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第4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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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短暂的思维短路后。昭武帝的神智恢复了正常。看到全体垂下弩弓的御林弓营,他自然明白了……自己向来倚为柱石的御林军,居然叛变了。
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打击,朕还有谁能信任?还有谁不会背叛朕?
他想斥责质问,但无边地愤怒与恐惧,已经淹没了他的心胸,让他嗬嗬的发不出声来。只能颤抖着伸手。朝秦雷指指点点。
“不要把最后一丝颜面也扯破。”秦雷脸上却没有一点得意之情,沉声道:“陛下,公道自在人心,请您好自为之吧。”
他没有让刚倒戈的御林弓营向皇帝瞄准,一来御林军一直算是皇帝的铁杆,定然有些心理障碍;二来昭武帝再混蛋也毕竟是他老子,无论他有多大的委屈,多充分的理由,用箭指着自己地老子,总是件很丢人地事情……后人会骂地。
第三便是秦雷所说的。都闹到这一步了,如何收场成了大问题。难道真要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相信很怕死、极度爱惜生命的皇帝陛下是不会同意的。
还是双方各退一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要不说政治家的胸怀不仅可以藏污纳垢,还可以海纳百川呢……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基本上就是一个意思。两种说法罢了。
“滚……”昭武帝终于发出一丝不似人声的声音,剧烈的喘息道:“朕不想再见到你!”皇帝陛下毕竟以隐忍冠绝三国。当缩头乌龟最习惯……要不怎么办?难道真让人用箭逼着下令吗?
秦雷闻言笑道:“皇上圣明。”便沉声对堵住辕门口的御林军道:“让开一条道!”
御林军已经听到皇帝陛下的话,闻言悄无声息的闪出一条道路来。
全副武装地京山军冲进来,组成了两道密实的人墙。
看一眼面色凝重的御林弓营领军校尉,秦雷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大个子,我们走吧。”
那身材魁梧的校尉,回头看一眼皇帝,沉声道:“遵命。”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一边往外走,秦雷一边笑问道:“时间太久了,都不记得了。”
那虎背熊腰的校尉苦笑一声,瓮声道:“卑职铁鹰,钢铁的铁,雄鹰地鹰!”
在京山军地接应之下,秦雷回到了己方的大营之中。
一干手下看王爷面色不豫,赶紧围上来问道:“王爷,发生了什么事情?您为什么这种表情?”
秦雷轻叹一声道:“我冲动了,冲动是魔鬼啊。”说完使劲挠挠头道:“最操蛋地是,根本于事无补,白冲动了一把。”
皇甫战文他们听的一头雾水,石敢便轻声解释几句,顿时惹得众将义愤填膺,七嘴八舌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儿也不可忍!”“王爷,我们在精神上支持你!”“就是就是,我们声援你!!秦雷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去去去,别在这耍宝,老子烦着呢。”众将赶紧闭嘴,看着王爷负手往大帐里行去,末了还轻飘飘的撂下句话道:“收拾收拾准备走人了,咱爷们回京山城去。”
没有京山城,秦雷凭什么这么狂?
有了京山城,他就可以这么狂!……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四九四章 爱江山还是爱美人
昭武十九年的大军演虽然不欢而散,但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转眼到了五月里,天气开始炎热起来。正午烈日当空,树阴匝地,大黄狗在树下呼哧呼哧吐着舌头,知了在树上一个劲的聒噪。
京山城王府的后园中,却是清凉宜人、别有洞天。连荫的绿树遮挡住了夏日的骄阳,院子正中有一池塘,池水晶莹透彻、池上莲叶田田,偶有斑驳的倒影,那是映在塘中的楼台水榭。
一阵微风吹过,整个池塘犹如一挂绣着莲叶荷花的水晶帘,被风儿轻轻的拂起。楼台倒影也随之晃动,令人目眩神迷,沉醉不已。
池塘边暗香浮动。蔷薇花架之下,摆着两把躺椅一张小机,机上是龟苓膏、酸梅汤和西瓜片,尽是些消暑止渴、生津润燥的好吃食。
秦雷穿一身白绸宽衣,仰面躺在椅子上,用本线装书盖住脸,一双精赤的脚丫子直挺挺的搁在若兰的膝上。
若兰内着淡紫轻纱单裙,外罩浅红对襟比甲,一手轻轻的按压在王爷的小腿,一手为他打着扇子驱赶飞虫。袖子滑落至臂弯,露出粉白丰腴的胳膊,与手腕上那湖绿色玉镯相映成趣,煞是可爱。
一从陇西回来,秦雷便把若兰从京里接到这儿,一来京山城的城墙已经竣工,城内的市坊也初具规模,完全具备居住条件了。二来么,自从他与昭武帝彻底闹翻、斩了楼万里和他的番子们、收了铁鹰和他的御林弓营之后。深感威胁的皇帝陛下,便将谪居东都的河阳公主调了回来,并命其兼管皇家暗谍。
两大皇家特务机构合流之后,爆发出的力量是相当可怕的。一时间,中都城中其它方面的暗探细作被抓的抓、杀地杀,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低调低调再低调。
秉承着皇帝陛下的旨意,新成立的皇家密谍将打击重点放在了隆威郡王府上。虽然侯辛和他的谍报部门全力应付,却仍然遭到了相当的损失。就连庄蝶儿的酒楼楚馆大连锁,也不堪其扰,不得不关门歇业,暂且避避风头。
在这种情况下,秦雷命令王府各机构不得与对手全面交锋,只将力量收缩于南城,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对南城和南门的控制权。其余的方面皆可放弃。
王府在京城地活动转入了地下,而那些不得不暴露于地上的部分,比如说王府本身、以及政务寺,都搬迁到这京郊八十里的京山城中。
若来自然也跟着过来了。她原本以为来了京山城之后,至少每日早晚都能见到王爷。陪他说说话,给他捏捏脚,想想就兴奋的不得了。但到了之后才发现,王爷实在太忙了,他要忙着训练自己的军队、召见倾向自己地士绅、巡视自己控制的领域,剩下点功夫,还要琢磨着怎么对付赵无咎。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月能见他三五面,便是烧高香了。若兰起初不免有些失落,但想到困居京里的李家小姐。远在南方的云裳妹妹,她便知足起来……毕竟自己还能天天听到王爷的消息,隔些日子还能见他一面呢。
王爷就是翱翔于九天的神龙,不能指望他盘桓于温柔乡中,只要能在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时候,能偶尔记起还有一个小女子,在痴心地为他守候就行了……当然,若是能偶尔投下温柔的一瞥。那就更完美了。若兰姑娘如是想道。
王爷是如此之忙,以至于从来没在府中逗留超过八个时辰。但这次有些奇怪,自从两天前回府后,他便没有再出去过。
他终于能休息会了,按说是件好事儿,若兰起初也这样认为。可不到半天,她便发现王爷相当不对劲……用两个字来形容秦雷。就是蔫了。如果说原来他像天上高挂的骄阳。总是散发着无尽地热情,那现在就是柳树梢上月亮。且还是初二、初三的细细月牙儿,清清淡淡、悄无声息,浑身透着一股子忧伤气息。
若兰姑娘十分的心疼,她知道,王爷一定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大麻烦,才会陷入这么长时间的苦恼之中。若兰问了几遍,王爷都含糊过去,她便不再询问,转而一心一意的服侍起来,希望能用加倍的温柔,让他快些度过难关。
从噩梦中惊醒,秦雷猛地坐起身子,盖在面上的书本自然滑落在地。倒把正在出神地若兰吓了小小的一跳,手中的罗扇也掉落在地上。
若兰心疼道:“爷,您做噩梦了吗?”
秦雷使劲挠了挠头发,睡眼惺忪的点点头,满面纠结的叫道:“睡不着烦,睡着了做恶梦也烦,烦呀!”
若兰柔声笑道:“许是前些日子太累了,身子歇乏也有可能。”
秦雷伸手在眼眶揉了揉,低声嘟囔道:“最近火气很大呀,眼屎明显增多。”
若兰掩嘴轻笑,弯腰拾起扇子,小声道:“要不奴婢陪爷出去走走,在家里待久了难免会烦的。”
“出去?不!”秦雷稍一犹豫便拒绝道:“我就是为了躲外面的事儿,这才猫在家里地。”
“您到底有什么事儿啊?”若兰鼓足勇气道:“奴婢还没记得王爷您怕过什么呢。”
“你真不知道?”秦雷收回双脚,盘腿坐在躺椅上,大惊小怪道:“都满城风雨了,你竟然不知道。”
“奴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既不打听、也没人告诉,确实什么也不知道。”看着王爷似乎不大相信,若兰小声委屈道。
“好吧好吧,我跟你说。”秦雷咬牙道:“三天之后,我就…要…结婚了……”
“哦,”若兰却没有他料想中地意外,只是有些担心道:“诗韵姐姐和云裳妹妹知道了吗?”
“你不意外?”秦雷奇怪道。
“您与映玉公主的婚事早已公开。”若兰轻声道:“只是早晚地事情罢了。”
“再告诉你个消息,”秦雷沉声道:“三天后,沈家表弟要迎娶李家小姐。”
若兰的面色一变,终于惊讶道:“怎么这么巧?”
“巧什么巧?”秦雷眯眼道:“分明就是皇帝故意安排的,想给我添堵罢了。”
若兰寻思一会儿,突然抓住秦雷的胳膊,急声道:“王爷,您可得救救诗韵姐啊……奴婢知道她的性格。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但骨子里却刚烈的紧。既然认定了王爷,就定然不会再委身于他人了……”
秦雷拍拍她地手,苦笑一声道:“我何尝不知,可那劳什子公主怎么办呀?”
“您总有解决办法的。”若兰颇有些不讲理道:“反正诗韵姐姐千万不能有事啊。不然您……”说着便感觉自己有些放肆,但她还是坚持着蚊鸣道:“会后悔终生的……”
秦雷却没有丝毫怪罪她的意思,叹口气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可是……”说着伸脚下地,若兰赶紧给他穿上轻便的布鞋。
负手在地上踱两步,秦雷定定的望着一池碧波。仿佛自言自语道:“但是皇帝把一顶事关两国盟约的大帽子扣在了我地婚事上,如果我按照自己的意思,把那劳什子公主踢回楚国去。可就是只为私利,罔顾国家大义了。就算不理天下的悠悠众口,我也没法说服自己的良心啊。”说着狠狠一拳捶在花架上,红色的蔷薇花瓣便如细雨一般纷纷落下,煞是好看。
“他这是把我挂在架子上烤呀!”秦雷紧紧皱着眉头道:“到底该怎么办?”
一听王爷说到什么国家大义上去,若兰便不敢再言语,虽然在她眼里,这些虚无飘渺地东西。远远不能与身边活生生的人相比。
这是秦雷平生第一次长考,即使面临皇帝的步步逼迫,他也没有过太多的犹豫。但是这回,他真的举棋不定了。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表面上看起来,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之间的选择题。但实质上,是秦雷前生与今世之间的矛盾。毋庸置疑,在这个世界生活数年之后。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进去。思想和意识形态上,都发生翻天覆地地转变。他可以为了权力,为了名声,去牺牲很多东西、去放弃很多东西。
但他毕竟是不同的,他无法像昭武帝、李太尉,甚至是文丞相那样,把权势地位看成个人存在的证据和依托。
其实他们已经不算是人了,因为亲情、爱情、友情之类属于人地感情,在他们身上已经很少体现了,他们的喜怒哀乐皆被权力所左右……他们已经变成了纯粹的权力动物。
而秦雷虽然同样热衷于权力角逐,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人,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