚去,我依旧严肃地告诉L,曾经有一位老和尚,禅宗的修行者,对我说过:和尚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小和尚。道教也是这样,江西龙虎山的道士生活与普通人一样,而北派的全真教,就是武昌归元寺的那一派是坚决禁欲的,全真子丘处机——就是《西游记》的作者干脆就给自己作了“绝欲手术”,结果呢,竟成了太监的祖师爷! 

她笑,在我手臂上和睡衣上乱擦眼泪:“你你你,好久没有听见你这样谈论学术问题了”说着,眼泪大滴大滴地滚了下来。 


我想慢慢地抱起L的头,——这时只要能让她愉快一些、让她心情好一点,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然而L偏偏轻轻地、坚决地把我推开了。 

“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开,好吗?”L说。 

暗夜里,我坐在过道里,迎着风。列车穿出隧道,在弯曲的山间蜿蜒着。没有月亮没有星光,但云层很低,并不显得黑暗。疾劲的山风吹过来,我眼里似乎有什么滚热的东西悄悄滑落。 


时间过得飞快,刚才还是春末,现在已经是深秋了。那天晚上L要我陪她到新海滩看潮。L坐着,默默不语;我站在她身后,一面吸烟一面看潮。太阳已经沉下去了,远远的海平面上跃动着几线通红的火光,岸边的海水喧闹了一天似乎疲倦了,无精打采地来来去去。风飒飒地响了起来,暮霭里潮水又开始活跃起来,装出恶狠狠的样子扑向沙滩。暮色重了,潮水变成了一条条隐约可见的银线,沙滩上的游人纷纷离去,只有一对对情侣依偎着隅隅私语。 

L说“我冷。”又说了一遍。可是。 


深沉的暮色里潮水在我们不知不觉中上涨,一排浪头几乎冲到L身上。她仍然如雕像般坐着,又一排浪头冲了过来。我拉着她的手,趔趔趄趄地向后退去,几次她都差点跌倒在我身上。L冷冷地说:“回去吧”,发动了摩托车,不待我坐稳就猛地冲了出去,吓得我紧紧地抓住把手。 

“我冷。”她说。 

“是呀,风大。开慢点。”我说。 

L刹车、下来,“你,就不能抱我一下?就抱我一下!” 

我握住她的手,她挣脱了,往后走了几步又走回来,用平静的声音说:“对不起,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肩膀吗?”——她无声地哭着,很长时间,泪水浸透了我的衬衫。 


记不得隔了多久,有天晚上她突然来到F市,告诉我说她要回美国。——去了将不再来而不是象以前说好的那样。她在加州修完学业后没有回马来西亚,原本决定留在中国陪老父的,现在打算下学期不再与X大学续约,而是回美国一边教书一边继续进行自己的研究,今天专程来告别,并且送给我一件专门托人为我从马来西亚带来的合身的T衫,“你会穿在身上吗?” 


我看着L,和那天晚上相比要瘦多了:“我想我还是不会。我已经穿了先生送我的这件。不过,我会把你送的珍藏起来,经常看一看、想一想。——我愿意有一件没有穿过的T衫,可以去猜测穿上后的感觉,这种感觉也许是永远的梦,也许是永远的痛” 

久久的沉默后,L要我送她去F大同学处,从华林路到首山的F大学,是郊区那样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晚我们是一同走去的,回来,我是一个人走回来的。 


第四十三章 无 

上了口口市至口口市高速公路后,时速表的指针立即固执地向右边移去,90、110、130、150、170、最后在175km/h左右颤动着,再也移不过去了。方向盘有点飘,我把坐椅前调了一些,并且把仪表盘上端的三个开关全部扳了下来;于是车外什么地方响起了了警笛声。 

增压发动机低吼着,车身也在颤抖,我超过了几辆小车和两辆大客,其中一辆是灰狗,一辆是安凯——都象是超过静止的汽车。前方没有看见车,倒车镜里的大巴也看不见了,于是我打开车载电话,按下了重拨键,长音还是没有人接听;换一个号码,响起了一个平淡得毫无感情的声音,“对不起您要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是”我想了一下,选了一个号码:“陈局吗?我要在00:00至00:00通过机场交叉路口进入机场道路,高速通过。” 

“没问题啦,我马上办。——今天忙完了走不走?” 

“你安排。。” 

“那就先喝酒。要不要邀请几个顺眼一点的?” 

“你安排。”我关掉了电话冷笑一声,假如那个小眼睛家伙知道我今天去机场的目的,估计不会象现在这样兴高采烈吧? 

前方还是没有车。雨后的天空是湛蓝的 


雨后的天空是湛蓝的。 

湛蓝的天空大洋彼岸也有,更蓝,如同那里的风更温暖更自由一样。但是,为什么心里这样茫然这样酸楚?她听见自己清晰而坚定地对机场小姐说:“是的,要靠窗口的,左边窗口。”小姐奇怪地看看她但是照办了。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个窗口——希望在最后一刻,在那个方向,出现一辆她熟悉的白色汽车,让他们的眼光作最后一次交流:互相看不见但都知道:他们在相视 

也许父亲知道吧,父亲 

一直缄默着的父亲慢慢地走着,瘦削的身躯不堪重负地向登机口慢慢地移去,十分不情愿地移去,仿佛身后的土地有着无比巨大的磁力——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对于父亲而言,这片土地是故乡,是人生最后一个愿望的寄托,是一个永远安宁的归宿。而她,她的母亲长眠在太平洋的另一岸,在她度过童年的地方只是,没有他的天空,阳光还会那样灿烂吗? 

她朝玻璃后面推了推机票、护照,小姐微笑着说请稍等又用英语说了一遍,然后掠一眼机票,再看一眼护照。她觉得职业性的笑容凝在了小姐脸上,小姐飞快地瞥了桌子面前某处一眼,仿佛肩膀上某处有点痒似地改变了一下身体重心——她所不知道的是小姐脚下的某一个开关已经被触动,某个房间里懒洋洋地待命的几个人开始跳了起来。 

“对不起,口小姐还有口先生,你们的护照似乎有点小问题,我不太清楚——或者你们随同这位先生一起去解释一下好吗?对不起,可能要耽误你们几分钟时间。” 


他们慢慢地走,经过国际航班出港通道时,她笑了 

是那次陪父亲去夏威夷参加一个年会回来,才走到这里就看见了他,故意懒懒地笑象个孩子,手里还捧着一个中国白瓷杯。他走过来把瓷杯递给父亲,拿过她的机票交给旁边的一位年轻人。 

父亲喝茶,(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刚刚冲的茶,脸上是满足和欣慰的表情。他很自然地取下她的表校准北京时间,她也很自然地询问别后的生活情况:公事忙不忙呀、在哪里吃饭呀、有没有回家开开窗户透透气呀以及那个最重要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的呢?” 

他很随便地回答:“哦,我请他们要了檀香山的旅客名单” 

出了候机楼,那辆白色汽车已经停在门口台阶下,司机请她清点了行李,父亲坐在前面。后厢很宽,但是她愿意坐得靠近一些愿意闻到他身上浓烈的烟草味道,愿意握住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指和他的手指交叉地握在一起。 

大家都不说话,握着他细长有力的手,似乎和他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一座心灵相通的桥梁。引擎单调地低响,催人入眠。不会是时差吧,只是多日的喧闹和旅途的劳顿,她睡着了,靠着他高大的身躯和结实的肩膀睡着了 

现在他在哪里呢? 


我在路上。 

路上的车不多,跨海大桥上的车也不多。 

我完全无视时速限制标志、无视禁止超速标志、无视禁止鸣笛的标志。人生总有些时候是不能讲道理的,时时处处都讲道理的人是迂腐的人,不懂得“成大事不拘小节”的大道理,幸而我不是这样的人。 

路边的照明灯杆一根接一跟地迎面扑来又一根接一跟地向后倒去,过去了,这一切都将过去 

她说:“我喜欢这样静静地陪着你坐着,不说话,不需要说话”有些甜蜜; 

她说:“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有些羞涩; 

她说:“为什么看不见你?哦我明白了”——有些酸楚; 

她说:“我喜欢躺在这里,听你为我演奏”有几分幻想; 

她说:“我究竟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肩膀”有些幽怨。 

终于,有一天我说:“假如有几个人需要我救,我会最后救你”于是她笑了,噙着泪水笑了 

然而现在,只有她需要救,所以 

通过了疏通的路口,我又一次把油门踩到底 


两杯冰冷的水,她和父亲坐在那里没有人搭理,父亲很不高兴。 

她看看表,反而觉得这里比登机口清静——或者不象在登机口,看见即将离去的天空会引起沉重的愁思吧?那是浓得化不开的离愁 

送他离开医院,送他回口口市——不是第一次离别,但又是第一次离别。看着他永远整洁的衣服、闻着他身上传来的医院里特有的气味(以前这种味道很难闻,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香),看着台阶下已经发动了的白色汽车和车边站着的司机,鼻子有点酸,尽管她知道几天以后他将回来 

不习惯离别,只习惯等待 

几乎是每天晚间,她煮好饭后都会沿着那条碎石铺成的小径慢慢地走,时时向大门方向看一眼,希望看见那白色的车影。最怕是夜里他轻轻地推开房间的门,无声无息地来到她床前,一番凝视以后又无声无息地离开,留下一张纸条和几排潦草的字迹 


突然觉得好想他,他呢 


第四十四章 无 

我赶到了。 

候机大楼就在前面。我看一眼仪表盘,再看一眼手表,二十八分钟,离口口至口口的口口口口航班预定的起飞时间只剩下二十八分钟 

向左急弯,我从反方向驶向出港口——根据惯例,我们带走人会在下一航班旅客出港前上车,然后随着下一班旅客出港的车流毫不引人注目地离开,现在我们还不会离开——但是我在这些时候往往是异常谨慎的,往往在事先就有几种预案——现在头儿就带着全副武装的一个班全速向这里赶来,而且必然会在三十分钟内赶到。 

只是预防措施而已。我不希望出现那种情况,绝对不希望 


父亲终于发火了。 

刚才听见不知什么地方的广播声,低低的缓慢的英语广播:口口至口口的口口口口航班很快就要起飞 

一位官员推门看了看他们,又把门紧紧地关上了。她走过去安慰父亲,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这个位置,通过没有拉好的帘子她可以看见里面房间,几个穿便服的人或立或站,看着一个矮胖子,而那个矮胖子看看手表、再看看另一扇门。——终于,那扇门开了,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也是胖子,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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