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蜂-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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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并没有向任何人询问母亲为何有这么异常的举动,因为在智子的潜意识中,总觉得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可怕的。
至于琴绘的父亲,也就是智子的外祖父——大道寺铁马,在智子还未出世时便撒手西归了。
他去世的时候,甚至不知道琴绘已怀有身孕的事,所以偌大的大道寺家目前只剩下智子和外祖母阿真两人相依为命。
智子的外祖母阿真今年六十岁,她的身体从年轻时就不大好,一年到头疾病缠身,可是自从十九年前失去丈夫,隔年女儿又生下一个私生子之后,她的精神反而越来越好。这大概是坚强的意志力的作用吧!
但是她也为自己宿疾缠身、无力打理家里的繁杂事物,以致女儿做出越轨的行为而自责不已。
阿真是明显的转变就是在智子出生之后,便不再穿和服而改穿洋装了。即使是现在,这位强健的老妇人依然身穿一袭洋装。
她十分疼爱外孙女智子,可是绝不会过分溺爱她,这恐怕是因为她自省从前过于溺爱琴绘的缘故。
大道寺家还有许多下人,但是这些下人和本故事没什么关系,所以在此不说也罢,只是有一位不可轻视的人物却非得介绍不可。
这个人就是智子的家庭教师——神尾秀子。
神尾秀子在大道寺家担任家教已经有二十年以上的历史,她以前一直是智子的母亲——琴绘的家庭教师。
住在离岛的人原本就比较担心子女受教育的问题,大道寺铁马不忍心让独生女远赴外地求学,只好高薪聘请神尾秀子担任女儿的家教。当时琴绘十四岁,神尾秀子二十一二岁,刚从专校毕业。
谁不爱美的事物呢?当神尾秀子第一眼看到琴绘的时候,她就非常喜欢琴绘,而且这份关爱与日俱增。
琴绘不仅美丽,个性又温柔、乖巧,不论男女,只要是接近她的人,自然都会产生想要保护她的念头。神尾秀子也不例外,她一直视琴绘如掌上明珠般地疼爱。
当琴绘的课业已告一段落时,神尾秀子依然不愿意离开小岛,而另一方面,大道寺铁马也不愿让她离去。因为当时阿真的身体非常羸弱,大道寺家实在很需要一位能处理家务的女管家。
正好神尾秀子年轻、聪慧、有才能,大道寺铁马很放心地把家中的大小事情都交由她掌管打理。渐渐地,神尾秀子的身份便从家庭教师变成女管家。
后来大道寺家遭逢铁马去世、琴绘又未婚生子的惨状,神尾秀子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离开,只好身兼管家和保姆的工作。而且当琴绘去世之后,神尾秀子又担负养育智子的责任,到了智子该上学的年纪,她更是责无劳贷地成为智子的家庭教师。
这时神尾秀子已经四十四五岁了,尽管她把一生都奉献给琴绘母女,但是她从不后悔自己的付出。她爱智子一如当年疼爱智子的母亲琴绘一样,甚至比疼爱琴绘更加疼爱智子。
由于智子比母亲琴绘还美丽、聪颖,所以对神尾秀子而言,将智子教育成一位才智出众、高雅大方的女孩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事实上,智子之所以能成为一位集美丽、才智于一身的女性,也全是神尾秀子的功劳。
最近智子将要度过她十八岁的生日,可是智子、外祖母阿真,以及家庭教师神尾秀子三人,对即将到来的这一天都有不同的感触,她们既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同时也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为什么呢?因为智子年满十八岁,她们三人就得搬到智子住在东京的父亲——大道寺欣造那儿。而且这一两天,智子的父亲就会派人从东京来迎接她们。
如果有哪位读者曾在昭和二十六年五月二十日这天的黄昏,偶然坐船经过琴杆呷的突出处,就会见到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幕景象——一位女子站在如鸟橡般尖细的悬崖峭壁上,在初夏藏青色的山茶树陪衬下,那美丽的倩影宛如一幅图画。她那垂肩的黑发由于海风的吹动,在夕阳的照射下不时闪着金光,并在白色山茶花的衬托下,留下淡淡的阴影。
不用说,这个人正是大道寺智子。
智子胸前抱着几株野百合,一动也不动地位立在悬崖上。她那空洞的双眼望向远处的水平线,就像是在默默祷告一般。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回过神来,目光朝下看着悬崖下方。紧接着,她突然全身颤抖,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用力将一株野百合扔向海面。
野百合映着夕阳的余晖缓缓飘落在海面上,海水在岩石与岩石之间形成白色泡沫状的漩涡,而野百合立刻就被这些白色的泡沫吞没了。
智子接着又扔下一株野百合,如此一株又一株不断地往下扔,她一边扔,一边还念念有词地说着话。
当她扔下最后一株野百合后,终于失去重心似的跪在地上,还双手捧面。
不久,阵阵呜咽声从她的唇间宣泄出来,珍珠般的泪水也从她的指缝间流下。
突然,智子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大吃一惊止住哭声,慌忙取出手绢拭去泪水,站起身来。等她看清身后的人时,不由地瞪大双眼。
对智子来说,这个人真是世界上最怪异的人了。
他上身穿着白色衣服,外面套着一件黑色背心,下面配上水蓝色的宽松长裤,有一头垂肩的长发以及黑色及胸的胡须,身高大约五尺八寸,体格壮硕、魁梧,年纪大概四十上下,容貌不算太差。他那高高的鼻梁、清秀的双眼,以及一张大嘴巴,给人意志坚定的感觉。
他站在山茶树旁,深深地凝望着智子,那双眼睛似乎具有磁石般的魔力,被他注视的人很难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智子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害怕。
(法师除了法师之外,谁还能具有这种魔力?)
对方大概也注意到智子心中的想法了,所以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柔和起来。
“你就是大道寺智子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智子不由地位立在原地,默默地点点头。
“亲子间的血缘关系是不容争辩的,你长得真是非常像你的母亲你母亲很漂亮,不过你却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智子吃惊地看着对方,但是随即移开自己的视线,因为她实在很害怕对方凝视自己的目光。
智子低着头,迷扫地问道:
“你认识我母亲?”
对方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问:
“智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我观察你有一会儿了,看样子你好像在这儿扔花、祈祷”
这一回智子没有答话,对方也沉默了一阵子。
过了半晌,他才语带爱怜地说道:
“唉!看来就算你家里的人刻意隐瞒,你还是知道这个地方对你的特殊意义”
智子吃惊地抬起头望着对方,她颤抖地问道:
“你你知道那件事?”
法师点点头。
“我知道,这里就是你亲生父亲的葬身之处。你的父亲想在悬崖边采集羊齿树,结果一不小心摔落到悬崖下面。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
智子听了,全身颤抖得更加厉害。
“不、不,我不知道。详细情形我并不清楚,我只是觉得似乎曾经听过这样的事那么,我那位住在东京的父亲又是怎么回事呢?从户籍上来看,我应该是他和妈妈所生的孩子呀,可是我”
法师迟疑了一下,但是随即就改变心意说:“住在东京的那一位先生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事实上,你的亲生父亲在你出生之前就去世了,而且你的父母并没有正式结婚,所以,当你父亲去世之后,你母亲只好立刻和东京那位先生结婚,否则,你便会成为私生女了”
“啊!那么”
智子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问:
“那么,我的亲生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原本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法师的眼中闪烁着一股异样的光芒,他注视着智子的脸,半晌之后才说:“我不清楚不,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惟一知道这件事的是你那位住在东京的父亲。总之,你的亲生父亲是一位很神秘的人物——像谜一样的人物。”
法师说到这儿便耸耸肩,转身往回走。
智子见状,立刻紧跟其后,并追问道:
“你是谁?我该怎么称呼你?”
“不久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明天见。”
法师头也不回地走进山茶树林里,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就消失在紫色的暮雾中。
智子不禁感到一阵眩晕,她虚弱地抓住山茶花的树枝,情绪激动得不断大口喘气。
第二章 上锁的房间
今天是五月二十一日。智子打从早上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就感到胸口十分烦闷。
事实上,最近智子每天早上都有相同的感受,可是今天却格外感到不舒服。
首先,她想到有人即将从东京来接她。其次,昨天遇见的那位法师的身影一直索绕在她心头。再者,有件事她得在今天做出决定。
这些事令她烦闷不已,就连早上吃饭的时候,智子依然发着呆。
智子这种反常的举止神尾秀子虽然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说什么。一直到吃过饭,女佣忙着收拾碗盘时,神尾秀子才一面拿起装着毛线的篮子,一边轻柔地叫唤一声:
“智子小姐。”
神尾秀子向来珍惜时间,即使在吩咐下人做事、接待客人的时候,她仍然不停地编织毛衣。而编织的符号也像电码般,无论何时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加针、减针、上针、上针、上针、两针并一针、上针、加针、减针、加针
要是叫她不要织毛衣的话,就好比从盲人手中夺去拐杖一般,她立刻会无所适从。
“智子小姐,要带去东京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神尾秀子一面问,一面还是不停地交织着手中的棒针和毛线。
“去不去呢?我考虑了很久,我想那位住在东京的父亲,一定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智子的语气非常平稳。即使在她沉思或是非常烦恼的时候,她在人前也绝不会显出焦虑、慌张的神色,更不会语无伦次。
她所接受的教育告诉她,这种行为是懦弱的,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优越感受到丝毫动摇,即使是昨天
这个时候,智子突然想到昨天遇见那位奇怪法师的事。不,不只是这个时候,打从昨天傍晚她回到家之后,就一直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有好几次她都想开口问这件事,但又怕这么一来,她就得说出自己去断崖边的事了,所以一直迟迟未问出口。
“智子小姐,你怎么了?”
神尾秀子的问话拉回了智子的思绪。
智子脸上露出迷惘的笑容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早就决定了,现在再怎么想它也是无济于事,而且我并不讨厌住在东京。说真的,我还有些向往东京的生活,可是一想到要和很少见面的父亲住在一起,就觉得很奇怪。”
“这是你母亲临终前的遗言。她希望你满十八岁之后,能够搬到东京和父亲同住。”
神尾秀子的语气还是那么沉稳.手中的棒针也依然不停地上下舞动。
争实上,神尾秀子也是一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