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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一代名妓柳如是-第57部分

小说: 一代名妓柳如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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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兴奋得浑身都是劲,全力奔向了她!
  阿秀,是阿秀!他拉住了她,—手把她托举出水面,一手划着,终于把她托上了船,他自己却怎么也爬不上船去。他两手紧紧抓住船帮,任水漂流。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感到有人在摇晃他,他立时醒了过来,他仍躺在舱里,就在阿秀的身边。阿秀那边,是主母。
  他陡地坐了起来,和渔人夫妇一同抢救她俩。
  菱妹子沉着而麻利地支配着两个男人。她让丈夫抱来惟—的一床被子,卷成圆筒,枕着河东君和阿秀的腹部,又命钱回去烧热水,再叫阿根把船摇到一棵大柳树下系稳。
  阿秀喝的水少,很快就吐出了水,开始有点活气了。
  菱妹子又令钱回给阿秀喂点淡盐水。她全力抢救河东君。
  河东君面色灰白,双目紧闭,任她搓揉,没有一点反应。菱妹子只得把自己的嘴对着河东君煞白的嘴唇,使劲地吸气吹气。但仍然不见复苏的征象,只是心头还有点微温。
  热水送来了,菱妹子叫两个男人背过身去。她开始用热手巾为河东君热敷、按摩。似是虔诚也能感动死神,终于河东君吐出了喝进去的过量湖水,有了脉搏的清晰跳动,呼吸也渐趋均匀。
  阿秀也恢复了神志。
  一看他们三人都得救了,菱妹子却哭了起来。她含着泪花,拿出了自己仅有的两套破旧衣服给河东君和阿秀换上了,又叫丈夫烧来姜汤,强灌进河东君嘴里。还让钱回、阿秀每人喝了一大碗。
  河东君的视线还很混沌,只无力地掀动了下眼皮,立刻又阖上了。在那目光瞬息的接触中,她的神经受了很大的震动,有如电击!这是在梦中还是在游艇上?俯射向她的目光中,有一道熟悉而又陌生,它曾在漆黑的澄湖上出现过。她怀疑自己的意识是否清醒,也许是幻觉,阿根怎地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用力地撑起干涩的眼皮,没有错,是他!难道这是命运特意安排下的吗?他们有过那段遭际,后来,她救过他母亲,现在他又救了她!这不会是真的!世间哪有如此巧合的事?她思索着,恍恍惚惚,仿佛是一片飘荡的落叶,浮沉在缥缈溟之中。
  “夫人,你可醒过来了!”
  她辨出了,是他救起了她吗?她看着钱回说:“为何不让我死掉,要把我救起来?你不觉得当亡国奴是耻辱吗?”她挣扎着要爬向船边。
  菱妹子拉住了她。
  她哀伤地看着菱妹子说:“求你们把我扔回水中!”
  菱妹子把她又捺回被上躺下说:“夫人,你别说瞎话了!鞑子不要我们活,我们自己可得想办法活下去!他们能从很远的地方打过来,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也能把他们赶回去!千万不能光想到绝处呀!”
  阿根坐在船头,这时,他帮助妻子劝慰河东君:“人家想灭我们的种,亡我们的族,我们就偏要活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大家都能像夫人这样不怕死,就一定能赶走他们。”








 


后湖留恨何时了(3)


  河东君的心又怦怦地跳了起来。这声音证实了她记忆的正确性。毫无疑问,是阿根!她问道:“你是阿根?”
  阿根点点头,回答说:“你还能认出我?太好了!”他蹲到她身边,指着妻子介绍说,“她叫菱妹子,我老婆!”又说,“我们是受命来寻找你的!没想到……”
  河东君心里不觉一阵紧缩,吃了一惊。他们是受谁之命?阿根曾经在湖上做过强人,他现在以什么为生?是有人想通过他来恐吓、讹诈她吗?她想到了她的敌人。她要试一下他的真实身份。问道:“你阿妈好吗?”
  阿根没有回答。
  菱妹子已从船板缝里取出了一根簪子,递到河东君面前说:“阿妈去世了!她临终前,拉着我们的手说,要我们一定要找到你,把这簪子还给你,请你宽恕她!她想到接受周夫人要求那件事,临死心里也不安宁。”
  不知是受了感动,还是悲伤,河东君自语地说:“她也是个可怜人,我不会记恨她的!”
  “听说周家那个夫人也得到报应,相爷死了,老夫人也死了,家产都被她宠的那个管家占去了,现在周家树倒猢狲散,就剩她一个孤老婆子,眼睛也气瞎了……”
  阿根拽了菱妹子一下,让她别说下去。
  河东君微微闭上了眼睛,十三年前的事,就好像刚刚发生在昨天。
  她被两个婆姨从床上拎了起来,剥去了昨晚未脱的棉衣,一条麻绳把她捆了个结实。
  女厅里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气氛,全体姬妾仆妇婢女早被夫人召在了那里。两个婆姨把她往众人面前一扔。她的耳中传来了夫人的声音:“请相爷发落!”
  她没有睁眼,但她能感受到女厅像沉寂的墓冢样可怕,紧张的空气压迫得她像死过去了那样窒息。
  “贱人,你还有什么话说?”这是相爷恶狠狠的声音。
  她很想大声申辩,她没有跟仆人私通,这是阴谋,这是冤枉,可她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恶毒想法,她用力掀了下眼皮,以蔑视和愤懑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嘴唇颤抖着,她想回答他说,是的,千真万确,你戴绿头巾了!
  夫人已觉察到了她想说话,惟恐她揭露了她的阴谋,抢在她张嘴之前说:“众位妹妹都亲眼所见,炳嫂母子连夜潜逃,人证物证俱全,还有什么问的。把她的嘴堵起来!”
  相爷霍地站起身来,说:“将小贱妇坠上石块,沉入湖底!”
  他宣判了她的死刑!她很想大笑,我大不了一死,可你周道敦,你周相爷可要永远顶着那顶绿头巾啊!我并没有输给你们!我再不用受苦受难!让沉冤连同我的躯体,一道沉入湖底,叫湖水清洗我的耻垢吧!在这个人世间,我已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在湖底,在另一个天地,也许还能和父母相见,那里也许还有温暖。
  夫人咬牙切齿地命令那两个捆她的婆姨立即去执行相爷的命令。一个婆姨吓得像筛糠似的周身颤抖着往后退缩;另一个面无人色,连连向夫人磕头求饶:“夫人,夫人……饶了奴才,饶了奴才……”
  忽然,老夫人拄着拐杖,在众丫环的扶持下走进了女厅。
  夫人连忙迎上去,把老夫人扶到太师椅上坐了。
  相爷对母亲禀告:“家门不幸,出此伤风败俗丑事,只好按家规惩处。”
  老夫人满脸秋霜地顿了下拐杖:“哼!都是你宠的结果!要在我身边,就不会有这等事的,阿云才多大点,你就硬是要了去。我是来为她求情的,看在她侍候我一场,对我有孝心上,留她一条命吧!”
  她那已经死得冰冷的心,仿佛流进了一丝暖气,泪水潸然而下。
  “这……”
  “这什么,周家府上从老祖宗在世起,都是积德行善,哪有把人沉到湖里的事!把她卖了,留她一条命。”老夫人又顿了下拐杖,好像要把心中的愤怒都泄到拐杖上似的。
  夫人感到事情不妙,一反常态与老夫人唱了反调:“老夫人,你的菩萨心肠是好的,可是,像这种败坏家风的贱人,不严加处置,怕是……”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以一种不容辩驳的语气说:“我说过了,留她一条命!”说着就站起身,“送我回后院。”
  夫人仍不甘心地拦住了她,说:“老夫人,若不……”
  “别碕嗦了,按我的话去办!”
  河东君突然拉住菱妹子的手说:“你们不该救我!”她的声音因激动颤抖起来,“我饱尝过为奴为仆的滋味!个人或许还可以通过自己的拼死搏斗,说不定还能争个好日子;可国亡了,除了死,就只有受辱,那就是苦海无边了!”说着,她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从眼角流进了散乱的鬓发,留下了两条蜿蜒的泪辙。
  阿根趁机劝慰着她说:“你别灰心丧气,我们大明朝还是有前途的!不少地方组织了义军,起来保卫城池,还有义军要求保卫这南京城呢!”
  河东君心田上仿佛感受到了一缕淡淡的阳光,可是,那缕光很快就暗淡下来。他们离别有十多年,彼此太不了解了,不能轻信于他。她反诘道:“保卫南京城?”
  “嗯!”阿根重重地点了下头说,“我就是为此事专程来找夫人你的!”他将陈子龙、吴易的谋划一五一十地对她说了。最后,他郑重其事地强调说:“夫人,陈、吴两位大人将南都的希望寄托在钱大人身上呀!陈大人说,只有夫人才能促进钱大人的决心。”








 


后湖留恨何时了(4)


  阿根的话,句句犹似挠钩匕首抓戳着河东君受伤的心,她深深地叹息着说:“晚了,朽木不可雕!南都恐怕就要完了!”
  大家都沉默地望着湖水,除了浪花互相撞击的声音,什么声响也没有了!天色又随之暗了下来,夜色像魔鬼的羽翼开始覆盖湖山大地。
  阿根打破了沉寂,他又对河东君说:“夫人,我们能否再做一次努力?把这个消息传递给钱大人?”
  河东君思索有顷说:“我不愿再见到他!我看是不会有什么希望的。在荣华富贵、高官厚禄面前,有些人是不要灵魂和人格的。”
  阿根焦虑不安了,他喃喃地自语说:“怎么办?我们连形势都摸不清楚。”
  “只有一个办法,让阿回晚上潜回府去,打听一下消息。”河东君说着转对钱回说,“你千万不要透露吴、陈大人的计划和我们现在的情况。”
  钱回领命去了。
  夜色越来越浓,后湖笼罩在黑暗和恐怖中。突然,阿根叫了起来:“火!”
  河东君的心陡地一阵紧缩,立刻扶着菱妹子站了起来,仰望着火光映红的夜空。北边的天烧着,南边的天也烧着了,伴之还有像海啸样的声浪。莫非“索虏”进城了?正在烧杀掳掠?为何这熊熊的大火只烧在城南和城北呢?她突然联想起阮大铖的住宅石巢园和马士英的相府鸡鹅巷,它们刚好一个城北,一个城南。她凝望着那两片冲天的火光,似乎有一种预感,这南京城是座缄默得太久的火山,许是百姓再也无法控制久积心底的愤怒岩浆了,他们在这就要亡国灭种的时候喷发了,放火烧了马士英、阮大铖的住宅。她感到一种报仇雪恨的兴奋!烧吧!把那些祸国殃民的奸臣贼子,把他们贪得无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统统烧个精光,化作灰烬,那才大快人心呢!她亟待着这种预感能得到证实,盼望钱回早些回来。
  三更天时,钱回才回到船上。河东君就急不可待地问:“城里的情况如何?‘索虏’进城没有?”
  “北兵还没进城,可城里已乱成了一锅粥。逃的逃,抢的抢,人心惶惶。”
  “那火是怎么回事?”
  钱回喜笑颜开地说:“老百姓放火烧了阮胡子和马大人的宅子!”
  它的预感证实了,脱口而出:“恶有恶报!”
  钱回把带来的衣服包和一些食品交给阿秀说:“这是阿灵交我带来的。听说老爷在回去的船上就叮嘱了船上人,不准说夫人跳湖的事,只说是不慎失足落了水,阿秀和我去救未救上来。”
  河东君凄苦地摇着头说:“我也猜到他不敢说出去。”说到这儿她又突然问,“你见到他了?”
  钱回摇了下头说:“阿灵说老爷一回家就让阮大人拽走了!说是北兵明天要进城。家里正在准备礼物迎降,把什么计开鎏金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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