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时录-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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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地人,他怎么可能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好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好官?”陈登不理下面的议论声,又大声地继续说道。
这时却是小尚书杜审言站起来道:“下官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事,请问大人。此事可有证据?再者,一家人尽数烧死之事。难道汉中地方上不曾疑心?而且,大人您是如何得知的呢?”
陈登点了点头,等下面地众人都完全静下来,这才开口道:“事发之后。因为汉中地方根本就不知缘故,所以只能当作一件普通的失火案来判断,因此不曾有所动作。也没有引起注意。但是老夫派去他老家查访的人,却是紧随在那陈过等人的身后到了扈家庄,虽然没能来得及阻止他纵火。甚至也没能来得及从火中救出任何一个人,但是。却在事后将那陈过等人擒下,后来经过审问,那陈过对于奉命杀亲之事,供认不讳!”
这下子下面顿时又议论起来,脸上无不带着莫名的惊诧。盖因纵火杀亲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发生在当朝一品大员的身上,简直就是国朝之耻!
陈登等下面安静了一些。又继续说道:“老夫得闻此事,愤恕不已,但是囿于国丧之期,一直隐忍不发。那陈过也被我悄悄的移交长安府看管,就在刚才开宴之前,为了能让各位大人对此事有一份自己的判断,老夫已经命人把那陈过带到了我陈府,请各位大人共审此人!”
此言一出,本来还有些喧哗的众人立刻全都住了嘴,杜审言霍然站起道:“既如此,就烦请大人命人把那陈过带上来,下官等倒是真的要审他一审!”
陈登往身后看了一眼,陈梧会意。将酒壶放到案上,迈着大步走下来,一直走到品花堂的门口,这才站住了,大声喊道:“来人,把那陈过带上来!”
过了不一会儿,一个披散着头发,带着脚镣手镣的人被押上堂来,他的步子很慢。只是机械的在往前挪,垂下的头发盖住了整张脸,再加上他始终低着头,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铁链哗哗,他终于走到堂上站住了,却还是没有抬起头来,陈梧眼中轻蔑而又得意的笑容一闪而过,他亲自走上前去。撩开那人面前的头发,让堂上众人看清他的长相。
那人对此毫无反应,甚至连那么多人在注视着他,也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反应。而且,现在没有头发盖住他的脸,顿时就可以看见,他眼中没有丝毫光彩。便如死人无二,整张脸虽然干净。但是却如死鱼一般泛着一抹令人心悸的惨白。很显然,他虽然还活着,但是已经与死了没什么分别了。
但是,他确实是陈过。也就是那个一开始陈羽在拢翠观里百般照顾。后来舍命保护宋华阳宋玉阳姐妹的小过。
众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个半死之人,过了一会儿。陈梧一甩手,他的头发又落了下来,陈梧拍拍手走了回去,却是杜审言代表众人问道:“陈过,那汉中府危老实一家灭门大火,可是你放的?是谁指使的你去纵火?”
过了一会儿,那小过连头都没有抬起,整个人就如一根杜木般站在那里,缓缓地说道:“是我放的,是陈羽指使的,他答应事后会重赏我。”
就这么干瘪瘪的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费了好大一阵工夫,而且他的声音不但很小,听上去还极为沙哑难听,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的声音。但是呆在品花堂里的众人已经没有心情考究这些了,陈登的说法被证实,众人很快都想明白了由这件事将会了发出什么来。脸上的表情顿时都精彩万分,甚至没有人愿意再去仔细考证一下,汉中府到底有没有一家姓扈的人家。
第一章一五七 密议(三)
多大臣们带着各自的理解和揣测离开了,今天他们在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当然核心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陈老大人要通过这桩杀父的案子,正式向陈羽发难了,这也代表着自己这一派受压制的时期即将过去,王鸿正式上表请辞的那一天,估计就是大战开始的时候了。
当然,还有不少人,比如杜审言,他们所想的就不只是这些了。
户部尚书之位,窥觑的人不少,有了陈羽这么大一个把柄在手里,虽然不敢说能够彻底的弄到他,毕竟陈羽可以找出各种方法为自己辩解,但是在这么一个争夺户部的紧要关头,只怕他是没有能力过来跟自己这一派抢了,那么,户部尚书之位,皇上,或者说是陈登老大人属意的,会是谁呢?
“拿出这个案子和这个罪名来,使得陈羽皮于应付,急于为自己辩白,在关键时刻失去争夺户部的力气,陈大人这一步棋下的真是妙极,而陈大人身居吏部尚书之位,总是无法兼任户部的,那么,自己应该就是最合适的户部尚书人选了吧?”杜审言坐在回家的轿子里,美滋滋的想。
等到陈梧代父亲把客人们都送到门口,便立刻赶了回去,在路上拦住下人一问,果不其然,父亲并没有立刻离开品花堂,据说现在他正一个人站在湖边发呆呢,陈梧便又赶紧加快了脚步。
远远地看到自己父亲背负双手站在湖边昂首看天。陈梧放轻了步子小心地走过去,到他身后几步了,陈登还没有发觉有人靠近,好像还在独自嘟囓着什么。
陈梧侧耳倾听,顺着风,那声音很小,却还能勉强听得见,但让陈梧有些不解的是,自己父亲的语气里有一种莫名的苍凉感。“世上最厉害的武器,是欲望啊……”
陈登转过身来看见陈梧,冲他招了招手,陈梧走过去。
“他们都走了?”
陈登的眼睛里有一些东西让陈梧看不懂,总觉得他好像是在担心,但又似乎不是,好像是一种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期待、憧憬与渴望。却又似乎不是。他低下头,“回父亲,都走了。”
陈登缓慢地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声音在风里显得有些飘渺虚幻,不可捉摸,“他们走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吧?”
陈梧闻言得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没有,有几个人好像是在憧憬户部尚书地位子,大多数人,也都在算计着什么,可以说,父亲大人的这次计策,已经完全成功!这些大臣们,已经完全被咱们给骗过去了。包括您一直以来无比嘉许,有小诸葛之称的杜审言,也已经掉进了您这个户部尚书的大陷阱里了。”
陈登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低沉,“不要得意忘形,离成功,还早着呢。”
陈梧闻言面容一滞。恭敬地答了一声“是”。却听陈登又问:“外面那些将领。都联系好了?”
陈梧又答了一声是,然后说道:“大部分人都已经相信了咱们的说辞。想来到时可以听从父亲大人的指令,只是,玉尺公主一日不嫁过来,她那玉尺不在咱们手里,这件事就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对此,不知父亲大人可有什么办法?”
陈登闻言对着湖面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丝冷酷,可惜陈梧看不到。
“你真地以为他们是因为玉尺公主快要嫁给你,才相信你的话吗?或者说,你真的以为他们相信了你的话吗?你觉得,这些统兵多年的老家伙,有那么幼稚?”
陈梧闻言一愣,刚想问什么,却见陈梧转过脸来,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梧儿啊,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能让人心动的,永远都只是利益!你要随时把别人地利益掌控在自己手里,就能够掌控别人,其他的东西,都只不过是借口罢了。”
陈梧躬身,毕恭毕敬地回答:“是,父亲,儿子记下了。”
陈登点点头,却又叹了口气,“利益,欲望,这个世上又有谁能够摆脱呢。我们每时每刻都在追逐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美好呢?会不会,这些东西会反过来害了我们自己呢?”
陈梧闻言讷讷无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想不明白自己的父亲怎么突然的来了这样一通感
情已经筹划到了细致入微的地步,成功已然可期,怎突然发出这等不详之语?
陈登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他看上去好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地思绪中,“想当年我和当今皇上一块儿定鼎河山的时候,心思是何等的单纯,只是一心想着,皇上是我的依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次赌注,只要皇上赢了,皇上的位子坐稳了,我这一生的幸福,我子孙后代地幸福,就算是定下来了,而我这一身地抱负,也会在皇上地信任下得以施展,我可以青史立名,万古流芳。”
他语气开始有些激昂,脸色也显出一丝难得的红润,显然他地心里此时非常的激动,“然后,我和皇上,还有其他的一些大臣们,我们除太后,驱逐蒋家,平定三王之乱,终于,皇上的位子稳了,而我陈登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首辅,从此在这个位子上一坐就是几十年。但是,当我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心思却没有那么单纯了,我开始要考虑很多以前没有认真去想过的东西,并且狠着心去做,因为我不做,别人一样会对我如此。于是,多少个当年的同伴,大家一起畅谈天下,一起抵定朝纲的老朋友,被我给赶跑了,因为,朝廷只需要一个我,不需要其他人对我指手画脚,而对这一切心知肚明的皇上,也并不反对,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那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子们黯淡的结束一生,因为他也明白,那个时候,他也已经不需要那些人了。”
说到后来,本来有些高亢激昂的音调逐渐低沉了下来,到最后,那声音里仿佛只剩下了一声叹息,他转过身来看着陈梧,目光里说不清是什么感情,那年老后显得有些灰黄的眼珠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儿子,语气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梧儿啊,你要记住,欲望是世间最锋利的利刃,它能帮助我们去获得许多,但同时,它也能够轻易的割断我们自己的喉咙。”
“因为,欲望是我们所很难能够掌控的,欲望的闸门一旦打开,将不死不休!”陈登伸出手去帮陈梧整理了几根鬓角的乱发,有些干枯的手掌抓住他的肩膀,捏的他有些疼痛的感觉,但是心里却突然有些感动,因为从小到大,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流露出这副慈父的样子。
“何进远和七王爷叛乱,虽然失败了,但是却打开了我心中欲望的闸门,我突然发现,原来我并不一定注定了一生都要位于人下,永远都是一个垂首低眉的臣子,如果我成功了,那么,我就将是这天下唯一的一个人,你想一想,这个诱惑,是多么的大,对于我来说,这几乎是不可抗拒的。虽然我明知道我未必就比何进远七王爷他们聪明到哪里去,而一旦事情失败了,我的下场会比他们还惨,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宁愿抛弃现在的一起,也要去冒险,因为我的一生到现在,只剩下了这最后一个欲望。”
“但是,如果事情万一失败了,梧儿啊,你的一生,可就断送了,而你还太年轻,你的一生还有很长。所以,我把这件事最终的决定权交到你的手里,由你来决定。如果你觉得这样做实在有些冒险,那么为父就在临死之前,帮你把陈羽那小子除掉,让你可以有一个相对平稳的环境来上位,如果你也和为父一样,决定冒险……,那么,就让为父我做曹操,你来做曹!”
陈梧低着头,很久都没有说话,在面对这样的抉择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到无法发出声音,只有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