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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三毛情史-第23部分

小说: 三毛情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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凵窬湍艽蚨耸遣皇牵克晕氪蚨湍艽蚨遣皇牵縀cho挺直了背脊,高傲地向外走去。是的,画家那种带着流氓意味的眼神的欣赏刺伤了她,她认为自己这样坚决地离开,是表示自己对他的不屑,是一种不带攻击的自卫似的拒绝。她想,他在看她时,一定希望她在他的眼神下如坐针芒似的坐立不安,手足无措,一定希望她流露出一种小女孩式的羞涩情态,或者是再给他来个莞尔一笑,然后接下去便是两人的热烈交谈总之,他肯定非常希望她能对他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来。哈,他以为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吗?在恋爱上,她Echo体验过的也不是那么一次两次了。好吧,他越是希望她就越要教他失望,他想在她身上来求得一些心理上的满足,她就偏不给予他满足,她Echo是与众不同的,他会知道。
    Echo狂热地想着,根本没觉察到自己竟是在莫名其妙地同一个陌生男人较劲,情感是不能空白得太久的,总得要有些小打小闹般的小情调似的东西来洒上些斑斑点点,来划上些点点竖竖。
    其实。女人就是这样,有一种天生的虚荣心,就像男人有一种天然的香艳心理一样。
    当女人被男人注视的时候,就算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但只要时间用得长了一些,她也会自己往里面添油加醋,洒上一把盐,倒进各种各样的调料,于是那眼神便五彩缤纷,味道十足了。
    女人的心是神奇的,一个眼神便能被她衍化出一场丰富而浪漫的艳遇来,当她都设计出心酸的挥泪洒别的结局来时,注视她的男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仍然像在看自己的猎物那样看着她,当然,能把女人当猎物来看待的男人,也算是非常不错的男人了,而且他一定很清楚女人乐意做猎物的心理。
    当女人被男人注视的时候,无论她是被欣赏也好,还是被玩赏也好,她的潜意识里都是藏着暗喜的。因为被男人注意是女人的骄傲。当女人需要在某些侵犯性的眼神里自卫或是拒绝的时候,她是更骄傲的。如果在她拒绝了之后,那个男人还是死皮赖脸地巴巴地注视着她,那么。她将是最骄傲的。
    Echo昂着头,背脊挺得笔直地走着,身后传来陌生画家的声音:“如果你不是因为害怕,因为要表示你的勇敢,因为要暗示你的倔强,暗示你一钱不值的所谓的不可侵犯,那么,请你明天照常来这儿喝咖啡。”
    Echo仍然用着自己的频率在走动,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但眼角浮现出的那一抹蔑视的笑容,又表明她确实全听见了,一个字都没漏掉。她的脚步当然是没有间断的,因为那么一点点连她自己都不会承认的迟疑和犹豫也消失在两腿的相互交替前行中了。
    这天夜里,Echo失眠了。
    失眠的夜,在Echo的生活里,并不是罕见的,总是因为心里想的事情太多,大抵是些陈年旧事沉淀下来的气息,但这一夜的失眠,却是新鲜的,为着一个陌生男子。
    他是个画家,Echo想。
    Echo又想:他也不过就是个画家而已,没准真的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也许他真的算不上一个画家,“画家”,不过是他赋予自己的一个名号罢了,一种用来吸引女孩子的招牌,其功效同一件名牌衣服一样。
    投其所好!
    可是他并不了解Echo,他们俩从不相识,他没有理由知道她对艺术的这份狂热。
    哎,想这些做什么?他是不是画家对她并没有意义,对不对?
    他只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和她一点瓜葛都没有的陌生人,她为什么惦记他惦记得这么久这么深呢?
    他不过是有点嬉皮而已,他不过是有点颓废而已,他不过是有些贫嘴而已,能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来,他不过是有点个性,有点与众不同而已与众不同,该死的与众不同,他吸引人的地方不就是与众不同么?
    吸引,哈———总算承认了是不是?总算承认了她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动心Echo把被子一把扯上来,蒙住头,她知道自己在流泪。回台以来,她拼命抑制自我的那座堤防崩溃了。她知道自己有多寂寞,她知道自己有多么地希望遭遇爱情;遭遇快乐,遭遇她所想要的生活,而不是现在的一片空白。对她来说,没有爱情,生活便是一片没有绿洲的沙漠,没有冰雪的山巅,没有白帆的大海,没有白鸽的天空。
    其实,他并不像个坏人,对不对?他只是把自己的感觉赤裸裸地暴露出来罢了,他看她的眼神,里面什么都有,正是因为什么都有才说明他的诚实,对不对?
    她有些后悔了,她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回避。是的,回避,当她在进行所谓的自卫和拒绝时,她同时也在回避,回避自己心中不觉已产生的一种情绪。拒绝别人,其实也是在拒绝自己。
    当他注视她的时候,她也应该看着他对不对?然后,他们便会交谈,便会发生一些可能会非常美丽的事。当时,她想过,这是他的希望,事实上,这不也正是她的希望吗?她竟然懦弱到逃避希望的地步了。
    或许,他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为什么不呢?
    她想起她离开的时候,他在她背后扔下的那句话。
    “请你明天照常来这儿喝咖啡。”
    照常?!他知道去“明星”喝咖啡是她的一个习惯么?他知道她几乎每天都在那儿看着露天咖啡厅里欢娱的人群么?她的坐在阴影里看着别人的阳光,她的溺在忧郁里欣赏别人的欢乐,她的落寞,是的,他看到了,他一定是全看到了,尤其是她的落寞。
    他注视她,观察她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泛起一丝快意来。
    而且,他的话,难道不像是一种约会的邀请吗?
    她会去的,就算是一种照常,他也会去的,明天,明天,她突然有了许久以来都不再有过的盼望明天到来的心情。
    这一夜,她终于又感到自己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等待赴约的第二天,Echo正好没课。没课的时候她都是起个大早,踩着脚踏车上网球常可是这一天她一直睡到10点钟才起床。不紧不慢地梳洗。11点,她便推开了“明星”的门,老板刚把店门拉开不久。
    她是第一个顾客,尽管她知道来得太早了一些,但她还是禁不住有些失望,她是盼望着他已在里面等候她的。
    她仍然坐在那个属于她的角落。
    咖啡她一口没喝,让热气和香气从杯口孤独地袅袅上升。她不喝,她希望他能够快些来,在热气还在缭绕的时候,这样,她会告诉他她刚到没有多久。
    天气并不好,窗外,是些瑟瑟的风,还有零星的小雨点。
    不知为什么,Echo觉得好像这样的窗外更好一些,她可以不必坐在自己的暗柔的角落里看别人的阳光。
    已经过了昨天的时刻了,他还没有出现,咖啡馆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但每一个推门而入的都不是他。
    Echo端起咖啡,一饮而荆咖啡是凉的,早已凉了。Echo感觉着它的冰凉凉的浓郁,冰凉凉的奶香,冰凉凉地触击她的舌尖,充胀她的口腔,滑过她的食道,最后沉淀在她因抽搐而火热的胃里。
    冰冻吧,冰冻吧,谁说伤感不是一种快意?谁说?
    Echo把杯子无力地放回托盘里,埋下头,长发在桌上散落下来。
    错了么?她问自己,她不过是需要朋友,需要爱情,需要有一个人的存在同她的存在重合在一起,需要另一个生命同她的生命有一场电光火石的撞击,她不想太孤单,她不想太寂寞。这,错了么?
    不,没错,谁说对爱情的渴望是一种错误?没错,只是有点傻气罢了,还像个小女孩似的把一场萍水相逢的邂逅看作一个罗曼蒂克的开始。
    Echo抬起头来,向窗外望出去,落寞重重地印在眉宇间,像昨天陌生画家的T恤上最浓最用力的一笔。
    本不该有所期待的,一切都应该顺其自然,让它淡谈的来,谈谈的去。
    天气不好,露天咖啡厅的白色的桌椅空着的许多。Echo漠漠地扫过去,当她看到最边角上的那个位置的时候,她的眼神便再也移动不了。
    那儿,有一个人在朝着她狡黠地微笑,端着咖啡在喝,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庞,夹着香烟的手撑在桌面上晃动了两下,算做对她的招呼。
    她看见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向咖啡屋内走来。她想到他一定是早就已经坐在那里了。今天天气不好,人们都不太乐意坐在露天咖啡厅里享受瑟瑟的风和零星的小雨点,但她忘了他是与众不同的,无论是刻意的与众不同也好,还是本身就与众不同也好,其结果都应该是标新立异的。
    她后悔自己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推门而入的人上,她想,她的一举一动,她的焦灼的盼望,她的伤感的落寞,一定早就被他一点不漏地看在眼里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看来他们之间的这一仗,他是赢定了,好在,她是乐意于甚至是盼望于被俘虏的。
    咖啡屋的门开了,他披着一件风衣,衣领竖翻。他很瘦,没有脂肪也没有肌肉,但他的个子是高的,他的骨架子是很有形的,加上他的桀骜不驯,竟使他显出一股让人怦然心动的帅气来,带着邪气、匪气的那一种。
    她看着他一直走过来,走过来,走到她的身后去,站着,几秒钟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他把手按在她的肩上,她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把头回过去,看着他,一圈细雾从她眼眶四周升上来。
    他的眼神是欣喜的,满满的,从欣喜的夹缝中又泛上些疼惜来。
    他说:“谢谢!”很真心诚意地,好像不是用嘴发出来的,而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很动情似的。
    泰戈尔的一首诗闪过Echo的脑际:
    因为爱的赠馈是羞怯的,
    它说不出名字来,
    它掠过阴翳,
    把片片欢乐铺展在尘埃上,
    捕捉它,
    否则永远失却!
    Echo合上眼睑,把肩膀耸起来,头微微地偏着,将脸庞枕在他的手上。他的手翻动了一下,用手心温暖地托着她的腮帮。
    他弯下腰来,在她的耳畔用低哑的声音说:“今天,你不用再坐在这个角落里,外面没有阳光,但外面的欢乐属于你。跟我来,好不好?”
    他的头埋得那样低,嘴唇几乎是触着她的耳垂了,呼吸的热气喷进了她的脖子里,她为着这样的亲密,这种新相识的陌生的亲密但同时又像是已经缠绵了好几万年,她躲在他的手心里,幸福地微笑了。
    良久,她慵懒地从他的手心里抬起头来,眼睛散发着醉眼迷离的光彩,好像她方才灌下去的不是咖啡,是酒。她温柔而快活地对他点点头。
    故事便这样发生了。
    此后,Echo再也没坐在那个绿和蓝交织下的座位上。属于她的是白色的小圆桌和白色低背的小藤椅,是那枝带着绿叶的红玫瑰或黄玫瑰。花瓣和叶片上必定挂着些小水珠。在画家的陪伴下,她的表情只有一个含义:幸福。她快活地笑着,生活不再是一种煎熬和苦役,而是享受。她一直在屋内透过玻璃窗所张望的那个快乐的世界,如今她是在它的怀抱中了。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不再是原来的那种远距离投射似的欣赏,而是互相融合的拥有和切身的体会。只是美丽的并不都是正确的。
    Echo去了画家的画室。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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