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狂澜-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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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贺使与宾朋将忽雷汗驻马的营地挤得满满,善于经营的夷人小贩也早在数日前便来到这被戎人称作“星座之地”的牧场,一时间仿制一座城市突然出现在草原之上。
依着纪苏的性格,这么热闹的地方原本少不了她的。但此次她自己是热闹的主角,因此反倒安静了下来。
“他会进谁的帐篷呢?”
她心中与墨蓉都在想这个问题,小鹿一样的心跳让她们两都无法静下来。两座妆扮得一模一样的相邻帐篷,李均会踏进哪一座,并在其中度过这一生之中都永值回忆的一晚?
“好,再来!”
造成她们心怦怦乱跳的人此时却在一大群劝酒者的围攻之中,呼喝声里,李均被纪苏的舅舅说服,又喝下一大碗自洪国运来的二十年陈酿老酒。没等他放下酒碗,旁边一人立刻给他满上。
“一边新娘子舅舅的酒你喝了,那么另一边新娘子兄长的酒你也得喝!”说话者是追随墨蓉迁出的越人墨霄也举起酒碗。越人平均身高较常人要矮上一个头,但酒量却丝毫不输给常人。他留着络腮的脸上泛着红光,笑呵呵地威胁着李均:“否则就是不公平不公平!”
若依神洲旧制,一男原本不拘三妻四妾,但妻妾间地位有高有低。在处理墨蓉与纪苏的关系上,李均头大如斗,他原本就是因为两者都不愿割舍才违背了自己“男女平等”的誓约,同时娶了二人,此刻就更不愿在两人地位上分个清楚,好在凤九天聪明,找了个“神洲战乱多年,男女比例失衡女多男少,因此一男娶上几个妻子也不为过,但前提是妻子之间能平等安和”的理由,为李均在道理上解决了这个问题,至于实际上李均能否安抚好两个妻子,其余想怀抱二娇甚至多娇的人能否防止内室之变,那是即便神也爱莫能助的事情。
“好,喝就喝……”李均不善饮酒,虽然灵力雄厚,却也禁不住熏熏然。他喘了口气,仰首将那一大碗又灌了下去,没等他向墨霄示意,又有一只碗伸了过来:“来来,李兄我再敬你一杯!”
李均禁不住苦笑,向身为伴郎的孟远眨了眨眼。孟远挤了过来,抢着与苏白碰碗,道:“苏兄这一碗我替新郎喝了。”
“不成不成!”众人一齐嚷嚷起来,苏白也缩回了碗,正色道:“孟兄弟,平时你可以代李兄弟喝酒,代李兄弟上阵,唯独今天你不能代替李兄弟。”
“为何不可?”孟远本不善言辞,他方才若是直接说敬苏白这一碗,那苏白不喝也得喝,但他如实说是代李均喝这一碗,结果给了苏白可乘之机,苏白道:“因为这一碗可是敬新郎倌的,孟兄弟代喝了倒也没什么,但等会儿是否也要代李兄弟入洞房?”
众人全都哄然大笑,李均与孟远二人面红耳赤,一个是气极,一个是不知所措。这等玩笑在闹洞房时说说并无妨,但在李均面前敢说出来的,全天下也只有这苏白一人。
他们笑闹之声尽数传入墨蓉与纪苏耳中。墨蓉心中又是羞涩,又是担心,李均不善饮酒她是知道的,但看众人这般围攻,只怕片刻之后这无敌的勇将便会被一群亲友用酒放倒,新婚之夜将是被抬入洞房的。
“恬妹,恬妹?”墨蓉低声唤道,吕恬作为她的喜娘,方才还在她身边。但她叫了会儿,却没有听到回应,她偷偷将红头盖掀起一点,发现帐蓬之中没有人,想来吕恬听得外边热闹,禁不住少女兴致跑出去看热闹了。
“唉呀。”墨蓉叹了声,她本想让吕恬找人向李均传话,要他少喝一些,但吕恬不在,虽然墨蓉并不将常人的那些妇容妇德之类的无用礼仪放在心中,但要她在此时到众人面前去同李均说话,可以把她羞得钻入地中。
“苏先生的酒喝了,那么我们的酒也要喝!”
耳听到外边李均又喝了一碗,但敬酒者一个接着一个,墨蓉直摇头,只怕已经有十余碗酒下肚了吧,方才还听得李均分辩,如今分辩的声音都没了,想来只剩闷声喝酒的份,千万可别醉了……
“好酒量,再来一碗,再来!”劝酒声四起,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一碗,轮到我来敬李均哥哥了吧?”
众人侧眼望去,只见一女子身着粉红色袄子,两条黑油油的辫子垂在胸前,微侧着头站在那儿,也不见她如何打扮,只是静静往那一站,便让众人心中升起温柔之感,只想好生爱惜她,以搏取她一笑。
众人本来就在露天饮酒,人来人往也不曾注意这女子何时出现,但此刻她一出现,立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见她盯着李均,露出一个惹人怜惜的笑容,看来二人原是极熟悉的。早有心怀鬼胎者暗想,莫非李均一次娶两个新娘不够,第三个也出现了?
“小妹,你也来了!”李均与孟远又惊又喜,由于双方立场不同,李均不曾料到陆裳也会来他的婚礼,因此一认出来他心中不由大喜,但一想及这个小妹精灵古怪,满脑子都是捉弄人的主意,二人不由又是大感头痛。这个小姑娘,比一千杯一万杯美酒可都要麻烦,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李均哥哥大喜,小妹来讨喜酒喝啦。”陆裳温柔一笑,众人的疑虑尽在她一笑中化去,她移动莲步,轻盈如飞,来到李均面前,早有人为她递来一只酒碗,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这酒碗好大,正是好酒戎人最常用的大瓷碗。
熏人的酒香扑鼻而来,让陆裳也有些酡然。她轻轻挑起长长的睫毛,与李均目光相遇,见李均半是欣喜半是紧张的样子,禁不住侧头顽皮一笑:“李均哥哥好坏,不请我看新娘子,偷偷躲在这成亲,小心我偷走你的新娘子哦。”
李均心中刹那间升起一阵暖流,当年在陆翔帐下时,自己有什么好东西若是被陆裳知道,总会被她想法子骗去,实在骗不到便偷。甚至他的飞链短剑与龙首头盔,也曾经成为陆裳的战利品。陆裳此时此刻神情,哪里是在苏国时那出言警告自己的奇女子,分明仍旧是当年那虽然调皮却天真纯稚的小妹。
“小妹敬的酒,我无论如何要喝的!”李均再要举杯一饮而尽,旁边却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将他的酒杯夺了过去。
“是陆裳妹妹吗,我经常听说你哦。”夺去他酒杯者脸上带着羞赧的红意,但一双闪亮如星的凤目却显出爽朗的光彩来,正是在“新房”中等侯新郎的纪苏。她之所以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是担忧李均喝酒喝得太多,她比墨蓉胆子要大,而且戎人都热情大方,原本就没这样多花哨。众人方才注意力都被陆裳引去,因此都未发觉她出现在酒席间。
“啊呀,好漂亮的新娘子!”陆裳移了两步,惊叹道,“我猜姐姐定是纪苏。错了,嫂嫂定是纪苏,嘻嘻。”
众人都大笑起来,纪苏脸上红得几乎胜过她身上的红裙,她道:“我替你李均哥哥,喝了你这杯酒如何?”
“当然可以,求之不得!”陆裳道,两个女子以不输给男子的气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均见着这两个女子相视而笑,心中百感交集,与孟远目光相对,都不觉呆了。
宴席一直延续到了半夜,陆裳突来到来,纪苏的大胆出现,让这婚礼的气氛达到高潮。自此之后,新娘与新郎一同在宾客面前接受敬酒,渐渐取代了旧的风俗而成神洲习惯,而其中大力倡导包括这个在内的新习惯者,便是苏白。
李均站在两个帐篷之间,回头看了看向他嘿嘿直笑的孟远与陆裳,又看看身侧醉倚在他身上的纪苏,再看看墨蓉那帐篷里映出的红烛之光,只觉喝进肚中的酒此时全部化作了酒意,一直涌上脸膛,让都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不知该迈左脚还是右脚的好。
人声渐散,吕恬从墨蓉帐篷中跑了出来,见了站在外头的李均向他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便笑嘻嘻的跑了,孟远与陆裳也消失在夜色之中,惟有李均与纪苏仍在那儿发愣。
“我……还能喝……”纪苏的呓语让李均醒了过来,他苦笑着看了看几乎倒在自己身上的纪苏,新郎未醉,来救新郎的新娘倒醉得一塌糊涂。他左思右想,仍拿不定主意之时,忽然墨蓉那帐篷里传来墨蓉飞快的声音。
“进来。”
“什么?”李均颤声问道。
“快进来!”墨蓉低声道。
李均咬了咬牙,扶着纪苏走进了墨蓉的帐篷。黑暗中忽然传出“卟噗”的笑声,但那笑声立刻被止住。过了片刻,孟远、陆裳与吕恬三人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就在三人要靠近墨蓉帐篷之时,帐篷门忽然又被打开,李均似乎是被人推了一把,带着傻乎乎的笑容走出,与三人相对,都是怔了一怔。
“啊,被发现了,快跑!”陆裳拉起孟远与吕恬就跑,只留下李均一人站在那里发呆,过了片刻他才自言自语道:“坏了,被赶出来了。”
这一夜墨蓉新房中有二人,只不过两个都是女人。虽然有两个洞房,有两位新娘,但身为新郎的李均却在帐篷外数了一晚上的星星。
如此良宵如此夜啊。
……
柳光脑中飞快地转着念头,心中的杀意越来越盛,双目也越眯越细。
惟有西门让毫不畏惧地望着他,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若是方才他那一刀刺中了我,只怕我的结局会比他还惨吧。”柳光道,“西门让,当初废王请我入陈国之时,听说你曾极力谏阻。”
“以当时来看,若是不纳大元帅,先王便不会被废。”西门让看了秦千里一眼,“但事已至经,木已成舟,于今最重要的是如何让陈国百姓过上太平日子,欲成此事,却非大元帅不可。”
西门让的话如一瓢冷水,浇灭了柳光心中的怒火。他沉默了片刻,道:“来人,将秦千里收监,令其家人不得离开洛郢。”
他声音很轻,但听入群臣耳中却沉重无比,韦达当先,陈国群臣一个接着一个跪了下来,道:“谢大元帅。”
“要谢谢西门大夫。西门大夫,今夜可愿与我共饮一杯,度此良宵么?”柳光大步从群臣间走了过去,群臣的大礼他没有象往日那般让开,因为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做那谦让之态了。容不下他的,任他如何做态,仍旧容不下他;愿为他效死力的,无须他做态,便会为他效死力。
掌灯时分,西门让如约来到宫城西侧的大元帅府。
“接着白天的话题,西门大夫以为攘外必先安内,如何安法?”柳光脸上已经见不到丝毫怒气,他问道。
“大元帅,陈国以物产资源与民户来看,都有与岚国恒国争雄之力,但自建国以来偏安于此,不惟不能与盛时的岚恒二国相比,甚至不如苏国,只能与洪国相互争斗,原因无它,一个字‘疲’尔。”
“陈国历来不出名将,空有数十万将士,自保有余攻人不足。但历代君主都自恃国富,四处征讨,却屡战屡败,好比一身体强壮者自恃健壮不畏流血,但今日流一碗明日流一碗,长久下去终究会将身体拖垮。如今我陈国之弊,非一朝一夕之积,而是百余年来所致。因此,当今大计,攘外先安内,元气恢复之后,以举国之兵,加大元帅之智,横扫天下指日可待。”
柳光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道:“若是二十年前,我必从西门大夫之言。但如今我年过半百,无法再等二十年,何况周围李均凌琦两小儿,马济友这匹夫都不会坐视我安定国内,可惜,可惜,为何二十年前我不曾来此陈国遇上西门大夫!”
西门让扬了扬眉,道:“大元帅身体雄健,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