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1-21卷)-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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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这是空气的力量。”云烨没办法给他解释什么叫大气压强,只能这么说。
公输木用宽大的袖子来回的扇扇风,若有所思的对云烨说:“这么说空气也是一种阻碍是吗?风就是一种?他能推着巨舟在大江大河上航行,也能阻碍举伞的行人?”
“先生说的没错,空气也是有重量的,我们在空气中行走,其实和在水中行走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一个的阻力大,一个的阻力小,仅此而已。”
“我已经称量了一百六十一种东西在相同体积下的重量,难道说我还要称量空气吗?老天爷啊,我要先造出足够精确的秤,然后要把相同体积的空气放在秤上秤,我要如何把空气隔绝?不让它影响称量的准确性?上回我把一个时辰,分成了七千两百份,现在还要把一斤分成一万份吗?你是在欺负人,这是一个精细活,我上回用沙漏来分时间,现在用什么来分割重量?我们的重量起源于粟的份量,但是他依然很大,称不出空气来。”
李泰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很沮丧的样子,他很想完善自己的密度表,可惜太难了。
云烨见自己刚才似乎给他的打击有些大,就温言说:“青雀,世上的伟大者,无一不是从艰难困苦中披荆斩棘而来的,你找到了路,就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最后找出真相,说不定人世间都会为你而改变。”
李泰翻翻眼睛,这家伙现在只会一种表情,那就是鄙夷。
“你以为我失望了,还是退却了?说一些狗屁不通的胡话来安慰人?我是那种需要安慰的人吗?刚才只不过有点沮丧,让自己轻松一下,准备好心情就去干这件事。别以为你刚才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铁球和杯子,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你把空气都赶跑了,一个用反装的风箱抽出空气,一个用水把空气挤出去,我只需要弄白你为何要一定把空气赶跑就行,说穿了就是多做几回实验,就一定会找出规律,你还唬不住我,哈哈哈哈。”
李泰大笑着背着手走了出去,似乎对于自己的研究前景非常的有把握。
云烨看了公输木一眼,两个人一起苦笑摇头。
“公输先生,我现在彻底的领会到你的痛苦了,这就是一个妖怪。”
“老夫一定会短寿的,这是我的命,是老天在惩罚我,让我又痛苦又愉悦。”
怏怏而别,抱拳道珍重,公输木现在大有易水相别的悲壮。
李家不出别的,尽出妖孽,拳打脚踢的把前来汇报钱庄事宜的李恪撵跑,开个破钱庄,现在就已经演变出来汇兑业务,这样下去,这世界还有别人家混的余地吗?
一个在整天想着怎么把他的廉价金银铜币,推向整个大唐,一个总是在琢磨怎么让老百姓把所有的钱都存进钱庄,好让全天下的人都成为李家的债务人。
最可气的是第三个,一个劲的向上天要真理,想要窥破人世间所有的秘密。
三驾马车开动,大唐如果还不能繁华几百年,就实在是没道理。
现在皇位对李泰,李恪没有一点的吸引力,因为他俩都明白,那是一个绝对会让自己束手束脚的位置,就连李承乾都更加的喜欢纵马四方,驰骋天下,不再把皇位当成自己的唯一选择。
郁闷的或许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李二,自己费尽心力,抢来的皇位,现在自己的三个最优秀的儿子,没人把它当成一回事,让他有一种空落落的失望感。
*第四十四节 无知者无畏
躺在马车上,缰绳就挂在马背上,旺财知道去哪,每天这时候都是云烨回家的时候,雷打不动。
马车在山路上缓缓行驶,旺财迈着悠闲地步伐拖着云烨回家,偶尔有一片残留的枯叶从树干上飘落,都会引起它的驻足观看。
走走停停,一人一马沐浴在夕阳里,都懒洋洋的,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慵懒的气息。
旺财忽然停了下来,回头朝云烨打了一个响鼻,告诉他前面有人。抬头看,像是被马蜂蜇了一下,云烨顿时就窜了起来。
李二背着手站在小路上,身边只有一个满脸胡须的魏征,似笑非笑的看着云烨。
“滚下来,前面带路,享福享的都造孽,朕一天到晚不得空闲,你却单人独马的享尽清闲。”
李二的胡须也越发的浓密了,而却还窜了一脸,梳理的整齐,油光光的发亮,身上一股龙涎香配制的香气顶着风都能闻到,穿着一件普通的衣衫,只是腰间挂的大玉佩,暴露了他的身份,谁家的平民敢用五根指头的玉雕?
“陛下白龙鱼服,实为不智,若有丝毫差池,就是魏征的不是,臣弹劾魏征不忠不敬,致陛下于险地,当重重责罚才可平息微臣心中怒火。”
李二自己坐上马车,就照着云烨刚才的样子斜躺在马车上,眯缝着眼睛说:“你知不知道,你学大臣们样子很恶心?一没有文臣风骨,二没有武将威势,从头到脚一个利字当头,脚下拴着两只大银饼子,真是所向无敌啊,可谓见佛杀佛,见魔杀魔,朕的治下,怎么会有你这种怪胎出现,人家是五百年必有圣人出,到了朕老天就给了你这么个货色,也不知朕造了什么孽,老天要这么罚我。”
叹息一声,满脸的凄凉,李二在旺财屁股上踹一脚,示意它可以前行了。
云烨怒气冲冲的看着一脸无辜的魏征,目光如果可以杀人,魏征早早就死无全尸了。
“别看我,这次出游是陛下的主意,我只是被抓来陪同的,陛下想在玉山休惬两天,散散心,过了这段时间,想要再偷闲,恐怕就没机会了。”
路两边的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用说百骑司的高手正在潜行,李二出行怎么可能会没有护卫。
“云侯对我老魏积怨很深啊,一见面就想让陛下处罚我,为何?”魏征和云烨一左一右的跟在马车两边步行,魏征明知故问的问云烨。
“御史大夫高见,小子的确对你很不满,一个欠了人家巨额债务的家伙,还能活得如此写意,实在是吾辈楷模,不如明日请卢国公去你府上催债如何?”
“你拿老夫的名头卖钱,还未找你算账,你还敢提起此事,我那可怜的孩儿现在天天受商贾的铜臭之气熏陶,前几天已经知道向老夫借钱做生意了,听他说,河北的铁矿石价格低廉,准备贩运回来大发一笔,你如何解释?”
“早就听闻贵玉哥哥异于常人,没想到居然有如此气魄,在下钦佩万分,如果贵玉哥哥的铁矿石运到长安只要比市价低,有多少小子要多少,要不然小子先下定金,预购十万斤如何?”
也只有魏贵玉这种脑子缺弦的人才会想起来把河北的铁矿石运到长安来,估计他忘了计算运东西还有运费这回事了。
魏征没好气的瞪了云烨一眼,还没开口,就听马车里的皇帝陛下发话了。
“玄成,你就让贵玉离这小子远些,朕的好孩子就毁在他手里了,一个疯疯癫癫的整天只知道摆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致封地于不顾,一个现在钻钱眼里拔都拔不出来,只要张嘴,浓浓的铜臭之气就能把人熏个跟头,好在太子是由朕亲自管教的这才得脱他的魔掌,贵玉是个憨厚的孩子千万不要被他带坏了。”
李二调侃的话语从马车里幽幽的传了出来,他现在对自己的三个孩子没有因为皇权而勾心斗角很不满意,他早就做好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准备,却英雄无用武之地,甚为遗憾。
帝王的心思很古怪,只要事情在自己预料之内,不论好坏都会坦然接受,只要失去掌握就会涌起浓浓的不安,哪怕是好事情。
三人一路笑谈,几里长得小路很快就到了尽头,站在山口,俯视山下的云家庄子,现在正是农户们做晚饭的时候,云家庄子现在每日吃三顿,所以晚饭要比其他的地方晚。
炊烟缭绕,整个庄子似乎都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鲜艳的红砖红瓦,被夕阳镀上了一层近乎于火焰般的光芒。
这是云烨的骄傲,从不怕任何人前来观看,探查,房玄龄来过,杜如晦来过,虞世南来过,就连迂腐的孔颖达也来过。没人事先通报云家,都是悄悄的来,悄悄地走,来时疑惑,去时迷茫。
“这也许是大唐最美丽的农家宅院了吧。”李二看得极为贪婪,他恨不得明天一觉醒来全大唐都变成这个摸样。
“陛下,微臣这些年作为观察使,四处巡视,见过的乡村屋舍不计其数,这样的盛景委实只有这一处,其他次一些的农户,也在云家庄子周围。”
李二转过头来看着云烨说:“小子,朕给你一州之地,你用多少年能把它也变成你家的样子?”
云烨考虑的很认真,盘算良久,才说:“陛下,您如果给我一州之地让我管辖,说不定一年就会大乱,两年就会民不聊生,三年百姓就会扯旗造反,您也会把我的头砍下来挂在起杆上示众。”云烨苦笑着对李二说。
“为何把你说的如此不堪?我看你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这就是你自己的看法?说说道理。”
李二,魏征都很惊讶,怎么也没想到云烨会这么说。
“陛下,魏公,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说的心里话,亲民官不是那么好当的,一口锅调百口,这需要一位好厨子,他也许做不出绝世美味,但是却能让大部分人都满意,这需要手段,智慧,见识,甚至狠毒做调料才能做好这样的一锅饭,这些东西都是微臣所欠缺的,站在岸边给您和同僚们出出主意没问题,但是要我下水,一定会被百姓这股大浪吞灭。”
李二诧异的神色慢慢退下,逐渐被肃穆的表情代替,有些失望地说:“你说的是对的,朕管理这个国家,也时常感觉到力不从心,有时安寝之后,却彻夜难眠,披衣而起,面对案头那些千头万绪的奏折,再三研判,唯恐出错,朱笔一落,万事成定局,想更改都不可能,唯有小心小心再小心,就这样也有遗憾的事情发生,朕不明白,那些遴选出的进士为何会有满腔的雄心壮志给朕说要建立一个个的王道乐土,凭什么?”
李二像是在对云烨说,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转过身继续看云家庄子不言语。
“陛下昨日考校了所有的新科进士,结果合格的只有不到一成,优秀者寥寥无几。”魏征特意给云烨讲解了李二说这些话的缘由和背景。
“陛下,无知者无畏,这句话说尽了他们的心态,光靠学问是治理不好百姓的,想当然而,一个个都在依照书本上的东西来治理天下万民,岂不知学问这东西有局限性,千年以前的道理放到现在就是一个笑话,我们都在日新月异的勇猛精进,他们却在钻故纸堆,我听说现在还有滴血认亲的?”
李二喃喃的重复一句:“无知者无畏,果然如此,越是经年老吏,就越是小心谨慎,越是青年才俊,就越是大胆豪放,如何取材,朕还需谨慎。”
李二的颓废来得快,去的猛,刚才还自伤自怜,转眼间就变得神采风扬。
指着云家庄子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眼前不是已经有一个现成的例子吗,我们仔细研究,再一个县一个县的推广,一年一个县,我大唐总共不过一千五百七十三个县,最慢也只需要一千多年就可完成,朕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