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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部分

权柄-第554部分

小说: 权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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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那刘守备的头顶。竟然还扎着书生戴地蓝缎方巾,再配上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着实显得不伦不类。鼻息微微抽动,武兆还闻到一种奇怪地味道,像是多少年没洗澡,却又往身上熏了香一般,让他心里不由浮起沐猴而冠四个字,鄙夷之意大盛。

他打量着刘守备,刘守备也在打量着他。便见武兆已经洗了澡。换上了身干净地布袍子,顿时与下午时那副落魄模样判若云泥。只见他脸上脖上虽还有些淡淡的淤青。却更显得脖颈白皙、面如温玉。

再看那一对传情的丹凤眼、两条勾人的柳叶眉、三缕潇洒的风流须,果然是唇红齿白、人物风流,真是妙妙妙啊!

刘守备不由食指大动,心旌摇动道:虽然岁数大了点,却仍然细皮嫩肉、光滑可人,绝对是人间极品啊。顿时涌起相见恨晚的感觉,朝武兆拱手第三次邀请道:“武先生请了……”可见是多么的迫不及待。

朝刘守备点点头,算是见了礼,武兆便轻撩前襟,迈步进了屋,但看这云卷风舒的举止,便不是刘守备这种老粗可比,却也更让他爱煞了。

房中点着八盏牛油大灯,把个偌大的屋子映得亮如白昼,也让武兆看清楚屋里地每一样摆设。但见四面墙上挂着些不知出处、基本上跟秦小五一个水平地字画。却被刘守备宝贝似的装裱起来,挂满了墙。

字画下面是沿着墙地一溜三面长案,案上摆满了高高低低的瓷瓶、铜罐、银壶、金杯,令人难以置信的良莠不齐。以武兆看来,最值钱的倒是左起第三个铜壶,那大抵是唐朝宫廷用的……便壶。

看到刘守备把便壶也摆上了桌,武兆不由大败胃口,赶紧把目光转向地面,却见着地上铺着花花绿绿的地毯,简直是俗不可耐。再把眼抬起来,又看到床上还有身粉红色的女人衣裳,似乎是家里女眷扔在这的。

这是怎样一种境界啊?武兆不由心中哀叹:仅凭着摆设就能让人有自杀的冲动,也不知这家伙是怎么修炼的?

见他东张西望,刘守备只道他对屋里的摆设目不暇接,不由得意道:“武先生看本人的品味如何?”

只听哦的一声,那武兆竟然郁闷的干呕起来……好在从中午到现在粒米未进,倒也吐不出什么来。

偏生刘守备向来自我感觉良好,否则也不可能坚持认为自己应该是个守备,看到武兆鼻涕眼泪一齐涌出,刘守备不怒反喜,一把拉住武兆的手,把他拖到桌边坐下,放声笑道:“不要激动嘛,若是喜欢的话,这间屋以后就归你住了。”心中却暗叹一声:好软……忍不住心痒,还挠了下他的手心。

武兆想要抽出手,无奈那人的手跟钳子似的。根本甩脱不开,又怕用强惹恼了这莽汉,只要强忍着恶心,任由其握住。

好在刘守备握了一阵,便回到主位上坐下,借着灯光笑眯眯地打量他一番,哈哈笑道:“上菜上菜。老子要为武先生接风洗尘啊。”

早就在耳房中等候的众仆役。便将酒菜流水般的送上来。只见什么蒸炒炸闷、溜煎煮炖,猪蹄羊腿、烧鸡烤鸭,尽是些油腻荤腥,肥不可耐。

不一儿会,便七大碟子八大碗的摆了一桌,刘守备提过一坛酒,拍掉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便涌了出来。抽抽鼻子、贪婪的嗅一下道:“正宗的黄河大曲。济南城地徐家老号专供内廷,得五两银子才能买到这么一小坛。”便不无炫耀道:“还得有门路才能买到。换做别人,就是有银子也白搭。”

武兆极不善饮,一闻见酒味便皱起了眉头,干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你自己饮就是。”

刘守备顿时大摇其头道:“这话说地,瞧不起人是不?俺们齐鲁汉子咋能把好东西自个受用呢?”说着先给自己满上一碗,再往武兆面前的瓷碗中倒酒。

武兆本以为面前那瓷碗是用来盛饭的,谁知道竟然是酒具,不由满头大汗、结结巴巴道:“就…就算要喝……也该用杯子吧。”

刘守备就喜欢看他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顿时眉开眼笑道:“俺们齐鲁好汉讲的就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痛快!”说着按住武兆的手,继续倒酒道:“你们读书人不是讲什么入村随俗吗?”

“是入乡随俗……”武兆忍不住纠正道。

“迂腐了吧?”刘守备唾沫横飞的笑道:“俺们这是乌山村。当然是如村随俗了。”

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擦擦脸上地吐沫,武兆决定不再与这粗俗之人一般见识,心中暗叹一声道:罢了,随着他说吧,谁让形势比人强呢。能屈能伸一向是他的特质。

见武兆不再说话,刘守备以为他被说服了,欢喜地举起碗道:“有道是有缘千里来见面,今天咱们能在一个桌上喝酒,便是你我天大地缘分。缘分大如天啊,不喝个不醉不归,都对不起这么亮的灯!”

对他乱七八糟的修辞充耳不闻,武兆只是淡淡的点头,仿佛相当认同的样子。举着碗等了半晌,也不见武兆动弹,刘守备粗声道:“别光点头不举碗啊!”

这话落在武兆耳中,便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意思,只得举起碗,与刘守备碰一下,略略沾唇便放下。

刘守备仰脖将碗里的白酒一饮而尽,用手背抹抹嘴,长叹一声舒服,便把大碗向下一翻,以示一滴不剩。

却见武兆面前的碗中仍然满着,似乎是一滴没少,老脸当即便拉下来了,沉声道:“武先生瞧不起俺这个丘八怎地?”

见他弄性尚气的样子,武兆也忍不住上火,狭长地双目微微一眯,“本人素不善饮,你又何苦相逼呢?”眼中地寒芒虽然一闪即逝,却让刘守备霎那间生出伏跪在地的念头。

呼地一声,一阵冷风把扇窗户吹开,也把刘守备从呆滞状态中吹醒。看着仍旧一脸轻蔑地武兆,仿佛看到了大名府里游击将军那不屑的模样,不由怒从心头起,破口大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刘守备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粗大的指头一下下点着武兆的鼻尖,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道:“你…是…个…囚…犯!”

五个字如魔音贯脑一般,把武兆一直勉力保持的高贵打了个粉碎。只见他紧紧闭着双眼,两手抓着桌布不住的颤抖,一张惨白的脸上写满了悔恨、懊丧、羞耻与绝望……

无数种负面情绪袭上心头,仿若千斤巨石压在武兆的胸口,让他艰于呼吸,思绪仿佛被搅成一团乱麻,一直不想回忆的过去。再也挡不住的涌入脑海……

他看到自己葛衣麻鞋、沐浴焚香、毕恭毕敬的祷告秦氏地列祖列祖,祈求能够凯旋而归;他看到自己披坚执锐,立于几十万大军之前,慷慨陈词之后,宣布大军东征;他看到自己率领大军,在洛水原上打败齐军、斩首十万,一时间挥斥方遒、小看天下英雄……

那时的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又是何等的骄横狂妄啊!

但自从出关以后。进入了齐国的地面,一直庇佑着他的大秦神灵,终于不再灵验。他先是不听小五的劝谏,一味冒进,终于在牧野原上遭到赵无咎地伏击,而后又惊慌失措地率先撤退,导致几十万精锐一败涂地,如丧家之犬一般被齐军追杀几十里……

他仿佛看到自己被秦雷撵下銮舆。在凄风冷雨中坐着板车、裹着被子向着无尽的黑暗驶去。

这一去、一世英名尽丧;这一去、一生荣耀东流;这一去、竟然成了阶下之囚……

当日辛稼奘和齐国水军出现大河上,陈烈风也带着五万精锐到了河边。与仓皇西窜的秦军迎头碰上。

一方又惊又累军心涣散。一方以逸待劳士气高涨,就是用脚趾头,也能知道这一仗的结果……据史载,此役阵亡御林军八千、杂牌部队一万、民夫两万,余者六万余人尽皆被俘……其中便包括世祖烈皇帝陛下、英郡王秦殿下、禁军元帅马光祖、大内总管太监卓言等重要人物。

是的,自打秦始皇创立皇帝这个职业起,第一个国家安好、自身却兵败被俘的皇帝出现了。

但齐国并没有发现这随手一网,居然逮到一条超级大鱼,这有三方面原因:其一是昭武帝在牧野原下了銮舆丢了仪仗。又在过河前脱了龙袍。换上了普通衣裳,是以并不显眼。甚至连秦国俘虏中,也没有几个知道陛下与他们同在的。且齐国人压根没想到,居然如此轻易的俘获了敌国地国君,所以并没有过多盘查。

第二条也是最重要的,为了掩护昭武帝地行迹,马光祖主动站了出来,表明自己禁军元帅兼御林将军地身份,为御林军的出现提供了合理的解释。这位资质平平、受尽嘲笑的禁军元帅,在关键时刻证明了他的忠诚,也让齐国人打消了最后一丝疑惑。恰在此时,又赶上齐国秋收在即,各地军屯的人手严重短缺。而那陈烈风本就是个粗人,能俘虏齐国禁军元帅便让他心满意足了,也不再细查其余的俘虏,便将其一股脑借给防区内的各州府,帮着收割军粮。

所以我们才会在大名府夏津县的乌山村,看到武兆兄地身影……

这些心思说起来纷纷杂杂,却只用了昭武帝……还是叫武兆吧……心中一闪念地功夫,那刘守备仍然端还着碗呢。见武兆面色灰败、神情萎靡,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刘守备只道他被吓坏了,气焰更加嚣张道:“喝!”

这一声叫唤把武兆从魂不守舍中回来,双眼木然地望向刘守备,惨然一笑道:“喝就喝!”便端起那酒碗咕嘟咕嘟的往肚子里灌去。辛辣的酒液刺激喉咙如刀割一般的痛,但武兆不再抗拒这种感觉。他需要这刺痛、这晕眩、这沉醉来麻痹心中那支离破碎的剧痛!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忧思难忘,去日苦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大声吟唱着,武兆醉倒了,没有看到对面那张老脸,写满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五五三章 雕

天空中乌云密布,如泼墨一般,空气仿佛已经凝滞,仍然没有一丝风。

厢房内,武兆已经醉卧在桌边。看到他如此不胜酒力,刘守备一咧嘴,露出一口稀疏的大黄牙,呵呵笑道:“这么怂啊,不过也好,给俺省功夫了。”再看一眼醉态可掬的武先生,刘守备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心中那个得意、那个难耐啊……就别提了。

但他毕竟是个中老手了,不像毛头小子那般急色。反正猎物已经到手,也不急着进一步动作。斥退了仆役小厮,从身后的柜子中取出珍藏的虎鞭人参酒,倒一盅吱溜喝下去,又捧着个油滋滋的蹄,大口撕咬起来,总要吃饱喝足才好大显身手不是?

虽然摆出一副老鸟模样,但刘守备毕竟是个热情的家伙,怎么忍心让武先生久等。三下五除二,便将个蹄消灭了个七七八八,还接连喝了七八杯虎骨酒,将肚子填饱、将血液点燃了。

心满意足的拍拍肚皮,刘守备颤巍巍起身,走到了武兆边上,伸出油腻腻的大手,将他的脸蛋子托了起来,仔细端详起来。许是醉酒的缘故,武先生惨白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白里透红的,摸起来竟有些粉嫩的感觉,让刘守备爱不释手,用粗粝的手掌反复摩挲着……把武兆的腮帮子越磨越亮……大抵是沾了油的缘故罢。

摸着摸着,口水便留下来了,一脸猪相的刘守备擦擦嘴巴上的哈喇子,挠头笑道:“真他***过瘾啊,这回绝对要胜过前一次!”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熊熊烈火。弯腰便把武兆打横抱了起来,一边端详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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