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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一代名妓柳如是-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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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正午,太阳像一盆炽烈的炭火。阿秀又被罚跪在青石板上,头上改顶着一碗水。谦益在半野堂同一个门生用过午饭,来到朱姨娘住的西小院。一见阿秀被罚顶水,他的火气就上来了!暗自骂了一声,狠毒的蠢妇,果然会这么折磨人!他走过去,拿下那碗水说:“你起来!”
  阿秀向他叩头谢恩。
  朱姨娘听到春兰通报说老爷来了,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高兴,连忙去到镜前,整理了下鬓发,就迎出来:“老爷……”她惊呆了,舌头突然停住不敢动弹了。
  谦益端着那碗水,两只眼睛像两颗火球,怒视着她说:“泼妇!你过来!”
  朱姨娘慌了手脚,胆怯怯地向他挪过步去。
  “跪下!你也来顶顶这碗水给我看看!”他命令着,把碗递给她,“也不准泼洒出来!”
  朱姨娘愣了会儿神,突然醒悟过来,一把夺过那碗水,向阿秀砸过去,骂道:“小刁妇,这么小就会勾引老爷!看我不把你撕了!”说着就扑向瑟瑟发抖、满头汗雨的阿秀。
  谦益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吼道:“蠢货!你还想发什么泼!”又对阿秀说,“你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去我闻室侍候柳夫人,不用再来这里了。”
  阿秀喜出望外地给老爷叩了个头,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好哇!老头儿!为拍骚狐狸精的马屁,把老娘的丫头拿去送她!不行,我宁可打死这个小贱人,也不会遂你们的愿!”朱姨娘跳脚骂起来,“狐狸精!臭娼妇!夺了人的男人,还要夺人的……”
  谦益忍无可忍举起手,朝着她的嘴连掌两记,吼道:“你再骂人,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把她往前一搡,朱姨娘跌坐在地上。
  她就地一滚,又哭又骂:“我就要骂!我非要骂!黑了心的,狗吃了良心的!老娘侍候你这些年,给你生儿传后,现在你一心只想讨狐媚子欢心,就来作践我!”她滚了几滚,又一骨碌站起来,跑进室内,拿出一个写了“柳树精”的稻草人和砧板,抡起菜刀,发疯似的乱砍乱剁起来,嘴里咒骂着,“砍死你个狐狸精,咒死你个没得好死的娼妇!娼妇,立死!柳树精,立……”
  谦益气得嘴唇哆嗦,声音也失去了控制,颤抖地骂道:“好个泼妇!你听着:我令你三天内滚出钱家门,回到你朱家去!”
  朱姨娘像被打了一闷棍,突然停止了砍剁、哭骂,瘫倒在地上。
  阿秀夹着包袱从她身边走过,像没有看到她似的。
  朱姨娘要被休逐的事,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钱府上下,议论纷纭,许多人都以为是河东君不能见容,舆论多同情朱姨娘。
  “才进门,就夺走别人的丫头,又要把人赶走!也做得太绝了!”
  “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哪!朱姨娘好歹也是钱府惟一少爷的亲娘呢!”
  “人家是夫人啦!”
  “哼!夫人?夫人在老宅。”
  尽管朱姨娘骄横跋扈,得罪过不少人,但她进府毕竟有十数年,叶不茂根还深呢!河东君刚刚进府,她的蔑视礼法,反世俗常规的种种做派,早为一些人所不满,尽管老爷宠着她,但一些人私下还是不服气的。围绕着要休逐朱姨娘,府里形成了两派,亲眷、旧人,有地位的管事、仆妇,几乎都站在朱氏一边;赞成谦益主张的除了他的学生,家里人只占少数。陈夫人表面不闻不问,吃斋念佛,其实心里也不以为然。这件霎时间轰动全府的大事,惟有河东君和阿娟蒙在鼓里。阿灵听到一点风声,但她不敢说。阿秀拎着包袱来时,只说是老爷吩咐她来的。








 


闺中知己(3)


  河东君午睡起来得很晚,还未梳妆,阿灵通报说:“少爷求见夫人。”
  她吩咐请孙爱进来。
  他们早就见过几面。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延迁进我闻室时,她一眼就认出他是钱谦益的儿子。锦衣玉食使这个孩子身子单单薄薄,一阵风都可吹倒,但两只眼睛却很精神。
  她坐在梳妆台前,让阿娟替她梳妆。
  孙爱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
  她从镜子里看到了他,便说:“你进来坐吧!”
  他向她跪了下来,说:“孩儿给柳夫人请安。”
  她只向他抬了下手说:“别多礼,起来坐吧!”
  他却跪着不动,说:“孩儿求柳夫人一件事,你不答应孩儿,孩儿就不起来!”
  河东君一愣,转向他,诧异地问:“何事?快说吧!”
  “求你别要爹爹赶走我娘。”孙爱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说,“孩儿求你了!”
  河东君和阿娟几乎是同声反诘道:“你瞎说些什么呀?”
  孙爱老老实实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后,又乞求着:“柳夫人,你就看在孩儿的面上饶了我娘吧!我也不喜欢她,可她是我娘啊!”他伏在地上,又叩了个响头。
  河东君愕然了,昨日荡漾在心里的那种安然感,倏然飘逝了!这是怎么回事呢?孩子的话再明白不过了,他们把此事归咎到她身上!牧翁中午离去一直未回,她还不知此事,归罪于她,公平吗?她们同是女人,她尝过姬妾的痛苦,她怎么会同这种女人争宠呢?又怎么会撺掇丈夫赶走她呢?昨天她不是还劝阻丈夫不要生朱姨娘的气吗!她感到委屈,她真想发作!可是,一见这孩子直愣愣地巴望着她,她的心骤然软了,多大的委屈,也不能朝孩子发泄呀!她伸出双手扶起孙爱:“去把你爹请来,说我有事找他。”
  孙爱走了,河东君黯然了,她毫无表情地看着镜里的自己,任随阿娟愤愤不平,任随她摆弄她的头发:“人家说侯门深似海,这钱府不是海,是火坑!爱娘,跟他们斗一斗!”
  河东君凄然一笑,问道:“跟谁斗呀?”
  “朱姨娘啊!”
  河东君摇摇头说:“一个可怜的蠢女人,同她斗,值得吗?可恨的是那些跟着起哄,想借故压倒我的人。哼!我会有法制住他们的!”
  谦益从西小院出来,气得脸都变了颜色。阿园想把他送回我闻室,他却说:“去书房。”
  他不愿他的心情被河东君看出。如果追问出来,她岂能忍受这样的侮辱!若是她也闹起来,将如何收拾?
  整整一下午,他就躺在摇椅里。阿园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又是打扇,又是递凉茶,还上厨房特制了他最爱吃的绿豆酥。
  他却食不甘味。“国必自伐,然后人伐之。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这句古语就像水缸里的葫芦瓢,按下了又泛上心头。不赶走这个泼妇,家无宁日!由此又联想起他的政敌对他的威胁,心里越发火冒三丈,恨不能立即就驱赶走她!直到孙爱怯生生垂着头立在他面前说,柳夫人着他来请他,他还想不到天已黄昏,应回我闻室陪柳夫人进晚餐。
  河东君只吃了一小碗绿豆粥,就放下碗筷,她装着根本就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只等他先开口。
  谦益放下碗,又在阿秀端来的口杯里漱了漱口,他默默无语地坐着,好久好久,他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老夫已决定赶走那个泼妇!”
  果然没有讹传。河东君从果盘内拿起一个徽白梨,亲手削去那薄如纸的皮,递到他手里,说:“相公,你这个决断差矣!”。
  “不赶走泼妇,不足解我之恨!”
  “牧翁,以我之见,此乃失策之举!其理有三:其一,我刚进府,你就决定驱逐朱姨娘,舆论会于我柳是不利,以为我不容人,撺掇你赶走朱姨娘。今后我在府上,将如何为人?又怎能取信于人?你就是为了我,也应取消这个成命。”她移坐到他身旁,为他摇着扇,“其二,相公岂能长此领袖山林?驱走朱姨娘,会招致物议,于相公之再起不利,不值得因小失大!”她望了他一眼,接着说,“这三嘛,朱姨娘虽然粗俗可憎,可她妒恨我,正说明她有情于你!况且,她侍候了你多年,又为钱氏生子传代,看在孙爱孩儿之面,说她几句也就是了,何必如此绝情!你就饶了她吧!我求相公了!”
  谦益长吁一声,说:“这次看在你的面上,饶了她。”
  紫薇谢了,金桂放香了,转眼间河东君进府三个月了。这期间,她办了几件事,初步巩固了她在钱府夫人的地位,她揽过了钱府财务大权;为阿娟、阿贵完了婚。
  一日,谦益找大管家吕文思计议兴建藏书楼的预算,这才了解到府里财务空虚,账目漏洞百出,竟连建一座藏书楼都无以簿列款项。他恨豪奴的愚弄,也怪自己长期不理财务,致使心怀叵测的人有隙可乘。回到我闻室,他忧心忡忡,闷闷不乐,河东君再三追问,他才说出原因,感叹自己精力不济,孙爱年幼无知,无人可以依赖。
  河东君却笑着说:“相公,你忘了一个可信之人,她可以帮你重振家业!”
  他立即明白了她所指为谁,握住她的手说:“我的宝贝,你是说你可以助我管理财务?”
  河东君认真地点着头,说:“柳是毛遂自荐,三个月内可叫府里收支账目进出相当!”








 


闺中知己(4)


  谦益高兴得连连拍打自己脑袋,笑着说:“只知你有文才,老夫怎么就没想到你还能理财!”说着起身向她作了个揖,“老夫拜托夫人了!谦益亦可安心潜心学问。”
  河东君借鉴魏征上唐太宗的十疏,来治理钱府。首先从调整管事人员入手,把一些有办事能力又乖觉的中下层仆妇,提到管事的位子上,明定他们执事的责权和奖罚条款;撤换了办事不力,仗着某个主子支持,胡作非为的恶仆;个别人给予了严惩,杀鸡吓猴。那些被她重用的执事人员,感激她的识人知遇之恩,都成为她的心腹,帮助她去监视上、下层的管家、执事人。阿娟提为女管事,协助她管理内务。她又亲自清查账务,制订出一整套理财条款,严明开支手续,一切重要的支出,需得她核准。削减可有可无开支,从我闻室做起。她又亲自督管出海兴贩,各艘船上都安插着她的亲信。仅两个月,空虚的财务开始转亏为盈。混乱的账目清清爽爽,一心想挖钱府财库墙脚以肥私囊之徒,也不敢冒险了。
  建筑藏书楼的款项也有出处了。那些趋炎附势之人又转过来巴结她了,她也不记前怨,就连朱姨娘得知丈夫之所以取消休逐她的决定是由于河东君求情,也改变了对她的敌视情绪。当她参与的几起受贿私分案子被揭发出来后,她以为河东君得理不让人,会重重整治她一下,没想到她却给她遮掩过去。朱姨娘感恩戴德,去趋承她。谦益满心欢喜,越发器重她。
  一日饭后,河东君让阿秀沏上两杯云雾茶,想和谦益谈谈积存已久的心里话。她先同他说了她对即将建筑的藏书楼的规模设想和预算,并拿出了她自己画的草图。征求他的意见。两人商定请一位有名的建筑师来根据他们的设想设计施工。谦益又为未来的藏书楼起了个别致的名字。他取真诰“绛云仙姑下降”之意,联系到河东君的旧名“云”,将河东君比作仙子下降,起名为“绛云楼”。
  河东君亲手为他的茶对上陈年雪水,感激地朝他一笑。睁着细长的凤眼,久久看着他,说:“相公,你是否因为有了我这个管家婆而踌躇满志了?”
  谦益往藤椅背上舒舒服服一靠,左手食指捻转着胡须,得意地微笑着:“美人美酒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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