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第6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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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不停的有人倒下去,不停地有人补充上来,踏着同伴或敌人的尸体……
李密却还没动,望着两军交错,厮杀漫天,他那一刻没有想到胜负,竟然想到了张须陀。张须陀当初到底在想着什么,是不是和自己感觉到一样的悲凉和无奈呢?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李密也不能不承认。很多人,就算死了。造成地深远影响也是难以估计。张须陀虽然死了,可他却是活在太多人地心中。
就算是他的敌人,对他亦是难以忘怀!
当初他李密为败张须陀,可以说绞尽脑汁,煞费苦心,他当时也没想到张须陀会死,他不过是想将张须陀逼的心灰意懒即可,他只是想要击败张须陀!可张须陀可以死,却是不能败,他败了亦是等于死,但是他本来可以不必死!在李密地眼中,张须陀的死其实和他无关,张须陀地死是在于绝望,在于失去军心,在于无法挽救大隋,在于辜负杨广的信任。
张须陀死在生无可恋,无力回天!张须陀是个英雄,但是英雄素来悲哀!所以李密不要做英雄,他要做个睥睨四方的枭雄,他要君临天下!
可李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只是一年多的光景,他竟然落到和张须陀一样的地步。
他虽然表面淡静,运筹帷幄,但是他已经绝望,他军心已失,他已经疲惫不堪,他无力回天,他自己都对自己失去了信
张须陀当年的的悲哀,如今已经落在了他李密的头上。
在他一步步将张须陀逼入到绝境地时候,不想一年后,萧布衣亦是用同样地方法将他逼入了绝境!
在李密眼中,张须陀倒下,是张须陀腐朽,是因为张须陀不合时宜,亦是因为张须陀已经挡住历史的进程,那他李密呢,现在是不是也在扮演着同样地角色?
厮杀声震天,隋军瓦岗军纠缠的难解难分,战况惨烈,李密见到,内心却头一回的波澜不惊,好像厮杀的是别人的,和他并无关系,这种感觉实在有些滑稽可笑。目光一闪,已经落在不远处的一队骑兵上。那队骑兵一直都是隐藏在瓦岗阵仗中,虽是交锋良久,却是纹丝不动。嘴角带了丝讥诮的笑,李密喃喃道:“没用了,谁来了都没用,骑兵、奇兵都是没用。屋子的根基已经烂了,再竭力挽救也是无济于事了……更何况……你们根本不想挽救……”
洛口大战拉开帷幕的时候,洛口仓暂时还算是安宁,虽然出动了十数万大军,可这里的瓦岗众甚至比洛口的瓦岗军还要多很多。
这不足为奇,瓦岗最鼎盛的时期号称有百万大军,可这百万大军其实却有着很大水分,就像东都亦有近百万之多的人口,但是不可能都变成军队。
当初李密连下黎阳、洛口两大粮仓的时候,当下就采用开仓放粮的决定,洛口仓存粮无数,吃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河南以及周边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无不蜂拥而至!
来投奔之人,有战斗能力不多,拖家带口的却不少。但是李密为壮大势力,一律照单全收!
所以近百万大军如果把水分挤出去的话,能作战的不过三分之一而已。可就算这三分之一,这一年多,真正经过作战培训的人,又不过三分之一罢了。
百万大军听起来很美,但是用一团散沙来形容并不过分。
李密一年多的时间内,除了征战河南各地。扩张势力外,当然也是训练了兵士,但是他毕竟不是神,很多事情不能一蹴而就,他培训了内军,扩张了马队,亦训练了不少能真正作战,听从命令地勇士。战场作战,绝不是逞匹夫之勇能够成功,要想取胜。定然要像隋军一样,力往一块使,如臂使指一样的灵便。每次作战的时候。李密总喜欢用没有训练的瓦岗众去诱敌。拉长敌人的战线,然后带着训练好的,精锐的瓦岗军冲锋陷阵。这一招倒是屡试不爽,这次出征洛口。可以说是瓦岗大部分精锐之兵都被派到了前线,洛口仓的力量并不算强大,但是李密并不担忧!首先的是,他在回洛仓四周均有大军守住要道,东北牛口、虎牢、西北月城,南方的百花谷,以及西方洛口都有瓦岗地大军,隋军不会飞,当然不能径直的去攻洛口仓。真的要有一路瓦岗众不支。李密亲率大军及时回援也是来得及。所以在李密看来,洛口仓已经固若金汤。
李密这么认为。瓦岗众亦是这么觉得,所以日头正悬,寒风正冷,洛口仓地很多人还是在睡着懒觉,他们困在这里已经许久,吃喝不愁,但是也憋地难受,除了睡觉之外,实在少有其他的消遣!
单雄信却无心睡眠,他巡视着洛口仓的布防,忧心忡忡。
他和旁人不同,他不管别人如何想法,他自己还是要尽心尽责地做事。
巡视到几处防御的地方,发觉不少瓦岗众躲在避风处,拄着长枪在打盹。若在平时,单雄信早就呵斥,可如今这时候,他只是轻叹声,甚至拉过衣服给他们盖住。
等到巡视完洛口仓后,他这才上马向洛口仓北地方向行去,他接到了老寨主的一封信,邀他到牛口峪一叙,他不能不去。
不等出了洛口仓,王君廓已经带着一队兵马路过,单雄信勒马不行,等他们通过。都是兄弟,他从不会在兄弟面前争锋出头。
王君廓见到单雄信的时候,却是勒住了马儿,翻身跳下来道:“单将军,不知道要去何处?”
“出去转转。”单雄信倒是问心无愧。
他尽职尽责,而且是去见老寨主,虽然会引起李密忌讳,但是他并不觉得对不住李密。
王君廓目光闪动,“不知道出去哪里转呢?”
单雄信微皱眉头,“不过是心烦,随意走走。”
“那在洛口仓转不也是一样?”王君廓笑了起来。
单雄信双眉一扬,“王将军不让我出去?”
王君廓见单雄信涌起怒意,慌忙道:“那倒不是这个意思。”四下望了眼,让众人退下,王君廓这才沉声道:“单将军,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请说。”单雄信有些疑惑,不知道王君廓鬼鬼祟祟有何用意。对于王君廓这人,他是以朋友之义对待。王君廓此人本来是跟随魏刀儿等人征战河北,王须拔身死、魏刀儿势衰的时候,王君廓这才投奔瓦岗。王君廓为人武功高强,亦是精熟兵法,很得李密的器重。可这人一直都是沉默寡言,单雄信平日倒是少有接触。
“其实上次我们去救翟当家,我想魏公已经是大为不满。”王君廓轻声道。
单雄信皱眉道:“王将军,若是魏公责怪,你大可说是我的主意,若有差错,我愿一肩承担。”
“话不是这么说。”王君廓连忙摇头道:“能和单将军并肩一起,君廓并无怨言。”
“王将军有话请直说吧。”单雄信只能道。
“其实自从上次事件后,瓦岗多有流言蜚语,说单将军和老寨主藕断丝连,这件事让魏公大为不满,只是他一直隐而不发。”王君廓轻叹道。
单雄信皱紧眉头,“我管他人如何,单某问心无愧!”
王君廓微笑道:“单将军侠肝义胆,其实我也早有所闻,不过嘛,有时候英雄往往坏于宵小之手。如今的瓦岗……恕我直言,已非以往的瓦岗……”
“恕我不知道王将军何意。”
王君廓沉吟良久。“其实你我想必都是心照不宣,瓦岗已经坚持不了多久,若是能……我想单将军也应该明白。”
“我真地很不明白。”单雄信苦笑道:“到现在为止,我对王将军地意图并不了解。王将军若是无事地话,我还要出去走走,就不能奉陪了。”
王君廓轻叹一声,“那我先不打扰单将军,等单将军回转,我再和单将军好好喝两杯,不知道单将军意下如何?”
单雄信点点头道:“好。我回来再说。”
他催马出了洛口仓,王君廓望着单雄信的背影,缓缓摇头。从怀中掏出封书信又看了眼。喃喃道:“单雄信为人忠义……可惜……”
单雄信离开洛口仓,王君廓却是按例巡查洛口仓各处地防御,只是心不在焉。想着自己的心事。
洛口仓若论关卡守备,其实很多地方并不完备。
当初杨广南下之时。其实已经忧心洛口仓的安危,命人加固洛口仓,后来洛口仓被克,李密知道这是瓦岗之本,下令瓦岗众极力的修建加固,挖沟设卡,建设哨塔堡垒房屋居住。方圆数十里凭空起了一座大城,虽不如东都巍峨,却也是极为壮观。这一年来。加固的工作就从来没有停歇。不过眼下到了冬日,所有人心中惶惶。也就暂时歇工。再加上这里是瓦岗众的老巢,兵士极多,外人想要攻进来,当要花费十分地力气。
不过李密一直主动出击,还从未被人打到家门口,所有防御能否经得住攻打还是有待考验。
环望洛口仓的规模,王君廓摇摇头,喃喃道:“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妆,萧布衣,你真的好命。难道在这世上,我终究一辈子不如你?”
他其实和林士弘一样,都因为袁巧兮一事耿耿于怀,当初在回洛对垒,他不战而逃,事后留下极大地阴影,更是自卑,可更多地却是忿然。本以为投靠瓦岗会一雪前耻,没想到终究还是被萧布衣击败,有些人就是如此,为了一件事,可以执着一辈子!
正自怨自艾的功夫,有瓦岗盗匆匆赶到,急声道:“王将军,大事不好,虎牢那方有隋军大军出没的迹象!”
王君廓心中微颤,“祖君彦那面可有消息?”隋军四面围困,祖君彦、常何、张亮三人负责镇守金堤关,在运河左近安营下寨,对抗黄河对岸地孟善谊,以防隋军攻瓦岗背后。虎牢现在还在瓦岗之手,若有敌军从虎牢的方向来攻,祖君彦等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盗匪摇头,“王将军,是兄弟们地哨卡发现,那些人都是白衣在身,和积雪仿佛,他们借积雪掩护,行动极为隐避,若非兄弟们警觉,几乎不能察觉。”
王君廓心中凛然,冷笑道:“想必是萧布衣派人想要派偷袭,虎牢那面有多少大军?”
“约莫能有四五千人。”
王君廓暗自皱眉,吩咐道:“派兄弟们去东北的堡垒严加防范,擅自靠近者,杀无赦。”
盗匪点头,匆匆忙忙离去,王君廓冷笑数声,喃喃道:“好一个萧布衣,竟然施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伎俩。我若是不察觉的话,真让你得手了。可有我王君廓在此,你想要偷袭回洛仓,势必登天还难!”
他的自信并非无因,对手只有数千之众,可洛口仓却有数十万人之多,这些人来袭,无疑是以卵击石。
才想去东北的方向守备,王君廓突然止住了脚步,皱眉自语道:“萧布衣向来狡猾非常,他总是如此,掩藏真正的进攻意图,让人琢磨不透,这东北的隋军,是否真正是他们的主力呢?”正沉吟地功夫,又有盗匪从南面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王将军……程将军他……”
王君廓微凛,“何事?”南面外围可是程咬金带大军对抗张镇周,听军情禀告说,张镇周大军绕路而行,从南面逼近洛口仓,破阳城,已过方山,在百花谷对面下寨,程咬金坐镇百花谷,倚仗地利之势只守不攻,张镇周应该拿他无可奈何。既然如此,程咬金又有什么事情?
盗匪喘平了气,惊喜道:“程将军和张镇周在百花谷对抗,却是突出一路奇兵抄他后路,然后正面冲锋,隋军大乱,张镇周落败被擒,已被程将军带回了洛口仓。如今他们均在洛口仓外。”
王君廓愕然,