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之鱼-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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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女店主却不见了。柏哈利后来才知道已被莫非抢先了一步,因为莫非对女店主说,可以用他上了新漆的哈雷摩托载她一程。女店主上钩了,摩托车开到蒙特利海滩,衣服都脱给了太平洋
销魂的两个多月过去,莫非以“人生目标相差太远”为由,又把她给甩了。她则在他的摩托车上喷了一大片粉色。当柏哈利听说此事后——他要比莫非伤心多了,女店主现在恨透了男人,就像长着三个脑袋的地狱恶犬,见到男人就想杀。莫非把她给毁了,以后的约会也甭指望了。莫非还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老兄,你喜欢她的褐色大眼睛?告诉你吧,因为她戴着褐色隐形眼镜!”
女人眼里的莫非身材修长,肚子上没赘肉,不管什么季节和场合,总穿着丛林探险衫和肥大的短裤。莫非的鞋就像是工作靴,他的手像重体力劳动者那样僵硬,他既不会给女人买花,也不会甜言蜜语。莫非长着鸡窝头,梳着马尾辫,额头宽大,使他看起来相当有头脑。莫非在十六岁因逃学被赶出了学校,但从此成了一个自学成才的人。
他的知识来自丰富的生活阅历:年轻时看守码头仓库,在迈阿密和洛杉矶为后花园修剪篱笆,清理池塘。他对竹子的兴趣始自上世纪七十年代,通过茂密的竹林来遮掩大麻。为了让印度大麻长得更好,莫非还博览群书,主要是园艺学著作,尤其是强化基因方面的书。后来,他对栽培竹子的兴趣超过了邪恶的大麻:竹子长得和大麻一样快,还没有法律约束。八十年代,他摇身一变成了农场主,经营被他称为“活产品”的竹子,他把竹子卖给纽约和芝加哥的写字楼,还有世界各地的豪华酒店,以装饰它们华丽的厅堂。
莫非自称是“种植园主”,这样的称呼对女人有极大诱惑。她们可能认为种植园是田园般的,像恐龙电影里演的那样。但莫非本人脑子里可是一点浪漫概念也没有。他的种植园选在萨利纳斯,靠近LagunaSecaRaceway(拉古那·塞卡赛道)的地方,那里也是他的约会地点。如果有哪个女人喜欢变速箱里的机油味和震耳欲聋的利曼赛车发动机轰鸣的话,那正对莫非的味口。
柏哈利想向莫非坦白,说自己爱上了朱玛琳。
他应该这样说:“老伙计,我希望你别介意,这个”说到这要用点头来强调,他所喜欢的人是朱玛琳。他想像莫非会回答“喔——喔”,然后拍拍自己的后背,彼此心照不宣。朱玛琳会下意识地感觉这哥俩儿关系很好,也就不会同时与他们发生关系了。
“注意到路边的树了吗?”
朱玛琳问他。柏哈利向窗外看去,顺势把前胸往玛琳的胳膊上靠,脑袋靠近她的脸晃来晃去。
到丽江去(4)
树干的下半部分都被涂成了白色。
“连续几英里都是这样的,”她说,“像白色树桩栅栏。”
我的天,柏哈利想,她的声音就像是液体琥珀一样轻柔而又神秘。“那是杀虫剂。”他解释道。
玛琳不高兴了:“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为了让司机在晚上能看见路呢。”
柏哈利急忙改口:“聪明!这白色一举两得。既杀害虫,又保命。”
“但是看这些树会犯困,对司机来说不太好。”
“啊,可能我就是因为这样才头晕的吧?”
他瞄着她的眼睛说。
出于自卫的本能,她迅速转过头去:“可能是因为时差没调整过来吧。”
柏哈利想更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可惜光线太暗。他能从对方应答的方式,辨别出一个女人上钩的难易程度。如果对方躁动,那意味着她对挑逗很放得开,几小时甚至几分钟就可以得手了。
玛琳笑了,打着哈欠说:“我真想马上上床睡觉。”
“好喂,”柏哈利一语双关,“我也这样想呢!”这是他说的最委婉的话了。
玛琳抬了抬眉,意识到对方话里有话。柏哈利笑着,玛琳回以一个不能说是反对,也不表示接受的微笑。
“这些树,”她又把话题扯开,声音高了些,“是不是白杨?叶子的形状不容易看到。大部分叶子都落了。”
他们头对着头,看着黑暗中树木的模糊轮廓。
第一个夜晚(1)
为帮助我的朋友们真正理解丽江,我在旅行指南里加上了一位建筑师的译文:“在过去八个世纪里,此地频繁发生地震,有的达到七级,震得居民们的牙齿格格作响,橱柜里的食物都摇摇欲坠,但是震不碎我们留下来的决心。因为丽江太美了,没人愿意离开此地。但如果你必须离开,撒手尘寰升天后,或从飞机上往下看时,会注意到:丽江就像使用了几个世纪的砚台,写出了歌颂它古老和自然的诗篇。”
这段描述故乡的文字很优美。当然,我的多数朋友们懒得去读。
按照我的计划,他们将住进丽江最好的酒店。酒店坐落于小镇新区,就在古镇入口的正对面,那里有林阴小道和小水渠,还有古老的,用晒泥砖砌成的乡村院落。
丽江的新酒店有大理石地面的大厅,有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员,他们都接受过笑脸迎客的训练。
新酒店的房间有两张床,还有床单,浴巾也比其他酒店要干净些。每天都有小卷厕纸发放,如果人们的肠胃能忍得住,这些厕纸也就够用了。这里是纳西族自治县最好的酒店,但对于住惯了五星级四季酒店的美国游客来说,“最好”只是此时此地的狭义相对论。
由于丽江被描述为“历史的”、“悠久的”、“靠近青藏高原的”,所以马塞太太曾以为他们会住进游牧民族的帐篷里,地面是压实的土地,铺着牦牛皮,墙上装饰着挂毯,备好鞍喘着粗气的骆驼在门外等候
此时只有她的老公德怀特在喘气,他趴在妻子怀里,他俩都想趁着年轻要个孩子。这次旅行,马塞太太带了体温计,最新读数显示这几天是要孩子的好时机。但她却心不在焉,似乎纯粹只是完成个工作项目。
在大厅对面的房间里,柏哈利一个人呆着,回味着他同朱玛琳的对话。他确信玛琳在挑逗自己。
他该怎样更进一步呢?她的女儿该怎么对付?还好旅行有三个星期,有足够的时间想出办法来。真不敢相信埃斯米已经十二岁了,她看起来只有八岁,一点儿都没发育。青春期到来之前的快乐时光,可以让她不需要妈妈的陪伴。“埃斯米,小可爱,这儿有十块钱,你去丛林里,见一只猴子就给它一块钱。好主意吧?”
柏哈利又想到了旅行团的另一个单身女子:马塞夫人的妹妹海蒂。她金发斜梳,明眸善睐,脚步轻盈。还有,在如此娇小的骨架上,她的胸真大,看起来感觉是假的(我保证实际上确实如此)。柏哈利是动物体型结构方面的专家,他确信自己的看法。
虽然朱玛琳的胸要小一些,但肯定会对触摸有甜蜜的反应。同时,玛琳更好的地方是,她比海蒂年龄大也更成熟,正对柏哈利的口味。海蒂年轻可爱,但有点神经兮兮,而且很快就会变得不再年轻。她总是太挑剔——这个不干净吧,那个不安全吧?如果她要找毛病,那铁定能找到。
如果你总想着对付坏处,那你的生活样样都是坏处。而当狗做得好时给它们奖赏,它们就会一直做你认为好的事。如果更多的人知道狗的行为就好了,那样世界多棒啊!
玛琳的女儿埃斯米,也在琢磨着狗狗,尤其是那只小西施犬:水汪汪的眼睛,有点咳嗽。她在酒店大厅里看到了它,狗狗是酒店里一个女孩的,她说还有其他的狗——伸出七个手指头,开价七百块钱。这只狗狗也许只有三个月大,埃斯米觉得它是一只“非常好的狗狗”。那女孩儿毫不犹豫地说:“便宜点,给二百块吧。”大约是二十五美元。
“狗妈妈在哪儿?”埃斯米问。
“不在这儿。”女孩回答。
“它是孤儿吗?”
女孩马上稳住她:“如果不满意的话,保证给你退款。”
终于,埃斯米成为了这条小狗的主人。它将伴随着我的朋友们,度过今后几十天疯狂的旅程。
本尼的房间本来是为我安排的,就在走廊的尽头,薇拉房间的对面。这家酒店喜欢讨好旅行团领队,给领队安排在能看到玉龙雪山的房间。那些起伏的山峰确实像一条睡龙的背。
上次我在这里时,酒店说给我一间山景房。我当时还怀疑,因为在其他酒店里,说有全景而实际只有一个角落。这个山景房间只有一点不好,景观的确是山,但正对着窗口,大山挡住了所有的光,并且散发出阴暗潮湿的味道。
本尼深呼吸了一口,吸进所有的山中灵气。旅行团起初想邀请比尔·吴博士做领队,那是个明智的选择,我和比尔·吴在密尔斯大学教书时就是好朋友。但他要去带另一个研究敦煌莫高窟的旅行团。
虽然,本尼也有过几年讲解经验,但他与我不一样,他从没到过中国和兰那王国,对两国及其艺术都知之甚少。我的葬礼之后,他被告知成为新领队,他激动得大呼大叫。受命于危难,他发誓要竭尽所能——组织行李收集托运,确认机票、护照,酒店入住登记,与旅游局安排的导游接洽
他喜欢说:让人们开心是他最大的快乐。很不幸,他常常许诺自己办不到的事,因此当希望被现实取代后,本尼便成为众矢之的。他的生意也是如此。他是个图形艺术家,总是向客户承诺不可能实现的快速转折点,特别设计元素,还有免费派送材料,预算比其他公司低百分之二十,可最终花销却比其他公司高出百分之二十五。他总能找到理直气壮的事由超支,当然他也能赢得客户的最终感激。因为客户们总会对他的产品痴迷,他是个非常有天赋的设计师。但在中国和兰那王国的三个星期,他冒失过头了。
第一个夜晚(2)
本尼说服了自己:已经升天了的我——璧璧,一直在给他暗示,要他来领导全队。例如,他从一块饼干上看到一句话“跟着感觉走”;他在书店里,一本有关兰那王国的书“砰”地一下掉到他手上;还有在同一天,当他整理文件时,接到一份亚洲基金会的请柬,我的名字列入资助人名单中,他由于曾有捐助也名列其中相信我,我可发不出这种情书。如果我有此能力,我就会建议本尼待在家里。
值得表扬的是,本尼认真学习我所准备的材料。出发前夕,他曾打电话给旅游局确认一切是否就绪。他不停地吃腰果,好让自己镇静下来。后来他又吃开心果和瓜子,因为剥壳能减轻焦虑。他的体重还涨了几磅,这意味着他出发前减肥二十磅的目标又得修改了。他认为去兰那王国就应该这样:因为天气炎热,又不得不跑前跑后,脂肪在那里会像戈壁的冰川一样融化掉。
住进丽江的第一晚,本尼确信一切将按照计划顺利进行,就像他手腕上劳力士的秒针一样丝毫不差。在飞机上,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