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情史-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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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快乐祝福罢了。
于是你便去了,不要结局地就去了,很无畏。其实,你要的,过程和结局你都要的,只是你不敢说出来。
因为你怀着的是悲伤的爱情。你预感到自己得到的终会是没有结局的结局,你在出发前便告诉自己结局不要,说不要,是因为怕说了还是得不到。
谁说你勇敢?你在追求的最初便害怕了,怕爱终成伤害,怕无论自己怎么做,爱情都终是悲剧一个。你害怕,还没有得到之前就怕着失去了。
舒凡来了,你便又一次往爱情的怀里扑去。只因为飞蛾在扑火时,一定是极快乐幸福的,只因为这个,你便心甘情愿地做了一只扑火的飞蛾了。
Echo追随着舒凡,三四个月,风雨无阻。舒凡瞧也没瞧一眼身后的影子似的女孩。而在这场为Echo举行的宴会上,舒凡不请自来了。
舒凡,为什么?为什么?你来,是要来羞辱我么?是要来告诉我,你早已经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我知道你是早已注意到了的,然后正告我以后不可以在有你的地方出现,是么?是要来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你并不爱我,并要大家作证,是么?哦,舒凡,求求你,求求你千万不要这样残忍,如果你要让我下地狱,你只需一个眼神就够了,别说,别说舒凡,连眼神都没给她。他扫视了教室一边,当眼神遭遇到Echo时,就掠过去了,毫不停留,像掠过别的同学那样,淡淡然,没有什么特别的。Echo恨他的这种一视同仁,却又忍不住地安慰自己:也许他的冷漠是故意做出来的,也许他的淡淡然是另有含意的,也许他的心是早已感应着她的心,与她相通的,他“只是和她一样,不肯说。
“梁光明,来和我们干几杯吧。”
几个平时和舒凡有过来往的男同学都招呼着他,舒凡的孤傲是在喜欢他追求他的女孩子面前用的,对男生却是不摆架子的。他很快乐地答道:“好埃”然后接过周肇南递过来的杯子,自己斟满了一杯米酒,举起来说了声“谢谢”,便一仰脖子全干了。
Echo的眼睛自舒凡进来的一刹那起便没有离开过他,她看他和那些男孩子在一起倒酒、碰杯、开玩笑,只是看着,无语,眼神是茫然的,梦似的。
她在等待,等待舒凡对她的判决。她想,就算从情理上说,舒凡喝了她的酒,就应该会向她祝贺一声吧,就算是纯礼貌式的,也行“好了,我走了,谢谢你们的酒。”舒凡的声音。
“不要谢我们,酒是陈平请的,要谢就谢她吧。”周肇南的声音。
“对啊,对埃”乱七八糟的许多同学的声音。
“再见!”舒凡的声音。
舒凡,你说什么?你说再见,你要走了,你就这样走了?
舒凡举步向外走去,如他来时的一样。他说再见的声音很一般。他在这里说了几分钟的话,都很一般,Echo怎么听也听不出里面有什么特别。听到周肇南说自己的名字,Echo的心像发烧时那样地跳,快速而虚弱。舒凡背对她,一直就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舒凡走出去了,在他身后,门缓缓关上了。Echo觉得世界也关上了,四周是黑暗一片,只听见自己的心在挣扎着跳动。背上有液体在痒痒地往下滑,是汗不是泪,Echo对自己说:别哭,这就够了,是不是?
四周的同学继续喝酒、聊天,但没有人谈到舒凡,也没有人过去安慰Echo,Echo想:他们都很善良。
酒瓶就在桌上,Echo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很苦,她喝得一滴不剩。
宴会散了,同学们谢了Echo便各干各的事了,Echo赶紧走出教室,要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她怕自己会哭,刚才喝了多少杯,已不太记得了,她怕这刚咽下去的浓烈的液体会化成滚烫的泪在脸上纵横,她得一个人呆着,不愿让这么多人看到她的脆弱。
外面的世界很明亮,碧空如洗,云淡风轻。Echo想,在这样可爱的天气里流泪是不适宜的。于是,她的心情便莫名其妙地有些好了起来,这么明媚的阳光,这么新鲜的空气,一切都充满着希望。
其实还没得到过又谈什么失去呢?刚才,刚才只是失重了。她满以为舒凡在走出门的一刹那会回头的,回头看看她这双为他明亮为他黯然的眼睛,看看那一汪清澈的潭水里,究竟有着怎样狂热的爱情在燃烧。可是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能忍受的正是这种白开水似的平淡。她宁愿舒凡用一种极其残忍的眼光看她一眼,让那眼光像一把蘸满毒液的利箭穿透她的心,她可以死去,她可以万劫不复,只要是他动的手,只要能死在他的眼前。
可惜,什么也没有,他连伤害她都不屑于做,这恰恰是对她最大的伤害。他可以不接受,他可以不爱,但他不可以忽视她,当她不存在,他不可以对她所做的一切漠然视之,无动于衷。
我用自己的方式悄悄地爱你
你是否为我的付出表示在意
我用这样的执着忧柔地对你
你是否为我的期待满怀歉意
音乐慢慢响起
听见自己说爱你
摇摆梦的旋律
幻想拥有你的甜蜜
哪怕你我感情的归依
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哪怕你我感觉的距离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哪怕你我投射的眼睛
一个有情一个无意
哪怕你我最后的背影
一个安静一个哭泣
这样的歌正是Echo的心情。一切都还没开始,又何必绝望呢?
Echo抬起一直低垂着的头,发现自己正站在学院操场中心的大草坪上,草很绿,叶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整个大草坪像童话里的魔毯,显现出奇异的色彩,风一动,“魔毯”便流动着向四周延伸,温暖而浪漫。
在草坪的另一头,距离Echo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男孩,那身影,对于Echo来说,模糊而熟悉。是他么?衣服的颜色是刚才在教室里见过的。Echo不由自主地向着男孩走去。草坪很厚,温柔地托住她的脚,她觉得自己的步子出奇地轻快,身子有些飘着向前飞的感觉。
男孩看见了Echo,看着她向自己走来,没动。近了,近了,Echo停在了离男孩三五米的地方。看清楚了,那普通的衬衫,普通的长裤,普通的发型,那漠然的眼神,没表情的表情是他!舒凡。
你走呀,你走呀,舒凡。你走到哪里去,我也能找到你,你又走呀KcHO紧紧咬着嘴唇,心里不停地喊着。她直视看舒凡,眼神凄凄的,哀哀的;舒凡也看着她,没有走,也没有回避。
Echo的眼睛睁得老大老大,泪汪在上下睫毛之间,像受过专门训练的酒店小姐倒出来的一杯酒,酒很满很满,在杯沿上冒出个弧形的盖,再多一滴便要溢出来。Echo努力地睁着眼睛,不敢眨一下,一眨,泪便下来了,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她不能让泪流下来。
舒凡也看着地,他觉着受着极大的恩赐了。舒凡的脸在泪雾中,仿佛晃荡着似的,如水中月,镜中花,梦一般的不真实。
两人就这样站着,感觉着彼此的身体在这种凝固的沉默中变得僵硬。在眼光的交织中,几个世纪的时光滑走了?世界缩小了,越来越小,缩在眼和眼之间。
Echo想:一切总得有个开始吧,生命这本书总得靠自己动手翻。
于是,Echo向舒凡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再走一步便要走到舒凡的怀里,Echo停住了。舒凡的呼吸温热湿润,从Echo的头顶拂过去,Echo觉得头皮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头有些晕眩,硬是抬不起来了。
Echo的眼睛正好对着舒凡的衬衫口袋,上面插着一支钢笔。Echo把手抬起来,伸过去,轻轻地把笔抽了出来,舒凡没有拒绝。
Echo看看舒凡垂着的手,手是握着的,凸现出很硬的骨节,象征着一种内心一团糟的表面上的倔强,象征着一种顽固的封闭,这种封闭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示威,在回避中攻击对方。
对她而言,这只手,握着的是甜蜜,是欢乐,是繁华,是梦的实现和渴望的满足。她想,她得把这个紧握的拳头打开,她要为自己打开一扇生命的门,让阳光照射进去,驱走里面的寒冷、潮湿和阴暗,她要打开它,就算打开的是潘多拉的匣子,她也将因为承受着灾祸而使生命变得丰厚,一场浩劫其实也是一种繁华,她也许会因为耐着苦痛而呻吟,但这样的呻吟是伴着幸福的。
Echo的心因为她的这样的想法而激动起来,她觉得它已经不是在跳跃,而是在邀击胸腔,异常迅猛,仿佛真是要撞破她的胸口,冲垮她的喉咙似的。心跳声听起来很清楚,Echo有些怀疑它是否已经破胸而出,现在正悬在自己的耳朵边跳动。如果真是这样该多好。如果真是这样,她就可以指着自己的心对舒凡说:看,这就是我的心,看它是怎样为了你而狂野地跳动,看它是怎样为了你而刀割似的滴血,看看吧,看我是怎样怎样地爱着你。
Echo觉着了一丝快意,是的,她要的就是这般轰轰烈烈,她:要的就是这样的非同一般。这丝快意刺激着她,令她亢奋起来。心的那种跳法真让她忍受不了,她觉得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着,沸腾起来,她觉得热,很热,脸火辣辣,被灼烧了似的疼痛。她想,红了,一定火似的红。这样想着,她便害怕起来,她以为自己淡若流水的,一条很细很细的地下小溪,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流淌,无声地唱着悲伤,无声地唱着欢笑,她的悲愁喜乐都是孤独的,没人听得见,没人看得到,没人欣赏得了。而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热烈如火的,把自己的心拼命地燃烧着。还渴望着拿自己的热去暖着别人,别人接受,她便可以在痛苦中心满意足地微笑了。
烧吧,烧死了怎么办?烧死了不正好么?这样就大功告成了,人的一生和蜡烛的一生有什么两样呢?选择淡若流水吧,那样会长久一些,哈,难道真会有细水长流的事么?傻瓜,就像火会熄灭一样,水也会干涸,一切到了最后,不都是归彼大荒?
方式和方式之间,没有谁比谁明智的问题,归宿只有一个,选择只是看怎样做自己才会高兴。做吧,做吧,趁着最后一丝力量还没被风干的时候Echo把笔用右手握住,左手慢慢伸过去拉住了舒凡的右手。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Echo幸福地颤果了,爱情,难道真会这样子就生长起来么?
Echo把舒凡的手抬起来,抬到自己的瞩前,看着这只紧握的拳头,泪又雾濛?
Echo用右手中的钢笔在舒凡的掌心中写下了一串数字——家中的电话号码。最后一个数字写出来的同时,一滴泪从眼中“砰”然而落,坠在舒凡的掌心中,碎了。
这温热的液体刺激了舒凡,他不由得把手往后缩了一下,但并没脱离Echo的手指。这是他看到Echo以后除了呼吸而外的惟一的动作。Echo抬起头来看着他,未干的泪在眼中扑闪着快乐的光。舒凡看着这双奇异的眼睛,眼中闪过一抹怜惜。
Echo把钢笔放在舒凡的手中,便飞快地跑掉了。她害怕,害怕舒凡会在这种情况下吻她,她不要怜惜,她不要同情,她要爱,完完全全的不掺杂水分的爱。
Echo冲回了教室,气喘吁吁地收着自己的书本。
“陈平,你干嘛?不上课了吗?”周肇南关切地问。
“嗯。”Echo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