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红颜-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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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乎很满足这样的生活。”
芄兰轻笑,“是吗?”歪头斜睨着他,“恕妾身愚昧,竟是不知这等被囚禁的生活也能令人满足,怕是妾身表达失误,这才让燕王殿下误会了吧?”
赵德昭在她对面坐下,一张萧容毫无表情,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父皇他们应该已经回到东京了,你觉得,你这一失踪会遭成什么样的局面?”
“东京现在是什么局面妾身管得着吗?”芄兰轻轻放下茶杯,很是闲适地捋了捋衣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燕王殿下,您想知道些什么直说无妨,妾身答了你便是。”
赵德昭淡淡点了点头,冷眸转开也不看她了,“那么我便直言了,你到底是谁?”
芄兰怔了怔,讶然看向他硬如刀刻般的侧颜,有些惊愕,这个男人居然这么敏感,两人已经交过一次手,那次逼出他的温柔及怨恨,没曾想他却依然不相信她就是焦芄兰。也许她真的跟以前的芄兰相去甚远,所以即便用“失忆”来做掩饰也依然避不过这个男人的目光,不过——她可不会承认。
“燕王殿下糊涂了吗?是您派人将妾身‘请’来,何以问出这等问题?”
“不,你一定不是兰儿。”他转过头来,睁着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完美得无懈可击的笑颜,加重的语气强硬得像是要将这句话刻入她脑子,或者刻入他自己的脑中。
“兰儿即便失忆,性情也不可能有如此之大的差异,再说,苏离告诉我,兰儿在临盆前将她谴离身边便是要她寻得机会出府寻我,如此说来,兰儿必定是有事找我,又怎可能这么轻易把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我不相信!”
很好,又一条线索。
芄兰敛下眸子,将事情从头至尾理了一遍:赵德昭骤然成亲,焦芄兰伤心下嫁,却不甘就此放手,便与赵德昭许诺,岂知意外怀了叙儿,大概一直寻不到机会出府,这才找了个机会将苏离调至厨房,谴她着空寻找赵德昭,那么她在临盆之际跑去淋雨却是为何?不会是想……放弃叙儿吧?那么直到生孩子之际的她依然等不到赵德昭,这才连自己也放弃了,是不是?
“……焦芄兰!”
耳边传来如雷厉喝,芄兰滞了一滞,扬眸对他勾唇,嘲讽一笑,“赵德昭,你不是说我不是兰儿吗?这‘焦芄兰’三字合该不属于我,不是吗?”
赵德昭耐性全无,拍案而起,“你到底是谁?兰儿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芄兰抚着额,唇边的笑越发浅淡,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心情面对这个男人了,不了解他和焦芄兰之间的事,不懂他的执着是为哪般。
“赵德昭,我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月前我便告诉过你,我已经不是什么德庆公主蕉芄兰,我只是泽华的妻子,只是惟叙的娘亲,我不知道你执着的目的是哪般,但现在的我真的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以前的焦芄兰……已经死了。”
赵德昭猛转头瞪着她,芄兰心脏一紧,却依旧轻扬眸子静静对上他惊痛的眼。这个男人的感情比泽华激烈,能轻易敲进自己心底去,也许只是因为自己附身的这女子曾经深爱过他,但是尽管如此,她依然坚持自己的情之所钟。
她只有一颗心,只能爱一人,只有一双手,只能抚慰一个男人的心。
室内一阵静谧空窒,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
“……很好,这么说来,我完全不必有任何一丝愧疚。”低沉的男声不带一丁点感情地如此道,广袖重重一甩,举步便走。
芄兰却教他的话惊得眼睑狂跳不止,霍地站起身来喝道:“你什么意思?!”
赵德昭脚步微顿,却并不回头,也没给她任何解释,复又举步离开了她的房间,徒留心底越发慌乱的芄兰犹自瞪着他的背影,无计可施。
不必有任何愧疚……
什么意思?赵德昭到底想做什么?他敢明目张胆地将她劫来,应该不可能单单只为焦芄兰吧?那么他的目的呢?他不担心事情爆露后自己的处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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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芄兰勿勿奔向门口,急呼:“秋菊!”
“王妃?”
并未走远的秋菊就守在门口,被她这一唤吓得急忙奔上来,“怎么了王妃?”
“去把夏荷小路子他们给我找来!再不济你也给我随便找个燕王的奴才过来!”她今天必须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到底是怎样的!这燕王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第26章、风波不信菱枝弱(2)
极力将越来越强烈的心慌压了下去,芄兰力求镇定地端坐在软塌之上,睁着清亮的眸子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夏荷。她不能让自己表现出任何一点的慌乱。
“夏荷,我也不问你为何帮着燕王骗我,我只想知道,你们把我从京城带到这江陵所为何事?”
夏荷垂着头不言不语。
芄兰敛眉淡淡一笑,“你若不想说我也强逼不得,如今的我也算不得是你主子,你下去吧。”挥手间转向一旁的秋菊,又道,“另外再给我找个人来。”
秋菊应了声正要转身出去,门口却有个人跨了进来,扬着声音道:
“王妃不必再找人了。”
来人穿一袭淡绿长裙,外罩暗绿褙子,高挽的乌丝上插着一柄细花钗,长眉细目生得很是漂亮,竟是苏离。
昔日的主仆再次相见,虽事隔不久,却已人事皆非。芄兰怔了好一会儿后突地睁大了眼,目光落在苏离挽起的漆发上,月前还少女散发的她竟已梳起了妇人妆!
苏离嫁人了?
夏荷见苏离出现,终于抬起那张惊慌失措的脸看着她,嗫嗫唤了一声:“苏离姐姐……”
“下去吧。”苏离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声道。
芄兰侧头看向秋菊,也道:“你也下去,秋菊。”
“是。”
待得房内只剩她二人时,芄兰漫不经心地抚了抚额发,施施然起身走到门边将门合了起来,回身对上半垂着眸子的苏离,微微一笑。
“看来你在燕王身边过得不错。”
“你不必再找那些下人们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苏离仍是那句话,半垂着的眼一直没抬起来,长长的墨睫似有些轻颤,“你只要安静地呆在这里,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毕竟……”毕竟什么她没说下去,芄兰却知道,毕竟她二人曾主仆一场,尽管现在站在对立位置,苏离也不想伤害她这个昔日的主子。
那个月夜里激烈的苏离竟半分不复存在,许是这些日子与自己主子分处两地令她想清了些什么,也或者是她这一身妆扮为她带来了某些改变。
芄兰挑眉看着她,并不做答,走过去将她拉到软塌上一同坐了下来,无视她惊愕的神情,漫声道:“苏离,他对你好吗?”
苏离惊震得霍地站了起来,眉眼轻颤,微启着唇却说不出话来。
芄兰轻摇了摇头,放软了语气,“我并不是想探究你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你要知道自己所追寻的是什么,只要你确定那是你要的,那便去做去争取,就如同我一样,现在的我想要的,只不过一个叫赵德芳的人,我只是一介女流,也只想做一个安静本份的妇人,追随我的夫君到任何地方,做任何事。”
“你说得很简单!”苏离撇开脸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微哑,“有些事根本容不得女人自主,不是你想要怎样便可以怎样样。”
“那他对你好不好?”芄兰又问,苏离是个美丽的女子,有敢爱敢恨的性子,这样的女人若身在现代,必定是个风风火火的魅力女人,然而在这大宋,众多约束令她敛了颜锁了眉,安居于一角,只待那人偶然一顾。
何其委曲!
“你又知道些什么?!”苏离霍地起身怒瞪着她,细眸里有着屈辱的泪珠,“你这个人……你这个幸福的公主又知道些什么?淋场雨生个孩子便可以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然后重新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坐在这里用这种怜悯的语气假意关心别人!至少我苏离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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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毕甩袖,苏离转身便要走。
“站住!”芄兰拍案而起,脸色也寒了下来,“我是忘了过去,我是记不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但你可以明确地告诉我让我知道!你要当我的关心是假仁假意没关系,他赵德昭对你如何我也可以不管!今天问你这一句只不过想要你说一句值得的话,你不说我也迫你不得!但是!我重新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有何不对?更何况这个人是我的丈夫!这件事怎样也容不得你来指责!”
苏离教她一连串严厉低喝惊得瞪大眼,不知如何反应。
芄兰冷着脸走下塌来站在苏离面前,清冷的漆眸静静落在她脸上,“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曾经的蕉芄兰也已经不存在,苏离,今天我便与你把话说清楚,你要跟着赵德昭那是你的事,往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烦请你转告赵德昭,他若想拿我做什么筹码出什么暗招,我蕉芄兰这辈子就算永远不回到泽华身边,也容不得他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你……”苏离的脸色苍白,“你知道……”她猛地住了嘴,惊疑不定地瞪着芄兰那一脸寒霜,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知道什么?”芄兰冷笑一声,咄咄逼进,步步为赢,“你是要说我知道他赵德昭在这江陵策划些什么?还是要说他趁着皇上带着百官离宫前往西京洛阳祭天之时,将秦王妃劫出皇宫的目的是什么?你告诉他!他休想成功!”
“不!”
苏离惊叫一声,惨白着一张脸奔至门边拉门离去,那惊恐万状的模样好似见着鬼一般。
房内刹那间呈现死寂般空白。
芄兰半天没有反应,她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一口气提不上来,直到快要窒息,她才猛地一颤急喘一声,“啪”地一声重重撑住了一旁的桌子以免自己倒下去。
胸口好痛……
她苍白着脸缓缓坐到凳子上急急喘息,额际渐冒虚汗,心脏的绞痛在她急速换气后渐渐平复了些——
她的心脏病……怕是当真带过来了。
苦笑一声,芄兰垂眸,今天的自己怎又失了控?她其实完全不知道苏离那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也完全不知道赵德昭到底想做什么,方才那番话只是自己脱口而出的逼迫之言,原想从苏离口中逼出点什么,却终是没成功。
但是——看苏离那苍白无血的脸,赵德昭怕是当真在计划什么大事,会是什么呢?
低着眉的芄兰蓦然抬头,脸上再现惊惧之色——
会是因为……那件事吗?
第27章、月露谁教桂叶香(1)
惊雷阵阵暴雨歇。
四月十七,放晴了半月有余的天突来一阵暗沉,雷鸣电闪后如豆暴雨毫不留情砸下,自汲县返京的赵德芳一行人不可避免地被淋了个通透。一身狼狈地回到秦王府,几人还不及跨门而入,便被闻讯而来的晋王阻在门口,见赵德芳一身的湿漉漉,当即将他冷叱一顿便赶他进房换衣服去了。
待他出来时,厅内除去晋王,多了一个穿青衣的中年男人,他正垂着头很是不安地站在离晋王五步远的茶几边,赵德芳进厅时他猛地抬起头,很是急切地冲口便唤:“王爷!”
赵德芳一袭玄色宽袖长袍,墨发教一支素白玉簪挽起半数,其余笔直垂落肩背,俊容透着疲惫,但精神很好,一双炯目将那人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启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