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惠皇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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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华清楚她的意图,却觉得时候不到,便委婉地劝她。
“我知道,我不急,我就是怕我还未飞黄腾达,她就去地底见了阎王。”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位太太的憎恨。
“不会。”
对于仇恨这种事,郁华实在不知从何劝起。
“行了,你不用那么为难的看着我。你不觉得我是疯子我就很感激你了。”
“除了沐蓉,还从未有人这样与我推心置腹。宫里姐妹情难得。”
她感慨万分的说。
“不是难得,是万里挑一。其实也不过是因为你不是俗人,我也不是那么世故。”
郁华记得自己入宫初次见到陈筠的时候,只记得她是伯爵家的庶女,攀谈之后又觉得此人浅薄不必深交;不过她初入宫时一样觉得白意此人说话做事极有涵养,又温和聪敏,对她很是尊重。
世事无常,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因担心逸恒会醒,就没有留下来用午膳。为了图阴凉,主仆二人便舍近路往太液池边走,一边走一边絮絮说着闲话。
“见过瑾嫔。”
冯清凌突然出现在拐角处,道把郁华吓了一跳。
“嫔妾有事要说与瑾嫔娘娘,还劳烦瑾嫔娘娘借一步说话。”
郁华蹙眉看着冯清凌。好像是专程在这里等她一样,冯清凌的额头不停地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却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那微笑却实在像魔鬼的邀请函。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臣妾想说的事与娘娘上次落水有关,还请娘娘移步。”
提起那次落水,郁华至今心有余悸。她确实怀疑过冯清凌,可苦于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何况就连许修仪最后都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只能把事情当做一个意外。
“你要本宫随你去哪里?”
她问。
“就那里。”
她手指着湖边,展颜轻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好。”
“主子。”
“你就跟这站着吧,我待会儿就回来。”
她对晚棠说。
晚棠总觉得这事不对劲,却也跟大多数人一样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四周蝉声不绝于耳,晚棠看着郁华渐渐缩小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烦躁。
抱着料她也不敢做什么的心态随着冯贵人来到太液池,太液池无风吹拂,却依旧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碧波水其实不及太液池深。”
冯清凌若有所思的说。
“贵人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臣妾并不知道这许多。只是臣妾那个叫珍珠的宫女本是渔家女,她告诉臣妾,碧波水是死水,人工开凿,水并不深,而这太液池却不一样。”她说着看了郁华一眼。道:“若珍珠早些告诉臣妾,臣妾那时候也不会冒险推娘娘下水了。”
“果真是你。”
“原来娘娘猜到了。”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歹毒。”
她就笑。即使郁华深厌她,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倾国倾城的容貌。
“在宫里,不就是不停地算计吗?娘娘比我入宫足足早了三年,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不对,娘娘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不然娘娘怎么会这么大刀阔斧的要坏白昭媛的名节,你说我说的是吧,瑾嫔娘娘?”
“一派胡言。”郁华怒极,虽震惊却还不至于惶恐。没有证据,谁能知道她加害过谁。
“是不是胡言乱语的娘娘说了不算。不过嫔妾真的很后悔,后悔在甘泉宫的时候没对娘娘做些什么,其实嫔妾以为,嫔妾的孩子有两个哥哥就足够了。”
“你如此僭越,本宫实在不能饶你。”郁华扬手欲给她一巴掌,却被她制住。
“娘娘都快自身难保了,还与我讲宫中规矩呢。”
说着她借着郁华的手将自己往下一推,脸上的笑容却灿烂无比。在冯清凌落水的同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宫女,扯着嗓子喊道:“瑾嫔娘娘把冯贵人推下水了,快去救人哪。”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她看到的是沈焕那张疲惫的脸。
他对她说:“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要分辩的。”
“皇上,臣妾没有。”
“那么多人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争执,眼睁睁地看着你把清凌推下水,你让朕怎么相信你。瑾嫔,朕现在很累,朕知道其实一个人在宫里久了,心就不会像当初那么单纯,朕其实也知道你不喜欢清凌,那时候她与朕说的时候朕还只是当她不懂事,未曾因为她的只言片语就不信任你。可是如今看来,竟是真的。无论你们之间有过什么,这件事是你错了,你好好在甘泉宫里闭门思过,等你明白你错在哪儿了,朕会放你出来。逸恒。”他顿了一下,可能还是觉得心里不忍。“逸恒就先交给皇后抚养吧。你如今的样子,实在不适合教养皇子。”
“皇上。”
她怔怔的听了很久,却在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高声打断她。这也许是她第一次如此不顾仪态,也是她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地哀求道:“皇上怎么责罚臣妾都好,只求皇上不要带走臣妾的孩子。”
“瑾嫔。”
沈焕冷脸道。
“你做错了事,自当要责罚。清凌如今也有了孩子,你只记挂着自己的孩子,可你推清凌下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孩子。”
“臣妾没有做过,臣妾可以发誓,臣妾从未推她下水。皇上,臣妾侍奉您四年有余,臣妾的性子您是知道的。”
她仍不死心。
“就是因为朕知道,才会失望。”
她闭上眼睛,眼泪打湿了衣襟,却还是不停地说:“请皇上不要带走臣妾的孩子。”
没有人回答她。最后她只听见沈焕冰冷的声音,对她说:“瑾嫔,你既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娘娘醒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听见晚棠且惊且喜的声音。
“我睡了很多天吗?”
“娘娘睡了足足一天。”
“逸恒呢?”
晚棠支吾半天不敢说话,还是落雪愤愤然道:“娘娘昏迷了之后皇上瞧都不瞧娘娘一眼,还派人把小皇子带走了。”
“落雪,不许胡说。”
“你让她说吧。”
她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皇上只是如今正在气头上才会这样不讲情面,过些日子等皇上气消了,想起主子的好来,自然会解了主子的禁足,也会把小皇子还回来的。”
她却恍若未闻。
“皇上说得对,我犯了错,应该接受惩罚。”
“主子何错之有,明明是那个小人使了奸计陷害主子!”
“是我棋差一招,技不如人;只是我的逸恒,我已经没了玉簌,实在不能再没有他了。”
“主子安心,皇上和皇后娘娘必定不会亏待小皇子的。”
“我是怕有去无回。”
郁华一针见血,说着却又哭了起来。
甘泉宫被封禁,在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也被削了一半,幸好她平日里就无甚排场,又不喜人多,这才没有觉得什么不适。
心中却不可说不怨恨。
夏日暑热,内务府却并没有人送冰进来,小厨房的师傅也被拨去了别宫伺候;又因圣谕不得出宫门,也不许有人探视,甘泉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清。
她日日哭泣,直到后来眼泪都流干;如果那天她没有应冯清凌之邀,而是径直回宫,也许如今她已扳倒白意。可是现在,她看着窗外四方的天空,因被禁足,与外头便也断了联络,幸好东西还没有送出去,不然到时候岂不是要唱空城计。
罢了吧。她恹恹地想。
终究是自己棋差一招。
作者有话要说:
☆、去也终须去
也不知道那孩子好不好,皇后娘娘会善待他吗?
“主子,御膳房送晚膳过来了。”
“知道了。”
身上穿的还是那年夏天素缎做成的衣服,上面绣着大片大片的大丽花,带着不动声色的张扬。可是人已不是那时的人了。
“又是这些个东西,御膳房也太欺负人了。”
落雪岔岔。
“你小点声,嫌主子心里太舒坦了是怎么着。”
她听见晚棠低声的斥责落雪。
“无妨,她说的是实话。”
“主子。”
两个人同时低下了头。
“我记得我入宫那年选秀的时间被推的特别迟,初次侍寝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苦夏。那时候皇上很温和的同我聊天,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无妨。”
她说着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拦住落雪想要布菜的手。
“我自己来吧。是我连累了你们。”
“我们做奴婢的,主子的荣辱就是我们的荣辱,怎么敢让主子说什么连累不连累。”
“你们本来应该跟一个更好的主子。”
她诚心的瞧着晚棠跟落雪,戚戚然说道。
“主子您已经很好了。”
“不够,我不如荣昭仪好看,不如白意聪明,也不如冯清凌有野心,我也不如筠儿通透。”
“可是主子是难得的好主子。”
“没有用。”她垂眸,睫毛覆盖的阴影与美人浅浅的微笑,带着无限的凄苦嘲弄。带着一个失宠的妃子应有的冷寂与失望,带着不甘心甚至仇恨,她说,没有用。
“我太不聪明。”
心不够狠,手不够黑,鼠目寸光,这样的人都能坐嫔位,只能说自己命好。没人能命好一辈子,她是个凡人,没有神仙赐福,没有俘获帝王心的幸运,唯一能依靠的不过是自己的家族跟孩子,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想到皇后娘娘,没有家族支撑,没有孩子,却一样的入主中宫,靠的还不是帝王的宠爱,所谓色衰而爱弛,可是连年轻的时候都不曾风光,又谈什么年长。
她从不介意默默无闻一声,可是她介意她恨得人还好好的活着,自己却落魄如斯。不甘心。自己长这么大从未这样不甘心,就如同还未盛放就已凋零的花朵,注定命薄。可是命这个字不是该由自己来写吗。
可如今的境地是困境,如今的局面是死局。
一想到这里心里又一团乱麻,心一乱就会想到逸恒,不知道他换了地方睡得香不香,那么小的孩子是不认娘的。到时候等他在见到她的时候,不知道还认不认识她。
“撤了吧。”
她放了碗筷,心灰意冷的说道。
“主子还要不要再吃一点,长此以往下去,对身子不好。”
落雪小心翼翼的劝她。
“实在没什么胃口,还是撤了吧。”
她坚持。
褪了锦绣衣,褪了帝王恩,因禁足在宫中,成日懒梳洗,人也憔悴不少。当年皇后亦曾被禁足,不过自己又如何与皇后相提并论,皇后娘娘是皇上求她出来她不出来,自己是想出去出不去,原来爱与被爱真的就差这么多。
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自己差的岂止是毫厘,所以自然失的也不止千里。不公平。可是不公平又如何,这世上从不曾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公平的,昔日玄宗专宠杨妃,多少宫花寂寞红,与她们相比,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主子。”
晚棠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小脸煞白的。
“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她问。
“饭菜,饭菜有毒。”
咣当。
“你慢慢说,别着急。”
“刚才奴婢把菜撤到后厨等着御膳房的人来了递回去,然后奴婢就没管它。刚才御膳房的人来了奴婢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