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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一代名妓柳如是-第49部分

小说: 一代名妓柳如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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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不致使在座诸君陷入悲愤之中,宗羲略去了英宗复位后,于谦被诬致死的结局。
  他的话音刚落,诸子齐诵《石灰吟》。朗朗诵诗声,久久回响在湖空中,尚湖银波,仿佛突然也化作了一泓圣洁玉液。
  郑成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踱到窗口,眺望着十里虞山,突然,他转过身,面朝着众人说:“我要讲的是诸君熟知的范成大使金的故事。”他略停了一下,声音洪亮地说,“金以强凌弱,以死胁迫石湖居士跪见金王,石湖坚决不从,面无惧色,据理力争,‘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吾宁死也不跪!’石湖居士的浩然正气压倒了金王的骄焰,维护了大宋的尊严。”
  霍去病、岳飞、韩世忠、梁红玉、李纲……有如一队星辰从历史的长廊中浩浩荡荡走来……
  有如一颗火星,落进了滚沸的油中,群子激情满怀。
  突然,谦益吟起了文天祥的《过零丁洋》。他讲了文丞相的生平和他过零丁洋的故事。“南宋祥兴二年,元军都元帅、汉奸张弘范挟文山公随船同往攻击?山。张弘范强迫文山公招降坚守?山的张世杰,《过零丁洋》就是他写给张世杰的诗。”牧斋激动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文山公乃我华夏万世师表,谦益最最崇尚之人!”他端起一杯酒,泼进湖水中,声音呜咽地说:“文山公,‘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学生敬公一杯。以表寸心。”
  门生们颗颗忧民爱国之心,仿佛被浇上了火油,在他们沸腾的心中猎猎燃烧了,牧翁在他们心中的身影,变得更为高大、光耀。他完全成了他们心目中崇拜的偶像,一代师表,他们对他钦敬无比,一齐站了起来。效法座师的行动,把酒也献给文山公。
  讲俊杰志士故事收到了非凡的教化效果,可画舫内的气氛庄严、悲愤,失去了节日的欢乐。河东君击了击掌,笑着对大家说:“我看牧翁这道节目可以结束了,今天是中秋佳节,来点轻松愉快的乐题如何?”
  宗羲说:“依我之见,下面的乐题不能离开月。”
  成功响应道:“好!我赞成。我有个提议,以长几两边为对垒,右边从座师始,依座次顺序读出一联唐贤含‘月’字诗句;左边从夫人始,依次读出宋贤长短句中一句含‘月’字句子。左右轮番,衔接要快,以阿秀姑娘的鼓声为号,略有迟疑者,罚酒一杯。诸君赞同吗?”
  一阵掌声代替了回答。
  河东君提议举座先饮一杯。待童仆将各人的酒杯斟满,阿秀鼓声一停,牧斋立刻摇头吟出:“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河东君立即接上:“恨君不是江楼月,南北东西。”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晚来风定钓丝闲,上下是新月。”
  咚咚咚……
  浙南门生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听到鼓声,一时紧张得接不上去,大家一齐叫了起来:“罚罚罚……”
  他搔搔头,说:“我早想好了!”
  “不行,不行,过时罚酒!”








 


尚湖串月(4)


  他只得端起酒喝下了。
  画舫在蓝天似的水上滑行,追赶着水底的月亮。
  击鼓声不断,咚咚咚……
  欢声笑语,吸引了很多游艇向他们围拢过来,观赏他们别具兴味的玩乐。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
  鼓声越来越紧,有人接不上来了,围观的串月者也助兴地鼓噪起来,一片欢腾给尚湖输送了生机和活力。
  如此轮了两周,宗羲站起来说:“座师和夫人博览群书,满腹经纶。我出个题目,座师和夫人轮番从宋贤词中读出一句既含‘月’又含‘柳’的句子。以我的鼓点为号,谁接不上,就罚酒。诸位之见如何?”
  舟内舟外一片喝彩之声。
  谦益笑对宗羲说:“贤契知我不善长短句,欲让老夫出丑乎?”
  河东君抢着代宗羲回答说:“学士乃书成学府,怎地说出如此泄气之言!是担心柳是败在学士之手而醉倒乎!”
  谦益笑了:“老夫认输,行吗?”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河东君站起来说:“哪有不战而降之理!”这时宗羲的鼓声咚咚响了。
  谦益捻着灰白的须髯说:“好,有了: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河东君立即接上:“杨柳岸,晓风残月。”
  咚咚咚……鼓声又起。
  谦益一时接不上,只好无可奈何地笑着说:“你们欺老夫年迈!”
  “哈哈……”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宗羲举起杯说:“我们陪座师共饮一杯吧!诸位!”
  河东君放下酒杯说:“酒饮得差不多了,现在我们来竞相追月如何?看谁先回到原地!”
  围观的船只开始散开,他们两人一艇,开始竞渡了。
  他们追呀追,可是,怎么也追不上水底之月。被桨棹搅起的涟漪,晃醒了的月轮,它的脸子忽儿拉长了,忽儿揉碎了,他们只能看到前船船尾留下的一条碎银似的素练。
  他们追呀赶呀,你追我,我追月,月轮不停地变换着脸形。他们和它的距离仍然不即不离!光明在水底晃荡着,他们竭尽全力地追,一直追到皓月中天。








 


灵岩朝觐(1)


  河东君劳累过度,故疾复发了,双颊潮红,不时咳嗽,人也消瘦下去。起初,她还坚持核校《列朝诗选》的闺秀集,打起精神同谦益的门生们唱和诗词,与黄宗羲、郑成功探讨时局,他们谈“索虏”进犯,谈饥荒,谈百姓的苦难,谈朝政的腐败,谈宦官专权,谈朝廷用人不当,谈国势危难,谈官兵对无辜饥民的残酷镇压。河东君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从四方来游学的士子口中,陆续得知“流寇”再度陷开封,继襄王、福王死难后,唐王也于南阳殉国。李自成部已从河南直指河北,锦州被“索虏”铁桶似的围住,指日可破,山海关危在旦夕。大明江山有如沙丘上之阁楼,摇摇欲坠。她为此悲愤激动,郁郁终日。病情由此日益恶化,已开始咯血了,也不能起床活动,整日云里雾里似的恍惚,总感到浑身无力,倦累不堪。只要一阖上眼,就恍如变成了一片柳叶,飘泊在水上,终日飘呀浮的,去了好多地方,会见了她往昔的手帕姐妹,故友旧朋。这日,她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了她和子龙同居的南园小红楼,她无声地走上了楼梯,客厅里一片喧哗,那些声音好熟呀,那么慷慨激昂,她一句也没听清,好像在议论边事和内患。有个人背对着她,她认出了那是子龙,又有些不像,她正想近前看个明白,啊,面前的景象,怎么变作了垂虹酒家呢?那人面对着湖天,在悲愤呼号:“巍巍中华,为何落到如此境地!社友呀!中兴大任落在我辈肩上……”“卧子!卧子!”她想呼叫着扑过去,可她的口怎么也张不开,脚怎么也移不动,手怎么也抬不起来。她无声地哭了,再看时,什么也没有了,又似乎听到了子龙的歌声:“……别时余香在君袖,香若有情尚依旧。但令君心识故人,绮……”她又觉得自己是立在一片飘忽的云上,举目四眺,歌声没有了,也见不到他的影子。突然,一柄拂尘拂到她的眼前,她认得那是悟尘的东西,忙扑上去抓,却扑了个空,拂尘随着一团杏黄色的云飞远了,她追上去呼喊着:“悟尘仙长——悟——”
  “爱娘,爱娘!你醒醒。”自从她病重后,阿娟就没有离开她左右,听她梦呓,慌忙呼唤着她。
  她仍然在混蒙中,喃喃自语:“等等,我想……”
  阿娟摇了摇她,附在她耳边问:“爱娘,你想什么?”
  她睁开眼,握住阿娟的手说:“妹妹,我是活不久了,我很想再见……”她不好意思说出他的名字,她多么希望能最后看他一眼啊!卧子,她心上惟一的恋人,可是,不行哪!泪水漾出她的眼眶:“我还有个心愿,想去趟苏州。”
  阿娟不忍看她这副凄婉模样,俯下身,紧贴脸,哽咽着说:“我的亲姐姐,你别瞎想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她知道河东君想再见什么,可她现在的身份,他们再见是万万不可能的!她只好安慰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好去苏州呢!等你病好了,我陪你去。”
  “我怕是好不了哟!”泪水又涌了出来,她悲切地说,“尚湖之水舀不干,我们都要被淹死的碕!”说着就悲声地哭了起来。
  “爱娘,爱娘!你这是怎么的了!”阿娟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尚湖水淹死人的话,呼她,摇她,她也不理。阿娟急得满头大汗,连忙吩咐阿秀,“快去请老爷,夫人说胡话了!”
  河东君还想去苏州实现她久有的愿望,拜谒她心里崇敬的偶像——安国夫人梁红玉的墓。她们有着同样的身世,她非常希望自己能像梁红玉那样,击鼓败“索虏”,力挽狂澜,拯救国家。梁红玉在她心目中就是那个能够带领万众舀干尚湖之水,寻得打开剑门宝库钥匙的英雄。可是,她没有她那样的机运。牧斋虽有救国济世之心,可一介学者,无展才之机;她虽有一颗忧国之心,一个女人,现又身染重病,只能空怀一腔遗恨死去!现在,她心里只希望死在苏州,埋到灵岩,与她崇慕的安国夫人朝夕为伴。
  谦益慌慌张张地来到她的病榻前,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脉搏,对阿秀说:“夫人脉象微弱,快喂参汤!”
  河东君却向他转过了头,悒悒地说:“我想去凭吊安国夫人!”
  谦益看看她的脸庞,它好像是被烈日过多地蒸发了水分的花朵那样,蔫耷耷,憔悴无力。他攥着她苍白纤细的手指,沉吟不语,他担心她去了会回不来的。她哀求着说:“我早有此愿,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
  谦益的心一阵紧缩,虽然河东君心里一直还不能忘掉另一个人,但她仍不失为他的知己,她在他心里占着一席重要地位,他不能失去她,他捂住了她的嘴,不要她说下去。
  她就势伏在丈夫的腿上。
  “你不要胡乱想了,你会好起来的!”他用手梳抚着她散乱的头发,轻声地安慰着她。
  他们沉默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河东君仰起头,眼里闪动着乞怜和哀怨的光亮,说:“相公,你陪我去吧!到外面吸吸新鲜空气,散散心,也许我的健康还真能恢复呢!”
  谦益看着她,眼中荡漾着爱和慈祥,他迟缓地点了下头。
  他们一行又下榻在徐氏拙政园。打算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动身去灵岩。他们刚刚安排停当,就报有人来访。钱谦益只得将脱下的直裰又穿上,到客厅迎接客人。
  两三来者都是他的旧友,革职回来的寓公。他们一见到他,就高声道贺:“恭喜!恭喜!”








 


灵岩朝觐(2)


  谦益愣了,不知喜从何来。长了只鹰勾鼻子的友人给他点了题:“此次皇上召唤仁兄,兄可一展宏图了啊!”
  谦益以为他们是有意作弄他,脸阴沉下来,说:“弟早已皈心田园,潜心学问,无此妄想!此次姑苏之行,只为病妇欲谒灵岩,明日即返琴川。”
  鹰勾鼻仰面呵呵大笑起来,说:“老兄还想瞒住我等吗?诏书已送往常熟,此地早就传开了!”
  “真有此事吗?弟确实不知!”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钱谦益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连忙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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