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1-21卷)-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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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天空来了一匹马,正在仰首嘶鸣,似乎在呼唤后面的同伴。云烨正打算推醒身边睡觉的程处默一起欣赏这匹白云幻化成的骏马,谁知道,高天上似乎有狂风在刮,健壮有力的骏马,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头肥猪,还是那种很难看,很古怪的肥猪,直到长长的猪嘴变得越来越长,最后变成一只类似怪物的存在,风继续在吹。那个怪物逐渐融进大朵的云彩里,再也看不出模样。
那日暮的歌声似乎还在耳畔萦绕,这个傻女人,把离别当成了玩笑,似乎云烨不是要回到遥远的长安。只是到邻居家里串个门,天黑了就回来。
云烨怵然一惊,这个傻女人可能真的不知道长安离这里有多远,如果自己晚上不回去,她真的会哭,会哭得很大声。为什么会担心她,而不是担心已经分别半年有余的辛月?摸摸怀里的锦囊,还在,柔软的锦囊被辛月极有弹性的头发撑的鼓鼓的,轻轻按下去一松手,又会弹回来。半年多,这个锦囊除了有些脏,形状没有丝毫的改变。
头发不减弹性,云烨的心又何尝有过改变,辛月是自己的妻子,放在心里即可,老挂在嘴上算怎么回事,两人还有几十年好过,越是平淡的感情就越是长久,平平淡淡的携手几十年,比一时间轰轰烈烈的爱情要来的有滋味。
马车里的李靖现在一定非常郁闷,精心准备的计划胎死腹中,给谁也不会好受的,他不明白,所有的汉人都不在云烨的仇敌名单上,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不干涉自己,云烨打算对谁都笑呵呵的面对,没必要把谁一定要弄死,汉人就剩下这么些人了。现在连皇帝都是胡种,要是自己人再杀来杀去的,离灭种就不会太远。
也许是草原的天空洗涤了云烨本来不甚宽广的心胸,以前可以让他怒发冲冠的事情,现在也学会了一笑而过,以前寒山,拾得两个和尚的揭言,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想通了,那些诽我,谤我,骂我的人,不要去理会,再过些年,你再看他。那些骂我,踹我,踢我的家伙们,再过三十年,老子就是撅着腚你们也踹不动了吧。
在胡思乱想中,云烨伴随着程处默的呼噜声在暖暖的日光下,也睡了过去。
一声响亮的唿哨把云烨和程处默从沉睡中惊醒,只见前面山包处涌出来一大群人,手里拿着刀枪,其中几个骑着马的壮汉,大叫着从山上冲下来,手里的长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马贼?云烨和程处默对视一眼,有敢来抢劫军队的马贼么?这些人看不见前面那一千骑兵吗?
“烨子,没有骑兵,骑兵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咱们就他娘的是一只商队。”程处默站在牛车上往前面看了一眼之后对云烨说。
“那些骑兵跑哪去了?要知道他们可是护送大总管的护卫,大总管有个什么闪失,他们一个都别想活。”云烨也回头找骑兵,果然不见踪影。那些马贼还在往车队跟前冲,就算没有骑兵,这些辅兵也都是沙场上下来的汉子,刀头舔血的日子过了不是一年两年了,看到乱哄哄的马贼,丝毫不乱,只是一起抽出自己的兵刃,把车队护在背后。
熟悉的嗡嗡声响起,只见为首的马贼背后有一只长矛钻了出来,带起了大蓬的鲜血,随即人也被强大的冲击力带的飞了起来,那匹无主的战马尤在往前冲。
其余的马贼大声呼喊起来,不知道在喊什么,似乎是大哥一类的话,程处默连铠甲都没穿,拎着自己的长刀就跳下了牛车,丝毫不管身后云烨的叫骂。
弩箭依旧在激射,每一声弦响,都会带走一条生命,这些乌合之众那里是辅兵们的对手,程处默与老牛家的护卫头子两人一人一把长刀,在马贼群中左突右杀,周边的辅兵用弓箭把四处奔逃的马贼一一射杀。
只用了一柱香的功夫,马贼就被杀得干干净净,辅兵们除了有两个受伤的,再无损失。
正在清点人数的时候,不知谁叫了声:“狗子哪去了?”众人这才发现刚刚还摩拳擦掌准备动手杀人的狗子不见了。老辅兵冲到尸体堆里翻检,以为狗子已经阵亡了,翻遍了尸体,也没有狗子的踪影,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还能飞了不成?
“说不定是临阵脱逃了,这样的胆小鬼,就不要管他了。”人群里有人发出了不同意见。
老辅兵翻着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眼睛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辅兵群里顿时鸦雀无声,老辅兵的威望在在这群人里还是很高的。
“探马放出三里,绕圈子寻找狗子。”老辅兵对骑着马的辅兵吩咐,立刻就有五骑向四周散去。
趁着寻人的功夫,云烨来到李靖的马车旁,向李靖打听那一千骑兵的下落。
李靖的整个身子都陷在毛皮堆里,懒洋洋的对云烨说:“那一千骑兵老夫命他们前往云中候命,你还有什么好问的?”
“大总管,您把护送的士兵都撵走了,我们车队的安危如何保证,再说车队里还有您,唐俭,孙道长,许敬宗他们,万一出了岔子,小子就是死一万次也难赎其罪。”云烨快气疯了,你就是要把士兵打发走,也告诉我一声啊,这次还好是马贼,要是突厥的残部,车队就危险了。
“有个屁的危险,云中才危险呢,老夫出征草原之时,把云中的兵力抽调一空,现在那里就是空城一座,万一西突厥要抢地盘,不小心抢到云中,这才是大事,你一个小车队哪里有云中重要,老夫观你雇佣的辅兵个个长于征战,小股的贼人,应该不放在你眼中才对,跑到老夫这里说丧气话,快滚,刚睡着就被吵醒了,也不体恤一下老人。”嘴里唧唧歪歪的说这话,又把身子埋进裘皮堆,继续睡觉。
山包上狗子在拼命的喊话,招手,云烨,程处默骑上马向山包奔去,转过山脚,云烨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山包后面铺了一地的尸体,看装扮,全是波斯商人,还有几个光溜溜的胡姬缩在一起发抖。
狗子脚底下躺着一个满脸血的汉子,嘴被狗子用脚踩着,呜呜的说着什么。
不用说,云烨就明白了,这些马贼刚刚劫杀了这支波斯商队,就发现了云烨他们,抱着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赶的心思,准备把云烨他们一起干掉好好的发一笔,没料到,遇到了硬茬子,全军覆没了。狗子是追着一个逃跑的马贼才发现这里的。
示意狗子挪开脚丫子,云烨打算问问这个马贼,狗子没松开脚,对云烨说:“侯爷,这个家伙嘴脏得紧,小的松开脚,他就会冲撞侯爷,您怎么能被一个马贼侮辱。”
“没关系,狗子,他只要敢有一句脏话,我会把他剥皮抽筋。”云烨皱着眉头说。
狗子的脚刚一松开,那个汉子就趴在地上磕头不停的祈求饶命。
*第二节 李靖的交易
从马贼嘴里得知的消息和云烨猜测的没有多少出入,这是一伙占山为王的贼寇,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响马,专门在这三不管地带劫杀过路客商,尤其是胡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接触尸体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生命在这个时代似乎特别脆弱,好多人根本就不在乎杀掉一个人,还是杀掉了一只鸡。狗子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拖着那个马贼到了一个稍微隐蔽点的地方,就一刀捅进马贼的脖子,马贼临死前凄厉的求饶声,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那一刀捅的十分的干净利落。
马贼的老巢离这里只有区区的十里地,今天听说有大买卖,山寨里只留下了一些老弱病残,剩下的凡是能拿得动刀枪的都一起出动了。听到这个消息,辅兵们那里还坐得住,五十匹快马就风一般的从小道上席卷而过。
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云烨不反对这些辅兵发一点小财。辅兵们很自觉的把波斯商人遗留下的货物留给了云烨,他们认为这是侯爷该得的。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灾是消不了了,把他们埋进土里入土为安也是一种选择。
或许是离家太久,那些辅兵们一边挖坑,一边偷偷的看那些披着裘衣的胡姬,有胆大的指着胡姬光溜溜的腿给同伴挤眉弄眼的说着什么,那些胡姬们挤在一起抖得更厉害了。
早就听说过这些胡姬为了过上好日子,特意搭上一些驼队从遥远的中亚万里迢迢的来到长安。想要趁着年轻美貌的好时光多赚一些钱,用短短几年时间攒足下半辈子的养老钱,等到自己年老色衰的时候也好有个依靠,她们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只要能赚到钱,对她们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出卖的。
唐俭居然会说胡人的话,嘴里叽里咕噜的对着胡姬说了一大通。那些胡姬们似乎一下子就活过来了,刚刚还怕的要死,现在就可以大胆到四处勾引辅兵们。丝毫不顾初春的寒风,把皮裘束在腰间,堪堪包裹住半个胸部和臀部。挥着光溜溜的胳膊对辅兵们抛媚眼。两个最美的胡姬被唐俭和许敬宗拖到四轮马车里去了,这两个家伙,连脸面都不顾了吗?
相比之下何邵就算是一个好人了,领着两个账房,仔细的清点波斯商人的货物,不对,现在是云烨的了,既然是云烨的,理所当然的有他一份,作为色中饿鬼。面对胡姬的诱惑视而不见,抚摸着柔软的波斯毯子直流口水,一伸手就把跑过来献媚的胡姬扒拉到一边,警惕的看着胡姬,似乎那个胡姬会来抢他的宝贝。
李靖是大爷得罪不起。现在得胜还朝,更加的得罪不起,回到长安,书院里关于军事的科目还需要他老人家的大力支持,哪怕他态度再恶劣,云烨还是准备把这位军神当成爷爷来孝敬。
一小桶最正宗的葡萄酿原浆。送到李靖的大马车里去了,这在长安是享受不到的好东西,葡萄酒这东西最害怕动摇西晃的,运输途中不停地晃动会减低葡萄酒的品质,再加之路途遥远运输不便,所以这些波斯商人都想办法把浓缩后的酒浆装在木桶里,万里迢迢的运到长安,然后再稀释,身价不菲。
李靖这一路上除了看云烨不顺眼,对他孝敬的食物,用具倒是来者不拒,给他看病也积极配合,前面还在和孙思邈谈笑风生,转过脸就对云烨恶声恶气,让云烨头疼异常,好几次想要说回长安请李靖去书院讲几节课,好好给书院里的笨蛋们讲一讲什么叫作战指挥,不是两个人站在沙子堆上互相叫骂。话还没等说出来就被李靖撵走。尉迟大傻和段猛的战术推演已经成为了长安的著名笑话,还害的书院名声跟着受损,被李刚狠狠教训一顿后关进禁闭室思过两天。这样的学员素质,让云烨忧心忡忡。
用钻子钻开了木桶,满满的倒一大杯葡萄酒,再敲几块冰投进去,给李靖端了上去,青瓷杯盛着血红的酒浆,再配上
杯中浮沉不定的冰块,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李靖接过来闻一闻,抿了一口,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给酒杯里不停的加着,云烨仔细一看,原来是糖霜,葡萄酒不就是要喝原味的吗,李靖为什么要加糖?
自己在后世喝葡萄酒兑雪碧被朋友鄙视了好几十年,李靖这是搞什么?他本身就出自豪门,不会不知道葡萄酒怎么喝。又不敢问,他老人家最近脾气很坏。
“小子说吧,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有甚事相求,就直说吧。”没想到李靖居然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