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王卢作孚 作者:胡凤亭-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卢作孚从上海带回的3台手摇织袜机被抢走,生活一时无了依靠。卢作孚决定将全家老小送回合川,只身一人留在重庆任教。
这时,卢作孚的父亲劳累过度,不幸去世。一家老小的生活重担,落在了卢作孚一人的身上。真个是度日如年。
1924年1月,肖楚女要离开重庆去武汉,卢作孚去码头相送。
“还记得柳永的一首词吗?”卢作孚不无感伤。
“是《雨霖铃》!”肖楚女心领神会。
卢作孚用低沉的语调轻吟道: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账饮无绪,留恋处、兰舟
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
肖楚女接吟道: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卢作孚完全沉浸在柳永这首凄美的词中。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
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
人说?
寒风起,江风凛冽。卢作孚出神地望着长江水逝,万绪千愁一齐袭上心头。
“嗨,可别这么如此儿女情长的。也不是不能再见面了!”肖楚女嫣然一笑。
卢作孚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他与肖楚女的诀别!
1927年,肖楚女为了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惨遭杀害。
送走肖楚女,卢作孚于2月间离开了重庆。这时,杨森卷土重来,当上了四川军务督理兼摄民政。
杨森一上台,就想到了卢作孚,急电卢作孚去成都任教育厅长。
卢作孚对在成都创办通俗教育馆更感兴趣。弃官从教,很快就把成都通俗教育馆办得红红火火,比在川南时的名气更大。
然而,卢作孚万万没料到,他的事业又再次随着军事上的失败而夭折。
1925年初,杨森发动了统一四川大战,结果,内部发生严重分裂,导致失败。杨森出逃前夕,秘密拜访了卢作孚。
卢作孚在事业上经受了两度重大打击后,对自己的教育救国理想开始了痛苦的反思。
两度浮沉,卢作孚慨然长叹:“纷乱的政治不可依!”必须靠自己,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卢作孚开始了新的探求。
1925年7月,卢作孚毅然辞去成都通俗教育馆馆长的职务,回故乡合川。
一桩新的事业开始萌芽了。
船王卢作孚第5章 创办民生公司
第5章 创办民生公司
李白未曾想到他的诗句会让千百年后的一个青年得到启示,并忽发
奇想:赤手空拳办航运
“总算回来了,回来了就好!”母亲望着儿子清瘦的面容,“瘦了,瘦多了。”
母亲边说边抹着眼泪。
“娘,这几位是我的朋友。”卢作孚指着几位年轻人说:
“他叫赵瑞清。”
“他叫彭瑞成。”
“他叫黄云龙。”
卢作孚的母亲忙说:“快坐。叫淑仪煮饭,都饿了吧?”
“婶子,我们哥几个还有些事,想在你家商量一下,打扰了。”黄云龙道。
“别见外,当是自家一样。你们有事就忙去吧!”卢作孚的母亲爽快地说。
卢作孚哥几个应声退出。
这时,邻居们纷纷前来探望,问长问短。许多乡亲还前来请卢作孚吃饭,不答应就不走。为腾出时间,他只好一一应允。
吃完晚饭,送走乡邻已是夜深了。卢作孚哥几个凑在一盏昏暗的油灯下,轻声交谈着,直到天明,方才散去。大家约好半月后再聚。
时间过得飞快。卢作孚白天被挨家挨户请去吃饭,晚上开始琢磨着自己的事业。
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如约来临。
在卢作孚家临时腾出的一间小屋子里,卢作孚和几位朋友侃侃而谈。
“我琢磨好了,”卢作孚用低沉的声音说,“靠军阀办教育是不可靠的。川南如此,成都亦是如此。每每随军事上的失败,而使事业共浮沉。这些日子我反复琢磨了,我们不能靠谁,要靠自己。为了改造旧的社会,创造一个新的社会,实现国富民强的理想,必须找出一条新的途径来。”
卢作孚越说越激动。
“要救国,必须发展文化教育;要发展文化教育,必须首先办实业;只有有了实业作基础,文化教育才有可靠的支柱。”
卢作孚猛地将话题打住,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自言自语道:“办实业,谈何容易。但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窗外黑漆的天空隐约有几颗寒星忽隐忽现,微弱的星光给那死寂的夜空增添了几分活气。
卢作孚喃喃道:“办实业,办什么实业?这是最主要的,必须选准。”他猛地转过身,对几位朋友们说:“还记得李白的诗句吗?”
朋友们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诗句?”
“就是那首‘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卢作孚兴奋地说。
“当是什么呢!”彭瑞成不解地问,“李白的诗跟我们办实业有何关系?”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诗说明了什么?”卢作孚自问自答,“这说明川境多山,交通不便。我们办实业,应从交通着手。”
李白未曾想到他的诗句会让千百年后的一个青年人得到某种启示,并忽发奇想。
“我们创业,交通应摆在第一位,实业放在第二位,其次才是文化教育。”卢作孚思维敏捷,才学过人。
接着卢作孚提出了他的理由:
四川号称“天府之国”,富冠西南诸省,又是西南通向全国的门户。《马关条约》签订以后,外国列强侵略势力不断沿长江向西深入,加速了中国西南腹地的殖民化进程,四川不但成为外国势力直接掠夺的地区,同时也是它的侵入西南广大地区的跳板。但是,由于四川交通不便,迄20世纪20年代中叶,不仅没有建立起一寸铁路,连通往毗邻各省的公路也没有一条。早在1904年,四川人民就决定“不招外股,不借外债”,一点一滴地由老百姓集资多达1645万元,自己修建川汉铁路。但腐败昏庸无能的清政府为满足帝国主义列强之无理要求,竟然以“铁路干线国有”为借口,强行接收川汉铁路公司,滥借外债,把川汉铁路拱手出卖给帝国列强,激起了四川人民的义愤,他们自发地组织保路同志会,展开了反清斗争,但遭到了清政府的残酷镇压
只有长江可以使用近代交通工具,沟通四川与外界的联系。利用长江进行轮船运输,是投资少、见效快的事业。
卢作孚列举了20世纪20年代初以来,各种势力在长江上争相大办航运的事实——
1920年6月,英商隆茂洋行“隆茂”轮、美商大来洋行“大来裕”轮驶入川江。
这一年,日商天华洋行创立,年底即开办日本至汉口间航线,次年初开始运行。
1921年,招商局添置“江安”、“江顺”、“江庆”、“新江天”等5艘江海大轮跻身航运。
这一年3月6日,中华海员工业联合总会在香港成立,这是中国海员工人第一个工会组织,也是中国最早的产业工会之一。这一年的9月,重庆国民外交会成立,抵制外轮装运货物,致使外轮停驶一月。
1922年4月26日,日清公司“三阳”九入川,继以“宜阳”丸、“德阳”丸加入宜渝线营运。
1923年6月4日,日清公司“德阳”丸开行渝叙航线。
同年9月,扬子江水道讨论委员会复勘长江水道,11月提出复勘报告。
1924年,美商捷江轮船公司接承其来洋行,经营川江航线
由此可见,办航运是一个获利颇丰的事业。
但是,办航运之艰难也是众所周知的。
辛亥革命失败后,四川长期处于军阀混战、割据之中,30年代前夕,不论是北洋政府还是国民政府,都没有在四川实现过真正的统一。军阀征战,强令商船运载兵员、武器、弹药。不仅一无收入,有时甚至连船也被扣,开不回来。更为头痛的是,武装土匪出没无常,拦截商轮,杀人越货,民族航业愈遭摧残,发展极为缓慢。自1917年华轮“联华号”诡寄英籍得免兵灾匪患后,华轮便纷纷改挂外国旗帜,外商也踊跃派轮行驶川江。华轮改悬外国旗需支付巨额挂旗费。据一份资料表明,仅聚福洋行悬挂法国旗的华轮,每年的挂旗费高达3万两!但由于四川陆路交通闭塞,水路使用木帆船速度既慢,又不安全,而轮船运输则能独占快捷之便,往往获利“对本有余”。外商自行经营则获利更丰。因此,到1925年,中外航业在四川的发展,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卢作孚决心赶这个“热市”。
1925年秋,卢作孚在成都创办通俗教育馆受挫后,回到家乡合川。他一面在亲朋好友中大力宣传兴办实业和航运的理想,一面从重庆调查了所有的公司和所有的轮船,提出“航业应作新的试探和试验”,“应以客运为主,实行定期航行”,避开以货运为主和船舶拥挤的航线的主张,得到一些志同道合的师友的赞同。
然而,卢作孚身无分文,又如何办航运?
他赤手空拳上阵了。
对于自信的人来说,自信即是成功的一半。
一桩颇似赌博的事业,在没看清底牌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投下赌注的
正当合川县城被卢作孚创办实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时,卢作孚突然从县城里消失了。
1925年初冬的一个黄昏,卢作孚作为民生公司创办发起人之一,出现在嘉陵江三峡地区的崇山峻岭中。
一桩颇似赌博的事业,在没看清底牌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投下赌注的。
他开始了对合川地区广泛调查。
合川地处嘉陵江、渠江、涪江的交汇处,历来就是交通要道。川北商贾、农副产品均需通过这些河道,汇入合川,然后运往重庆,进入长江流域。因此,合川之繁荣,乃是川北任何一地都无法相比的。但是,偌大一个合川,一无电灯,二无自来水,三无工厂,四无矿山,更无企业,只有一些零星的手工作坊屈指可数。如此风景秀丽、自然资源丰富的地方,令人吃惊地贫困和落后。
客观来说,是因交通阻塞,但也有人为的诸多因素。
他在调查的基础上,提出了建设合川、嘉陵江三峡地区的构想。这篇宏论名为《两市村之建设》,他用石印刻印出来,分送各界人士。这本小册子分两个内容:一是《合川县城南岸市村建设的意见》,提出“将合川涪江对岸的南津街作为建设和改革的地方,以发展经济事业为基础,彻底改变城市的旧面貌”。另一个内容是《辅助渝合间三峡诸山经营采矿之意见》,介绍了嘉陵江三峡地区的丰富的煤矿和森林资源,提出开发煤矿、森林和进行交通、治安建设的计划,以使这个地区成为一个发达的工业区和游览区。
之后,卢作孚和挚友黄云龙来到重庆,对重庆所有的航运业进行了彻底的调查。
卢作孚惊讶地发现,外国航业早就开始了对川江的渗透。
早在19世纪90年代,《新订烟台条约续增专条》约成,重庆、宜昌陆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