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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被诅咒的女王 〔完结〕作者安妮·赖斯 txt-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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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一个。
    『感谢神明,』马以尔说:『你没那麽做。』
    『可是为什么?』马瑞斯问:『告诉我为什么?』
    潘朵拉耸耸肩。他感觉她的手环抱着他。为什么这令他生气呢?他急促转身面
向她,想揍她、推开她,但他看到她的表情後住了手,她的眼甚至不在看他,她在
沈思,神情悲伤到令心情低落的他更加承受不了。他想哭。潘朵拉的幸福向来关乎
他自己的生命,他不需在她身边--最好是不要,但他必须知道她在哪里,如此他
们才能再度重逢。现在他在她身上看到的,让他有不详预感,一旦他痛苦,她就跟
着绝望。
    『来吧!「桑提诺说:“他们等着呢。”语气极客气有礼。
    『我知道。』马瑞斯答道。
    『唉,我们这叁人组。』潘朵拉忽然低声说。她倦极、弱极、困极,却要保护
谁似的,更加抓紧马瑞斯的手腕。
    『我自己能走,谢谢。』他不领情的语气颇反常,而且是对着他最爱的人。
    『那就走吧。』她答。一时他又见到她旧日的温暖和幽默。她轻推他一把,独
自向屋子走去。
    酸楚。他跟在後面,心中酸楚。他对这些不死者来说根本毫无用处,但他还是
跟着马以尔和桑提诺进屋。红树林没入黑荫,片叶不摇。然而这里很暖和,空气还
有淡淡芳香。
    阿曼德,这让他想哭。
    接着他看到那女人出现在门口,有着长而发红发的精灵。
    他没停下,但确实感到一丝害怕。她绝对有阿可奇那么古老;她的白眉毛几乎
看不清,嘴唇已无血色,而她的眼她的眼不像是她自己的,不,那是从凡人的
身上挖下,会老化的眼,她无法清楚看到他。啊,她是梦境中的盲眼双胞胎,而她
与眼球相连的微细神经线现在也在作痛。
    潘朵拉在接近台阶时停下。
    马瑞斯超过她直接往门口走去。他立在红发女人面前,惊讶於她与他几乎齐高
的身高,和她那张面具一般的脸。她穿着件高领长袖、黑色毛织的飘逸礼服,宽松
的衣裳从小小胸部下系着的那条黑色纽结的紧身束带垂下,真是件漂亮的衣服。那
使她的脸更突出、更具光泽,如同从面具後方打光,照耀在红发的光圈。
    然而六千年前的她,比之现在的简单造型当更为惊艳。这女人的活力让她显得
无比刚毅,极具威胁性,他甚感震慑。她才是真正的不睡、不住口、永远疯癫的不
死之神吗?她就是那个几千年来一路清醒,理智地精打细算的人儿?
    她让他知道,她的确是。
    她无可限量的法力如一道刺眼强生让他清楚可见,但他也意识到对方毫不拘谨
的态度与包容力。
    但要如何解读她的表情?如何知道她真正的感受?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深沈温和的女性特质,他总是把那种娇弱的感觉与女性联想
在一起,虽然叁不五时他在年轻男性身上也会看到。在梦中,她脸上曾出现过这种
娇柔的表情,现在虽看不见,但同等真实。若换个时间,他会受到魅惑,而现在,
他只是留心地看看她烛心型的亮丽指甲和手上的珠宝戒指。
    『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以来,』他用古典拉丁语恭谨地说:『你知道我还保有着
母后和父王,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
    她经过片刻长考  作答,眼光忽然扫过此时向他靠近过来的其他人。
    桑提诺虽认识这女人,却怕死了她,马以尔也差不多。事实上,马以尔似乎以
一种作小伏低的态度爱恋着她,至於潘朵拉,她只是有些  虑,她向马瑞斯又靠进
一步。
    『对,我认识你。』女人忽然开口。她说的是现代英文,不过,这声音明明就
是梦中,被暴民关入石棺中的那个失明的双胞胎,哭喊她哑巴双胞胎姊妹玛凯的声
音。
    我们的声音是不变的,马瑞斯心想。这声音年轻悦耳,她再次说话时态度审慎
温和。
    『如果我去找你,也许会毁掉你们的神殿,也许会把国王和女王沈到海底,也
许会杀了他们,把你们也一同消灭!但我不想这麽做,而且我确实什么也没做。你
们以为我会怎么做呢?我无法承受你们的负担。』这答案比他预期中的要好,要喜
欢上眼前这个生物并非不可能,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才只是开始;她的回答并
非全部的事实。『不信?』她问他。她的脸上突然乍现一丝属於人类的表情变化。
    『那麽实情是什么?』她问:『我什么也不欠你,也不会因为你急着认为我应
该表明身份,就告诉你我的身世,你这样的货色我看多了,你什么时候生,什么时
候死,我了如指掌。你是我的谁?现在我们会在一起是不得不然,因为我们身陷危
境之中,宇宙万物都在危境之中!也许在这一切结束之後,我们会对彼此有些感情、
有些尊重,但也可能不会,也许那时候我们全都死了。』『或许吧。』他平静的说。
他忍不住微笑起来,她说的没错,他喜欢她说话时那副强势的模样。在他的经验中,
所有的凡俗之躯都免不了接受岁月的烙印。他眼前这位古老吸血鬼也无法免除。她
的话语带着一种原始的单纯,虽然音调是那么柔和。『我不是我自己。』他犹豫一
下又说:『我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身体是奇迹似的复原,如以往。』他惨然一笑
:『但我不明白我现在的处境,我的悲愤,以及彻底的』『彻底的茫然。』她
接道。『没错,人生从未如此没有意义过。』他又说:『我不是指你我的人生,而
是--套句你的话--宇宙万物的生命。这不是个笑话吗?自主意识只是个笑话。

    『不,』她说:『不是这样的。』
    『我不同意你的话,你是在阿谀我吗?告诉我,在我出生之前你已活了几千年?
有那些事是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他再度想起被囚困的那段日子,寒冷的冰雪是
如何刺痛他的四肢,他回想起那些赶来搭救的人的呼唤声,以及最後他们如何一个
个遭阿可奇的大火吞噬。他听到他们被火纹身的声音,虽然他看不见,那时,睡眠
对他有何意义?双胞胎的梦。
    她忽然伸出双手,温柔的执起他的右手,就像是被什麽机器拴住一样,再也动
弹不了。多年来。马瑞斯虽然迷倒过无数的年轻人,但这还是他头一次感受到别人
的魅力。
    『马瑞斯,我们现在需要你。』她柔情地说道,她的眼睛在此时从门後映照出
的昏暗光线中,泪光闪闪。
    『看在上天的份上,为什么?』
    『别开玩笑,』她答道:『进屋里来,我们得趁现在还有时间,赶快谈谈。』
    『说什么?』他加重语气:『说母后为什么让我们活下来?我知道为什么。答
案让我觉得好笑。她杀不了你,而我们我们能活下来是因为黎斯特的求情,你
也明白这点,不是吗?两千年,这两千年来我照顾她,保护她,膜拜她,而她最後
饶我不死,竟只是看在她那个区区两百岁的恋人黎斯特的面子上。』
    『别那? 肯定。』桑提诺突然发言。
    『不,』女人说:『那不是她唯一的理由,我们还要想想别的。』
    『我知道你是正确的,但我现在没那个精神心思去想。我已失去预知的能力,
我以前沾沾自喜有着预知能力,我自以为自己拥有那样的智慧,并深入为傲。我以
为我是水生不朽的。然後,当我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圣殿前时,我知道我的梦想和
希望成真了,她是活着的。在我守在她墓前扮演着被奴役和守护者的角色时,她是
活着的!』
    但是,为何要试图解释这些呢?她邪恶的笑容、讽刺的言语如雪崩落。之後,
是无尽的沈睡与双胞胎,啊,是的,双胞胎,那才是一切事情的核心,他忽然想到
他是被那些梦境蛊惑住了,他早该想到才对。他看着她,那些梦像是突然笼罩住她
似的,把她带往另一个地带。他看到阳光,看到母亲的尸体,看到双胞胎平躺在尸
身之上,有太多疑问要问
    『但,那些梦跟这场毁灭性的灾难之间有什么关联呢?』他突然问道,他对这
些无休止的梦毫无招架之力。
    女人定定地看他良久才答道:『这件事我是可就我所知的回答你,但你要先让
自己平静下来,你好像又变年轻了,这可是一个诅咒。』
    他笑道:『我从来都没年轻过,你这句话是什? 意思?』
    『你在咆哮发怒,而我无法安抚你。』
    『你是说以前你若想安抚我,就一定做得到?』
    『是的。』
    他轻轻笑起来。
    此时她却优雅地向他展开双臂。这动作让他怔住,不是因为过於突如其来,而
是因为在梦里,他曾多次见到她以这种姿势拥抱她的姊妹。『我的名字是玛赫特,
』她说:『请以我的名字叫我,祛除你的不信任,进我屋裹来。』
    她身子向前倾,双手捧起他的脸,在他颊上一吻。她红色的发丝垂落在他身上,
令他无比迷惑,而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东方香水味,总是让他想起圣。
    『玛赫特,』他生气的说:『如果你们是这麽需要我,那么,我被困在冰雪中
时,你为何不来救我?她阻止得了你吗?』
    『马瑞斯,我来过。』她说:『你现在是跟我们在一起。』她优雅地松开手。
『你难道以为我们这些人惨遭毒手的这段日子里,我都在袖手旁观吗?她杀尽所有
我爱和认识的不朽者。我顾此失彼,不能拯救所有的人,嚎声从四处传来,我也有
我的责任,我的悲伤』她突然住口不再说。
    她脸上出现一抹淡淡红晕,但旋及又恢复了寻常的神色。她的身心俱受着痛苦
与煎熬,眼中溢满血色泪水,不死之躯里的这对脆弱眼睛真是奇异的东西。而她所
承受的那些苦难就像那些梦境一般,他看到影像之间的巨大分裂,如是鲜明却又完
全不同,然後忽然之间他明白了
    『你不是托梦给我们的人!』他轻声说:『你不是梦的源头。』她没作响。
    『是啊,神哪,你的姊妹到哪里去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他像是触摸到她的心弦,她微微退缩回去。
    她试图掩饰自己的心思,却向他戳破痛处。她不言不语,上下来回严厉地瞪视
他,让他知道他已不可原谅地逾越了界线。
    他可以感受到马以尔和桑提诺的恐惧,他俩什? 话都不敢说,潘朵拉向他靠得
更紧,用手轻拍他,警告他小心。
    他为何说话这? 莽撞、这? 躁进?我的责任,我的悲伤,统统去死罢!
    他看她闭上双眼,像是要减轻痛苦似地以手指轻按眼睑,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玛赫特,』他边说边轻轻叹了口气:『既然我们站在战场上的同一边,你却
以严厉的言语谴责我挑  ,我只是想要了解事实。』
    她依旧低箸头,只抬眼看他,手指挡在脸面前,她的表情看来凶恶,几乎是充
满恶意。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无意识地望着她手指的曲线,以及发亮的指甲发杲。
    而此时他突然想到,如果他再表现得这么愚笨,可能永远见不到阿曼德。她或
许会叫他滚蛋或是做出更糟的事,而他只想见到阿曼德。『你现在进来罢,马瑞斯。
』她突然开口,声音很礼貌,已宽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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