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惠皇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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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昭仪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陈筠的眼神愈发不屑。
“你先回去吧,朕昨个儿听阮贵人说你那枕霞阁有好些个菊花,朕改日去瞅瞅。”
陈筠听了这话,面上却没有露骨的喜色,只是依旧谨守规矩行了礼告退,待陈筠与百合走远,她的脸上才又恢复了寡淡清冷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杀机
陈筠喜欢菊花,虽然她并非高洁之人,也不懂那些文人名士咏叹的风骨傲气,她只是喜欢它盛开的季节以及因此而显得与生俱来的清冷与寂寥。
赵良人死后她渐渐不像以前那样浅薄,或者说她突然明白这是一个用不着藏拙的地方。以前在家里她藏拙是为了更体面地活着,而在宫里藏拙也许只会死的更快。
她从未发现死亡竟离自己如此之近。她甚至想过如果七夕那天她随着赵氏一同去望春阁的后院祈福,那也许踩在那棵树下的人就是她,也许她会如赵氏一样发现那个秘密,然后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她很庆幸白意没有多疑到顺手也杀了她。她庆幸自己活着,又不甘心只是活着。
赵氏病了的第三天她跟阮氏一起去瞧她,走的时候赵氏猛的拉了她一把,说:“望春阁的树下,白布娃娃,昭媛的八字,求子。”
因阮氏是走在前头的,并未瞧着她们的动作,只当她是想多瞧赵良人两眼。她拍了拍赵良人骨瘦如柴的手,没敢看她那不甘心到怨毒的眼神,她知道赵氏怕是要死了,她不敢看赵氏,是因为怕她记住她,怕她变作了那什么都不记得的厉鬼,没端的来找她索命。
巫蛊是多大的罪她知道的,何况白意这孩子来的太巧,怕是本对这事只有五分信的白意因为这孩子都要变做十成十的相信。家里那个生不出孩子的张姨娘也试过这个法子,那本是陈家的秘辛,可是太太那个蠢妇偏要拿这事打压父亲,硬生生的为这事逼死了姨娘。姨娘死之前求太太的恩典让见一见她,姨娘生的美,是老太太自外头抬进来的良妾,子嗣缘却薄,只得她一个女儿。姨娘见她的第一句话却是让她别哭。她硬生生憋着不哭,自姨娘走后她再未哭过,她曾经恨这个世道不公,如今却只觉得深深失望。
逸霜这几日身子一直不太好,其实才出生的孩子偶有几日身子弱些也是平常,偏偏白意心虚,总觉得是上天在警告她什么,日日夜不安寝食不知味的,折芝瞧着也是心焦。请了好几拨太医过来,多说不过是因为天冷凉着了肠胃,好好的养几日就好了,可昭媛偏偏觉得不对,这个时候折芝倒想起了陈嬷嬷的好来;陈嬷嬷是宅子里的老人,心狠手辣起来自然不比她们这些年轻姑娘,虽然她有时候也觉得陈嬷嬷的法子过于阴毒了些,为着这个心里颇有几分瞧不上她,可此时总是得要一个杀伐决断的人才。
她瞧着自己主子着急上火辗转反侧的样子,到底是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娘娘若是不信那些太医,就信自己吧。”
白昭媛本坐在那暖阁里的罗汉床上,手支着头发呆,逸霜才闹过一阵,她亲自哄着睡了,昨儿个因为逸霜的事发了好大的火气,又暗地里把奶嬷嬷和近身伺候的宫女全部筛了一遍,若不是吴太医自她入宫就一直伺候着,她怕是又要把手伸到太医院去了。
这孩子是她拼了命不要才求来的,她实在想象不到自己若是没了他会成什么样子。
“折芝,我心里想着,就算不为了我自个儿,为了这孩子,我都要给他积些德才是,可若是我为了积德让这孩子都没了,我积这么多德又是为了谁呢?”
折芝瞧着自家小姐,自生育后,本来还有些青涩的眉眼也渐渐有了少妇的风情。她家小姐自幼就是掌上明珠般的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入宫选秀的前一晚,夫人抱着小姐直哭。还是老爷和两个少爷劝了半天才劝住。入宫之后小姐不算顶受宠,可是自家小姐聪明,家世不差,性子也好,因缘际会的也成了九嫔之一,但渐渐地,小姐变了。小姐变得不那么爱笑,开不开心都只说开心,当小姐决定听陈嬷嬷的话冒险求子的时候,她就知道小姐真的不再是当年那个翰林府里单纯娴雅的小姑娘,她长大了。
“娘娘且在宽心等一等,太医不是也说不过是小孩子常犯的毛病,细心将养几日也就好了;娘娘昨日一宿没睡好,眼圈乌青的不好看,奴婢拿些蛋清调着前几日拿过来的玉芙蓉粉给娘娘敷一敷吧。”折芝说着就准备去让外头的小丫头把那玉芙蓉粉并着鸡蛋清拿来,却见白意摆了摆手,道“我等不起了。”折芝听了这话太阳穴猛地一突。
“晚上让怡然过来一趟,养了她这么久,是时候让她办点事了。”白意收敛了方才的困意与倦怠,眼睛里全是与她周身气质不符的冷光。
最后一尾音落,足足一个时辰没离了座位,倒是显得自己好定力。她自幼定力好,善忍耐容人,并着琴棋书画看账本管家,端的是名门好教养。其实她也才17岁,待她女儿及笄的时候她才30左右的样子,若是好好保养,也还会有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模样。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笑了一下,虽说是入宫,但她的人生仍然在大体上是平顺的。
自幼学的那些琴谱中她最喜欢这首胡笳十八拍,虽然她不喜欢那个女子流离的命运;她不喜欢一切关于红颜薄命的故事和诗句,在她的心目中,人生就应该是圆满的,人的所有智慧与容忍都是为了最终的圆满。
“玉簌醒了没?”因着弹琴而惯性地净手焚香,瑞脑苏合,在她眼里都是差不多的味道,几个宫女把东西一一给她撤了,香味也渐渐散去,空间便显得有几分真实。
“说是才醒,我给主子抱过来?”绿水道。
“去吧,你也学学抱孩子,日后总用得上。”她心情极好,不免拿她们开玩笑。
绿水的脸上便有些羞色。
“主子你瞧,绿水脸红了呢。”
“就你话多。”绿水嗔了一句,娥眉只是咯咯地笑。
“你且由她笑话你,说不准她还在你前头出嫁呢。”
“主子。”
“罢了罢了,快去把玉簌抱过来,不过一会儿没见着她,却不知怎地想的狠。”
玉簌被抱过来的时候正睁着小眼打量郁华,不知怎地就扯出一个笑来,逗得郁华心头一暖。
“这小家伙也知道认人了。”
“常言道母女连心,大致就是如此吧。”
“主子你瞧,我可没冤枉绿水,她这是想嫁人了呢。”
“你再话多,到时候我头一个求了主子把你嫁出去。”
两人闹了一会,又过来瞧玉簌,娥眉一低头就被小公主扯着头发不放,娥眉却是笑道:“小公主好大的手劲。”
“仔细被她扯的疼。”
郁华说着便耐心把小公主的手一点一点掰开,却见着她不再纠缠娥眉的头发,手却抓着她的指头不放,不自觉便亲了她一口。
皇帝进来的时候正见着她的唇抵着公主的脸颊,他大抵是极少见到这种天伦之乐的场面,心里便泛出一股子暖意。晚棠最先觉着不对,一转头却见皇帝站在那,忙行礼呼万岁,皇帝的声音却是舒朗,道:“都不必多礼。”
郁华见皇帝只穿了件极家常的月白色衫子,但衣服上却用金丝勾着龙纹祥云的模样,她心中想着,这大抵便是不容小觑的天家威仪,却又想,自己的女儿日后亦会是这样的气派。
如此心情就又好了一分,抱着女儿像皇帝简单的福了一福,道:“她看见父皇来了高兴呢。”
皇帝挨着郁华坐了,伸手要接过孩子抱一抱;他才接着玉簌的身子便发觉她整个人都往自己身上一扑,突然就舒展的笑了。
他很久不曾这样开心过。
又逗着她玩了一会,郁华见天色也有些暗了,便问皇帝:“皇上可要留膳?”
“你莫不是还要赶朕走不曾?”
皇帝打趣她。
“不是怕皇上嫌臣妾这里的吃食简薄吗?”
“瑾嫔好谦逊,谁不知道甘泉宫的厨子是厨神张向德的关门弟子。”
“那也是皇上抬爱。”
“他是个膈应人,御膳房里每个厨子只让做一样拿手菜,他不愿埋没了自己的手艺,几次三番请辞,偏太后只吃淮扬菜,朕私心里舍不得这么个人才,留着让他给真的女儿做吃食也是好的。”
“皇上有两个皇子呢,怎么如此偏宠玉簌,别日后把她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这女儿家是娇客,不像儿子,自生下来就是必要多番历练的,朕是希望朕的玉簌别像朝阳那样沉默文静的好。”
谈及长女,皇帝本来明快的表情不自觉暗了下来,郁华察觉后忙道:“都说女儿家要贞静温婉才好,臣妾瞧着朝阳公主也不是不爱说话,不过是因为生母过世心里难受罢了。况且公主如今由太后亲自抚养,臣妾听说如今的靖云长公主自幼便是养在太后娘娘膝下,臣妾未出阁前曾有幸远远见过长公主一次,那样的模样气派,说是神仙妃子也不为过,可见太后娘娘会教养女儿;朝阳公主有太后娘娘照拂,皇上就无需太过担忧了。”
皇帝听了,不自觉拍拍郁华的手背,道:“希望如此吧,她母妃再不好,也终究和她无关。”
郁华没敢问贤妃是哪里不好,只是稀里糊涂的应了一句是。
待用过膳敬事房的人便过了,皇帝也没瞧那端上来的牌子,只是道:“今晚就宿在甘泉宫。”
端牌子上来的奴才唱了一个诺,便出去道:“皇上留宿甘泉宫。”
按规矩,皇帝留宿的宫苑当晚要挂上红色的灯笼;郁华因着孩子也起了童心,把玉簌穿戴的齐整了抱着她去看宫人们挂灯笼,郁华指着不远处那红色的灯笼对着小公主道:“宝贝你看,那红色的圆圆的南瓜样的东西叫灯笼。”
“孩子还小,哪里听得懂这些。”
“臣妾张嘴跟她说话,她看得懂呢,皇上你看,她又笑了。”
皇帝听了这话俯身下来刮玉簌的鼻子,“你母妃跟你一样,孩子似的。”
许是被刮得痒痒,玉簌张嘴哇哇哭了起来,却又一滴泪不掉,硬生生地逼人心疼。
“今晚朕挨着玉簌睡。”
“她晚上吵着呢。”
“有父皇在她肯定不吵。”
言笑晏晏间,没人注意到甘泉宫西北角的小门里一个眉目还算清秀的丫头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赌徒
“本宫的逸霜还病着,皇上却在甘泉宫陪着她们母女玩笑。”白意拈了一个青果子,这次腌的有些酸了,她每吃几个就会拿蜂蜜水漱漱口。
“你爹的病好些了吗?本宫这里还有些没用完的血燕,拿去给你娘补身子吧。”
她说着扬一扬脸,就有婢女端了一个大盒子上来;上好的金丝楠木盒子,里边装着足足近一斤的血燕,并着两个老山参和几颗鹌鹑蛋大的蓝宝石。
“我知道你们做宫女的都有自己的法子把东西送出去,你姑姑的那份本宫依样给你,你带过去给她也好替她一起送回家也好本宫都不管,只一样,若是这事让旁人晓得了,你们两家都不够填命的。”
怡然见了那满盒子的赏赐先是一喜,紧接着又为着白意的话身子颤了颤;怪道富贵险中求,机缘巧合下她得了白意的看重,自瑾嫔有孕以来白意就对她赏赐不断,更是不知道拿什么法子让她的姑姑做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