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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一代名妓柳如是-第59部分

小说: 一代名妓柳如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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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样的形势下,江南人民的抗清活动风起云涌,人们自动组织起来。抗击侵略。继陈子龙起兵后,李待问和几社社友募兵数千人。死守松江;知府钱横却灰溜溜逃了出去,投降了敌人。吴淞总兵官吴志葵自海上入江,在三泖之间集义;总兵官黄蜚,拥兵船千艘,自无锡来与吴志葵连营;参将侯承祖守金山。
  八月,北兵进逼江南,吴志葵、黄蜚败走。
  八月三日,松江城破,李待问被杀害。
  清兵进逼金山,侯承祖固守,身中四十箭,俘获后被杀。陈子龙虎口逃脱,下落不明。
  不幸的消息像狂风刮下的落叶,向河东君席卷而来,她悲伤至极,愤怒至极。听到待问捐躯的消息时,她刚刚生下女儿不到三天。她找出他赠给她的书条,叫阿娟挂在卧室的中墙上。她净了手,亲自点上香,长跪在地,哭祭待问。
  在缭绕的香烟中,她似乎看到了存我,他伏案疾书,他在给她的习作题跋……“存我兄!”她悲怆地叫着!她的心在泣血!
  天哪,存我牺牲了!许多优秀人物也都壮烈牺牲了!我也曾自诩为国士,为国又做了些什么呢?坐视故国破裂,友人被害,却还为降臣生子!存我兄,我的哭祭不会亵渎你的英灵吧?
  悲愤和愧疚壅满了她的心,她晕厥过去了。
  河东君在绛云楼中度日如年。
  “夫人,顾相公来了。”阿秀一阵风走进她的书房,她相信河东君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
  “你是说云美?”河东君惊喜得霍地站了起来,“他现在何处?”
  “在下面小客厅等候夫人。”
  回到常熟一年多来,她已完全变了个人。不断传来的噩耗,像箭镞样戳戮着她的心。阿根没有再来,听不到义军的真实讯息。人人自危,谈义军色变,不是知己,谁也不敢涉及。旧时知音已皆赴国难去了,她深感自己像个被抛掷在深渊里与世隔绝的孤魂,她只得深深掩上心扉缄默不语。顾苓来访,说明她并没有被世人完全抛弃。她来不及更衣整容,就匆匆下了楼。
  顾苓向她施礼说:“夫人,别来可好?”
  她想对他笑笑,却笑不出来,“云美兄,难得你来看我!”她的心,不由得一阵酸楚,眼睛也湿了,“亡国之人,虽生犹死,有何好的!”
  顾苓心情沉郁地说:“学生愧为男子,无能救国难,学生一向钦敬夫人。”他长叹一声,放低声音问,“不知座师……”
  河东君皱起了眉头,她不愿听人提起谦益,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打断了他说:“我如井底之蛙,不知外面世界。云美兄,谈谈外面的事吧!”
  顾苓理解她的心情。问:“嘉定屠城你听说过吗?”








 


红泪年年属旧人(3)


  河东君的头沉重地摆了下。
  “去年七月初四日,叛将李成栋下令屠城。一时刀声霍霍,响彻远近,被杀者不计其数。悬梁的,投井的,断肢的,血面的,狼藉路旁,处处皆是。三日后,自西关至葛隆镇,浮尸满河,不下数千人,行船几乎无下篙之处。大家闺秀及民间妇女有姿色者,白昼被当众奸淫,惨死者无数。……初六日,李成栋还兵太仓,拘集民船,装载锦帛子女及牛马豕等三百余船而去。城内外死者约凡两万余人。”
  这则消息,犹似烧红了的铁钎,刺炙着河东君。她曾去嘉定拜访四先生,与他们唱酬,共论诗书画,同游林园名胜。留给了她终生难忘的记忆。可是现在,翠羽明珰和飞絮落花同尽,怎地不叫她心惊!她已没有泪,只有恨!稍感安慰者,诸老早已陆续谢世,免遭这场劫难。
  顾苓接下去又讲述了江阴屠城的情况。
  去年六月初一日,江阴人民反对剃发,倡议守城。初六日清军攻江阴,典史阎应元率领城内人民固守,打败敌军亲王。敌军都督大怒,下令发动三万人猛攻,又打死敌军两个都督。敌军贝勒、降将刘良佐多次招降,受到城内严词拒绝。还击毙了敌军小王。八月十五日,江阴守城人民登城赏月,作五更转曲,军中高唱:“宜兴人一把枪,无锡人团团一股香……江阴人打仗八十多天,宁死不投降!”后敌军从各地运来大炮二百多座,向城猛攻。阎应元守城计八十一天。城陷,不屈遇害。八月二十二日,敌军贝勒下令屠城。到二十三日,城内死者九万一千多人,城外死者七万五千余人,贝勒才下令封刀,出榜安民时,全城只残存五十三人!
  仇和恨烧炙着他们的心,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好久好久,顾苓才开始谈起他专程从苏州赶来虞山的目的。
  他从南都回到故乡后,就秘密参与了陈子龙水师的活动。水师败后,他仍不甘做顺民,四处寻找复国机会,他以探亲访友为名,去过许多地方,想和义军接上头。数天前,他刚从杭州回去,突然他家门上来了个化缘和尚。
  “和尚?”河东君的心怦然一动,不知为何她猛然联想到子龙。
  “你道是谁?”他放低声音告诉他,“陈卧子!”
  河东君的心猛跳起来,真个是心灵感应!她急切地问:“他做和尚了?”
  “水师失败后,他突围出来,逃到嘉善水月庵里,做了和尚。”
  “逃禅?”河东君的心往下一沉,仿佛有些不相信似的反问了句。
  顾苓摆了下头,把声音放得更低了:“他已接受隆武帝兵部左侍郎左都御史衔,鲁监国也授予他兵部尚书节制七省漕务。”
  “披着袈裟联络复国力量?”河东君心里又突然涌起一股兴奋。“他怎么不来找……”她自知失言,不敢说下去,谁能相信降臣的眷属?她突然感到一种无可言表的委屈和悲哀。虽然她有“年年红泪属旧人”的诗句寄他,可他已失去了对她的信赖,这比捅了她一刀还可怕。
  顾苓从她的神色突变中意识到她误解了子龙,忙说:“我只听说座师北上了,却不知夫人效法屈子,又已回到绛云楼。夫人的情况,都是卧子兄告诉学生的。他要学生来看望你,向夫人致意,请夫人善自保重!”顾苓小心翼翼地避开钱谦益事新朝的事。
  河东君眼前突然浮起了她和子龙在小红楼生活的场景,他们常常对酒吟诗,指点江山,针砭时政。每每谈到激动处,子龙拍案而起,怒目横睁,恨不能一拳砸出个清明吏治之世。他没变,他还在搏斗;他没变,还记得故人!河东君凄苦的心灵,仿佛突然闪进了一缕和暖的风。她被深深地感动了,两串泪珠滚落到地上。
  顾苓非常理解她的心情,接着说:“卧子兄还给我们带来了另一位友人的讯息呢!”
  “谁?”
  “一位隆武帝非常倚重的人,一位力挽狂澜的豪杰!”
  河东君已猜出这个人可能就是郑成功,问道:“是大木君?”
  “对!夫人已知道他焚毁儒服,勒兵抗击北兵之事?”顾苓惊喜地问。
  “我是猜的!”她眉宇间有些喜色,“我第一次与他接谈,就感到他有股以天下为己任的英雄豪气。可我没得到过南边的消息,只听说他父亲郑芝龙当初拥戴过唐王,后北兵入闽,他又率先降服。”
  “正是这时,大木君挺身而出,力谏其父。他脱下身上儒服,当众焚毁,以誓勒兵抗战,他的这一行动大大地鼓舞了义军,传为美谈。隆武帝把他收为义子,赐以朱姓,义军都称他为国姓爷。”顾苓的语气中有种对师弟抑制不住的崇敬。
  “复国有望!”河东君精神为之一振,“卧子没有说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顾苓只得如实地回答:“没有。他只叫学生来看望,把外间的情况转告夫人。”
  “哦!”河东君心里又滋生起一股激动,“还有什么消息?我真是什么都想知道。”
  “马、阮都死了!”顾苓说。
  “死了!如何死的?”
  “马士英挟太后到杭州后,是战死的。”
  “这样的死倒给他的生增了些光彩,阮大铖呢?”
  “北兵攻占仙霞岭,他自愿做前锋,想立头功,突然暴死在仙霞岭的大石上。真是报应!”








 


红泪年年属旧人(4)


  “死有余辜,奸贼!”她恨恨地骂道。
  顾苓对于他一向尊敬的老师的降附,感到痛苦和惋惜,他很想问问他现在的情况,但又不敢提及他,怕河东君伤心。只听她又问起了子龙:“卧子还会去看你吗?”
  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他告别了你,又将去哪里?”她多么希望多知道一点他的事啊!
  “我问过。他说,行踪难定!”
  “是呀,来无影,去无踪。”她自语似的感叹着。
  顾苓为不使她坠入对子龙思念的痛苦中,转换了话题,不经意地问:“钱横回过虞山没有?”
  河东君冷笑一声说:“又成新贵了!旧朝的名宦知府,摇身变作了新朝的提学道!哼!这种人,我早预料到了,只要有荣禄,从不要灵魂!”
  “乱世能识人。那个谢玉春也中了新科进士,他投降后检举了‘翻城之役’,使‘六君子’被害!”
  “可鄙小人!”
  “真不知座师当初典试时,为何取了这种人?”顾苓本不想提及谦益,不知为什么,他又情不自禁地说到了他。
  河东君本想骂一声“他们本是一丘之貉”!可她考虑到会叫顾苓尴尬,便说:“你也累了,在这休息一日,明日再回吧!”
  顾苓走了,但他带来的消息,在河东君心里唤起了种复杂的感情,兴奋,焦虑,而又有些惴惴不安。她期待着卧子和大木不会忘记她。希望有一天,阿根能给她带来南边的信赖,她会毫不犹豫地为支持复国斗争去努力。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阿根神奇地出现在她面前,他拎着一条鳜鱼,渔夫打扮,河东君第一句话就问:“菱妹子来了吗?”
  阿根没有回答,脸色阴沉下来。河东君立即意识到菱妹子出事了!只好刹住话头转变话题说:“难为你还记得我喜欢吃鳜鱼。我要亲手烹调!”说着就接过来拎回自己房间,麻利地剪开鱼肚,里面滚出一只蜡丸。她小心翼翼地剥开来,是子龙的几行字:“南方金困,欲求支援。”
  他们终于想起了她,仍像往昔样信赖她。她十分兴奋。销毁了蜡丸,就出来见阿根。轻声地问:“陈大人现在何处?”
  “手拿缘钵走四方!”
  “哦!”她立即领悟了。复国需要巨额军费,她早就预计到了,她愿全力支持。可是,清廷为了阻止江南人民和士大夫阶层暗中支援海上复明活动,除采用残酷镇压手段外,又采取了“釜底抽薪”的办法。对无财的百姓“禁海”、“迁界”,工农渔民活动只能在封锁线以内,不准“漏海”;对地主豪族则采取“奏销”,可以彻底打击有支海能力的官僚地主。同时,可以大量掠夺江南财富。江、浙一带的官僚,无不拥有大量田地,一旦勒令在短期内缴足积欠钱粮,立刻就能使他们倾家荡产。狱中已关满了“奏销”被累的百姓,有功名的也因欠尾数钱粮被革去功名。这场雷厉风行、谈虎色变的“奏销”案,已使钱家囊空如洗。现在她所能支配的只有谦益给她的聘礼剩余部分和她的一些首饰。她悄声地问阿根:你能等几天吗?变换首饰要点时间。”
  阿根回答说:“我还要去别处。夫人安排好,提金另有人来。”
  河东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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